反向围捕 反向围捕 第83章

作者:重山外 标签: 近代现代

  奚闻睁开眼,用手背去擦脸上纵横的泪水,他喃喃着嘴唇想要回应,可脑部动了手术的地方突然撕心裂肺地疼起来,好像想阻拦他去表达,去剖陈,不管怎么用力都张不开嘴。

  他难受得皱起眉。

  沈清野却不罢休,声音又疾又厉,“你还爱我吗?”

  奚闻粗喘着气,睁着眼,不能说话,只能抬手去摸他的手背到小臂,抓住胳膊,手指像小猫一样轻轻磨蹭,想要安抚。

  沈清野没有躲,脸色却也没有舒缓,“如果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

  奚闻被他眼里的失望刺到了,慢慢缩回手,头痛欲裂,身体蜷缩起来。

  明明刚刚喝醉的时候说起来特别轻松,可现在清醒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嘶哑着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张开嘴,舌头动了动,只能一下下地抽气,像是什么肢体不协调的病人,发出古怪破碎的叫声,

  沈清野皱着眉看他,抹去他额头渗出的冷汗,眼中有一点不忍,却还是问,“你爱我吗?”

  眼球干涩得开始流眼泪,奚闻握住沈清野停留在他脸颊的手,脖颈的青筋道道鼓起,脸庞胀红,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一个字,“爱。”

  一个字说完,他已经满身大汗,浑身脱力地陷在柔软的床垫里。他闭上眼睛,身体还在小幅度的痉挛,大脑很疼,但痛楚在减弱。

  沈清野终于满意,握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俯下身来,轻轻抱住了他颤抖的身体,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上,“我也爱你。”

  好像提着的心被放下来,鼓噪的大脑终于安定。

  他细细咀嚼着那个吻和柔软的爱语,弯起嘴唇笑了。

  好像雪夜行走,周身冰寒,唯有胸腔内里,被热酒熨得滚烫热乎,再大的风雪也不足为惧。疼痛消散,他被裹入了安稳平和的所在,终身舒坦,终于慢慢陷入了睡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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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完结

  有人在说话,一些模糊的声音传过来。

  “进展不是挺好的吗?”

  “嗯,但看他这么难受,我有点心疼了。”是沈清野的声音。

  一阵轻笑,“是你逼太紧了吧,让你慢慢来的呢,哪有一天功夫就弄成这样的?”

  沈清野顿了顿,慢慢说,“是我操之过急了。我只是,也不太确定。”

  “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他是不是真的,你感觉不出来?果然谈了恋爱的人,都患得患失,像两个傻瓜。”

  沈清野叹了一下,“我其实都快放弃了,想着如果他这么痛苦,不情愿,就算了吧。”

  奚闻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只模糊地捕捉到了什么放弃、算了,就不安起来,赤着脚就掀开被跳下床。

  沈清野站在阳台,只听到吱嘎一声玻璃移门被拉开,闻声转过身就看见奚闻赤脚踩着地砖,站在那儿。

  穿着睡衣,脸上还有糟糕睡姿印出的压痕。

  胸口一起一伏,夸张地急喘气。眼睛瞪大了,一脸恼怒与不甘。

  沈清野讶然,收了电话,朝他走过去,“怎么了?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奚闻瞪着他,双眼通红,“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沈清野一愣,“是一个朋友。”

  “你们在说我吗?”

  沈清野没有遮掩,点了点头。

  奚闻眼中涌了水光,突然说,“那怎么能算了呢?!所以只是这样,你就要放弃了?就试了一次,你就不想再试了?”

  沈清野有些懵,略微反应过后哑然失笑,走过去碰他,“不是这样的。”

  奚闻气恼地甩了他的手,头又疼,心里又气,憋出了泪花,慢慢蹲下身,用手捂着头,“我每次看到你,头就疼,我也从没想过就不见你了,你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呢?”

  “我昨天回答得不好,我可以改,你怎么能一次机会都不给呢?我知道我以前偏执,喜怒无常,不讲道理,但我可以改,我有变好很多,你去问问我姨,她也说我变了。”

  “我追了你快10年,多少次被你冷着脸打回来,只是让你多坚持一次,你就不乐意了,怎么能这样不公平呢?”

  他低头抱着膝盖,脸埋进胳膊里抽泣,泪滚烫地流过皮肤,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说话都不利索了,磕磕绊绊,到最后混乱得谁也听不懂。

  沈清野蹲下身把他抱住,手臂圈着他,一下下抚着后背,等他平静下来了,才说,“你不用改,你就这样挺好的。”

  奚闻抬起头,恶声恶气地说,“可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吗?”

  沈清野笑了笑,“没有,我喜欢的,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奚闻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抬手搂住他,用力到胳膊好像要嵌入他的骨肉里一样,“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能反悔。”

  沈清野笑着,“嗯,我说的。”

  就这样由着他静静抱了会儿,沈清野才说,“其实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年就没在找你呢?”

  奚闻愣了愣。

  沈清野说,“我做演员也是为了让你看到我,曾经我以为你是觉得我不够好才走的,所以就想强大一点,让你重新喜欢我。但我不知道你那时候生病了,你最难的时候我没陪着你,这点是我最遗憾的。”

  “还记得你昨天跟我说得那个故事吗?”

  “虽然那个女孩看到了白马,但她什么都没做,错过了再想回去找,就找不到了。”

  “如此一来,她虽然遇上了奇迹,伴随终身的却是遗憾了。”

  沈清野拍拍他的胳膊,让他松开一些,两人面对面注视着,然后沈清野凑过去轻轻吻他,“我不想要这种遗憾,你能不能做我的白马,别让我再去找了?”

  奚闻睁着眼睛,一下失了戾气,安静地被他亲吻。这个吻温柔又亲密,没有迫切拉锯,好像只是自然而然落地生根的东西,好像春天绽开的花,小池落下的水,轻轻吹过的风,那么静谧悄然,自由自在地摇曳生长。

  他想着刚刚沈清野说的话,心脏又跳得乱到失了序,他是为了他才去当演员的,苦心多年,原来也那么认真,那么喜欢。

  大早上起来就闹了这样一个乌龙,奚闻有些不好意思。

  一直到下楼吃早饭的时候,他才破了心里的障碍,稍微自然了点。

  沈清野早饭几乎就在吃草,奚闻喝着豆浆,觉得他这样吃下去要瘦脱形了,硬是给他要了碗小馄饨。

  沈清野哭笑不得,“我不是在减肥,我只是早晨没什么胃口。”

  奚闻没理他,低头把小馄饨分了半碗出来,“那你稍微吃一点,吃点热乎的暖胃。”

  自助早餐的小馄饨做得一般,皮很薄没什么馅,只是吃那一口鲜汤,加了虾米蛋皮和紫菜,清鲜不腻,挺适合早晨吃的。

  吃好早餐,奚闻翘了那个行业峰会,陪着沈清野一行又去山里采景。

  白小乙看两人好得又腻在一块儿了,特别惊诧,“就一晚上的功夫,这是发生了什么?”

  姜信文神色复杂,“得了,你别八卦了,瞧这两人手还拉着呢,没羞没臊了已经。”

  沈清野不避讳,奚闻更乐得张扬,笑得跟吃了蜜一样,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沈清野拍戏,他忙前忙后,比白小乙这个经纪人还热切周道,除了偶尔好心办坏事,惹得沈清野无奈地教他两句。

  这次只拍了半天,中午就收工准备回市里了。

  大家都热出了一身汗,就有人提议去山上泡了温泉再走。山顶清凉,这时间段泡温泉也很舒服,浑身筋骨都能被蒸软。

  这里的温泉是露天的,一个个汤池,分了不同功效和特点,用杂种的花草树木隔开,

  奚闻出来,沈清野已经下水了。一片白雾蒸腾,他那池子里就他一个人,可能大家都不想和老板凑一块儿。但那个女主演披了浴巾,站在岸边弯下身跟他说话,边说边笑。

  奚闻慢腾腾走过去,能看见女演员浴巾里头是泳衣,身材凹凸有致,性感好看。

  沈清野面上客气,眼睛一点也没乱瞟,刚开始还会搭两句话,后来就干脆不应声了,背靠着汤池壁,一只手搭在边沿,眼半阖,很明显在赶人了。

  奚闻蹚下水,走到沈清野旁边,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沈清野这才睁开眼。

  奚闻挨过去,肩膀碰到一块儿,水下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

  汤池水清,女演员眼一瞟就看到他两的小动作,表情一下变了,她也听闻过媒体的风言风语,见识过那流传甚广的告白片段,只是以为他两分了,又觉得沈清野没弯的那么彻底,才来试探试探,这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她轻咳了咳,敷衍两声就很识趣地走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尊重,祝好。

  汤池水热,里头好像还加了人参,有一股药味。

  奚闻看着沈清野露出水面的肩颈曲线,像起伏山峦,眼又闭上了,华美的五官笼罩在一片水汽氤氲下,别有一股风流蕴藉。

  他探头去亲沈清野的下巴,手指在锁骨那儿刮了刮,被人一下抓了手,拉到怀里。

  沈清野压着他亲了亲,还是顾及公众道德,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擦枪走火。

  亲两下也就是了。

  奚闻摸了摸他的胳膊,又看到了手臂伤疤,神情落寞起来。他弯下身,亲了亲那块伤处,也学着沈清野之前的样,轻轻问,“疼不疼?”

  沈清野手放在他后颈捏了捏,“不是你的错。”然后将之前叶永言跟他说的事情跟奚闻说了一遍。

  奚闻愕然,很久才回过神。他有一些侥幸,原来自己没真成那个凶手,又觉得寒冷,真相竟然那么残忍。

  但那股侥幸没有存留太久,就被更深的后怕跟惶恐所取代。

  他抬起眼,“你是因为这样才原谅我的吗?”

  沈清野微微皱眉,“怎么了?”

  奚闻说,“因为其实我的确说了那种话,侯升也的确下手了。只是最后伤害你的是别人,但如果那些人不抢先,罪魁祸首还是我。”奚闻嗓音嘶哑,“如果没有杜夏插手,真是这样,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我是不是会真的就这样失去你了?”

  沈清野不语。他之前没想过这件事,他不想把爱情和前途放上一个天平去衡量称重,这很难分清。就好像那时候奚闻把事情以一种残忍的方式说出来以后,他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震愕难过,他没想过再回头再原谅了,总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原谅的,一些小性子可以包容,太歹毒的心思就没办法。他会觉得自己从没有认清过这个人,又谈何去爱呢?

  知道真相后他才庆幸,最后下手的是谁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奚闻是无意的,他没有真心想这么做,之后还经历了这么长的内心煎熬折磨。他本质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很柔软善良的小孩,聪明,感悟能力强,又容易心软。虽然有时候任性冲动了点,但本质是好的,只是嘴上逞强,心里不见得抱有多少恶意。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为了一首歌而上门,为了不打断自己弹琴而在门外苦等的少年。

  他喜欢看奚闻为他用心,也喜欢奚闻事到临头又怯地缩回去的逞强。往事罗列分明,他心中有一本簿,大事小事都列得很清楚,桩桩件件他都记得,好与不好都有,只是尝了一点甜,不好也慢慢品出了点滋味。

  没有谁是完美的,他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喜欢不知所起,他只是对奚闻这个人上了瘾,食髓知味,舍不得放手,精明与笨拙都值得被爱。

  沈清野刮去了奚闻下巴滴落的一滴水珠,“我知道你不会真想这么做,那就不怪你,”他亲了亲他的嘴角,“没人会怪你。”

  这样就够了,不需要再说别的什么。奚闻手抖着,抬手勾着沈清野的脖子,轻咬他的耳垂,像小狗啃骨头一样微微拉扯,止住喉头的哽咽。

  沈清野这么一句,才算是消解了他心中多年的块垒,如释重负。这个秘密压了他太多年,愧疚把他压得喘不过气,只有沈清野能救他,他那么好,那么心软,也终究会救他的。他坚信。

  泡了不到一小时,浑身都泛红了,才上岸去冲澡。

  在单人隔间的淋浴喷头下,奚闻亮着眼睛,又很不知死活地去撩拨,终于被压在满是潮湿水汽的墙壁上就地正法。外头有人催,沈清野把手探进他嘴里,让他咬着,免得出声被人听见。奚闻呜咽着,不舍得真用劲,牙齿小心地磕了磕指关节。

  水流声哗哗扰动,沈清野凑近他耳侧,低笑,“回房里,这儿浪费水。”

  奚闻眼神迷离,双颊酡红,左右他说什么都是好的。

  套上衣服,脖子上有咬出的印子,在热水泡嫩了的肌肤上更加显眼。沈清野给他搭了块毛巾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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