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 私人岛屿 第19章
作者:猛猪出闸
“呃……”范锡屏住呼吸,绷紧身体。
片刻后,管声说:“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近一点。”
范锡把帅呆赶到角落,慢慢靠过去,直到二人肩膀相碰。他们同时在这一点点安全感中舒了口气,像两节干电池,相互依偎着才能产生更多能量。
他感受着管声的体温,偷偷把头靠在对方肩上。蓦然间,一种青柠般酸涩的感觉充斥着心脏,随着血液涌遍全身。
这些年深深的热爱,终于化为此刻浅浅的心动。
忽然,那肩膀耸动一下,“这是你的脑袋吗?”
“啊,抱歉。”
感觉到那颗脑袋正在挪开,管声又说:“靠着吧。”
于是,脑袋又挪了回来,小心地靠住他的肩。与人肢体接触,让他感觉到踏实。他舒了口气,头一歪,也靠住范锡的头。
这样虽然gay里gay气,但很有安全感。
“有一个少年很贫苦,但他很喜欢仰望星空。同龄人都欺负他,他只有一个好朋友。”管声娓娓道来。
“你吗?”范锡问。
“什么啊,我在给你讲那个故事,《银河铁道之夜》。”
“哦,那你快讲。”范锡催促道,还扭了一下。
管声望着璀璨的星空,实在想不起主角叫什么,只好略掉名字,“有一天夜里,他意外登上了开往银河的列车。他发现好朋友也在上面,浑身湿漉漉的。他们两个一起畅游银河,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看到了非常梦幻的景致……后来他醒了,原来一切都是梦。而他最好的朋友,为了搭救落水者,已经淹死了。这段经历,让他更加努力地生活,决定要让自己和所有人都幸福。讲完了,我讲的不好,回头你自己看吧。”
说到这里,他一垂眼,发现范锡已经睡着了。从额头这个角度看去,睫毛又密又长,沾染了海上的水气,湿润地微翘着。
“靠,你让我讲,自己却睡觉,把老子当睡前故事了。”管声坐起来四下张望,灯塔依然没有亮起。一阵深邃的孤独感袭来,再加上晕船,非常难受。他毫不客气地推醒范锡:“别睡了,起来聊天!”
日出时,他们找到了方向。
在南半球,只要将手表12 点刻度,指向太阳的位置,则刻度与时针之间夹角的平分线,指明的就正北。
这还是管声参加旅行真人秀时学到的,范锡连夸他记忆力好,问道:“你参加的节目,有没有剧本啊?”
“有台本,上面会给出节目内容的方向。”
范锡又跟他打听八卦,管声笑了笑:“我和你一样,也都是道听途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管别人。”
他们拿出旅行指南,参照着地图。若一直向北漂流,会到达巴布亚新几内亚。他们得返回去,向西南方走,那里有澳洲漫长的海岸线。途中遇见轮船、游艇或搜救队的话,就更好了。
装水的椰壳都被藤蔓牢牢绑着,范锡解下一个,拔开粗制的木塞,小心地喝了两口淡水。然后掰开一条烤鱼,把较大的那半递给管声。
后者皱眉摇头:“晕船,吃不下。”
“不吃东西,哪有力气划船呢。”
管声吃了点水果,接着他们开始往西南方划。跟海浪比起来,桨的动力简直不值一提,明明奋力划动却在倒退,好在时而可以扬帆借助风势。
这一天,除了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什么都没遇见。因为缺少参照物,也不知走出多远,抑或只是在原地打转。
永无止境的颠簸让他们头晕,毒辣的日头晒得他们打蔫。二人无力划桨,甚至不想聊天,各自顶着一片芭蕉叶发呆。
傍晚一场骤雨,让身体恢复些许生机。
范锡用树叶当漏斗,向椰壳内补充淡水。同时,他们一起仰头张嘴,痛饮甘霖,姿势就像一对热恋中的天鹅。
“咳……”范锡揉揉鼻子,呛到了,清秀的脸庞瞬间涨红。
管声觉得这个场景很搞笑,抹了把脸苦笑一下,接着又感到淡淡的绝望和悲凉。不久前,他还躺在高档酒店柔软的床上,跟新晋宅男女神发消息。
她叫余可可,生得冰肌玉骨,走的是遗世独立清冷风,实际挺活泼。他在朋友攒的饭局上与她结识,聊得不错。当然,他们都不会在上升期恋爱,但多个朋友没什么不好,谁不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聊天呢?
而今,一切如云烟过眼。
年少成名天下知,所到之处,尽是鲜花、掌声、欢呼和闪光灯。从此,用不尽的奢侈品,跑不完的通告,赚不够的钱……代价则是找不回的灵感,憋不出的新专辑,以及面目全非的梦想。
或许,是因为他这两年有点飘了,觉得自己格外牛B,才会有此一劫。眼下,他倒是满腹灵感,可惜即将殒命。
是的,他们会死,不过不是现在。
如果木筏足够坚固,风浪始终平缓,靠着水果和雨水,大概能坚持十多天。
首先遭殃的是帅呆,他们吃了它,多熬了几天。然后,他们会逐渐陷入疯狂而原始的状态,被极端的饥饿剥蚀理智。
终于,某一刻,对面这小子出手了!他敛起温顺的微笑,将自己徒手格杀,拆吞入腹。
管声盯着范锡,胃里涌上一阵寒意。
想不到,一个当红偶像的最终归宿,是成为粉丝的盘中餐。真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雨停了,天边有晚霞。海平线一片金红,像上帝在吃火锅。
霞光中,范锡抹着脸上的雨水,朝面色凝重的管声笑了笑:“喝了个水饱,哈哈。吃鱼吗?不能留了,怕变质。”
在岛上刚烤好时,表皮是酥的。海上太潮,早已变得软塌塌。为保持体力,管声强忍头晕吃了两条鱼。
“天要黑了,也许灯塔已经修好了,我们就能知道该往哪走。”范锡满怀希望,四处张望,“凡事要往好处想,肯定会没事的。”
“但愿吧。”管声摸摸帅呆的脑袋,脱掉周身的衣物,挂在桅杆上晾着。他叫范锡也别穿着湿衣服,小心感冒。后者赧然一笑,照做了,不过留了一件。
“你非得穿着湿裤衩吗?”
“没被雨淋着,不湿。”范锡让视线落在帅呆身上,不敢直视昨夜令他心动的男人。
“那我的怎么湿了?”
“这个要问你自己。”
管声一怔,接着怪笑起来,伸出右手食指点着他,“哎呦呦,不愧是老司机,这种环境都能开车。”
范锡瞪他一眼,极目远眺,等待远方的灯塔点亮。很快,夜幕垂至海面,近处漆黑一片,远处一片漆黑。
也许,灯塔塌了吧,淦。
范锡嘀咕一句脏话。由于理想是为人师表,他一向注意言行,近来却接连破戒。他想和管声一起待着,但不想就这样一直待到死。
这一点都不浪漫。
“唉,为什么偏偏选昨天……”管声头枕双臂,颓丧地躺在木筏上,“早一天,灯塔就不会熄。晚一天,看见灯塔不亮了,我们就不会起航。”
今夜星辰寥寥,天光极为黯淡,恰如此刻被迷茫和担忧笼罩的心。帅呆不知道眼前的危机,蜷起身子酣睡。
范锡轻叹着躺在另一侧,随波颠簸,忍不住微微嗔怪:“你选的嘛,偶像。”
“怪我喽?”管声支起脑袋,视线越过帅呆毛茸茸的脊背盯着他。
“为什么要选110这个日子?还可以选119,120啊。”说完,范锡觉得自己有点蛮不讲理了。这种操蛋的事,谁能事先预料呢?不过,稍微埋怨一下,有助于发泄心里的烦闷。
“马后炮。”管声不满地咕哝,又躺了回去。
“下次还是我来看日子吧。”
“没有下次了,这么漂几天,就变成鱼食了。”管声对着夜空长叹,“死之前还是单身狗,真tm悲哀。”说完,他将头探出木筏,用磁性的嗓音深情呼唤:“人鱼公主,海的女儿,你们快出来玩儿啊!”
范锡皱眉:“怎么还带个‘们’,一个不够?”
“给你一个。”
“我才不要,我还是比较喜欢人类。”他翻个身,带着淡淡的醋意嘟囔,“别喊了,小心招来个海王。一身腱子肉,我可打不过。”
“你不是黑带二段么。”
“可你不是啊,我一边保护你,一边跟海王打架,肯定会输的。”
偶像发出断断续续的大笑,也许是在脑补那个场面。片刻后,他轻轻地说:“哎,小粥粥,你离我近一点,我要孤单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管饭组合会漂往何处?能够化险为夷吗?
第25章 这地儿有点眼熟
范锡笑了笑,脸上微热,犹豫一下后从帅呆身上翻了过去。
然后,他们像昨夜那样,很自然地靠在一起聊天。聊天南地北,聊国际局势,聊国足究竟差在哪儿,聊管声最近读的《存在与时间》。
范锡说:“那不是你包的书皮吗?里面是养出聪明宠物啥的。”
管声反问:“不买书哪来的包皮?啊不是,书皮?”
范锡被他的口误逗得扑哧一笑,“我还以为,你只买了书皮呢。就像一些老板,会在办公室的书柜里摆书壳子。”
“你的意思是我装B?”
见他脸色微愠,眉间挤出纹路,范锡忙解释:“我不是这意思,谁都爱面子啊,我还买过高仿鞋呢。”
“其实,你说对了。”管声换了条胳膊枕着,表情恢复平静,“我就是装B,想让粉丝觉得我深沉有内涵。不过,书我也确实看了,我很喜欢读书的。”也许是因为眼前的困厄,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变得坦率起来。
“你给我讲讲。”
“怎么总要人讲故事?回头你自己看吧。”
范锡失落地“哦”了一下。
管声瞥着他,无奈地叹息:“不是不愿给你讲,是讲不明白。我自己都没看懂,怕误导你。”
“没事,你说什么我信什么,我乐意被你误导。”说完,范锡扭过头,躲避对方探究的目光。他尴尬地捏紧拳头,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措词像脑残粉似的。
“我怎么感觉……你突然变了。”管声没去细想他的话,沉吟几秒,接着说:“向死而生这个说法,就是作者海德格尔提出的,他在书里说,人应该常去墓地走走。人的一生,除了出生和死亡这两件事是必然,其他都拥有无数可能性。我们该在有限的生命里,追寻无限的真正的自我。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可能有偏差,但哲学就是一种思考工具,不同的人生经历,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喂,你没睡着吧?”
范锡感觉背上被推了一把,他坐起来笑笑:“还真有点困了。”
忽然,他瞄见不远处的海面下有个发光物,像绿色的荧光棒。他惊呼一声,趴在木筏边细看,原来是一条巴掌大的鱼。
不,不止一条。水下更深处,还有数不清的光点,仿佛人鱼在举办海底演唱会。发光的鱼群从木筏下掠过,静谧而瑰丽,宛若转瞬即逝的幻梦。
鱼群远去,管声喃喃道:“开演唱会时,从舞台往下看就是这种感觉,荧光棒连成海。”
范锡感叹:“我从没去过你的演唱会,总是被各种事耽误了,而且也抢不到票。”
“我还说要送你票呢,唉。”管声恢复平躺,“但愿明天就能靠岸,哪怕回到那个破岛也好啊。”
翌日,天光微亮时范锡就醒了,发现帅呆不在周围。他大惊,接着看见它在几米外狗刨,嘴里还叼着小鱼。生活的艰辛,把狗都逼得不像狗了。
“快回来!”
管声被这一嗓子惊醒,猛然起身,目光迷茫。唤回帅呆,他扶着桅杆站起来,舒展酸痛的筋骨。划了一天的船,昨晚不觉得什么,此刻可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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