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 私人岛屿 第5章
作者:猛猪出闸
他微微一怔,扫了眼屏幕上的少年,又看看身边的男人,脸色瞬间涨红,无措地将手机扣在腿上。
“我的壁纸也是我自己,和你的一模一样!”管声亮出手机,继续喊道,“得到冠军的那一刻,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海选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了。我猜,我是你的第一个粉丝,可要好好珍惜啊!”也许是巨大的噪音能给人勇气,范锡不自禁地放肆起来,黑溜溜的眼闪着水光。
此时,驾驶员才回手递给他们两副隔音耳罩,服务很不到位。
管声戴好,对着麦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范锡慌乱地抓抓头发:“没,没什么,我说大海可真蓝啊!”
南太平洋温暖的海水,就像蓝宝石融化在蓝橙酒里,仅仅是看着,就足以心醉。
升空片刻,壮观的珊瑚海进入视野。二人一狗透过观光直升机大片的玻璃,俯瞰珊瑚礁群,折服于自然奇观的壮美绝伦。
绿岛,瓦拉索沙岛,乌波卢沙岛,阿灵顿礁和瑰丽的珊瑚花园尽收眼底。礁石将海水分割成不同饱和度的色块,变幻莫测,仿佛上帝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
“上学的时候,总在英语阅读里看到大堡礁,就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确实很漂亮,是吧帅呆?”管声抱着柴犬轻声嘀咕,像是怕打扰眼前的景致。
虽然男神在问狗,但范锡还是接话道:“是啊是啊!真的很好看!”说着,用手机疯狂拍照录像。他偷瞄一眼管声,嘴唇开合几次,才攒够勇气喏喏地请求:“声哥,这里这么漂亮,我们合个影吧?”
管声轻轻勾手,范锡便殷切地凑过去,并往后躲了躲,这样显得脸小。不过,真正好看的人从不在意这些,管声只是随意地对摄像头仰起脸。
范锡调整角度,将绮丽的风景纳入背景。拍好后回看,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普通,简直都快步入歪瓜裂枣之列了。
“等会儿我发给你?那个……我还没有你微信呢。”范锡小心翼翼地说。
“哦,不用麻烦了。”管声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范锡失落地垂眸,注视着海面,转瞬便释然。公众人物的联系方式,岂是随便就能给的,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这时,驾驶员嘴里又冒出一大串英语。二人勉强弄懂意思,对方是要带他们去找那块心形大堡礁,便连说OK。
驾驶员用简洁的语句慢吞吞地介绍,心形大堡礁会见证他们的爱情,定格浪漫,永恒一刻什么的。听得管声直蹙眉,打断道:“I'm not gay.”
范锡连忙附和:“Me too!”
驾驶员笑笑,说你们亚洲人就是害羞,好好珍惜吧,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管声瞥一眼范锡,离他远了点,指着自己的脸问:“我看起来Gay气逼人吗?”
范锡苦笑,轻声说:“我也不知道Gay都什么样,大概和普通人没差别吧。”
俯瞰过心形大堡礁,就准备返航了。范锡看着脚下一望无际的碧海,觉得回程较来时久得多。偶尔掠过一座海岛,也没有降落的意思。
他看了会儿海,悬着心说:“声哥,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已经飞很久了。”
“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儿,”管声四下环顾,“你问问。”
“你问吧,我看你英语比我好多了。”
“我那也是散装的,都是跟英文歌学的。”
范锡便勉强组织语言发问,岂料驾驶员就此拉开话匣子,滔滔不绝。二人面面相觑,只零星听清money、heartache等关键词。
范锡推测:“声哥,他好像是心脏有什么毛病,想让咱们加钱。”
“不,不对,heartache什么意思来着,”管声轻轻哼唱起来,“Singing from heartache from the pain,take up my message from the veins……heartache大概是伤心忧虑的意思。”如他所言,英语都是跟英文歌学的,得唱着才能联想到词意。
范锡立即称赞:“真好听啊!”
“他伤心跟我们有毛关系,哪有坐地起价的?”管声拧起两道浓眉,来了脾气,猛地一拍驾驶座椅,“Take us back,now!”
驾驶员不紧不慢,在操作台拨弄几下,解开安全带,回过头漠然地留下一句话:“Good luck and God bless you.”
下一秒,竟猛然推开舱门,纵身跳下!
他的身影在极速缩小,须臾之间化作海面的一团白色水花,倏忽消失了。
狂风呼啸着卷进舱内,范锡愣了愣,顶着风眯起眼,迅速合起沉重的舱门。他用同样沉重的目光扫向管声,后者也僵硬地回望,发型微乱。
极度震惊所带来失语状态稍缓后,管声哑着嗓子开口:“他,他自杀了?”
“好,好像是。”范锡的声音也哑了。
二人又陷入失语,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吞没,呼吸逐渐粗重。直升机似乎开了自动驾驶,平稳地朝前飞行,将他们带向碧蓝的未知。
管声定了定神,喊道:“我来开!我录节目的时候学过一点。”
他把狗塞在范锡怀里,挪到驾驶席,琢磨着关闭带有auto字样的自动驾驶仪,咬紧牙关,开始操纵油门变距杆、驾驶杆和脚蹬。
民用观光直升机并不复杂,变距杆控制飞行高度,驾驶杆控制左右倾斜和俯仰姿态,脚蹬改变尾桨桨叶桨距以控制航向。
他手忙脚乱,直升机时而大幅倾斜侧飞,像尥蹶子的驴。范锡简直太清楚他的肢体协调性了,不禁骇然惊叫:“妈呀你别开了别开了——”
“闭嘴!”一股股冷汗,顺着管声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他一举创造奇迹,居然勉强稳住机身,继而茫然怒吼,“这也忒操蛋,该往哪儿飞啊?”
“我给你导航!好像……没有信号……”范锡用颤抖的手指点开地图APP,可是偏离景区太远,已经没有网络了。这么乱飞下去,燃油耗尽之后,就会坠毁在海上。
阳光明媚,海水温暖,可是他们将死在这美好的一天。这个冰冷的事实,又让他们陷入充斥着窒息感的沉默。
“我家八辈儿贫农,到我这才算熬出头,我不能就这么死了。”管声强作镇定,瞄着打地鼠游戏似的仪表盘,终于找到有Fuel标志的燃油表,看清后狠狠骂了一句脏话:“死定了!快没油了……”
“不会的,不会的……”范锡急促地嘟囔。他在研究无线电,时不时学着电影里连呼三次“Mayday”,希望有过路船只能伸出援手。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管声两腮的肌肉紧绷颤抖,猛地看向范锡:“悬停,让高度下降,然后跳海。”
后者眼中燃起希望,点头如捣蒜:“就这么办!”
“可是,”管声顿了顿,“我不会。”
“试试看!你可以的!”范锡抓住他的肩,几乎是咆哮着鼓舞。
管声狠狠点了下头,将下唇咬得发白。刚开始操作,直升机就失控了,夸张地摇晃起来。
“啊——”
“汪——”
范锡和狗被甩得趴在舱门上,又撞上座椅。他瞪圆眼睛屏住呼吸,直到恢复平稳,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管声不敢再动,打开自动驾驶,泄气地向后瘫去,一语不发。
“等油快用光时,我们再跳海。”范锡声音干涩。
管声嗯了一下,坐到他身边,胳膊紧紧贴着他,似乎想在命运的审判到来时找个依靠。
半晌,才幽幽地说:“人在海里泡着,体力很快就没了,活不了多久。你练过跳水,大概能活得久一些,也许能等到救援。假如你能见到我爸妈和我弟,告诉他们所有账户的密码都是我生日。遗照用现在这张手机壁纸,葬礼别放哀乐,放我自己的歌。”
范锡鼻子一酸,没有搭话。管声侧过头,哀戚地盯住他,目光慢慢下移,随后伸手分开他的腿。
“哎你别——”范锡慌忙将腿并拢,一瞬间还以为这是要在死前放纵一回,来一场临终炮。
“躲开。”管声拨开他的膝盖,猛地从座椅底下抽出一摞鲜艳的救生衣,惊喜地挑了挑眉。
有了这东西,生还几率陡增。范锡欣喜地穿上救生衣,正兀自因方才的误解而羞耻,只见管声又找到了救命宝贝——自动救生艇。平时压缩在背包大小的包裹里,遇险时一拉开便自动充气。
二人相视一笑,两双暗淡的眼睛倏地亮了,帅呆也开始欢快地吠叫。此时,辽阔的海面上出现一团浓绿,是一座孤悬于世的岛屿。
它生机蓬勃,在视野中慢慢放大。忽然,管声眉心一皱:“听,螺旋桨的转速慢了。”
范锡对节奏不敏感,自然听不出来。待他终于感觉到转速的确变慢时,飞行速度和高度已下降很多。
虽然前方有陆地,但是管声不会降落,必须现在就跳海,然后任由直升机坠毁在岛上。范锡用力拉开舱门,海风呼地灌进来,刮得脸皮发颤。
他一手抱狗,一手死死抓住管声的手:“准备好了吗?我数三个数!一,二——”
“别三!我不行!我没练过!”管声双眼紧闭,身子不住向后坠。
“再不跳,海水就浅了,可能会撞到礁石!”范锡向下瞥一眼,此时的飞行高度不过十几米,只要垂直入水,绝对没有问题。
他环住管声的腰,大叫:“绷直身体,屏住呼吸!”见管声捂住口鼻,他也轻吸一口气,毫不犹疑地迈出舱门。
第7章 热带孤岛
噗通——
海浪比俯瞰时汹涌,但很温暖。
帅呆在狗刨,那是它的天性。可是管声也在狗刨,不时撞上浪头呛一口海水。原来,那足足三四个月才学会的游泳,便是自由式狗刨。
范锡拉开自动救生艇,这东西轰然充气弹开。他大喊,让管声放松身体,随波逐流。随后才看清这货,不,男神的救生衣已经在入水时脱落,大概是因为穿着不规范。
范锡飞快游过去,以仰泳姿势托住他的后脑:“放松,躺我身上!”
“放松,好,我不紧张……”管声重复着,却像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直接把范锡按在怀里当浮板,牢牢箍着他的脖子。
“咳——别掐脖子——”范锡的脸颊紧贴着男神结实的胸肌,这春梦似的画面,却偏偏发生在噩梦般的时刻。他实在没办法,抡起右拳,照着管声的脑袋哐哐狠砸两下。
管声懵逼的同时放松了四肢,范锡先把他掀上充气艇,自己也爬上去,最后捞起狗。
“呼……死不了了,太好了……”
他们靠在一起喘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静静地目送那架直升机。它耗尽燃油,如将死的飞鸟,盘旋着一头扎进热带雨林,不多时便腾起缕缕黑烟。
忽然,范锡痛心疾首地叫道:“哎呀,我的包,我的包还在上面!”
“别惦记包了,”管声慢悠悠地将湿透的黑发向后梳拢,“你那小破包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很多呢,我的毛巾、小本子、护照……”范锡絮叨着,语气柔软楚楚可怜,与方才凶狠挥拳的判若两人。
管声被他逗笑了,忽然揉了揉脑袋,脸色阴沉地乜斜着他:“刚才你打我?!”
作为保镖,初次动手却是殴打雇主,范锡讪讪一笑:“你一直抓着我不放,咱们两个都有危险。抱歉啊,以后不会了。”
“以后?没以后了。”管声把水淋淋的帅呆搂在身边,“对了,我该给你多少报酬?”
范锡比了个OK,说三万。
“新时代新享受,三万块挨顿揍。”管声独自生了会儿闷气,又释然地自言自语,“不过,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在他开始晕船时,充气艇终于漂到浅海,被嶙峋的礁石扎漏了气,只剩三分之一还鼓着。二人拖着它走上沙滩,坐在树荫下歇息。管声的手机丢了,范锡的泡废了,只好开始寻找民居或商店求助。
他们顶着烈日走在沙滩上,被海水浸透的衣服很快晒干,析出难看的白色盐渍,头发也干涩地支棱着。
管声脱掉短袖,蒙在头顶遮阳,一手提着一只鞋,边走边纳闷:“怎么没人啊?没码头,没玩儿的,也没商店,我要渴死了。”
范锡舔舔嘴唇,同样感到焦渴,尤其是当身边有个赤膊大帅比的时候。他躲远了些,说:“再走走,肯定有商店,我们赊账喝点东西,回头再给钱。”
片刻后,乱礁逐渐取代细沙,再走就要攀岩了。礁石中有块特立独行的,形如巨吊,直日苍穹。
“人家大堡礁长成心形还能见证爱情,你怎么长成这个鸟样儿,真悲哀。”管声冷漠地调侃,随后他们便折回去,往登陆地点的另一侧走。依旧不见人烟,甚至看不见一件带有现代气息的垃圾。
渐渐的,他们都因一个残酷的猜测而变得寡言,只有帅呆还在开心地撒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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