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 私人岛屿 第7章

作者:猛猪出闸 标签: 近代现代

  有了工具,就可以改进生火用具了。傍晚,伴着金红的晚霞,一簇火苗腾地窜起来。负责吹气的管声慌忙后撤,先是摸了摸嘴唇,接着惊喜地喊:“快快快,别灭了!”

  范锡迅速撕下几页直升机操作手册,先让火旺起来,随后将拾来的干树枝干木头架在上面。

  篝火如一团红绸,在夕阳下随海风舞动,给人带来最原始的安全感。几万年前,人类的祖先就是这样围在火旁,从此生生不息。他们看得出神,又同时抬眼,隔着火光相视一笑。

  “明天就会有人来救援的。”管声拨弄着火,口吻坚定却焦虑,像是在对范锡说,又像是自我安慰。

  “嗯,最多一个礼拜。”范锡翻开旅行指南,想找张地图,可是翻遍整本书也没有。最后才发现,原来地图就在封底。他的指尖徘徊在昆士兰州所在的东海岸,问管声:“你觉得我们大概在哪呢?”

  后者想了想:“反正,肯定还在太平洋。”

  “我们当然是在太平洋啦,它占地球表面积的三分之一,就算外星人来的话都有33.33%的概率落在太平洋。”范锡弯起眼睛笑了笑,“出门前,我看了一些纪录片。”

  管声来了兴趣,故意刁钻地问:“纪录片上还说什么了,澳大利亚一共有多少个岛?”

  “8222个,这个数还挺好记的。”

  话音落下,二人同时陷入沉默。都在想,这附近有多少相似的小岛星罗棋布,救援人员逐一搜寻的话,又要多久。

  夜里,管声把录音笔放在身旁,吹起口琴。

  金属簧片振动所产生的独特音色,仿佛能穿越时光,自带怀旧感,也给他俊美的轮廓添了一丝阴郁。

  听着听着,范锡就这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被管声从美梦中拽出来:“喂,该换班了,你都流哈喇子了。”

  范锡红着脸擦擦嘴角。

  二次换班时,他特意叮嘱:“声哥,你看好火,记得添柴。”结果再醒时,发现管声睡得死沉,无人照看的篝火早已熄灭,连个火星子都不剩。

  他忍不住稍加责怪:“如果你实在很困,就叫醒我提前换班,我又不会觉得你偷懒,谁都有累的时候。”

  管声理不直气也壮,毫无愧意:“我只是想打个盹儿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事已至此,多说只会损耗气力,只好重新生火。好在一回生二回熟,1小时就搞定。

  此时,海平面已是晨光熹微。范锡的包里有两条士力架,他拿出一条掰成两截,把较大的那块给了管声:“当早饭吧。”

  “呦,你还有这好东西呢?”

  “还剩一个,明天吃。”

  作为回报,管声从包里摸出一个果冻似的东西:“给你,漱口水。”随后又问:“我的形象,看起来怎么样?获救时肯定要拍照的。”

  “挺好的,像你宠物的名字一样,帅呆了。”范锡违心地说。

  其实,管声的发型就像《龙珠》里的孙悟空,脸有点脏,光洁的下巴也冒出胡茬,青幽幽的。尽管如此,依然是碾压绝大多数男人。

  “我不信,你看我都是带着粉丝滤镜。”管声四处寻找可以充当镜子的东西,“你看上去特别惨,就像鬼子刚打村里经过似的,我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范锡梳理着头发笑了笑,忽然被管声按住肩膀。他缩缩脖子,迎上对方直勾勾的目光,忐忑地问:“怎么了?”

  “别动,你眼睛好亮,借我当镜子照一下。”

  范锡的心蹦极般颤了颤,慌乱垂眼,敛起映在眸中的晨曦。

  管声也意识到这样说有点奇怪,多瞄了他几眼,用力揪着他的耳朵打趣道:“哈哈,还害羞,耳朵都红了,挺纯情嘛。”

  “别开玩笑了。”范锡用力甩头,声音闷闷的。

  “像个小姑娘似的,”管声调笑,“如果是我亲自选保镖,肯定不会选你,也不知道方博怎么想的。”

  “当初和我一起面试的,是个纹身的社会大哥,少说也有二百斤。可能在他的衬托下,显得我比较和善。”范锡想象着,那位大哥和管声一起漂流到无人岛的情景,还挺有趣。

  很快,管声发现口琴可以当镜子,开始认真地刮胡子,还说要想办法洗头。范锡摸摸自己还算光滑的脸,也借来剃须刀刮了几下,意外发现手动的很好用。

第9章 雨中曲

  太阳越爬越高,他们开始用潮湿的树叶制造黑烟,作为求救信号。

  范锡怕火再熄,将炭化的木块收在椰壳里。刚留好火种,云层忽然变厚变暗,呈现出铅灰色,腹泻般的骤雨转瞬即至。

  “哎呦,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他抱着火种仓惶逃窜,躲在树下,又把充气艇支在头顶,帅呆也机智地贴在他腿边。

  “呜呼——”管声欢呼着甩开衣裤,大大咧咧地恢复出厂设置,就这么洗起澡来。畅快淋漓之际,高声唱道:“I'm singing in the rain,Just singing in the rain……And I'm ready for love,For love!”

  热带的雨水,沿着他颀长的躯体奔流。他仰着脸,像一件被打湿的完美的雕塑作品。这场面有种疯狂的美感,原始的性感,以及一点点变态。

  范锡看傻了,脑中回放管声的访谈:“我算是个比较沉稳的人吧。都说我高冷,可能是长相不太平易近人。其实我挺容易害羞的,拍戏拍广告啊换衣服都要躲起来。”

  这时,管声在雨中挥动手臂,招呼范锡一起洗:“来啊,露天澡堂天然淋浴,多难得!”

  范锡的嘴角微微抽搐,连连摇头。他上了四年学,都不习惯学校那没有隔间的大澡堂,更别说在沙滩裸奔。

  几分钟后,暴雨骤歇。乌云滚向远方,金光重返大地。

  管声像狗一样甩甩头,意犹未尽地拧干衣服,晾在树枝上。范锡把收集的柴火放在太阳下晒,阳光酷烈,很快就干了。

  他们又升起黑烟,坐在树荫下喝椰汁,剥菠萝蜜。不时起身,眺望海平面,盼望那里出现救援船。

  范锡把小本子放在膝头,一笔一划地写道:“花销为0,也没处花钱。水果免费,也只有水果。

  随想:两天没跟家里联系,爸妈应该挺担心的吧,还好化险为夷。

  备忘:用降落伞搭个棚子,预防暴雨。”

  “又在记账?你真的像个小姑娘。”管声把一块菠萝蜜喂给帅呆,“我的签名,是不是也在这个本本里?”

  “嗯。”范锡垂着眼笑了笑,没理会他第二次说自己像女生。暗中吐槽:你靠小姑娘开椰子,还真是man呢。

  隔绝于世,连个手机也没有,管声实在百无聊赖,便开始八卦:“另外一个签名给谁,女朋友?文文说你好像在追一个女生,她可八卦了。”

  范锡收起本子,神情认真地回答:“女性朋友,但不是女朋友。”

  “早晚的事。”管声断言。

  “人家有男朋友,我们是纯粹的友情。”

  “那你,就是传说中的男闺蜜喽?”管声微微拔高声调,清澈的嗓音变得奶声奶气,“姐姐,你男朋友打游戏蛮厉害的,我就不行,一回你消息就得挂机;上次你来找我,你男朋友是不是生气了啊?都怪我,害你们吵架。你别怪他,是我不讨人喜欢。”

  管声在臆断里自得其乐,拿别人寻开心,把绿茶男演绎得活灵活现。

  范锡心头浮起一丝怒意。不是埋怨或者委屈,而是明确的愤怒。

  管声18岁就出道,自然懂人情世故,只是早已经习惯被优待和照顾,懒得考虑别人的感受,近乎于野蛮地随心所欲。

  他也没必要改变,因为身边人会无限迁就他,会在他讲冷笑话时故作捧腹,也会包容他的任性。

  对,说到任性,若非他无理取闹,一定要携狗上天,方博就不会在网上找不靠谱的旅游服务。结果倒好,找来个打算自杀的驾驶员。

  范锡看着自己的男神,目光淡淡的,粉丝滤镜也淡了一点。不过,凡人皆有缺点,被虫咬了的苹果才甜吧。

  但他还是想怼回去,便嘻笑着说:“哎声哥,你模仿绿茶的时候,演技还蛮好的。谁再说你演技差,你就表演绿茶男来证明自己。”

  管声的笑意僵在嘴角,冷冷地问:“你什么意思?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你想说我有绿茶的潜质?”

  “你误会我了,照这么说,难道演反派的演员,生活里也是坏人吗?”

  管声愣了一下,皱皱眉刚要张嘴,范锡紧接着柔声道歉:“对不起哦,以后我不会再这样说了,是我考虑不周。只是,总有人说你演技不好,我想夸你,让你开心而已,我是你的粉丝嘛。”

  “你——”

  “别再像刚才那么凶了,你不是挺宠粉的吗?”范锡无辜地眨着黑眼睛,用柔软的茶味致歉让对方无处发力。

  果然,管声的脾气没发出来,自己闷了一会儿,又问:“你和你朋友,怎么没成?她不好看吗?”

  范锡想着好友苏盼的样子,说:“你经常接触女明星,看她可能很平凡。不过,她在普通人里算好看的。”

  “我还是觉得,男女之间不可能有纯友谊,这是荷尔蒙决定的。”说完,管声就起身遛狗去了。但帅呆已经在广阔天地找回自我,不喜欢被他牵着了。

  范锡往火堆里加棕榈叶,被黑烟呛得直咳,不禁去想:不知苏盼的支气管炎好点了没,还咳不咳了。

  他和苏盼的友谊,确实没有一丝杂质。

  认识她时,他念小学。班主任说:这孩子上课走神得厉害,得管管了。母亲说:你说得对!别说学习了,他小时候连吃奶都不专心,东张西望的。老师,你随便揍。

  班主任无言以对。

  虽然他上课坐不住,体育却出奇的好,体育老师是母亲的老邻居,建议他不如课余时间去体校挑个项目练练,当兴趣培养。

  他选了体操,因为他特别喜欢看体操运动员拼搏的模样。后来他才明白,自己哪里是喜欢看比赛,而是喜欢看穿着紧身衣的男人。几年后转练跳水,周围全是沾着水珠的青春美好的躯体,他愈加确信自己是胎里弯。

  那时,苏盼妈妈在体校游泳馆做保洁,她爸爸在广东打工,她和她弟弟就在角落写作业,时而抬头看他们训练。

  他们互相认识,但没说过几句话。初中时碰巧同校同班又同桌,由此才成了朋友,一晃十几年。

  这期间,甚至没发生什么青春疼痛文学的波折。他早早就向她出柜,她则笑着说:“我早就看出来啦,当初你练跳水,从来都不看女生,就死盯着别的男生。”

  高一他叛逆逞能,要去帮校外的朋友打群架,苏盼以绝交相逼,死活拦下他。结果那次闹出两条人命,冲前面的少管所,躲后面的家里蹲。

  高二他跟家里出柜,险些断绝关系,是苏盼把他从自暴自弃的边缘拉回来。

  高三他成绩不好,多亏苏盼天天给他讲题,才拿到不错的文化课分数,考上心仪的体育学院。

  这些,管声都不知道,也绝非一句扁平的“男闺蜜”就能诠释。不过,他也不想解释,哪个粉丝愿意在偶像面前暴露黑历史呢?

  “水果,水果,还是水果。在超市里它们很高端,现在一文不值。岛上的第五天,还是没人来救。我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回国的航班已经起飞了。而且,仅仅吃水果是不行的,肚子受不了。”

  范锡把笔卡在本子边上,拨弄后脑的头发,让海风将它们吹干。刚才下雨,他也洗了个纯天然的澡,躲在林子里洗的。

  管声嘲笑他扭捏,他反击:“声哥,救援队随时会来,搞不好还直播呢。万一你正在沙滩裸奔,回国以后该怎么公关啊?”

  “装失忆呗。”

  过了一会儿,管声又开始抱怨,受够了树叶当手纸。可因为该死的椰汁和水果,他的屁股又不得不总是接触树叶。

  范锡宽慰:“声哥,凡事要往好处想,最起码还有水果吃。要是没有这个岛,我们已经变成鱼粑粑了。”

  “也许海的女儿会看上我,留我当个上门女婿。”

  “那万一是海的儿子呢?”他玩笑道。

  “咱们猜拳,谁输谁上。”说完,管声眉头一皱,扶着腰叹了口气,飞速走进丛林。

  昨天,他们在林子里挖了个深坑,用降落伞围起来,又运来沙子。每次方便后,都填一层厚沙,还算干净卫生,隐私性也挺好。

  遮阳避雨的棚子也搭起来了,就在两棵树之间,还用棕榈叶铺了屋脊和房檐,生机盎然。

  这些成就,让他们感到满足,却又深深的沮丧,有种要长住下去的预感。不过,当务之急是丰富饮食,不能只吃水果了。

  范锡打开那袋宠物零食,管声不肯吃,说:“你再去试试,争取抓点鱼、大海螺什么的,我在这放黑烟。”

  “那咱们说好,我空手而归的话,你不能不高兴,我不想又累又受埋怨。”范锡慢慢咀嚼着牛肉干,充分享受难得的肉味,不在意它味道怪异。

  管声怔了怔,冷着脸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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