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美人不想装了 咸鱼美人不想装了 第94章

　　顾屿当时的心就提起来了，在顺势承认和如实回答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了后者，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将双手悄悄背在了身后，低着头弱弱回答道：“我是带我弟弟来学舞蹈的。”

　　沈染轩的眼睛就微微眯起了一些，无言地将他打量了良久才接着问：“你喜欢跳舞？”

　　“嗯，”顾屿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挺有意思的。”

　　沈染轩就问：“那你父母为什么只给你弟弟报班？”

　　顾屿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染轩虽然年纪小但懂得已经不少了，见他面露难色也没有接着问下去，话题一转接着问他：“你刚刚在走廊跳的那一段是你在门外隔着玻璃学的？”

　　“嗯。”

　　沈染轩问他：“隔着玻璃能听到老师的说话声？”

　　“听不到，”顾屿老实回答，“我就跟着学老师的动作。”

　　沈染轩低低嘟囔了句难怪就没有再说什么了，随手推开了身后的一间空着的小教室，打开灯走了进去，走到门里停下冲傻站在门外的顾屿轻抬了一下下巴，说：“进来，把刚才的动作再跳一遍。”

　　顾屿没有动，傻乎乎地看着沈染轩，直到沈染轩有些不耐烦的二次催促他才手脚僵硬地走了进去，然后当着沈染轩的面又把刚才的几个动作跳了一遍。由于太紧张，跳得十分惨不忍睹，错了好几个动作。但是沈染轩并没有嘲笑他，而是耐心地给他讲解每个动作的要点。

　　那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事实上，顾屿至今也不知道当时沈染轩为什么会跟自己搭话，而且还如此热心地帮他纠正动作。

　　一开始顾屿以为沈染轩是古道热肠，熟悉之后才发现这人的性格跟古道热肠就压根不沾边。后来他也无数次见识过沈染轩对待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的态度，但都和第一次见到自己时有着天壤之别。

　　似乎这一切只能用一见钟情来解释，可是顾屿又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不修边幅，衣服穿旧了也没人给买新的，头发有些长，眼睛都被刘海盖住了，平时又爱低着头走路，这样子的自己实在不像是会让人一见钟情的。

　　顾屿站在台上一心二用，一边关注着队友们的表演，一边在心里想：结束之后自己或许可以找个机会好好盘问一下沈染轩当初为什么会主动跟自己说话。

　　这时歌曲已经唱到了第二小节，马上就是顾屿的part，他收起纷飞的思绪，用脚尖轻轻在地上打着节拍。

　　举麦，张嘴，唱词。

　　在台下他已经将这一连串的动作练习了无数遍，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而歌词也深深印刻进了灵魂，根本无须刻意记忆就已经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准确地嵌合进了音符里。

　　【回忆翻涌成浪/向我席卷/我看见你踮起脚尖/如云般轻软/烟火在黑夜轻绽】

　　顾屿嘴里还在唱，可是思绪却又跑远了。

　　歌词将他拉回了那条黑暗的街巷，画面中是自己抓着沈染轩的衣领轻轻吻上了他；是沈染轩错愕却难掩惊喜的温柔目光；是夜色中借着酒意肆意宣泄的爱意。

　　他虽然仍然没有回忆那天晚上的一切，但是回想着吻上沈染轩时场景似乎仍然能感觉到当初的紧张和甜蜜。

　　可是画面再一转，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他看着结束三个月比赛后归来愈发俊美耀眼的青年，用力地咬了咬牙，拿出了上表演课时的所有演技才勉强将绝情冷漠表演了出来。

　　“你现在是艺人了，很多人都看着你，先专注事业吧，其他的事情先不要想。”他的声音听起来冷得像一块冰，没有一丝温度。

　　沈染轩原本含着期待的双眼渐渐黯淡了下来，低低地问：“你后悔了？”

　　“嗯，后悔了。”顾屿将双手放在桌下，缓缓握成拳，微长的指甲戳着肉，很快就感受到了疼。

　　随着他的这句话，沈染轩的双目中瞬间染上了怒火。他忍耐着怒意质问自己：“你现在是想跟我撇清关系？”

　　撇清关系……顾屿在心里苦笑，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需要撇清吗。不过以后尽量别联系确实是需要的。

　　他委婉地提醒他：“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以后会越来越忙，接触到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渐渐的你会拥有新的社交圈。我们……”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然后渐渐地消失在彼此的世界。

　　顾屿当时已经做好了跟沈染轩说再见的心里准备，所以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情十分得平静。他以为这是一场很寻常的朋友分别，却万万没想到在沈染轩看来并不是如此。

　　顾屿唱到——【你说我们都会越来越好/代价却是越走越远/想挽留的手/却没有拥抱的勇气】

　　唱这一句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想着的是沈染轩隐忍着痛苦假装平静的脸；是他们坐在烧烤店相顾无言，他举起酒杯违心地敬他越来越火；是在烧烤店分别时，他望着沈染轩转身离开的背影，眼角未曾察觉留下的一滴泪。

　　回忆中眼角的热意忽然变得越来越清晰，顾屿顺利唱完了自己的部分，放下麦的时候却不经意间瞥见了手背上的一片湿润。他有些发怔，缓缓抬起头。

　　这一部分正好有一个他的面部特写，摄像师将镜头对准他的脸，缓缓推近。

　　台下，正在努力应援的观众席突然没有了声音。全场一片寂静，只剩下台上选手演唱的声音。

　　众人此时都不约而同仰起了脸，目光直直地盯着LED大屏，准确地说是盯着大屏里那个眼角泛着红，神色悲伤的俊美青年。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眼角悄然滑落下一滴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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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网络直播和演出现场存在两分钟的延迟。所以两分钟后直播间里的观众才看到那一滴随着顾屿的动情演唱悄无声息从眼角落下来的泪。

　　舞台上的青年神色伤感, 眼角湿红，白皙的面颊上还印着一道清晰的水痕。

　　这一刻，直播间观众的反应和现场观众出奇地一致。原本弹幕刷得满天飞的公屏在顾屿的眼角凝结出一滴泪的瞬间公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出现了两秒的空白，但是两秒之后密密麻麻的弹幕又以山崩海啸的气势瞬间占据了公屏的各个角落，将视频画面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眼望过去，满屏的惊叹词, 数千条弹幕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种状态持续了十秒钟左右，大家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公屏上才开始出现有内容的弹幕：

　　【救命！顾屿唱得也太动情了叭！把自己唱哭我是真的没想到, 但是不得不说，那一滴眼泪绝了！画龙点睛之笔！】

　　【摄影师这个怼脸特写真一下子就拍进了我的心巴！这是什么盛世美颜啊！我说顾屿是For the Dream的颜值天花板, 没人有意见吧。】

　　【热知识：顾屿第一次上热搜就是因为初评级舞台的绝美落泪】

　　【emmmmm就我一个人觉得顾屿这滴泪很刻意吗】

　　【纯路人，对顾屿的水平不了解, 但是他的炒作手段我是服的, 100位选手里就属他骚操作最多】

　　【顾屿要是把这演技这心机用在正途上早就红了（白眼）】

　　【就这眼神还不是真情流露的话我就当你们是在夸他演技好了】

　　【顾屿不哭你们说他唱歌没有感情，顾屿哭你们说他演戏炒作, 合着好赖话都让你们说了呗】

　　【可是他的表情真的很悲伤啊，一看就是走心了, 如果是演的话那这不妥妥封影帝的演技？！那我希望顾屿别出道了，赶紧回去拍戏吧！内娱的影视圈需要他！】

　　【不行！内娱的爱豆圈也需要他！】

　　【其实以顾屿的嗓音条件要是专攻音乐也能有不错的成绩】

　　在直播间的网友就围绕着「顾屿究竟适合哪个圈子」而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直播现场的表演已经到了尾声。

　　路加巷这首歌以钢琴开始, 以小提琴结束。尾声是一段时长十五秒的小提琴独奏, 旋律哀伤婉转, 缠绵悱恻, 像是在缅怀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整首歌中, 顾屿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段小提琴独奏。私下练习的时候, 每当小提琴声响起四位队友就神色一松，如释重负，因为小提琴声响就意味着表演结束了。唯有顾屿在最后的十五秒小提琴独奏声中神情愈发认真。

　　往常在练习室里听这一段，他的心情虽说沉重难过，但也还能忍受。但是今天或许是场合特殊，当那呜咽似的琴音一出来，顾屿就莫名一阵鼻酸，心口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酸楚情绪一下子又翻涌了上来。

　　他赶紧低下头，藏起了眼底的水意。直到小提琴声结束了，底下观众开始欢呼鼓掌，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没想到这时候特写镜头又推到了自己的面前。顾屿这才想起来，按照彩排时的流程，小提琴结束之后，每位选手都要总一个ending pose，然后镜头会从左到右逐一扫过。顾屿刚好是最后一个。

　　但是顾屿表演的时候一直在分心，直接把ending pose的事情给忘了，镜头扫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摆姿势了，只能冲着镜头微微一笑。只不过大家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他那个略有些尴尬的腼腆微笑上，目光都如狼般直直地注视着那双红彤彤湿漉漉的漂亮水眸。

　　第一组的表演顺利结束，对观众而言印象最深的无外乎顾屿唱至动情一刻的那一滴泪，甚至很多人这会儿再回想刚才的舞台，脑子里只剩下顾屿红着眼眶眼眸含水的样子。

　　表演结束主持人上场，先例行夸赞了几句演精彩之类的话之后就先让五人分别做自我介绍。五位选手从到右游逐一做自我介绍，顾屿站在最右边。

　　其他四位选手相继做完介绍，话筒落到了他的手上。

　　顾屿结果话筒，先是冲着台下微微一躬身，微笑着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顾屿。”十分普通寻常的介绍语，但因为情绪还没有完全从歌曲中抽离出来，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微微有些沙哑。

　　底下观众们听着那还未彻底平复的哭腔，就差心都要化了。

　　选手做完自我介绍后按照流程就要cue侧舞台的特邀见证官和导师了。但是主持人又不按常理出牌了，在顾屿介绍完自己后又单独cue了他。

　　顾屿有些迷茫地转脸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笑眯眯地从高钰身边走到了自己边上，对上顾屿询问的目光却又笑而不语，缓缓伸出右手，手心翻上虚空托住顾屿的脸，笑着对摄影师说：“来，摄影老师给个特写。”

　　摄影师便上道地将镜头对准顾屿的脸，慢慢推进。舞台后方的两块LED大屏上便再次出现了顾屿的脸。

　　顾屿也一下子就明白了主持人的意图，面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结果引得底下观众又是一阵尖叫。

　　主持人对此十分满意，这才开口问顾屿：“顾屿，我看你在演唱的时候落泪了，当时是什么情况？是想到了什么往事还是被这首歌感动了？”

　　顾屿看着被递到嘴边的话筒，硬着头皮回答：“都有吧。”

　　主持人的眼睛明显就亮了一些，八卦地问：“那你当时在想什么？看你好像很有感触的样子，音乐刚响起你的眼眶就有些红了。”

　　顾屿心下诧异，没想到主持人的目光这么犀利，这么早就发现了他的异样。但是这种时候他又不好说他是想起了沈染轩，只好撒了个小谎。

　　“之前训练的时候，老师说我们的演唱感情不太到位，所以刚才唱歌的时候我就在脑子里想一些比较伤感的电影剧情。”

　　主持人就笑了，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需要用电影剧情来代入感情，看样子是没有谈过恋爱啊。”

　　“……”顾屿这会儿进退两难，主持人的问题是个坑，如果承认自己没有谈过恋爱就是在撒谎欺骗粉丝，事后如果被拆穿了影响可大可小；但是这种场合下他如果当众承认谈过恋爱影响甚至比撒谎还要大。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侧舞台的导师席里忽然有人说话了。

　　“顾老师，咱们这是For the Dream不是说出你的秘密啦。”大家循声望过去，就见穆羽炀拿着话筒，面带微笑地调侃主持人。

　　说出你的秘密是主持人的一档访谈节目，访谈尺度比较大，而且八卦嘉宾的情感史是节目的惯例，所以很受一些吃瓜人士的追捧。

　　穆羽炀虽说是在调侃，但也是在提醒主持人适可而止，毕竟这是个选偶像的舞台，你却八卦选手的感情经历，这不明摆着拆台嘛。

　　这个主持人平时就是出了名的敢说，但也不是看不懂场合的缺心眼，况且穆羽炀在娱乐圈地位不俗，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笑呵呵地和穆羽炀侃了两句就把这个话题略过去了。

　　躲过一劫的顾屿也暗暗松了口气，抬眼望向导师席。一眼看过去，就看见穆羽炀和喻冉正都微笑着看自己，那相似的笑容里有着相同的含义——欣慰而又自豪。

　　顾屿就感觉鼻子又一酸，但这一次并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感动。原来被家人的认可的感觉是如此幸福。与他们相视一笑后他才移开视线，视线往右边偏了一个角度，就对上了沈染轩的目光。

　　沈染轩目光中的含义要比前面的两人复杂许多。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但顾屿知道他现在应该是在为自己感到开心的，不过除了开心还有其他的情绪。

　　顾屿发现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不着痕迹地轻轻提了提嘴角，看来刚才陷入了回忆中的不止他一个人。

　　接下去就到了导师点评环节。

　　歌曲的原唱自然是要第一个被cue的。沈染轩便客观地评价了句不错。即便是自己的作品，他的评语也很简洁，一句话就结束了。主持人又开始搞事，问他对学员们表演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他也说没有。

　　沈染轩惜字如金的态度让主持人很是挫败，不放弃地继续追问：“那五位选手里你最满意谁的表现？”

　　沈染轩一顿，另外几位导师也都向他看了过去。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虽说导师不参与投票，但是沈染轩的号召力非同凡响，说不定他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位选手的命运，所以导师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偏私不偏颇公正平等地对待每一位学员。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沈染轩的身上。台下观众期待他的答案，台上选手则是紧张，就连其他导师们的表情也有些严肃。

　　沈染轩却泰然如素，冷静地说：“最后的选择权在观众手上，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一个敏感的话题被沈染轩轻松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