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蜜糖年代) 非分之想(蜜糖年代) 第18章
作者:蜜糖年代
周朔乍一看见顾清渠,话没说出一句,他的神魂先在做贼心虚的刀山火海里滚了一遭,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刘莹莹靠在周朔身上,她没注意周朔的反应,只觉得他身体热了,心跳加速,好像情窦初开的男女刚触碰时的正常生理反应,于是抱得更紧。
“莹莹!”
周朔硬着头皮把她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但衣物产生的静电反应把他们两个人衬托得藕断丝连。
太尴尬了,顾清渠实在看不下去,于是若无其事地迈出一小步。
“周朔。”
他这一声,终于把周朔救出水火之中。
刘莹莹被吓了一跳,她突然看见陌生人,好像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乖乖女,表情惶恐且窘迫。
当然,周朔也没看,他的注意力全在顾清渠身上。
“你怎么在这儿?”
顾清渠愣了愣,他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周朔的神色相当复杂,他微不可见地抬起眼睛往顾清渠身后小路看了看,心里七上八下,“你来这儿干什么?”
顾清渠也想好好跟周朔聊天,奈何客观条件不允许,“这条街你开的?管这么宽呢。”
周朔吃瘪,知道自己态度不好,于是稍微收敛了一些。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哦,”周朔闷声闷气,“那怎么不回家啊?”
顾清渠说:“找地方吃饭。”
周朔问:“家里没饭让你吃啊?”
“周少爷,我又哪儿得罪你了?”顾清渠不理会周朔的臭德行,有外人在,多少给他留面子,于是凉飕飕地抬起眼皮,说:“你的尊称呢?”
周朔在‘小叔叔’和‘清渠哥哥’中间左右为难,这俩称呼都是他私底下逗顾清渠玩儿的,带着戏弄的味道,只能他们俩自己听,被别人听见了不合适。
顾清渠换了个站姿,他好整以暇,一只手就能拿捏住周朔。
嘴皮子和道德线被顾清渠占了上风,周朔左右眼皮轮番蹦跶,他整张脸的神经不受自己控制,头顶还能冒出一缕青烟。
“清渠……”周朔憋了好半天,最终憋出一句,“哥哥。”
顾清渠轻笑,“这回想好了啊?想好了就别改,谁改谁是狗。”
如果在家,如果只有他们两个,周朔这没皮没脸的玩意儿能当场给顾清渠叫一声,周朔管这叫熟人之间的‘乐趣’,反正顾清渠也不知道他在别的熟人面前是不是也这样。
但现在不行。
刘莹莹被晾在一旁,话插不进去,人也找不到存在感。好在顾清渠没周朔这么没心没肺,他懂人情世故,知怜香惜玉,不跟周朔抬杠了,下一刻就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女孩子身上。
“姑娘,你跟周朔是朋友?”
刘莹莹一愣,拘谨地点头。
顾清渠眉毛一挑,没什么多余的话,“那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
刘莹莹刚想松口气,可周朔没这么好糊弄,“你上哪儿去啊?”
反应大了一点,弄的顾清渠莫名其妙,“吃饭啊。”
周朔实在怕顾清渠进那个酒吧,他没功夫顾虑,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去。”
顾清渠看了看他身边的女孩,十分疑惑,“你没吃饭?”
周朔理直气壮,“没有。”
刘莹莹想起被周朔落在包厢里的蛋糕——他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多一口周朔的饭,顾清渠倒是无所谓,他问周朔,“你的朋友也一起吗?”
其实刘莹莹到现在还不知道顾清渠到底是谁,周朔看上去跟他很熟,但却一字不跟自己提,她挺想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但周朔替她拒绝了。
“不,她不去。”
顾清渠:“……”
一根筋的脑子啊。
刘莹莹穿得少,被夜晚的凉风吹得瑟瑟发抖,顾清渠暗自叹了一声,他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刘莹莹,“姑娘,注意保暖,别着凉了。”
顾清渠好像对谁都挺好的,很能为人着想,但是他为别人想完了,自己又往后退一步,回到陌生人的位置,徒留有心人伤感。
周朔对此举动颇有微词——什么毛病。
他棒槌似的杵在原地,眉毛一拧,最终把挤兑的话咽了下去。
刘莹莹确实被感动了,她接了顾清渠的衣服穿在身上,想开口道谢,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于是学着周朔,叫了顾清渠一声哥。
可周朔莫名其妙的觉得这称呼刺耳了。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就等着谁跨出第一步,及时结束这种僵持的场面。
顾清渠太饿了,这不是糊弄周朔的瞎话。他倦恹恹地垂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轻咬下唇,这些小动作连顾清渠自己都没注意过,但周朔知道,他观察有一段时间了——属于顾清渠饿极了又吃不着的焦虑。
跟起床气同宗同源。
得了,再不给这祖宗喂两口饭,又得阴阳怪气地跟自己作。周朔在心里给自己升了一面旗,什么颜色的先不管,他打算先亲自把刘莹莹送回包厢。
周朔对顾清渠说,“你等我一会儿。”
顾清渠哦了一声。
周朔又转身看刘莹莹,话还没说,马路对面的卡拉OK厅门口突然闪现一人,扶着墙大声呕吐,动静十分响亮。
挺好的,陆鼎纪。
周朔话说得十分漂亮,“莹莹,我让陆鼎纪送你回家,挺晚了,马上回家。”
刘莹莹低着脑袋,看上去很失望,她明明已经鼓足勇气,甚至做好了准备,可一场期待的事故到头来,确是自己会错了意思吗?那周朔以前的举动又是因为什么?
像个盖世英雄。
所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有一场荒谬又懵懂的幻想。
其实就连周朔也不清楚,如果今天晚上没有顾清渠的出现,自己会不会为了那可笑的‘寻找出路’而做出一系列可笑且荒唐的举动。
这些现下都没法细想,周朔像个过来人一样劝导刘莹莹,“莹莹,你成绩好,马上就要高考了,出格的事情不该现在做,你也不该跟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别让这些影响了自己。”
刘莹莹红着眼睛问:“周朔,你是什么人啊?”
周朔笑了笑:“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顾清渠在一旁听着,眉目逐渐舒展——
看来之前苦口婆心的说辞,周朔是有听进去的,而且能举一反三,在别身上活学活用。
周朔把刘莹莹送到陆鼎纪那儿,陆鼎纪以为自己吐出了回光返照的幻相,一时反应过不来,傻不啦叽地说:“朔哥,你们俩还没走啊?”
“走哪儿去?”
陆鼎纪伸手一指隔壁宾馆的招牌,在周朔不甚友善的注视下,把‘开房’两个字咽了下去。
陆鼎纪看得出周朔心情不佳,他酒醒了大半,讪笑一声,“朔哥,你、你还有事儿啊?”
周朔把刘莹莹往陆鼎纪那儿轻轻一推,“你先别上去了,把莹莹送回家。”
“啊?回家?”陆鼎纪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送?”
“嗯,”周朔不多做解释,“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就走了?”陆鼎纪小心翼翼瞟了刘莹莹一眼,知道他们俩的事没成,而且没戏。
他朔哥这是怎么了?不近女色了吗?
周朔往马路对面看,看见顾清渠没走,眼神就收不回来了,“行了,你们也别闹太晚,该回家回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话能从周朔嘴里说出来,跟酒肉和尚突然六根清净了一样。
陆鼎纪稀里糊涂地想,哦,怪不得不近女色了。
周朔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又跑回顾清渠身边,“走吧。”
顾清渠眉眼含笑地瞧着周朔,明知故问:“去哪儿啊?”
“吃饭啊,你不是饿吗?”
顾清渠合掌轻轻拍了拍,装模作样地一眨眼,“周朔,给你鼓个掌,表现不错啊。”
周朔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清渠哥哥,有病啊你。”
顾清渠含蓄一笑,他咳了两声,被风吹凉了手。
“就你有风度,你干脆全脱了给她,她跟保暖。”
周朔嘴上找不痛快,行动却没那么唱反调,他脱了自己的外套,严严实实裹在顾清渠身上,末了还加了一句,“假正经。”
顾清渠:“你倒是真正经,你全脱光了给我啊。”
周朔:“……”
不识抬举!
衣服顾清渠能自己穿,周朔非得亲自动手,好像怕顾清渠把他的外套扔了,于是双手捏得紧,他们俩靠得近,顾清渠一偏头,下唇瓣正好擦着周朔的脖颈而过。
有心之人破土的嫩芽颤了颤,却依旧不敢往深入细思。
顾清渠适当保持距离,于是往后退了半步,他眼神清淡,“周朔,你到底多高啊,得有一米九了吧?”
周朔也往后退,他不尴不尬地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表现出自己的坦然。
“还不到,”周朔说:“快了,我再努力努力。”
“行啊,”顾清渠沿着人行道往钱走,“有钱买牛奶吗?不够跟我说,我给你买单了。”
“牛奶?那不是你爱喝的玩意儿吗?”
顾清渠:“那你喜欢吃什么?肉包子吗?”
周朔抿着唇跟在顾清渠身后,听不出他是不是玩笑话,“行吧,肉包就肉包,那我先谢谢清渠哥哥了。”
反正谁都不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