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蜜糖年代) 非分之想(蜜糖年代) 第89章

作者:蜜糖年代 标签: 近代现代

  ——你朋友的号码是多少,把我话费还回去。

  做戏做全套,周朔给顾清渠的号码改了个数字,直接发了过去。

  ——好,我收到了。我这附近现在没有开门的营业厅,过完年之后再弄可以吗?

  周朔深吸一口气。

  ——可以,麻烦你了。〔韬炮〕

  ——没关系。

  对话到这儿基本就可以结束了,周朔的心跳缓和了,可他砸吧嘴一回味,意犹未尽。突然,他的手机又叮了一声,周朔拿起来看,他看见四个字。

  ——新年快乐。

  周朔轻轻笑了笑。

  ——新年快乐。

  零点钟声响过,这是他们分开的第四个年头。

第86章 酸楚

  周朔在修车店干的很顺利,杨骁人随和,对什么都无所谓,即便有客人找茬,老板护短,骂的也是客人。周朔聪明,他一学就会,上手很快,于是杨骁忙着谈恋爱,基本把店里的工作全部交给周朔了。周朔成了半个负责人,他开始喜欢这份职业,也对车有了兴趣,还有赚钱,于是开始琢磨扩张店面。杨骁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扩张店面需要钱,他们俩兜里都没钱。

  只能望而兴叹。

  两年后,修车店的生意蒸蒸日上,杨骁手里有钱了,周朔也存了不少,他们俩合伙做生意,这个破店面再也容不下多一辆的车。于是,周朔和杨骁东奔西跑,物色合适的地点,开一家分店。

  地方找了两个多月,签租房合同那天,周朔接到一个电话,是周芝芝打来了,她哭着说爷爷快不行了,让周朔赶紧回家。

  周朔这两年掉钱眼子里了,他赚钱上了头,不仅家没回去过几趟,对周国盛的关心也少了,可老头子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

  周朔心里一紧,把合同扔给杨骁。

  杨骁见周朔的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

  周朔头也不回的跑了,“我爷爷出事了!”

  周朔直接买的飞机票,当天晚上到的家,家里没人,她给周芝芝打电话,转头又往医院跑。周朔没喘平气,他再次看见周国盛,老头子已经在弥留之际了。

  “爷爷……”周朔不敢信,他甚至不敢大声说话,连呼吸都轻,“爷爷……”

  周国盛能听见,但反应不了了,他目光浑浊地看向周朔,应该是在笑,周朔能感觉到这种情绪。

  周国盛的口鼻带着氧气面罩,他很难受,摇头晃了晃,想说话。周朔蹲下身体赶紧安抚,“爷爷,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你别动。”

  周国盛说话费力,只是咿咿啊啊的发出几个音节,很难听懂。周朔俯下脸,仔细分辨。

  “清……清渠……来、来了吗?”

  周朔一怔,他点点头,继续安抚周国盛,“爷爷你别激动,我去问问大伯。”

  如今周朔来了,周国盛分成两半的有一半落下了,顾清渠不来,他闭不上眼睛。

  周朔轻手轻脚地关上病房的门,周芝芝穿着护士服在走廊擦眼泪。

  “姐,”周朔叫她,没立刻问顾清渠的消息,太匆忙了,周朔很多事情还不了解,“爷爷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严重?”

  “不是突然,”周芝芝擦眼泪,“你几年不回家,如今这样,当然觉得突然了。”

  周朔无言以为。

  “三个月前爷爷突然脚疼,我带他来医院检查,检查出来骨转移,周朔,癌症爷爷复发了。”

  周朔眉头紧蹙:“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爷爷不让说的,他说你忙,不想让你担心,”周芝芝太难过了,“这次复发的病程很快,爷爷这把年纪了,医生说其实没有治疗的必要了,但我爸爸还想试试。第一次化疗下去,人就不行了,爷爷他说他不想治了,痛痛快快地走比拖着半死不活地强——周朔,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他……”周朔站不稳,头昏脑涨,他靠墙缓了缓神后,说:“他问清渠在哪儿?来了吗?”

  “应该来了,”周芝芝有些不太自然地看了周朔一眼,“爸爸早上给清渠哥打了电话,他说立刻过来,差不多快到了。”

  周朔没问顾清渠是从哪儿过来了,他轻轻拍了拍周芝芝的肩,聊以安慰,“姐,你先进去照顾爷爷,我去找大伯。”

  “好,我爸爸在医生那里。”

  现在是晚上十点,以周国盛的状态,周朔怕老头子坚持不到第二天早上,他想让周安言再给顾清渠打个电话,问问到哪儿了,得尽快。

  周朔站在住院部的电梯前焦灼,电梯上下缓慢,全是满员,根本塞不进去人。周朔心急如焚,他等了两趟,骂了一句,刚想转身跑楼梯,那电梯门缓缓打开,下个瞬间,周朔第一眼就看见了顾清渠。

  周安言也在,“周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挺快啊。”

  周朔压根没听见周安言的话,他眼睛黏在顾清渠身上了,又着急,拉起顾清渠的手跑。

  顾清渠被周朔带着,周朔跑得很快,顾清渠差点跟不上,他喊了一句:“周朔!”

  周朔全当没听见。

  手腕传来炙热滚烫的体温,直击顾清渠心脏,他来的路上忐忑不安,如今却被一种熟悉的情愫缓解。顾清渠看见周朔手腕那条串着金珠子的蓝线,他眼眶突然一酸。

  来不及过多酸楚,周朔把顾清渠带到了病房前,他们相对无言,没有合适的开场白,一时进退两难。

  谁也没想到再次见面会在这种前提下,哪怕有心跟对方打个招呼,现在恐怕也不合适了。

  他们总是时机不对。

  这两年来,周朔不常跟顾清渠发短信,显得刻意,只在过年过节发一条问候信息,顾清渠每次都回,回复很快。

  顾清渠先开口的,“周朔,你……”

  “我没事,”周朔松开了顾清渠的手腕,“爷爷在等你。”

  “好。”

  顾清渠的手搭在门把手上,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去看周国盛,他害怕了,不敢进去。

  周朔很了解顾清渠,他轻轻拍了拍顾清渠的腰,在他耳边说:“没关系,别紧张,我在外面。”

  周芝芝听见动静,赶紧过来开门。

  “清渠哥,”周芝芝看见顾清渠,忍着没哭出来,“爷爷一直叫你的名字。”

  顾清渠说:“嗯,我来了。”

  只有顾清渠一个人进去了,他忘了关门,周朔就在外面把门带上了,没关实,留了一条缝,但他没留在原地听里面人的对话,带着周芝芝走远了一点。

  顾清渠走入病房,他看见周国盛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如果没有那些监护仪器,倒像是睡着了。

  “周叔。”顾清渠轻轻喊了一声。

  周国盛耳朵一动,他睁开眼,头往左偏了偏,循声找过去,“清渠来了?”

  “我来了。”顾清渠回。

  周国盛睡了两天两夜,他的身体被灌下去很多药,这会儿突然来了精神,他冲顾清渠招招手,“清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顾清渠走过去,他搬开床边的椅子,微微弯腰下蹲,“您说,我听着。”

  “我这些年……特别想你。”

  周国盛说话时的舌头是卷的,听不太明白,顾清渠缓了很久才点点头。

  “但是我没脸跟你说……”

  顾清渠百感交集,“周叔,你言重了。”

  周国盛摇头,他气上不来,生命监护器滴滴响了两声:“我昨天又梦见你爸了,这回他真是来带我走的。清渠,我时间不多了,就不跟你嘘寒问暖了。”

  顾清渠说好。

  “老弄堂的房子拆了,挺大一笔拆迁款,我分成了五份,有一份留给你,我走以后,律师会过来,你到时候就听他说。”

  这么一句话,周国盛停停顿顿说了两分钟才完整。

  等顾清渠听懂,他神色一变,“周叔,我不要钱!”

  “这钱已经是你的了,你拿到手后爱怎么用随你自己支配,”周国盛哼了一声,“你现在别跟我这儿扯什么要不要的,浪费我时间嘛。”

  顾清渠只能闭口不言——

  啧,周老二非弄死他不可。

  周国盛临到死还在操心,他往病房门口看了看,看见虚掩的门,知道周朔在外面。周国盛心里还是难受,他得把这份揪心带进棺材。

  “清渠,”周国盛问:“这次又是一个人回来的?”

  顾清渠一愣,说是。

  “怎么……不找个人啊?”

  “太忙,”顾清渠回答:“没时间考虑这个。”

  周国盛说:“唉,周朔也这么跟我说。”

  顾清渠:“……”

  这该怎么回。

  周国盛掐着手指,铆足劲后松了口气,他的精神又开始涣散了,他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清渠,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你们吗?我看见了你爸爸和袁桥的下场,我害怕!

  清渠,我是不是把你们都耽误了。

  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心啊。

  我错了,你跟周朔也说一声,爷爷错了。

  我还得下去给你爸和袁桥道歉。

  唉,死了也不消停,忙啊。

  “周叔……”顾清渠哽咽着说不出话。

  周国盛的生命监护仪发出急促警报,顾清渠来不及擦干眼泪,他慌不择路地往外跑,他想喊人,可叫出口的却全是周朔的名字。

  “周朔!”

  顾清渠的大脑一团乱麻,周朔先冲进来的,他抱着顾清渠安抚,一声声唤着顾清渠的名字。

  “清渠,清渠!”

  顾清渠耳边轰鸣,直到医生们也跑了进来,直到他们宣布周国盛的死亡,顾清渠才慢慢恢复神志,他看了周朔一眼,又轻轻推了周朔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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