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隆小调 鲁伯隆小调 第34章
作者:飞鹤
严先生距离他很近,他的腿上盖着毯子,希伯来听张管家说,严先生的腿不能受凉。因而在室内开空调的情况下严先生总是盖着一条毯子。毯子之上,是严先生的手。
严先生的手指纤长,是一双适合弹琴的手,而希伯来确实也听说过严先生会弹琴。平日里严先生也注重手指的保养,他的指尖并没有那种因为写多了字而出现的凸出的茧子。
并且严先生还写得一手好字,写在希伯来笔记本上的时候,希伯来私下里甚至对着练习过。
不过显然没有什么效用。
“希伯来?”
耳旁突然出现一道悦耳的声音,希伯来猛地从发散的思维中惊醒过来。他抬起头猛地看过去,脸颊发热,手指借着桌子的遮挡抓住衣服下摆。
在看见严先生脸庞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羞耻感涌上希伯来的心头。
他都想了些什么啊?
太怪异了。
“怎、怎么了?”希伯来惊慌失措地问,在望见严先生明亮眼睛的时候,他一瞬间有些心虚。这让希伯来的脸也跟着紧绷起来,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希伯来听见一声令人耳热的轻笑,紧接着,他望见严先生对他微笑,说:“又写错了,还是同样的问题。”
希伯来这才反映过来,低下头去看笔记本,才发觉自己之前走神把原本严先生纠正过的错误再次犯了一遍。
他着急地想说自己马上改过来,却见着严先生的手伸过来,抽出他手中的笔,对希伯来说:“看好了,我再告诉你一遍。”
笔从希伯来手中抽出去的时候,希伯来的心中涌起一股飘忽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视线只能跟着那双手,那杆笔,然后看着笔在笔记本白色的纸页上留下清晰的黑色字迹。
是严先生带着锋芒而不失洒脱的字迹。
希伯来抓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
严先生的手腕很细,看起来一只手就能握住,白色的衬衫袖口处绣了一朵金色向日葵。希伯来从不知道这样热烈的花也能这样安静地绽放着,没有香气,却好像又带着说不出来的香气。
笔倒下来,横放在了笔记本上。
严先生侧头,脸距离希伯来很近,近得希伯来能够观察到严先生的睫毛微微颤动。
严先生担忧说:“怎么一直在发呆?不舒服吗?”
听见这个问题的希伯来愣了下,他在想应该怎么回答,却没想到,严先生渐渐靠过来,脸颊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在这样的错愕之中,希伯来甚至忘了躲开。
额头相触,希伯来感觉到微凉的皮肤。
皮肤只挨了一下就分开了,希伯来听见对方说:“没什么事的样子。所以是累了吗?”
前方身体渐渐后退,退到原来的位置,一切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严先生眉头微蹙,对希伯来半带抱怨似的说:“希伯来头上流了好多汗,我感觉现在我额头上也都是汗。那么就让罪魁祸首帮我拿下毛巾吧,希伯来。”
说完像是觉得好笑一般,严先生笑起来。
待笑完了,严先生说:“今天看起来好像也学不进去的样子,我也有些困了,那么就让希伯来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学习吧。离开前帮我把空调打高一些吧。”
希伯来扭头看空调上的显示,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空调上的温度已经打到了18℃,这是以往在这里家里不会有的温度。
霎时间什么都忘了,希伯来急忙跳起来去抓遥控器,嘴里抱怨地对严景林说:“严先生太任性了,怎么可以把空调打那么低?明明身体也不好的。”
说完跑进拿毛巾。
希伯来走后,严景林抬头看,空调达到了28℃。
严景林:……
他看着空调显示屏上的数字哭笑不得,然而没一会儿希伯来匆匆出来,抓住毛巾朝着严景林的额头上擦去,擦得仔仔细细。
一边擦一边说着:“严先生真不会照顾自己,总是顾及别人。您睡觉的时候还不爱盖好毯子,并且还要睡在空调下,明明我刚来的时候您都没有这么任性的,难道是因为我们更熟悉了吗?”
“是啊是啊,麻烦希伯来了。”严先生好脾气地回答。
他的脸上仍留着抹不去的笑意,眸中落下微光,无声地,专注凝视着希伯来。
袖口处金色向日葵被小心翼翼地笼罩在指尖。
第64章 是要我搬来和您一起睡吗?先生
希伯来这天夜里总算睡了个好觉,梦里没有梦见妈妈,也没有梦见萨维奥。醒来的时候,晨光和煦,屋子里的空调“呜呜”送着风。
早晨的花放在了院子里,新鲜而柔软,花瓣上还带着夜晚给清晨留下的礼物,点点露珠晶莹剔透,摇摇欲坠地挂在花瓣边缘。属于花的清香幽幽飘散在空中,向着远处而去。
希伯来放下花的时候,手上沾染上了花的香味。
严先生已经醒来,仍旧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书正在看着。希伯来进门的时候,严先生就已经在窗前了。如同以往一样,总是那么勤奋,好似怎么学也学不够。
窗外寂静,这时候道路上没有行人,也极少有车路过,只偶尔有几只早起的鸟儿飞过窗边,叫上几声,昭示着夏日清晨的开始。
希伯来看过去的时候,严景林背对着他抬起了胳膊,似乎在打哈欠的样子。
这样的严先生令希伯来难得地感觉到了青年的样子,是生动活泼的,富有生机的,会因为早起而困倦的青年。
希伯来带着笑意走到严景林身旁,问:“严先生,要休息一下吗?”
背对着希伯来的人摇摇头,声音有些嘶哑地说:“不用了。”
听着声音也有些不对,希伯来警惕地走上前,他绕到了严景林的前方,然而,以往总是大方由着希伯来照看自己的严景林,这一次罕见地避开了希伯来的注视。
他将脸扭向了一边,不愿让希伯来观察。
“严先生!”希伯来脸上的表情严肃下来,语气也不再轻快。“您要瞒着我什么呢?”
“只是有些感冒。”听见希伯来质问的严景林终于回过头来,脸抬起正对着希伯来。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眼下的黑眼圈看起来更重了,从眉间到眼睛都透露出一种疲惫来。然而更令人担忧的是那令人看不下去的脸色,他的脸色苍白得难看,甚至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晕倒一般。
“只是感冒吗?可您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也太糟糕了。”希伯来担忧的说,他半蹲下来,脸贴近严景林,学着严景林之前的样子用额头抵着严景林的额头。
严景林垂下眼帘,睫毛在他的眼下蒙上又一层的阴影,这阴影与下方夜晚落下的青黑几乎融为一体,使得他整个人显得没有精神极了。
严景林没有躲开,任由希伯来检查。在希伯来靠近的时候严景林的眼神凝视着希伯来,眼神看起来有些恍惚。
“只是因为感冒没有休息好。”
过了一会儿,希伯来才听见严先生开口。然而这声音令希伯来再次生出担忧来,因着那声音听起来太轻了,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像是生了场病的人发出来的。
“那今天您不要看书了,也请让我自己学吧,我已经太过于依赖您了,严先生。”希伯来不由分说地抽出严景林手中的书,不等严景林说话,推着轮椅准备上楼。
“等等。”严景林还想说什么。
可还没说出口,就被希伯来打断了:“放心吧,严先生,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您看书的。”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希伯来将严景林的书拿过,放在了书架的最顶层,他推着轮椅准备把严景林推进房间里。
“您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我就在客厅,无论何时您需要我,我都会在的。”
“等一下。”
轮椅在地板上轧过发出连绵不断的声音,这声音不大,在清晨时好似一个刚睡醒哼着不情愿起床的歌。严景林的声音将昏昏欲睡的歌曲从迷糊中打断,现在他说:“但我现在还睡不着,希伯来。”
这声音中充斥着无奈,如果是一般人只怕早已经妥协。
可希伯来摇头,竟然拒绝了严景林,他难得冷下脸,说:“您的意思是需要我来哄您睡觉吗?严先生。”
希伯来转过身,在书架上挑选,视线一一从书架上的扫过去,最终很快速地挑选了一本《小王子》。
严景林在听见希伯来回答的时候便错愕地抬起头,他回头望见希伯来拿书的动作更是没有反应过来。
待到轮椅继续向前行驶,朝着他的房间进发的时候,严景林才终于从恍神中回过神来,他的眼中闪过惊慌,焦急说:“希伯来,请等一下,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没有什么,根本不需要……”
“不。”希伯来难得强硬起来,“您当然需要休息。”
希伯来嘴抿起,见着严景林不愿意配合,他走到严景林的身前,直视着对面蒙了一层黑雾似的眼睛,说:“严先生,您真的知道您的状态有多么差吗?您的手甚至是冰凉的。”
希伯来伸出手握住严景林放在膝盖上的手,他紧紧地握住了下,而后松开。
“我答应了张管家要好好照顾您的,可您看起来实在太不听话了。”希伯来盯着严景林眼下浓重得像是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的眼袋说,“我决定了,不会在客厅等您了。”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希伯来见着坐在轮椅上的人焦急的表情,仿佛是害怕了一般露出惊慌的神色,想到自己可能吓到了严先生,希伯来赶紧解释:“我打算在您的房间里看着您睡着。我怀疑您根本没有好好休息,前天晚上,我看见了您客厅里的灯,昨天我不清楚,但看您今天的神色,昨晚一定也没有好好休息吧。”
“如果您再不好好休息的话,夜晚,我就要搬来和您一起睡了。”希伯来郑重地说,“严先生,您一定也不想这样的吧?”
希伯来这一声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坐在轮椅上的人脸上的表情最开始是愕然,而后一点点变化,像是羞赧一样扭过头,手捂住唇剧烈咳嗽起来。
希伯来弯腰想去帮忙,然而坐在轮椅上的严景林却如同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伸出手阻拦躲避着。
“严先生?”希伯来一时间茫然地看过去。
他不知所措也不明白做错了什么地伸手轻轻触碰严先生的手臂,然而这一下之后,轮椅上的人脸颊连着脖子都泛起了红 潮。
莫名的,希伯来的脸颊也热了起来。
良久,前方传出虚弱的声音:“别这样,希伯来。”
像是无奈的妥协一般,对方说:“我会好好听话的。”
“所以,所以别再……”
“什么?”后面的声音太轻了,希伯来没有听清楚。他疑惑地问,身体再次向前倾。
“没什么。”轮椅上的人坐好,面上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表情尚且有些僵硬,眼神避开了希伯来不去看他。
严景林的视线落在房间里盛开的花上。
清晨的花朵含羞带怯低下了头。
别再这样了。
希伯来。
严景林抬起手,触碰到滚烫的耳朵,他狼狈地撩动头发,遮掩住暴露在外的秘密。
第65章 先生是在撒娇吗?
希伯来坐在屋子里看书。旁边的床上严景林侧躺在上面,被子高高拉起来,遮住半张脸,只留下泛着微微红晕的耳朵。
屋子的墙纸是淡蓝色的,清新而带着浅淡的香气,屋子里的东西摆放得整齐,即便是大小不一的物件也按照顺序摆放好,希伯来看过去的时候东西呈现处一条上升的折线。
果然是这样的房间。希伯来进来的时候,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他将书摊开放在了房间的书桌上。学习用的书桌也贴上了淡黄色的光滑贴纸,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为了方便清理而贴上的。希伯来也会打理房间,只是不曾这样整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