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食言 决不食言 第25章
作者:阿晚晚晚
在来的路上,许星燃边开车边问过谈小凡,谈小凡很期待的回答他:“我没去过这家餐厅。”
许星燃没有不喜欢吃甜食,但他未作否认,他只是待服务生走后,目光与谈小凡浅浅交汇。
谈小凡是失去部分记忆,神智还不至于彻底坏掉。
于是在反应过来后,他连忙追问许星燃:“我以前来过是不是?我又记错了?”
总不能诓骗,许星燃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谈小凡立马神情失落下来,他沮丧着感叹道:“我的病是不是治不好?”
许星燃被问得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还是笑着去宽慰:“忘记了就当没来过,总归是不重要的事。”
两人各怀心事的吃过饭后去听音乐会,演奏乐团中有谈小凡曾经很喜欢的钢琴家。
许星燃用余光打量谈小凡,谈小凡听得全神贯注。
音乐厅毗邻市文化馆。
近日来,文化馆每晚都有灯光秀展览。
九点,演出结束,离场出来时,人群将许星燃和谈小凡冲散。
谈小凡被挤到最前端,他一抬头就瞧见对面的灯光秀。
灯光秀以灯带编织成直通夜幕星河的天阶,谈小凡看得入神,张口就想叫许星燃一起看。
谈小凡手指着天阶,扭回头冲许星燃兴奋的喊:“哥,您快看,快看。”
好不容易追到跟前的许星燃站定在谈小凡身后,他没抬头看天阶,而是定睛看着谈小凡背影。
简单几个字,许星燃偏就能听出谈小凡心里真正想叫的那个人不是他。
过往观众熙熙攘攘,眼看马上要再度被人群分开,谈小凡直接去抓住许星燃袖口。
不同于寻常恋人牵手,更像是小孩子依赖大人般牵住衣袖,谈小凡望着茫茫人海说:“哥,我们回家吧。”
在此之前,许星燃没有同谈小凡牵过一次手。
当晚,谈小凡送回家,许星燃把人撂到小公寓楼下。
谈小凡就要走进单元楼内时,许星燃却反悔了,他将他叫住。
皆是俗世凡人,谁人心中都难免不甘。
相识多年,许星燃走到谈小凡面前,他第一次主动拉过谈小凡的手。
合该是想亲近的人,可谈小凡却下意识便想挣脱。
许星燃这次没容他,也唯独这次。
谈小凡抽不回手,他只好蹙着眉问许星燃:“哥,您有什么事?”
沉默片刻,许星燃低下头竟要直接去亲谈小凡的唇。
然后,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的,谈小凡还是大力挣开了许星燃,慌张又匆忙着把头偏了过去。
“不…不行。”谈小凡的拒绝没有悬念。
许星燃把去拉谈小凡的那只手收回到身后,换用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发顶。
谈小凡眼羽低垂,万分愧疚的向他道歉:“对不起。”
许星燃弯下腰,看着他眼睛,柔声说:“病会痊愈,忘掉的会记起来,一切都会变好。”
谈小凡一个人乘电梯上楼,从在病床上醒来至今,他心和脑子都乱得很。
进家门,他没去洗澡,反而是走向客厅窗边。
落地窗边放着把塑料板凳。
谈小凡坐板凳上,透过白纱帘呆呆注视着楼下花坛。
隔了十几分钟,谈小凡手机震动了两声。
许星燃发短信来报平安,告诉谈小凡说他已经安全到家。
谈小凡放下手机后,仍然坐回原位。
花坛里的蔷薇在夜色中悄然盛放,谈小凡不知道自己还在祈盼谁的出现。
这天过后,次日清早,谈小凡被一道来电铃音吵醒。
对方是位年轻女性,名字叫江婉,她称呼谈小凡为老师。
江婉对谈小凡说:“小凡老师,我下周结婚,想邀请您来参加我的婚礼。”
谈小凡肯定不记得江婉,但江婉态度格外热情,所以到最后,谈小凡还是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江婉婚礼在下周三,谈小凡特意穿了身很漂亮的白色西装。
中西混搭式婚礼,长桌草坪,酒席宴会。
谈小凡到得早,现场还有工作人员正在布置鲜花气球。
江婉一见到谈小凡就拉着他往休息室走。
谈小凡不想再有人替他担心,便始终都说笑附和,只字不提身上伤病。
休息室内比外场还热闹,一横一纵两条沙发上坐满了新人的亲眷好友。
在场没有谈小凡相识的人,他本身又不善交际,于是就自顾自奔角落走过去。
休息室角落里有张落单的简易椅子。
谈小凡往过走,突然感觉有人拍他肩膀,他转回头,裴清昼竟正站在他身后。
裴清昼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穿黑色正装,他眼神深邃,嘴角噙着笑。
江婉是裴清昼一门远方表妹,几年前,江婉要学琴,裴清昼曾把谈小凡介绍过去做老师。
见到熟人,谈小凡放松不少,他对裴清昼说:“可真巧。”
江婉是个聪明人,裴清昼一向很少出席这种场合,是她昨晚临时给裴清昼拨了通电话。
她告诉裴清昼:“小凡老师明天会过来。”
谈小凡不再去角落找椅子,他跟在裴清昼身后改做人家的小尾巴。
江婉母亲特地跑过来给裴清昼送喜糖,裴清昼把喜糖全部塞到谈小凡手掌心。
婚礼上,年轻人都簇拥在新娘身边,等待新娘扔手捧花。
观礼座席,裴清昼拉着谈小凡坐在最前排,有相熟的人在,谈小凡就多少能有些安全感。
谈小凡左手边挨着裴清昼,右手边是刚认识的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活泼好动不认生,非要拉着谈小凡去凑热闹接捧花。
谈小凡怕她摔倒,不让她去,小姑娘说:“那哥哥去帮我抢回来。”
手捧花是白玫瑰配浅蓝色绣球花。
新娘背过身,高高举起捧花,十几个年轻人站在不远处都翘首以盼。
谈小凡站得靠前,但他身后可有一整排高个子。
手捧花从天而落,白玫瑰与蓝绣球一股脑儿扎进谈小凡怀中。
谈小凡满脸疑惑的抱着捧花转回身。
原来不是其他人不和他争抢,而是裴清昼下到场中,把所有人拦在他的身后。
裴清昼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谈小凡回头看他时,他才刚刚直起腰杆。
一刹,谈小凡拿着捧花呆愣在原地,相隔很远,裴清昼嘴角仍旧噙着浅浅笑意。
初夏阳光明媚,谈小凡手里紧紧攥着花束。
在看见光照到裴清昼脸上那刻,谈小凡心跳如鼓,眼眶一热,差点当场落下泪来。
脑海里碎成片的记忆根本拼凑不出完整画面。
一生好像活过两次,全部恍如隔世。
吃酒席时,小姑娘被她家人领走,谈小凡还和裴清昼挨坐在一起。
等向裴清昼敬酒的人全走干净,谈小凡才终于能跟他说上话。
谈小凡问他:“您爱人什么样子?”
裴清昼回答:“他特别好,他是我这辈子遇到过最好的人。”
谈小凡又问:“刚才您为什么帮我接捧花?”
裴清昼回答:“我爱人从前很喜欢蓝色绣球。”
谈小凡低下头,小声开玩笑道:“您怎么有点儿傻乎乎的。”
裴清昼也跟着笑了笑,他说:“我是很傻,不然也不会把他弄丢。”
婚礼举办到午间十二点整,下午天公不作美,细雨连绵不绝。
裴清昼送谈小凡回家,车开到距离小公寓还有一条街时,雨才渐渐停下。
谈小凡推开车门要下车,他让裴清昼把他放在这里就好,剩下一段路他想自己走回去。
裴清昼皱着眉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谈小凡只说是吃太撑,胃不舒服。
晌午,婚宴上的甜品做得精致,裴清昼不吃,谈小凡索性一个人消灭两份。
街边有人行道,人行道边栽种着银杏树。
时节未到,银杏叶被雨水冲刷得翠绿翠绿,也偶有几片落到地上。
谈小凡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边沿途拾起落叶。
街很长,走到尽头,谈小凡手里的落叶终于拿不住又全撒回地面。。
他蹲在地上要重新捡起,可只捡了几片,他就看见一双皮鞋停在自己面前。
裴清昼蹲到他旁边,帮他一起捡。
谈小凡问他怎么还没走,裴清昼说:“你的手捧花落在我车上。”
天又开始下雨,一瞬间,暴雨如注。
裴清昼和谈小凡浑身湿透了才重新跑回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