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降落 无意降落 第24章
作者:Flame
但是这房子也不大,他跑也跑不到哪去,只能在许思元手里拼命挣扎。
他长这么高的个子,力气是真小,许思元压根没用力,漠然地看着他。
安景害怕和他对视,只能侧过头,颤抖着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从脖子到脸全红了,几乎强撑着才没把眼泪落下来。怎么会这样屈辱呢,他不明白。
许思元更不明白,安景怎么对自己抵抗到这种程度,甚至让他自我怀疑。
电视里开始播放小品了,配合着底下观众的欢呼笑闹,安景却觉得这个场景十分荒诞。
许思元看安景不再挣扎,松开手,进厨房给他拿药。
“吃点饺子吧,过年。”
安景把手搭在许思元刚才紧握着的胳膊上,依旧偏着头,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思元先坐下了,冲他喊了句过来。
安景于是缓慢地坐在了对面。
他们沉默地吃着饺子,谁都没有再说话,许思元一直看着安景,然而安景一直低着头不肯看他。
他站起来走到安景旁边,抬起他的下巴,伸手抹了抹那张被泪糊得惨不忍睹的脸。
“不哭,明天就去报警。”
安景哭得更惨了,他哭什么许思元不会明白。
安景今早醒来已经做了报警的决定,只是他想独自解决这一切,怎么也没想到许思元会知道。
许思元那样高傲冷漠的人,一定会打心眼里觉得安景懦弱肮脏吧,年少被同性强奸,七年后甚至差点重蹈覆辙。
安景自以为在许思元面前好歹还算是自尊的,没曾想这层皮戳破了,简直就是个弱小虚伪的烂人。
他好难过,他现在真的很喜欢许思元,能跟他耗一天是一天,从没想要要点什么,只求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他面前。
可惜他在别人那都装好了,唯独在许思元这里被戳穿。
许思元瞧他哭的像是洪水开闸,一时半会止不住,偏偏他也是个不会哄人的主,只能站那看着他哭。
“你能先走吗,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安景捂着脸说。
许思元说好,拿起外套,临走时说了句记得吃药。
门应声而关。
许思元走后,安景没有再流眼泪,一个人维持着变扭的姿势卧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他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双目失神地吃了几个饺子,把药喝了,一直等到难忘今宵都唱完了,才关灯上床。
许思元不知道去了哪里,很晚又回到了公寓,打开安景的房门时,瞧见他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已经睡熟了。
窗外漆黑一片,许思元脱了衣服躺在了安景的旁边。
他倒是想通一点,他再怎么气,这也是安景自己的事,自己顶多就是个局外人,无权对他指手画脚,最终都还是要他自己面对。
许思元没怎么睡,安景刚睁眼就看到许思元从浴室出来,下半身裹着浴巾,眼睛里有些血丝。
他一点都没有那种刚醒来的愚钝感,红肿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许思元。
要不说许思元怎么是畜生,这样都能被他看硬。
可许思元再畜生,也大概能看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尴尬地拉了拉浴巾。
安景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内心波澜起伏,无心注意许思元禽兽的反应。
“许思元。”
被这么出其不意地喊大名,许思元愣了一下,坐到他旁边,上半身裸露着,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水滴,性感极了。
“怎么了?”
他们四目相对,初晨的阳光照射进来,温温柔柔地填满了空落落的房间。
“你觉得我可怜吗?”
许思元没想到一大早就要被这样拷问,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安景又开口:
“你觉得我好看吗?”
许思元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学历硬吗?”
许思元很诚实地再点了点头。
“个人能力呢?”
许思元变成了无情地点头机器。
“所以你不要可怜我,我也不会可怜我自己。”
“我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强很多了,只是命不怎么好,我承认我过去懦弱,总是找借口给自己开脱,”安景停顿了下,“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该去痛苦的是恶人,我不该囿于那些事情。”
安景此时是真心想和许思元说些话,但是许思元却不见得听得认真。
他注视着阳光笼罩下的安景,皮肤白皙干净,嘴唇张张合合,睡衣歪斜,露出细长的锁骨。
真好看,许思元想,这么好看的人确实应该是他的。
安景还在说什么,许思元已经不想听了,他凑过去吻他。
“我爱你。”
这回该是听见了吧。
第48章 C48
安景没被许思元给感动到。
“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他有些生气,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说了些矫情的话,许思元又开始用糖衣炮弹搪塞他。
安景睁大眼睛瞪着许思元,可惜对面那个没脸没皮的是向来把美人生气当作情趣的。许思元揉了把安景睡乱了的头顶,扯着嘴角说:
“是,谁能有你厉害。”
能把许思元迷得五迷三道的,安景还是第一个。
言归正传,许思元收去了笑容,问安景,什么时候去警局,我陪你。
安景愣了一下,没想到话题转化的这么快。他也整理好神色,淡淡地回道:
“你送我就行了,我想自己进去。”
“好。”
安景穿好衣服,跟许思元上了车。年初一的清晨街道上很冷清,往先繁华的商品街都闭门过节去了,宽阔的马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
一路上安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许思元也不去招惹他,只提醒安景把羽绒服脱了,不然下车太冷了着凉。
车停在警局门口,安景穿上衣服,看了许思元一眼,拿着手机下车。
许思元就这么注视着他的背影,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越走越远。
安景自己最清楚,这段路他走了七年。
推开警察局门时,只有个值班的干警在里头,看见安景后问他有什么事。
“我来报案。”
干警站起来请安景随他进去,问是什么案子。
“我七年前被男人强奸了。”
说出来后,安景并没有感到如释重负,而是切实地憎恶自己的软弱。他坐在镜子的对面,看到自己的脸,比他18岁时要显得成熟许多。
他本可以不这么折磨自己,对,不是赵飞哲,是他自己在折磨自己。
只是时光荏苒,他最终得承认自己的失败,但他依然有自赎的机会。
冰天雪地里头,许思元站在车旁边,想抽根烟,又想起自己打算戒了,只好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直望着安景离开的方向。
一个小时后,安景推门出来,就正对上许思元的目光。
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围着黑色的围巾,靠在车上时长腿交叠,眉眼间依旧有些生人勿近的骄傲,却在看见安景后立马消失了,冲他招了招手。
安景手还握着门把,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这才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之后一个月时间过得飞快,一直到开庭,之中安景没法回家,过完年就直接上班了。
这期间的一切都是许思元替他打理,甚至批捕赵飞哲都是许思元把人送过去的。
安景看见赵飞哲那副半条命都快没了的样子,问许思元把他怎么了。
“我把他打了。”
“但是是让手下绑住打的,那块头我也打不过。”
许思元完全不觉得自己输了,语气相当拽。
他这段时间比安景忙多了,找人收集了赵飞哲姥爷在襄平涉黑贪污的证据,交递检察院。甚至连赵泉勇,许思元都花钱打点地头蛇搞了点莫须有的罪名,一并送进局子。
做完这些,安景就要出庭了,他依旧不让许思元陪着自己,进去之前跟许思元说谢谢。
自报警立案以来,安景的精神较往常要好很多,许思元天天找人给他送饭,终于喂胖了一些,脸颊上稍微有了点肉。
他穿着毛衣开衫,干净的皮肤铅尘不染,头发蓬松柔顺,高个挺拔,青春洋溢。
“许思元,真的谢谢你。”
那双过去被阴霾笼罩的双眸,如今清澈温柔,看谁都是坦荡认真,令许思元很是心动。
都快三十岁的许思元被安景这么认真道谢,俊脸居然浮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晕,莽撞地像个不知道怎么追心上人的毛头小子,只能侧过脸去。
最近他和安景没有亲密接触,许思元不知道要怎么碰他,他晓得安景过去的经历后,再看他总是带着怯意。
许思元害怕再次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