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 骄阳 第224章

作者:爱看天 标签: 甜文 爽文 年代文 近代现代

  雷东川咽了一下,小声问道:“小碗儿,哥问你个事,你觉得郎卡……怎么样啊?”

  白子慕沉浸在丧父的情绪里,一时有些没缓过来,过了一会才哑声道:“还行吧,过来的一路上他教了我很多,算是半个老师,不过我看他人很好说话,更像是朋友。”

  “我的意思是,你看,你们年纪差了那么多——”

  “也有忘年交吧,说实话,我觉得郎卡年纪虽然大了,但是思想灵活,想法很多,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白子慕说完,微微拧眉道:“反正跟他打对手,没个三年五载,做不成什么事,哥,你别想跟他争了,他根基太深。”

  雷东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他年纪大,也算是咱们的长辈对吧?”

  白子慕不解:“你到底要说什么?”

  雷东川头皮发麻,但硬撑着道:“就是,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提个醒,我跟董姨今天过去找郎卡,本来打算谈金佛的事儿,但是出了些意外,反正……反正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就是觉得,董姨眼睛可能看得不是很清楚,难免遇到一个有点相似的人,会有些想法,你一定要在旁边看清楚了,把把关。”他最后嘀咕一句,很小声,但白子慕还是听清楚了。

  白子慕抬头看他,气得脸颊鼓起来:“给你找个爸爸!”

  “你别急呀,我这不是去给你打探情报吗!”

  “起开,我不跟你说了!”

  白子慕推搡开他,去了董玉秀的房间,雷东川跟了几步,但也不敢再惹他,只能站在门外,贴着门缝竖着耳朵去听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

  董玉秀换了一身衣服,简单洗漱过,正坐在那梳理头发,镜子旁是她刚拔下来的白发,虽然只有几根,但在乌木桌面上还是十分明显。

第241章 团圆(2)

  白子慕看到白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走过去接过梳子轻轻给她梳头。

  董玉秀看起来很平静,反倒是过来的白子慕像是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看起来脸色苍白,很疲惫。

  董玉秀拍了拍他的手,轻笑道:“子慕都长这么大了,妈妈都老了。”白子慕站在她身后很快否认,董玉秀又问:“刚才在院子里和你哥说什么呢?我在这都听到一点动静。”

  “……没有,跟哥哥随便吵两句。”

  “那可真是难得,从小到大,还没见你们俩闹过呢,你小时候呀,就只会欺负你哥,东川比你高那么多,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你。”董玉秀握着他的手,把他带到身前温和道,“东川跟你说了吗?”

  白子慕唇线抿直,这是他小时候无意识抗拒的时候会做的动作,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董玉秀抬手轻抚他的脑袋,哄他:“子慕,我找到他了,你不高兴吗?”

  白子慕道:“但是他不一定就是我爸爸。”

  董玉秀放软了声音:“妈妈也是想了很久,之前一直都觉得他很像,今天他喊了我的名字,在医院醒来之后还跟我说了很多话,我越听越像他……”

  白子慕拧眉:“他跟我们一路来饮马城,这么长时间,就算你没有告诉他你的名字,他也可以去跟其他人打听,问到名字也不奇怪。而且退一步来讲,他想起妈妈的名字,却没有想起我。”白子慕本意是想说这记忆并不可靠,至少不全面,但董玉秀听着却笑了,她抬手轻点儿子的鼻尖,问他:“宝宝吃醋了,是不是?”

  “我没有!”

  “他也很想你,还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听说每年都买……子慕,你还记得那条蓝色的小毯子吗?”董玉秀轻声安抚,“那也是他给你买的,难怪那个时候起我就瞧着眼熟,跟咱们家里用的一样,你刚出生的时候,用的第一条小毯子就是爸爸给你买的呢。”

  白子慕猛然之间听到这个消息,警惕多过于惊喜,他手中还握着那份文件袋,实在无法接受凭空出现的另一个人。

  他站在那,语气带了几分生硬:“妈妈,我还是觉得他不一定是我们要找的人,就算他是,也要拿出证据,他说他记不清,那这个世界上记不清的人太多了,总不能每一个人都是——”

  白子慕还想要说什么,董玉秀却抬手抚摸他的脸颊,问他:“怎么又瘦了,这几天一定累坏了吧。”

  白子慕摇头:“没事,只是没有休息好。”

  董玉秀招手让他靠近一些,额头跟他贴在一处,像对待幼年时的小孩儿那样柔声哄他:“如果子慕不放心,我们明天一起去医院再看看他,好不好?”

  “我还没有要认他。”白子慕绷着脸,“不管他是不是,我都没有想好要认他。”

  “好好,我听你的,宝宝不怕。”

  董玉秀把他抱在怀中,轻声安抚。

  白子慕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这几天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一时间声音哽在喉咙里,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眶泛红:“妈妈,我找到一份证件,上面有他的名字。”

  他打开档案袋,拿了那份残缺不全的工作证给她看,心情陈杂,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在这里用几天时间,大概整理好了那些档案,看过所有的资料和照片,最后只有这份东西不沾血迹,可以拿到母亲面前。

  董玉秀打开档案袋,认真看了。

  她认得上面的字迹,也曾在为白长淮收拾行李箱的时候,见过这份证件,但是此刻,她更相信自己白天见到的人。许多事情可以改,但是人身上的那种气场和长年累月带来的小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我本来想说找不到,但我不想骗你……”白子慕垂着眼睛,小声道。“妈妈,我不想你再难过一次。”

  董玉秀看着他,眼睛里也湿润起来,她和儿子相依为命多年,彼此了解最多,她把白子慕当成比生命还要珍贵的存在,她的子慕何尝又不是呢?

  ……

  房间里的对话声音很轻,雷东川在门外几乎听不到什么,模模糊糊听着房间里并没有争吵的声音,一时也放下心来。

  白子慕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一直到夜深了,才出来。

  雷东川在外面院子里不知道转了几圈,见他出来,立刻走上前,把手里的大衣给他披上:“夜里风大,冷不冷?”

  白子慕摇头,闷声往自己房间走。

  雷东川跟他住一个房间,瞧见之后立刻跟上,等进来之后才小心翼翼问道:“小碗儿,你和董姨吵架啦?”

  白子慕脱去外衣,踢掉靴子,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闷在里面不说话。

  雷东川跟着上去,隔着棉被又问了一遍:“真吵架了啊?”

  棉被笨拙动了动,滚着往墙角靠近了一点。

  雷东川凑近了,但拆不出人来,干脆把整个棉被一块抱紧了,把人固定在那嘀嘀咕咕问了好一会,白子慕不胜其烦,又或者被按在棉被里裹了太长时间热了,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脸颊都是烫的,“没有,没吵架,你放开我。”

  雷东川道:“我不,一撒手你肯定跑没影了。”

  白子慕:“……”

  白子慕:“哥你别闹我,我想静一静。”

  雷东川哄他:“你一个人静一静有什么用?一会想得难过,又掉金豆豆,你心里有不高兴的事儿,你跟我说,不就是因为那个郎卡吗?明儿一早我偷摸让车队发动车子,咱们带上董姨,一口气跑回东昌老家去,这辈子咱们都不出来了,我家里还有三座山呢,我随便种点草药就能养活你,咱水塘里那么多黄鳝,我全养起来,就给你一个人吃。”

  白子慕闷声道:“瞎说什么,我还要回去上学,马上就拿毕业证了。”

  雷东川抱着他笑了一声,房间里黑,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来得及点灯,他就摸索着过去亲了白子慕额头一下,低声道:“好,那就先上学,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白子慕安静躺了一会,喊他哥。

  雷东川嗯了一声,道:“我在这。”

  白子慕带了点鼻音道:“我哭了好几天,还给他上香,烧过纸钱……哥,我真的以为他不在了。”

  雷东川亲了亲他眼尾,把那一点泪水吃掉,白子慕被他舌头舔得不舒服,想要躲,但他自己钻进了被子里一时半会挣脱不开。

  本来悲伤的情绪,也被雷东川折腾得伤心不起来了。

  白子慕好不容易把胳膊抽出来,推搡他下巴,让他离自己远一点,“脏。”

  雷东川低低笑道:“不脏。”

  “我说你……别舔我脸,哥,别挠我痒痒!”

  白子慕被他闹出一身汗,心里闷着的情绪也像是随着汗一并挥发了,除了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倒是没别的不爽了。

  雷东川开了灯,打了一盆热水给他洗脸,还用手指代替梳子,给他梳理了翘起来的头发。

  白子慕想要拿梳子,雷东川拦住他道:“这个不行,太细了,你一使劲儿又要拽下来几根头发,你不疼,我瞧着还心疼呢。”他去行李里翻找带来的洗漱用品,背影看着宽大而可靠。

  白子慕坐在床铺上,手里拿着一条热毛巾,呆呆看他。

  他早慧,记事的时候尤其早,记忆里那个不太清晰的高大背影和雷东川的重叠,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在老旧的皮箱里翻找着一把梳子,说着类似的话。

  那个时候,妈妈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保护着。

  而现在,她鬓角已经有了白发。

  雷东川在行李中翻找到带来的梳子,给白子慕梳理头发,白子慕坐在那吸了吸鼻子,带着还未散去的鼻音道:“哥,明天早上,我打算和我妈过去看看。”

  雷东川手上动作顿了下,道:“需要我陪你吗?”

  白子慕轻轻摇头,垂眼道:“我自己可以,我想去看看他,有好多事想问他。”

  白子慕有心事,晚上就睡不好,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到了天亮。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起身出去,本来打算先去找辆车子,再去敲董玉秀的门,但是他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声响,声音不大,但这里太过安静,听得清楚。

  白子慕去了院门口,就看到了郎卡的车队。

  郎卡站在最前面,他换了一身衣服,除了面色略微带了一点病容,看不出和平时有其他不同,正站在那里指挥人慢慢从车上搬东西下来。连郎卡身边那群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手下,也一个个都跟鹌鹑似的,尽可能放轻声音,不发出声响。

第242章 汤面

  郎卡正在低声安排,一抬头就看到了白子慕,略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向他走过来。

  白子慕手扶在大门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郎卡站在原地,也不敢动了。

  两个人就站在那里,彼此打量对方,郎卡看了白子慕身上穿着厚衣服,眼神柔和,白子慕要直白的多,他从头到脚细细看了郎卡一遍之后,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还是之前认识的人,但是现在两边眼神都有了变化。

  郎卡主动问道:“吃过早饭没有?来这里还适应吗,昨天睡的好不好……”他还没问完,就看到白子慕扭头走了,一时想喊他也不知道喊哪个名字才好。

  副手走过来,低声问道:“老大,我把他抓回来?”

  郎卡转回视线,拧眉道:“抓他干什么,随他高兴。”

  副手:“……”

  副手没敢吭声。

  在这里,还没有人敢对郎卡做这样失礼的事,不过那个叫白子慕的男孩一开始就不太一样,郎卡对他很宽容。再加上昨天在医院的事,郎卡虽然没明说,但是副手和其他几个在场的人都瞧在眼里——昨天那位董小姐走了之后,郎卡一分钟也没在医院多待,出院之后立刻处理了手头一切事务,火急火燎带他们赶到这边。

  如果不是怕太早惊动吵醒对方,恐怕搬过来的时间还能再提前一两个小时。

  很快,白子慕又折返回来,这次他带了人过来,是驻守武警部队的负责人。

  对方刚起,被白子慕带过来的时候也有些懵,不过他也认识郎卡,瞧见之后热情打了招呼,看到车队和忙碌搬卸的这些人,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今天来了?往年都是春天之后才来呀。”

  郎卡点头道:“有点事要办。”

  负责人看看车队,又看看白子慕:“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