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生青焰 雪生青焰 第17章
作者:只吃苏打
“一个星期后我回到尼泊尔,跟他再去爬一趟雪山,你说想在雪山上搭房子,我觉得是没有问题的,等一切稳定后这个计划就可以考虑开始了。”
“希望你和他有话可聊,不要太冷场。”
“哦对了,”颠三倒四说了太久,莫青临走前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墓碑上灰白的照片,“他的名字叫苏尔亚,太阳神的意思,中文名是江焰,如果你能听见,一定要记得。”
结果光是给罗海办出国签证的手续就花了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这还是托了江应春的照顾走后门加急处理好的。紧接着又是假期,又是个三天,好不容易一切都筹备好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罗海照旧躺在莫青怀里,湿漉漉的鼻子到处乱戳。
“想你,老婆。”手机里的苏尔亚也是趴着的姿势,棕褐色的眼睛因为没有被光线照到,颜色几近纯黑。
莫青边摸罗海的头边说:“我也想你。”
他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本《四月裂帛》,简媜用文字表明自己奔赴新的人生的决心,莫青用笑弯了的眼睛和事无巨细的爬山规划。
“这只狗不可以上我们的床。”苏尔亚瞪着屏幕角落里睡得没心没肺的罗海。
莫青也装傻充愣:“为什么?它很干净啊。”
“因为我的手感和温度比它好得多,”苏尔亚决心好好跟老婆讲道理,“而且它会打断我们之间的所有的亲密行为,比如接吻和......”
莫青转手就摁灭了手机。
和江应春一起送机的,还有那个一米八多、浑身腱子肉的私教,因为莫青有一天晚上独自带着罗海夜跑正巧遇见了他,还被他气势磅礴的一大段话给心灵净化了一顿。
“回来的时候居然不告诉我,我又不会强制要求你继续报课,也不会推销游泳健身卡,怎么人和人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呢......”他说着转身看向江应春,“妹子,办卡不,人情价,打八折。”
江应春尴尬地拒绝:“谢谢,我会散打。”
莫青没空搭理他们,给苏尔亚发去消息:“四个小时后记得接我。”
那边很快回复:“知道,老婆!”不过很可惜,由于苏尔亚不会打中文,他发来的是语音,而机场里吵到莫青根本听不清他激昂的语气。
一切都无比顺利,莫青登机后,私教一抹眼泪转身继续对江应春说,散打怎么了,散打跟游泳不冲突,人情价啊,我从来不乱给人打折扣的啊!妹子你别走啊,你不需要那你总有朋友需要吧!......
江应春一边跑一边大喊,我朋友一个省游泳队的,一个潜水证书到手好几年了,不需要哈!......
后来莫青下飞机后手机连上网,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来自江应春的消息轰炸,他笑着划完,拎起装着罗海的宠物箱,尼泊尔专属的清朗日光将出口处照得一片雪白。
隐约地,他终于闻到了久违的草本香气,信任使然,莫青向白光张开手臂。
“想你,老婆。”苏尔亚也抱住莫青。
莫青终于在异国找到落下的所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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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像要大结局了,但事实是,后面还有个小虐点(老母亲落泪)
本人写到现在几乎都是异国恋,因为异国恋真的很戳我...再次落泪
第27章
罗海被扔在了后座,它被关了快六个小时,这会儿被放出来也无精打采的,脑袋搭在爪子上,尾巴只有在莫青讲话的时候才会摇摆那么一两下。
“没想到你会开车。”莫青看着苏尔亚紧握方向盘的双臂,舌头舔过嘴唇上方的白色酸奶,“你天天拉着我的手穿梭在加德满都的大街小巷里,我还以为你只会一个劲闷头跑。”
苏尔亚开车专心到莫青说什么他都只是半敷衍地“嗯”一两声,加德满都的交通确实差劲,黄土灰蒙在车窗玻璃上,只有雨刮器刮过的那个半圆是清晰的,莫青猜这里的洗车服务应该会很热门。
“所以,”莫青知道他在听,所以说得也很仔细,“在这里休息几天之后,我们就去爬雪山?走什么路线你来决定吧,毕竟你在这方面懂的肯定比我多。”
他的后半句夸得真情实意,苏尔亚一分神,转弯的时候差点撞上旁边一个骑三轮车卖蔬菜的小贩。
莫青笑着拍一下他的肩,摇下车窗,朝后面用英语大喊,“抱歉!”
回到家里,莫青抱着有气无力的罗海上楼,苏尔亚在他身后负责拎软绵绵的大狗窝和一堆狗粮罐头,一人一狗背着莫青干瞪眼,好像谁也看不惯谁。
“罗山过得都没有它舒服。”苏尔亚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地扔掉了东西,甚至还一脚把狗窝踹到离床最远的地方。
“谁叫你散养罗山的。”主要是莫青眼见着罗海跟他回家后也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办手续的那大半个月,又是打针又是植入芯片的,再糙的狗都要被磨得娇惯起来。
同理,莫青知道苏尔亚也是这样,所以他安置好罗海,给它开好罐头和营养剂后就转身抱住了苏尔亚。
“想我就不要总是说我的狗。”
莫青不笑的时候冷漠又疏远,好像对谁都很客气,对谁都没什么特殊的情感,但他一笑起来,就像是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照进来,再白的香青都要被染成金色,寒气瞬间一扫而空。
苏尔亚毫不犹豫地抱紧他,刚刚在机场人太多,他再想亲莫青也只敢半推半就地行一个贴面礼,用温差证明真实感。
今天的夕阳实在太好,卧室里沐浴着残阳的细小尘埃浮浮沉沉,从未有过安稳落下的那一刻。莫青被苏尔亚抱得坐在他的腿上,他从见到苏尔亚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苏尔亚像脚下平稳的山,有点贫瘠,但足够广袤,莫青可以放心地踩上去,然后找到自己栖息的地方。
苏尔亚吻得越来越急,雪山要变成火山,他掀开莫青的衣摆,干燥的手掌抚摸过莫青的肩胛骨,最后堪堪攀在裤子的边缘上。
白日适合宣淫,小别胜新婚。
罗海拖着潮红的舌头舔完罐头角落里最后的一点肉渣,晕机的后遗症大概是填不完的胃口,它一抬头,刚想提醒莫青加餐,黑白的视野里猛然出现激烈的一幕——它的主人正被那个有着怪异气味的陌生男人压在身下,一种从未听过的怪音也不停地往它听觉灵敏的耳朵里钻,在主人的双腿被拉开折起的一瞬间,它忽然找到了狗生存在的意义和报答主人的方式,毫不犹豫地窜了上去。
“啊!”
两声惊呼交叠着响起,先是罗海攻击性十足地咬在苏尔亚的小腿上,然后是苏尔亚一个不留神,牙齿磕破莫青的舌尖,厚重的血腥味同时在两个口腔里蔓延开。
“罗海,坐下!”莫青忍痛呵住罗海,一手着急慌忙地撸起苏尔亚的裤腿反复检查,“咬破了吗?”
“没破。”苏尔亚没空管自己受没受伤,大拇指撬开莫青的嘴唇,看见莫青的舌尖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珠,想抽点纸压住伤口,但又怕这样不卫生,结果一直犹豫到莫青的口水差点要从嘴角溢出来。
莫青哭笑不得:“我没事。”
“你的狗欺负我。”苏尔亚指控道。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晚上吃完饭,罗山终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闻到了家里的饭香,摇着尾巴颠着小碎步跨过门槛,一只跟它体型差不多大的拉布拉多犬骤然冲了出来,对着它就是一阵狂吠。
在加德满都圈地盘混大了的狗,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立刻就换上更激烈的犬吠声吼回去,把刚回来的洛桑吓得只能躲在门口。
“罗海,坐下!”莫青按住狂跳的太阳穴火速出来劝架。
罗海不甘心地坐下了,罗山听不太懂中文,莫青只好用现搜的尼泊尔语叫罗山坐下,一转头,看见苏尔亚正对着罗海扮鬼脸报下午的仇,又无可奈何地用中文嫌弃他“你幼不幼稚”。
苏尔亚做得端正:“你应该说,老公,坐下!”
最后还得是莫青大着舌头讲了半天的家庭伦理关系,强迫两狗一人握爪言和才结束这忙碌的一天。
“家和万事兴。”莫青满意地点头。
好像真的是有了一个小家庭,养了两只狗就是养了两个小孩,莫青分罐头分得有一点不均匀它俩就得打架,孩子上床父亲就会不满,日子逐渐变得和加德满都的气温一样热。
莫青白天陪着苏尔亚满城地跑,这头那头地找上好的玉石料子,晚上就拖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看他打磨抛光,不忙的日子里,随处逛一逛商场和夜市,莫青给苏尔亚挑衬衫,苏尔亚就给莫青品鉴出酸奶最好喝的手工酸奶铺子。
这样的生活慢到莫青有大把的时间抬起头数夜空中的星星,手绘标本集上没多少标本,却多了很多个各种角度的苏尔亚的速写。他们体会到的不仅是当下的每一秒的惬意与舒适,还有光明柔和的未来带来的希冀。
六月将至,雪山顶的雪水化得很快,河流也湍急起来,等到罗海完全适应了在加德满都的生活后,莫青和苏尔亚也要正式开始雪山之旅。
“羽绒服,登山鞋,氧气瓶,电池,相机,地图,应急药物,手电筒......”莫青细致地清点好所有的物品。
“Dharapani,Chame,Lower Pisang,Manang,Kangsar,Tilicho Base Camp,Yak Kharka,Tatopani,Pokhara......”苏尔亚报出一长串莫青听都听不懂的地点名。
简而言之就是安纳布尔纳大环线(ACT),这条路线相对而言交通便利,看到的人文景观也多,循序渐进地往上爬的路程不会轻易引发高反,毕竟苏尔亚实在太怕莫青一个蹲起,又一头栽倒在雪山上。
“我还没有那么傻,”莫青红着脸反驳,“同一个错误不会犯第二遍。”
苏尔亚追着他喊:“没事啊,我救你多少遍都可以。”
定完计划后,他们跨过阿妈在门槛前画好的曼陀罗花,选了个好日子一起去猴庙拜佛。大片大片的经幡和青烟将所有心愿都烘托得虔诚,远处的雪山沉静得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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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连山都么爬过,查阅资料好痛苦,比我学专业知识还痛苦
第28章
“你这请的地陪,真不错,服务这么到位,是不是花了不少钱啊?”
一个看起来跟苏尔亚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国男生趴在椅背上问莫青。他们距离ACT的出发点还有一半的距离,大巴停在休息站里等着有需要的人休整归来,像莫青这种被苏尔亚或是向导包办一切的游客,就还是坐在车上闲聊。
莫青收回目光,看着这张熟悉的东亚面孔,忽然笑了:“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地陪?”
“啊,不是吗?”男生吃惊地张大嘴巴,“我看你俩一上车,他就各种关照你,口音也挺怪的,应该是加德满都的当地人吧。你看,他现在还帮你去买热咖啡,感觉花多少钱都值了。”
不是热咖啡,是热茶,莫青在心里小声纠正,这一路颠成这样,喝咖啡的话迟早得晕车。但面前这个男生一副热心且羡慕的模样,莫青便问道:“你也想请?那为什么没有请呢。”
“啊......”男生撇撇嘴,朝后仰道,“没钱嘛,穷游。”
没钱确实是最实诚的理由,但如果请的向导不仅收游客的钱,还强占游客的身心,这就说不过去了。莫青拉开一点窗帘,看见苏尔亚突兀地立在人群里,正低着头跟商贩找零钱,他认真的时候眉毛紧紧地压住眼睛,浑身都是收敛不住的躁气。
海拔两千米的山还是青色的,绿绒质的草无穷无尽地向远处延伸开,天光是这样好,埋头啃草的羊只都时不时地抬头看两下天,苏尔亚买了一塑料袋的柑橘,一转头,看见莫青正隔着车窗玻璃朝他笑,躁气瞬间一扫而空。
他快步跑上车,将手里的纸杯和柑橘一股脑儿地塞在莫青怀里。
“柑橘是应季的,”他的鼻尖洇出了点汗珠,眼睛像透光的糖玉,“应该会很甜。”
“很贵吧。”莫青自觉代入游客身份,问道,“我要给你多少钱呢?”
“给钱?”苏尔亚愣住了,“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莫青还没来得及解释,前面的男生又拖长了声音说道:“啊——好羡慕啊。”
苏尔亚不明就里:“什么?”
“没什么,”莫青反握住他的手,话抢在前头,“你走的也是ACT环线吗?”
“啊对,”男生点点头,“忘了介绍我的名字,我叫周秦。”
“我叫莫青,”莫青拉了拉一头雾水的苏尔亚,“他叫苏尔亚。”
大巴换了吉普车,Besisahar的出发点还要往上再开一段路程,不知道这算不算缘分,周秦居然也在,苏尔亚刚刚缠了一路问莫青和他到底聊了什么,莫青就是不肯说,所以他一见周秦就把莫青蛮横地抱在了怀里。
周秦的笑容顿时凝滞在嘴角,“嗨”才说了半截,屁股下面像是坐到了什么不舒服的东西,一会儿就往边上挪一下。
“那个,位置还是挺大的,你俩应该不用那么挤。”周秦尴尬地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置。
苏尔亚冷漠地瞥了一眼他,继续搂着莫青的腰不肯撒手:“不用。”
顺着马沙阳蒂河往上流开,大约到了傍晚才抵达瀑布边上的民宿,半高不矮的三层小木屋依山而建,暖光从门窗里倾泻而出,像是撒了金粉的光制的瀑布。莫青闻到了很久违的,矿物质水和泥沙混合的清冽气息,当然还有最刺激口水的饭香。
一趟吉普车最多只能载十个人,莫青搭的这一班应该是当天的最后一班,车上不乏身材魁梧、看起来像刚荒野求生回来的欧美游客,他们将行李都搬回定好的房间里就下来餐厅吃饭,人挤着人的,只能见缝插针找座位。
“你们白天到底在聊什么?”
苏尔亚端来两份炒面,莫青的那份特意去了青豆,外加双倍的口蘑和胡萝卜。
“没聊什么啊,”莫青用叉子卷好面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就随便聊聊,都是中国人嘛。”
莫青的变化他自己可能看不出来,但苏尔亚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以前莫青吃炒面、咖喱这一类容易抹到嘴上的食物,都是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点失礼,现在吃得满嘴都是油都没什么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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