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第131章
作者:甘洄
他顿了下,又说,“如果柚柚实在很想要妈妈的话,也可以把我的妈妈当做你自己的妈妈。”
既然早晚都是要叫的,其实早点叫也没有关系。
“可以吗?”苏釉不知道路桥心里的想法,闻言,一双大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有些羞涩地去看桑晴。
桑晴愣了下,立刻点头。
“当然可以。”她笑着说,“阿姨求之不得。”
“妈妈。”苏釉的声音低到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很快他就抬高了声音,像是将自己想要叫’妈妈‘的欲望全都集中在了这一声里,他眼里既有喜悦又有眼泪,很大声很大声地喊,“妈妈!”
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桑晴一向心软,当即就红了眼圈。
她失去母亲的时候,已经在龙大读书,可是,么多年下来,她依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苦的,就是没妈的孩子了。
她对此感同身受,情不自禁地放下手里的餐具,倾身将苏釉紧紧抱进了怀里。
“好孩子,”她低声说,“我会比亲生的对你还要好,你放心。”
*
这天的天气很好,路家三口人一早就驾车去了墓园。
墓园的小道每年只热闹几天,大部分时候都是萧条冷落的。
青石台阶被晨露打湿,枯草上覆了薄薄的秋霜。
路桥挽着他母亲的手臂一步步迈上台阶,路潍州则拎着要用的东西安静地跟在身后。
桑庭竹这时候身体还很好,有时间总是来墓园洒扫,所以面前的墓碑几乎是整个墓园中最干净的一块。
但桑晴仍蹲下身去,掏出柔软的纱布,一点点擦拭着他母亲的墓碑。
路桥看着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记起了以前的自己。
原来自己蹲下身来,认真为桑晴擦拭墓碑的姿势,和桑晴现在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偏开头,虽然强行拉住自己的目光,可视线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许多年后,立着桑晴墓碑的那块土地上。
此刻,那里还是一片荒地,枯草上晨霜遍布,在阳光下泛起点点莹光。
他抿了抿唇,抿下喉头的酸涩与伤痛,强行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桑晴擦完墓碑,起身抱起那束雪白的百合,重新来到了墓前。
所有的花中,她母亲最喜欢的就是百合,或许是家里总有百合的原因,桑晴记得,自己母亲身上也是这股淡淡的清香。
所以现在,她最爱的也是百合,每次闻到花香,就好像母亲仍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去。
放下前,她情不自禁将鼻尖埋进花束里,很轻地嗅了嗅。
“妈妈,我又来看你了。”她说,“还带了小桥。”
“外婆。”路桥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桑晴的手,语气低沉而坚决,“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您照顾好妈妈。”
桑晴愣了一下,眼里含着泪花笑了:“您看,我上次来还说,他长大了。”
路桥以前也会说这样的话,可却大都带着孩子气,从没有像这次一样,这么郑重其事。
她抬手揉了揉路桥的发顶,轻声说:“我们桥儿是个小男子汉了,外婆看着肯定会放心了。”
见路潍州已经将纸钱都堆在了墓前,桑晴也蹲下身去。
她接过火机,亲自点燃了纸钱。
金色的纸钱很快被火舌吞噬,变成了灰黑色,路桥蹲下身来将外围的元宝往里拢了拢,眼前闪过的,却是自己一次次衔着烟,蹲在桑晴墓碑前的情形。
他也是这样为桑晴烧纸钱的。
他抿了抿唇,垂低眼睫,视线变得压抑又狠戾。
既然他重新回来了,那么这一次,他是绝对不允许过去的悲剧再重演了。
他压了压情绪,抬起眼皮看了路潍州一眼。
从来到墓园开始,路潍州的话就变得很少。
好像他的心情真的很凝重,也好像,他真的只是想来拜祭自己的岳母。
直到纸钱最后一点残火全都灭透,桑晴又用铲子铲了土盖在残灰上,他才伸手扶着桑晴起身。
“妈看到我们一家现在这么幸福,在那边一定会放心的。”他说。
“嗯。”桑晴轻轻地应了一声。
路潍州握了桑晴的手,牵着她往来路走去。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枯草,轻轻地叹息了一句:“爸今年也比以往见老了。”
桑晴闻言,脚步顿了顿,忍不住又偏头看了一眼她母亲的墓碑。
“要是妈还在,”她轻声说,“爸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路潍州沉默了片刻,宽慰道:“都过去了……”
他嘴里说着都过去了,可又轻轻叹息一声:“要是当年……,唉,算了。”
他看起来很沉痛,垂眸看着脚下,可桑晴的脸色却明显地白了一白,眼睫迅速被染得潮湿。
要是当年,妈妈没有去接她的话,就不会出事故,就不会死。
爸爸也不会孤苦伶仃地一个人过这么多年,他们的家也不会散。
如果可以,她情愿当年死去的人是她。
这些话,她虽然极少说出口过,可这个念头,即便桑庭竹用尽了方法劝慰,也从未真正从她心底消失过。
因为路潍州一直以来都在不动声色地对她进行着PUA。
利用她最伤痛的事情,表面上行关心之状,实际上却是在一遍遍揭开她的伤疤。
这么多年来,一遍又一遍,让她的伤疤从未有机会真正愈合,让她一次比一次更确定,如果不是她,那么她的母亲不会死。
路桥牙关紧咬,看着路潍州现在对他而言还十分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快走两步,上前握住了桑晴的手。
他的手很热,几乎立刻温暖了桑晴微凉的手掌,让她从过去那种自虐般的内疚中醒过神来。
“小桥。”她眼睛里还有泪光,却温柔地对他露出了笑容。
“妈妈。”路桥拉着桑晴站住,拉着她重新回到他外婆的墓前,轻声问,“妈妈觉得是自己的错?”
桑晴愣了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的,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
“小桥。”路潍州眉心紧蹙着追过来,“别乱说话。”
可路桥却没有看他。
他仍拉着桑晴的手,将自己和她的手重叠在一起,紧紧按在冰凉的墓碑上。
“妈妈,”路桥说,“如果我是你,你是外婆,你会怨我,恨我吗?”
“那怎么可能?”桑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她蹲下身来,抬脸望着路桥,“妈妈最爱小桥了,小桥对妈妈而言,重逾生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妈妈都绝对不会怨恨小桥的。”
她似乎觉得路桥这个问题很不可思议,抿了抿唇重复道:“绝对不会。”
“那外婆也同样不会怨恨妈妈。”路桥说,一双眼睛在阳光下亮得惊人,“外婆是因为很爱妈妈,才会趁放假亲自去接妈妈,外婆是抱着喜悦憧憬的心情去接妈妈的,想看到妈妈笑,看到妈妈扑进她怀里撒娇,外婆是抱着让妈妈幸福快乐的心去的,外婆出事的那一刻,或许想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害怕妈妈会因此自责内疚,会不能够再开心。”
桑晴的眼睛蓦地张大了,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妈妈每次来都希望外婆在那边可以过得很好,可妈妈在外婆墓前这样内疚,外婆怎么可能会好,怎么可能会安心?”
这句话振聋发聩般炸响在桑晴耳畔,让她心头那道始终无法绕出的,“当局者迷”的迷雾终于彻底散开。
“妈妈,”路桥说,眼睛也潮湿了,“那都是意外,不怪任何人,您更不应该为此内疚。”
桑晴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呜咽声压了下去,流着泪重重点了点头。
而路潍州也走了过来,轻轻顺了顺她的长发,一言未发。
他的表情很凝重,眉心蹙着,说是心疼桑晴也说的过去,说是懊恼隐忍也说的过去。
“爸爸,”他还未及发难,路桥却率先看向了他,一双凤眸漆黑,有着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冷静与理性,“您今天说的话很有问题,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说了。”
“我说什么了?”路潍州强压下心头仿似被人看穿了的心虚,没好气地说,“惹哭你母亲的难道不是你?”
“第一,”路桥一板一眼地说,“外公确实是见老了,但每个人到了外公这个年龄都会老,外公心里有外婆,并没有因为外婆的离开就忘了她老人家,他延续着外婆的事业,有空就来看望外婆,替外婆活出了她的那一份精彩,外公没有遗憾。”
“第二,您不应该说’要是当年”这四个字,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意外,有无数的生老病死,并不是因为谁错了才会发生,爸爸,您应该向外公学一学人生的格局。”
“第三:……”
路桥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路潍州脸色已经青了,抬脚重重给了路桥一下。
路桥被踢了一个趔趄,被桑晴抱进了怀里,抿着唇一言不发。
“小兔崽子!”路潍州既震惊又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心虚害怕与惊疑不定。
他不认为路桥这个年龄能看出这么多事情来,更怀疑是不是桑庭竹看出了什么端倪,特意点拨了路桥。
老头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会伤心,所以通过孩子传话,既敲打了自己,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的意思吗?
他心里七上八下,虽然已近初冬,却不由得头皮发麻,后背蓦地炸出一层毛毛汗来。
作者有话要说:
幼幼现在就被骗着叫妈了,HIAHIAHIA
感谢大家关心,我看最近到处都开始爆发了,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这章会掉落小红包哦,感谢
第74章
朝阳初升, 将池水染成了一块金蓝相交的碧玉。
碧玉中,苏釉犹如一尾灵活的游鱼,只双脚一蹬, 指尖便碰到了岸边。
他心底一喜, 利落地窜出水面,抬手将湿漉漉的黑发抚向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