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第34章

作者:甘洄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都市情缘 强强 近代现代

  路桥愣了一下, 没想到苏釉还会这个。

  刘嫂看着他的表情, 特意放低了声音:“听说,他亲生的那个爸爸, 是个酒鬼。”

  路桥没说话, 可捧着汤碗的修长手指却微微收紧了。

  他不动声色地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看到苏釉的身影, 才又将视线转了刘嫂一眼。

  那一眼很浅淡, 可刘嫂却莫名心里一凉, 随即讪讪地住了口。

  “苏釉呢?”路桥问。

  “小少爷在外面逗狗玩儿呢。”刘嫂说。

  路桥点点头,他沉默着将醒酒汤喝了,随即站起身来:“我去叫他来吃早餐。”

  “诶。”刘嫂应了一声,刚捏着空碗要回厨房,路桥却又蓦地站住了。

  “刘嫂,”他问,“昨晚回来后,是您照顾的我吗?”

  “怪不得老邱说少爷昨天醉得厉害呢,”刘嫂听他这样问又忍不住笑开了,“昨晚我睡下了,听老邱说,是小少爷留下照顾了您。”

  某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倏然从脑海中闪过,像隔着重重迷雾般,路桥没有办法看清,更没有办法抓住。

  他微微点头:“嗯。”

  又说:“知道了。”

  今年立秋似乎比往年早一些,虽然白天的阳光下仍十分炎热,可龙城的早晚却已渐渐有了一点秋凉的意味。

  尤其今天还是个多云天,太阳自云隙间透出一点光来,撒得零散而斑驳。

  路桥走出主宅的大门,拾级而下,绕过姹紫嫣红的花圃,视线只一转就看到了远远的草坪上,单手撑在身后,席地而坐的少年。

  苏釉穿着校服的白衬衫,黑发被风吹的扬起来,那衬衫亦被风吹得紧贴着皮肤,看起来十分消瘦。

  此刻,他正一只手里不知捏着什么东西在逗大贝玩儿。

  不知道为什么,大贝仿似和他很是投缘。

  洛颀来了路家这么久,也不是没有试图讨好过大贝,可大贝却见一次就要咬她一次。

  偏偏见了苏釉,就莫名地温和起来,平时总是闲不住的性子,也能陪他趴在草坪上安安静静地玩儿。

  大贝穿着生理裤,尾巴懒洋洋地摇。

  苏釉本来不知道这是什么,平时总遛大贝的老李叔向他解释了缘由。

  “那,它会难受吗?”苏釉问。

  “年轻的时候会,现在年龄大了就好多了。”老李叔误会了苏釉的意思,呵呵地笑,“动物发起情来和人不一样,以前看它难受得厉害,少爷还特意让人带去配种站帮他解决呢?”

  “什么?”苏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他耳尖一片通红,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连动物都知道帮忙解决,怎么他自己就不行?”

  想起昨晚的事情来,他耳尖一阵滚烫。

  从大贝的生理裤上移开视线,他向远方看去。

  绿草茵茵,树木森森,人工湖的一角在阳光下泛起柔柔的水波,风随流云,空气中都是秋天清爽的味道……

  与大自然相比起来,昨夜的那些事情好像又不是什么事儿了。

  人类太过渺小,犹如蝼蚁,蝼蚁间的事儿,算得上什么事儿呢?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起床,有没有喝醒酒汤,喝不喝得习惯,”苏釉用自己手中的细木条轻轻地戳了戳大贝翘起来的前爪,“不过我自己觉得,我煮醒酒汤还是很有一手的。”

  毕竟也是为苏怀民煮了十几年的醒酒汤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大贝一双笑眼笑眯眯地看着他,前爪轻拍他手里的细木条。

  本来力气一直都十分柔和,可不知看见了什么,它忽然嗷呜一声,细木条也应声断裂。

  “大贝。”身后传来一声略微威严的低喝声,大贝刚起了一半的身体重又悻悻地伏在了地上。

  苏釉的手一松,断裂的细木条也随之跌了下去。

  “哥。”他偏过头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光而来。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这个角度看过去,一双腿长到近乎逆天,因此步子也迈得极大。

  不过几息的时间,路桥就来到了他身边。

  “吃饭。”他垂眸看他,言简意赅地说。

  见路桥本尊现了身,苏釉又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抿了抿唇,一时就那样愣愣地抬着脸看他没有说话。

  “怎么?”路桥说着,拿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外侧,“傻了?还是要我求你?”

  就奇了怪了?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在这里尴尬,这人却好像一点都没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也对,毕竟昨晚要脱别人裤子的不是人家,而是自己。

  苏釉正自腹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向他伸了过来,见他没动,那只手的食指向他轻轻勾了勾。

  不自觉地,苏釉就抬手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那只手上。

  路桥的手掌干燥,温暖,在初秋微微发凉的晨风中,让人觉得舒适,也有安全感。

  那只手的力量也很大,它握住苏釉的手,很轻易地就将他从草地上拉了起来。

  “昨晚……”

  两人面对面站着,路桥垂眸看他,将他头顶不知在哪里沾到的一点草屑摘掉,送到他眼前给他看。

  他嘴角勾着笑,看起来不太善良,像是想要笑他。

  苏釉抿了抿唇,将那根草屑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他很漂亮,眼神清澈,不笑的时候略显冷清。

  让路桥觉得,自己昨夜看到的那些朦朦胧胧的片段应该都是梦境。

  虽然他在梦中对他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可事实上却全是源自于他对他的勾引。

  他好似看到他对他俯下身去,用牙齿咬着他睡裤的边缘往下拉,那双此刻看起来无比纯洁的眼睛,像在笑,又像是在邀请。

  那样的眼神说不上柔媚,却更像是在挑衅。

  挑的人心头火起,继而蔓延全身。

  后面的记忆都是混乱的,路桥只记得,自己抓住了一条细白的脚腕,低头去亲吻上面小巧的踝骨。

  ……

  他强抑住自己的目光不要往下看,去看苏釉的脚腕,或者脚踝,而是问道:“听说,昨晚是你在照顾我?”

  听说?

  苏釉看着他,眼睛微微张大了一瞬。

  难道,昨天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吗?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当做没发生?

  苏釉心底的尴尬不觉散去了些,眼睛也微微弯了起来,冲路桥点了点头。

  “谢谢。”路桥垂眸看他,眼神很深,和他背后明亮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半醒来,嗓子里火烧一般难受时,路桥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

  和往常不同,再一次水杯里装了满满的水。

  那一瞬间,路桥几乎心跳失衡,甚至以为这两年的经历都是一场梦,而他母亲还好好地活在世界上。

  他年少时很贪玩,喜欢冒险,连笑起来都是阳光灿烂的,一双凤眼能迷死人。

  但无论玩儿的多疯,他都会按时回家,也从不吸烟从不喝酒。

  第一次喝醉,是在他成年的那天晚上,被郑铭和严鹤炀几个人灌得烂醉。

  那一晚,桑晴彻夜照顾他,半夜他嗓子如着了火般疼,一睁眼醒来,就看到桑晴坐在床边看书的侧影,以及床头柜上放着的为他擦脸的毛巾,和一玻璃杯凉到恰到好处的水。

  他把水喝了,将桑晴赶回房间休息。

  后来,年龄渐长,他接触的人越来越多。

  偶尔也会喝酒,每次喝醉了,都是桑晴亲自照顾。

  即便后来她不会彻夜守着,但每次他半夜醒来,床头柜上总是放着一杯她为他凉好的水。

  路桥并不确定桑晴是什么时候患上抑郁症的。

  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么温柔,眼睛里好像总是含着笑意,也会永远把他当做小孩子宠爱,好像她永远都在。

  所以失去她的那一天,对他的打击才那么大。

  桑晴走了,他的世界也坍塌了,那些曾经对他有着无比巨大吸引力的跳伞,滑雪,赛车,击剑……

  一夜之间,仿佛全部失去了魅力。

  或许并不是那些东西失去了魅力,而是他对自己产生了深重的质疑很厌弃。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失去母亲痛不欲生,可没有人知道,比痛不欲生更可怕的是,他心底其实对自己有着十分深重的恨意。

  他恨自己没有察觉母亲的异常,恨自己没有给母亲更多一点的关心和爱,更恨自己没能救下母亲……

  那是他本以为,会陪他走很远很远的路的人啊,那也是他最爱最爱的最依赖的人啊,却猝不及防地从他生命中仓促退场。

  那时候路桥22岁,在读龙大,也是他母亲的母校。

  时常犯了错误,他就会抱着桑晴的手臂撒娇,叫她学姐,一逗一个准儿,桑晴保准会笑。

  他身边的追求者众多,而身边很多人也已经步入爱河,开始试着去吃恋爱的苦。

  路桥那时候以为,大学读完,自己说不定也可以遇到合适的人选,可以带去给外公和母亲看。

  但后来,他再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尤其在自己的父亲趁外公打击过重住院期间,侵吞了商泰后。

  他更是一夜长大,也一夜成熟,清醒又冷静地把目光放在了自己从未怀疑过的父亲身上。

  拿到那叠厚厚的调查资料时,路桥连手都是抖的。

  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成了冰碴子,扎透了他每一寸皮肤,可唯有一颗心却燃起了熊熊怒火,那火焰冲天,以他的心脏为燃料,熄灭的那天,他的心也已变成了一腔死灰。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随着母亲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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