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仆人 我的仆人 第46章
作者:康塞日记
温励驰的手心很温暖,段顺下意识蹭了蹭,眼珠很缓慢地转过来,视线定格在温励驰脸上,温励驰的话并不难理解,但他还是过了整整半分钟才张嘴回答:“没人欺负我,我想出来修手表,就是你送给我的那个……”边说,边从兜里掏出那个有些褪色的酒红色丝绒礼盒,揭开盖子,拿出那块表递给温励驰看,有些困扰地说“他们都说修不好了。”
温励驰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段顺叹了口气:“我也坏了,修不好了。”
温励驰的表情凝固了,段顺一点儿也不看他,他的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把段顺的脸往自己的方向挪,试图和他对视,“能修好,表和你,我都会修好。”
段顺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很天真地笑了一笑,过了一会儿,眼神却突然飘忽走了,无焦距地盯着他身后某处,自言自语了起来:“我还是决定不手术了,醒不来,我会怕。”
“能修好。”
“以后,每年都要带小球来看我,也不用总来,一年一次就够了,太多了,他不好受。你以后可以稍微对他温柔一点,我知道有点为难你,但是呢,他最难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你从现在起对他好,他都能记住的。我爸,他身体还不错,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但是,也托你多照顾,也是时候了,我找个时间告诉他吧。”
“能修好。”
段顺的视线又转了回来,歪着头盯着他看,温励驰的目光很坚定,像一个试图证明一加一等于三的狂热数学家,对视良久,段顺很拿他没办法地又叹了一口气:“唉。”
一加一等于二的嘛。
温励驰的嘴唇颤了颤,握着段顺肩膀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萌小龙在后面看到了全程,他有些吃惊,段顺才出来一个晚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就跟小时候老人说的,得了癔症似的。他的眼圈也红了,他老板,那么强势的一个人,面对小小一个段顺,说话都不敢稍微大声,好像语气稍微重一点,怀里的人就要像晚秋的花那样枯死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老板,小段顺这样……”萌小龙悄声靠近了温励驰,学着温励驰的音量,小声地说:“您先带他回家吧。”
温励驰僵硬地点了点头,段顺的身上,他能摸得到的地方都冷得过分,这不是正常人的体温,再在室外呆下去可能会失温。
下班的点,行人并不少,许多双探究的眼睛注视下,温励驰把自己的围巾拿下来,焦急地把段顺的头脸虚虚地拢住,然后打横抱起来快步上了车。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想,给他开点药,让他高兴起来,我会劝他做手术的,就是押我也把他押来医院……”
“温先生,我打断您一下。说实话,现在不止段先生有抑郁倾向,你似乎也有类似的症状,你不觉得你的精神情况有些太紧张太焦虑了吗?”
“不用管我,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做什么可以对他有帮助!”
洪灵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今晚上她一共接到这个叱咤北市的商业巨子两个电话,一个打来问她有没有见过段顺,他说他已经把整个市中心和糖果市场都快翻过来找了一遍,除了她和那些老街坊,段顺在北市不认识什么人,当时她的回答是没有见过,然后电话很快被挂断了。
第二个电话就是这个,从温励驰的描述中,段顺已经出现了很典型的抑郁症表现,情绪低落,思维迟缓,脑力、精力下降,偶尔话语里还透露出一些无望无助无价值,她当即询问了段顺是否有自杀倾向,温励驰顿了顿,给予她的回答是没有。
大概是有的,她当时这么想,只是段顺没在温励驰面前透露出来而已。
这个倔强的患者,洪灵起初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拖,拖到几乎快错过最佳手术时期,现在她恍然明白了,他的心里不是不惶恐,他不是不想活,他只是比他们这些旁观者都清楚,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冒险,比起死在手术台上,他甘愿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失活。
就是太想活了,太不甘了,他才会把自己逼到这个份儿上,压抑得几乎抑郁。
“说实话,到了段先生这样的地步,药物治疗已经没有什么帮助了。”这话,劝一个患者家属认清现实,即使见过再多生离死别,洪灵依然觉得难说出口,“我没有更好的建议了,温先生,你带他去看看精神科医生吧,帮助他重新建立心态,还有,试着多听听他的想法,关于是否要进一步治疗,他的意愿你有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呢?”
温励驰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任何言语,但洪灵却奇异地听懂了温励驰的心声。他怎么不懂,他就是太明白了,所以只能假装听不见看不见,段顺的那个决定早清清楚楚摆在了那儿,如果他真答应了,那才是剖心剜骨的痛。
这两个人,她之前只是隐约猜测,现在才算是确定了,他们是对情人。他们的坚持,坚持不做手术,坚持做手术,不过都是想多争取陪在对方身边的时间,段顺争的是天,而温励驰想争年。
“谢谢你,洪医生。”良久,温励驰还是出声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可是他才二十四岁,他的人生还没开始……”说到这里打住了,可能是觉得有点交浅言深,顿了顿,最后又跟她说了声谢谢。
只是医患关系而已,两个人本来也没什么好谈的,说到这里该挂电话了。温励驰说了再见,洪灵攥了攥拳,突然喊住了他:“我会争取再为段先生保留一个月的手术计划!”
电话那边安静了。
洪灵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这个月内,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们有打算,我承诺你,我马上可以集结兄弟医院的外科大夫为你们开手术台。”温励驰仍然没作声,洪灵怕他又觉得自己是在“待价而沽”,又要拿钱砸她,立马解释起自己这不必要的雷锋行为,“我没别的意思,你知道,他这个病例太罕见了,即使从学术研究角度,也是有手术价值的……”
还没说完,温励驰轻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的意思,洪医生。谢谢你,贵研究基地的疑难病例优先专治名额不是说保留就能保留下来的,我知道,你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
段顺的病,让他在这个市场经济繁荣利益至上的时代,对以往奉行的一些金融信条也多了一些思考。
当时能被接治,其实不是因为他真就那么手眼通天。这个研究基地的行政领导当时确实给他打了包票,说可以给他行方便,但其实并没有为段顺专项立案的打算。是一个医学泰斗,可能是被强行拉到那个酒席上撑场面的,吃饭的时候挺不情不愿的,可看了段顺的病历资料,竟然饭后特意找到他,说会引起重视,为段顺申请专科治疗。
他当时并不以为意,甚至有些轻蔑吧,不止对段顺那看上去离奇古怪不轻不重的病,还对这些不通人情世故的老学究,于是只是客套地表示了感谢。
他拥有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拥有不了的财富,他当然认为所有的资源都是理所应当地朝他倾斜。可其实不是这样的,段顺获得的那些帮助,不止他一个人在背后出力,甚至可能,即使没有他的引荐,这些医疗工作者只是偶然看到段顺,也会倾尽全力救人。
“我从前……对生命的认识太浅薄,谢谢您的关心,我代表段顺对您也说一声感谢。”
这个满身铜臭,说话总是客套而冰冷,只有对着段顺才会露出温柔一面的“患者家属”居然说了这样一番话,洪灵鼻子突然也有点酸,被太多患者误解过,她的心早该硬了,可每次,陡然被理解、感激了,她还是会觉得自己选择这份职业似乎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她立马说:“不用说这些,我们的初衷都是一样的。”
温励驰沉默了一会儿,说:“再见。”
什么共同的初衷呢,他侧过头,远远地朝热气蒸腾的浴池里那道抱着膝呆呆坐在热水里的单薄背影投去一道目光。
他的初衷是希望段顺健康快乐,可段顺现在既不健康,也不快乐。
洪医生有句话说得没错,他以手支颐靠坐在椅子里,沉静而挣扎地盯着段顺圆润的后脑勺和白皙嶙峋的肩膀,关于病情,他很少尊重段顺的意愿,他一直在用软压力催促段顺答应手术。
他是做生意的,任何机会,只要他想,即使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把握他也敢迎头赶上去,他习惯在绝处求生,也打过很多漂亮的翻身仗,他不习惯,也不喜欢使自己处在任何被动地位,所以他一直尽力拽着段顺,想和病魔争个长短。可他怎么就不去想一想,段顺是为什么不敢争,段顺被他拉扯着筋骨会不会累呢。
段顺只是想多在他身边多留几天,他明明知道的。
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下午接了孩子回家,发现段顺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他下意识的念头就是段顺会不会想不开。
他派人去江边,去周边所有的大楼楼顶,刚把人派出去,冷静下来一想,不可能,段顺不会做傻事,他像一只越冬的鸟,那么难那么难,才长途跋涉在自己身边找到栖息地,他不会寻短见的,他甚至是那种只要可以匍匐在他怀里,就万事大吉,即使死亡的海水漫过口鼻,也只会小声对他说我还好的笨孩子。
可就算明知道,明知道,他还是那样做了,只是因为他不舍得,不甘心,不愿意独自面对往后几十年的孤独岁月,就逼迫段顺去面临一场不愿意参加的博弈。
抑郁症,一想到这三个字,温励驰的心痛得几乎拧断了一样,他怎么会,他竟然会把他爱的人逼成这样。
真的留不住了。
太久太久,他终于肯直面这个事实,他确实是留不住段顺了。
温励驰试图从此刻开始说服自己,没有人不会离去,段顺会永久地闭上眼,再也不会用缱绻羞怯的眼神望向他,小声而甜蜜地喊他“少爷”,他甚至没去想更深的,更痛的,只是这样稍微想一想而已,眼尾就倏地滑下一滴泪。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祝福你我,祝福他们,希望所有人都健康快乐。
第72章
“你再说一遍?”周少言倏地从凳子上弹起来,大周末的一大早被喊到公司来,他还以为是手上的业务出问题了,可听到的消息,还不如公司出事呢!
坐他对面的温励驰瞧他一眼,又重复一遍:“我要结婚,和小段顺。”
“我一定是幻听了。”
温励驰不解:“我跟他和好,不是你当初希望的吗?”
“什么叫……什么叫我希望的!”周少言瞪大眼睛站直了起来,手上的烟灰都抖落一些到西装裤上,是被震惊的,因为小段顺的病情恶化,温励驰这一周在公司出现的时间加起来甚至不够吃餐饭的,他就说,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啊,非得在休息日把叫他到公司来谈,“我,我是想你们重归于好,但!”
但什么呢?他简直要疯了,说不下去了,但不是这个方式啊?
“你什么意思?”温励驰皱眉看他,“之前要我原谅他也是你说的,就差指着我鼻子骂我无情无义,现在又是唱哪出?”
“不一样!”周少言撇开头,懊恼,也心虚,“不一样啊,他是beta!”
“beta又怎么?”温励驰的语气很平静,因为他也经历过周少言现在的心路历程,“你也觉得一个alpha要娶一个beta是荒谬的事儿?”
“我没这么想。”周少言嘴硬。其实是有的,他喜欢小段顺,同时觉得小段顺和他老板门不当户不对,这不矛盾。
“我以为你会祝福我们。”
温励驰说“我们”,周少言塌了塌肩,“你根本不是来问我意见的吧,”他仍然是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你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了。”
温励驰缓缓笑了一笑,眉眼里很有种尘埃落定的温柔和寂寥。
一周前,段顺走失那个夜晚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带着段顺去了一个以诊治精神疾病著称的医院就诊,医生给段顺做了些检查和问卷,诊断一下来,果然是抑郁症,轻度。老病没好又迭新病,他很担心这个病是否加重对段顺原本的器质疾病,医生说暂时不会,然后给他们开了点药让他们回家观察。
或许是干预得早吧,用了几天药后,段顺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不再突然自言自语,也不会再莫名其妙地默默掉眼泪,他们坐下来商量了很久,刚开始他说要谈话,段顺还躲躲闪闪,他说“不是逼你手术”,段顺就悄悄松了口气,他当时看得很难过,段顺那天突然的失常,确实就是因为他。
他们坐在落地窗前看雪,雪很大的时候坐下的,等到雪停了,玻璃结起了霜花,才牵着手回屋里。太多次的拉锯过后,这次,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决定好好地、安静地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真的就是过日子,再也没有试探和为难了,他们再也不提任何疾病,只是像每对燕尔的小夫妻,白天晚上的在一起。早上你拉我扯的闹对方起床,午后各自做各自的工作。温励驰现在基本就是居家办公了,书房里,他坐办公桌后边打电脑,段顺就安静地待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打毛线,就是段顺以前读书时候常看闲书打盹的那个角落,他找人搬了个比以前更舒服的沙发放那儿,段顺特别喜欢蜷在里头休息,阳光打上去,那画面,别提多美了,圣洁漂亮得像中世纪的油画。
当然了,为什么那么美呢,有温励驰的一半功劳,他把段顺的丑衣服都扔了,买了很多漂亮又舒适的家居服回来。
段顺本来嫌那些衣服太花里胡哨,不太爱穿,但旧衣服都被丢了,不穿就只能赤着身子了,只好穿。上了身才不得不承认温励驰眼光毒辣。他从小看着温励驰的脸长大,审美一直固定在这种华贵英气的长相上,所以一直挺嫌弃自己的模样,觉得自己虽然长得说不上丑吧,但五官太绮丽精细了,显得特小家子气。
可叫温励驰那样一打扮,突然,他觉得自己好像也还是能撑一撑大场面的。
段顺给他爸和温励驰织手套,也给小球织围巾,从幼嫩的葱绿色织到比较沉稳的藏蓝色,每一条都比上一条长度要长,织好一条又织一条,跟有瘾似的。有一天,打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温励驰终于看不下去了,说今天就到这儿,然后伸手要把他的毛衣针拿走。
他不乐意,数了数,嘀咕说就差十二岁那条了。
说完,他马上静了静,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温励驰缠毛线的手停了下来,攥成了拳头。
过了挺久,温励驰才出声:“为什么十二岁以后的就不织了?”
段顺当时先是愣了愣,他还以为温励驰会很生气地把他的工具全都没收掉呢,谁知道他家少爷表现得还挺镇定。这进步可真大,他松了口气,有些赧然地解释:“哎呀,都上初中了,青春期的小孩儿有自己的审美了,都爱时髦,再戴爸爸做的围巾哪像样?”
“怎么不能戴,我上班还戴呢。”温励驰不假思索地反驳,“很暖和,织嘛,他不要我要。”顿了顿,边缠毛线,边低声补充了句:“算了,我的明年再织也行。”
段顺笑了笑,本来想说哪有什么明年,想起温励驰不爱听,欲言又止地打住了。
到了晚上,两个一直忙于工作的可怜成年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冬天也不好总去室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是依偎着边烤火边聊天,聊他们的小时候,聊很多年前的好多夏天。段顺很想念夏天,因为小时候每个夏天温励驰出去旅行的时候都会带着他,而今年,别提夏天了,这小半年他就没怎么出过大屋的门。
偶尔,他们也背着小球干一些大人的事情,段顺的头发一直没去修理,几乎耷拉到锁骨上,温励驰跟他接个吻要撩八百次头发,段顺觉得烦,想要温励驰请个理发师来给他修修,温励驰把他的额发通通拢上去,仔细看了看,告诉他这样挺好看的,他就觉得算了,反正他自己也看不着,谁看得最多就谁说了算。
日子飞快地就到了今天早上,段顺一直有些贪睡,今儿个清晨早早起了床,醒了以后很坐立不安,在温励驰怀里拱来拱去,温励驰还以为他是又发病了呢,从床上马上弹起来去给他拿药。
那动作,真够训练有素的,段顺被他吓一跳,赶紧拉住人,说自己只是有点紧张,因为他决定今天要跟爸爸通个电话。
温励驰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半晌,松了口气,说很好啊,然后一倒头抱着他想继续睡觉,那个点,才六点呢,天都没亮。
刚躺下去,段顺“哎呀”了一声,把他闹起来,扭扭捏捏地,催他去上班。
温励驰当时愣了一下,后来马上懂了,段顺是要把那些事情,五年前的冤案,小球的身世,自己的病情,和他这个新女婿都全盘托出。
而那些父子俩掏心窝子的场面,段顺不好意思让他看。段顺坚持,所以他干脆真听话地来上班了。
段顺从少年时代就偷偷地爱他,憧憬嫁给他,做为爱人,他也很想回馈点什么来衬一衬段顺这份爱,比如一个盛大美好的婚礼。段顺很爱他,应该会喜欢他准备的惊喜的。再说,他老丈人现在大概都该在路上了,他要了人家的儿子,怎么着得拿出个态度来吧,不然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你们俩怎么突然就看对了眼?”周少言绕着他走了一圈,打量着,摸不着头脑地说:“这么多年都没影儿,怎么这几天就……不会是……”他想起一周前的某天他出差回来,萌小龙晚上跟他嘀咕的那件事情,段顺走失,温励驰差点急疯了,当街就来了个公主抱,回到大屋都没撒手。他的瞳孔陡然缩小,凑近温励驰说:“你不会是看小段顺快……才……”
周少言的话很不吉利,温励驰怪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表情表达了“你看我很闲吗?”的意思。
“我认真的!”周少言变得严肃起来,“你不能这么骗他!更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你头上那么多叔伯,你觉得哪个会眼睁睁看着你娶一个beta进门?”
“他们管不着我。”温励驰没有想到第一个反对的居然会是周少言,有点不高兴,“萌小龙也是beta。”
“是啊,他也是beta。所以我们分了。”周少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怏怏地又坐了回去,“我也以为我们可以不看别人的眼光走下去,前天吧,我觉得是时候了,把龙哥带回家,你知道我妈说了什么吗,他当着龙哥的面说我非要跟一个beta在一起以后就别进家门,说我是我们家的耻辱。”
温励驰微微有些吃惊,难怪周少言烟不离手,再回想,萌小龙这两天的状态貌似也不太对劲。昨天,有一个需要他亲自到场的会要开,开完会回家,他还没上车萌小龙就把车开走了,滑出一两百米了才停下来重新掉头回来。他这几天总在段顺的屋里腻着,段顺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复健,他高兴得跟泡在糖罐里似的,过得太好了,竟然完全没发现玻璃瓶外的变化。
“你母亲,我也见过几次。”温青莲的亲姐姐,也算是他的远房姑姑,温励驰皱起眉,得了,这时候还谈什么结婚,简直是在周少言的伤口上撒盐,“温温柔柔的一个人……”
言下之意,应该不至于当着外人的面那么骂自己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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