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能处 这人能处 第62章

　　宋召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礼物装好，余光一瞥，却发现一个“老熟人”。

　　叶黎的床头柜上，放着他们合作的第一部 戏的那个小机器人“忒修斯”。

　　这玩意其实就是个录音机，宋召试着摁了一下播放键，就听见叶黎提前录好的机器音：

　　“宋先生你好，请问你是否要修正你们之间的回忆呢？”

　　“忒修斯”的面前放着两卷小纸条，宋召果断选了那个写着“否”的纸条，他喜欢的是原原本本的叶黎，不需要修正任何东西。

　　然后他打开纸条，顺着上边的指示，打开了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

　　里面是一本厚厚的分镜本，封面上是叶黎画的“鸭梨漫画”。

　　第一格：他居然以为我是颗渣梨！

　　第二格：梨都气炸了！

　　第三格：可他给我买盐焗鸡……

　　第四格：看在盐焗鸡的份儿上，先原谅他吧。

　　宋召哭笑不得，看样子是之前他误会叶黎有两个男朋友的事，这份社死的回忆，他倒是有点想“修正”……

　　收下分镜本后，宋召顺着分镜本里的提示，来到了他在片场的专属休息室，并在桌上看到了一杯荔枝乌龙。

　　其实荔枝马上就要过季了，但饮品店还是抓着尾巴卖相关产品。

　　荔枝乌龙上也贴着个便利贴：

　　【荔枝上火，少吃为妙，不然会变成鸭公嗓！切记切记。】

　　紧接着，他又找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信封。

　　那是他们在录制《拿手好戏》的时候，何九来突击检查那次，他和叶黎拿了个民国的剧本，他自由发挥，最后送了叶黎一封二字姓名的“情诗”。

　　宋召打开手里的信封，抽出一看，里边的信纸上是叶黎写的“宋召”二字。

　　看到这个，宋召的心脏突然加速跳动起来。叶黎这是什么意思？给他回应吗？可是……这可是“情诗”啊。

　　他不敢胡思乱想，怕自己想太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不想品尝失望。

　　这个休息室里，他找到的最后一个礼物，是一张驱邪符，还是叶黎亲手画的，符上画着一颗鸭梨在念咒，上边大大的三个字：我罩你！

　　旁边还有张便利贴：

　　【宋叨叨演技可以啊，要不是后来看重播，我都没发现他居然怕阿飘诶。】

　　宋召一哽，果然还是被叶黎察觉到了，有点丢人。

　　*

　　叶黎可以说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布置好酒店和片场休息室之后，他又抱着剩下的礼物匆匆赶到了一家幽静的食府。

　　他早就订好了包间，来的路上还去拿了提前订好的蛋糕和花束，他要赶在宋召来到这里之前，研究好要怎么摆放礼物比较有意思。

　　可他刚进食府，就迎面对上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说陌生，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见到这位。

　　说熟悉，是因为这位不久前刚和宋召上了一次热搜。

　　是万煜闲。

　　叶黎很疑惑，这人不是《诡谈》第一个故事的配角吗？第一个故事已经杀青了，这人怎么还在枫城？

　　对方看到叶黎也是愣了一下，就在叶黎决定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时，万煜闲突然叫住了他：“叶先生。”

　　叶黎脚步一顿。

　　万煜闲又道：“如果方便的话，不知道能否和你说几句话？”

　　这人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还是很礼貌的，叶黎其实也不知道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但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这座食府是园林式的，叶黎在包间放下礼物，就到一座小亭子里找到了万煜闲。

　　“你好。”叶黎落落大方地在对方面前坐下。

　　两人不痛不痒地客套了几句，最后万煜闲苦笑了一声，说道：“说实话，我很嫉妒你。”

　　叶黎没接话，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让人嫉妒的。

　　“我很喜欢宋召，可宋召……”万煜闲苦涩地叹了口气，“好像更喜欢你。”

　　有些话一说出来，就停不住了，他语气渐渐带上了点不屑和质问：“我想不通，召哥为什么喜欢你？明明你看起来也没为他付出过什么。”

　　叶黎反问：“那你又为他付出过什么？”

　　说到这个，万煜闲眉眼间染上了些许自豪，“我喜欢他很多年了，就是为了他进圈的，说真的，为了他，我可以去做一切我不喜欢和不擅长的事。”

　　叶黎了然，“暗恋中的自我感动。”

　　万煜闲一愣，“你什么意思？”

　　“其实如果我俩反过来，你也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只不过你当局者迷罢了。”

　　叶黎耸了耸肩，“你只是在自我感动，你觉得你是在为宋召付出，为他牺牲自己，但其实这只是道德绑架。”

　　“假设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将来你们之间出现了矛盾，你就会觉得很委屈，觉得自己为宋召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宋召为什么还要和你闹矛盾。然后你还可能会忍不住质问他，为什么他不可以为你做到同等的付出，为你牺牲同等的事情。”

　　万煜闲急着开口。

　　叶黎却直接打断：“你想说你不会，但你敢保证吗？现在你们没在一起，你都觉得委屈，觉得宋召不解风情。”

　　“不求回报这种想法，只会出现在还没得到那个人的时候，两个人有血有肉的人类走到一起，不可能不会为一段关系之间的失衡感到委屈。”

　　“而当你觉得委屈，觉得宋召和你的爱不对等的时候，你很可能会忘记，宋召从头到尾，其实都没要求过你必须为他付出什么，是你在自我感动，最后还要用‘我都是为了你’来绑架他。”

　　对这种事情，叶黎太明白了，因为他的亲生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他爸就会这样和他妈吵架的。

　　每次两口子一闹矛盾，他爸就会拿自己以前过得多舒适，一切都是为了他妈，才会私奔，才会过这种苦日子，然后说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为什么妻子还要这么无理取闹。

　　久而久之，两口子就开始不停地翻旧账，曾经恩爱的恋人变成了仇人，连带着小小年纪的他，也被算作是他们失败婚姻里的“账单”。

　　他讨厌这样的生活，所以万煜闲一说出自己为了宋召牺牲了多少的时候，他就感到一阵厌恶。

　　宋召那么好，他希望宋召能开开心心地做自己，谈恋爱应该是一件欢喜的事，他不希望宋召被困在这些无形的“账单”里。

　　万煜闲怔在原地，愣是没能想出半句话反击他。

　　叶黎问他：“知道宋召为什么更喜欢我吗？”

　　万煜闲当然回答不出。

　　叶黎说：“因为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我自己，我完整而独立，不需要情感绑架任何人来爱我。而且如果我有爱人，我也不需要他为我牺牲什么，我希望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们各自攀上各自渴望的顶峰。”

　　叶黎说完，也没心思继续跟万煜闲聊下去了，因为他发现时间居然过了那么久，宋召估计都到包间了！

　　看着叶黎急急忙忙跑回包间的身影，万煜闲坐在亭子里许久，最后才呼了一口气，苦笑着离开了。

　　而当他走后，两道人影从茂密的树影后走了出来，其中一位还颇为欣慰地笑了起来。

　　“走吧，回隅城。”说话的人正是宋尧。

　　他身后的助理疑惑道：“不是说晚上约二少出来吃饭，给他庆生？”

　　宋尧怕自己弟弟孤家寡人，身边只有塑料同事情，最后凄惨地过完生日，这才大老远从隅城飞来枫城，给他可怜的弟弟庆个生。

　　谁知道他出来抽个烟的功夫，听到了那么有意思的事情。

　　“咱们的二少马上就脱单了，我们就别当电灯泡了。”

　　宋尧吐出个烟圈，“啧，这个弟婿，我还是很满意的。”

　　*

　　宋召顺着礼物上的指引来到这座食府的时候，服务生就把他领到了一个包间。

　　一进门他就发现里头依旧没有叶黎的身影，饭桌上却堆着四份礼物。

　　其中有一束花，里面是向日葵和百合。

　　一个礼物盒，里面是一台崭新的相机，盒面上画着一颗鸭梨，握着拳头呐喊：“宋导加油鸭”。

　　还有一个是生日蛋糕，很简约可爱的风格，上面是手写的“宋叨叨生日快乐”。

　　而当宋召看到最后一份礼物的时候，他心脏像是悬着空中停了一下，而后猛地落回原处，让他觉得耳畔都是血液奔流的声音。

　　那是一个透明玻璃盒，里面装着一个空的凤梨罐头，罐头里则盛满了葡萄味的瑞士糖。

　　宋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凤梨罐头的日期，是12月31日。

　　那是他在港城送给叶黎的凤梨罐头！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包间门突然开了，宋召差点被吓一跳，一回过身，发现是叶黎。这颗梨明显是跑过来的，气都还没喘匀。

　　“怎么跑那么急？”宋召赶紧把人拉过来，小心地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叶黎蔫了，他礼物还没摆放好，宋召已经看完了，“还是回来晚了。”

　　宋召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又给他倒了杯水。叶黎一饮而尽，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抱过那束花，亲手递到了宋召跟前。

　　“宋叨叨，生日快乐！”

　　他心心念念一晚上的人，终于对他说了这句话，宋召只觉得笑意充斥在全身的每一寸，他眉眼一弯，接过了那束花。

　　“谢谢梨梨。”

　　可当他收了花，叶黎突然有些局促，宋召很想问他那个凤梨罐头的事，可话到嘴边，他又有些怯。

　　大喜的日子，两人却突然面对面地静默下来，气氛一时间开始变得有些尴尬。

　　“宋召。”

　　过了好一会儿，叶黎才做足了心理准备，他拿过那个装着凤梨罐头和瑞士糖的透明盒子，却不敢看宋召的眼睛。

　　“你之前给我的凤梨罐头，我把它吃掉了。”

　　叶黎用指尖蹭了蹭盒子，“这样它就永远不会过期了。”

　　宋召觉得整个肺部都在收紧，狂喜和紧张不知道哪个占据了更多，“叶黎，你……”

　　“其实那天你和万煜闲的热搜我看到了。”叶黎抢在他前面说道，他紧张抿了抿唇，最后才小声说，“我有点吃醋。”

　　说完，叶黎觉得很不好意思，脸都开始热起来，他不由把身子挪向了另一边。

　　这一瞬间，喜悦让宋召觉得空气都是柔软的，他好像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偶像剧里，主角表白成功后，都喜欢大笑着抱着对象转圈。现在的他也想这么做。

　　激动和狂喜齐头并至，让他都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