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就吃窝边草 兔子就吃窝边草 第17章

　　俞清和帮他系好安全带：“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但我希望你答应我，下次不要在行车途中忽然下车了，好吗？”

　　程遥这才想起来自己下车的时候确实没走寻常路，便连忙解释了起来：“我下车之前是看好了红绿灯才下来的，我很惜命，不会乱闯的！”

　　俞清和看着程遥自信满满的模样，微皱了眉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你没事就好。”

　　他不再看着程遥，专心致志发动了车子。

　　程遥坐在副驾驶位上安静了许久，久到俞清和趁着红灯看过来时，他才终于开了口：“今天的事，是我爸妈给你告状了？”

　　“没有。”俞清和的声音温柔，“是我妈有事和阿姨商量，打电话的时候偶然聊到的。”

　　“偶然聊到？”程遥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你别蒙我了，肯定是你妈电话一打通，我妈就直接一通抱怨吧。”

　　程遥话音笃定，俞清和也没有打算再瞒他：“阿姨当时人在气头上，说的话确实不那么含蓄，不过......”

　　程遥一听这个转折就不高兴了。

　　他之前和家里闹起来的次数并不少，除了陶飞和少数朋友之外，基本上每个人都会用“正在气头上”做开头，用“但你也有错”做说教的开始，他早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但现在用转折的是俞清和。

　　是俞清和的话......

　　程遥咬了咬牙，说教就说教吧，他忍了：“不过什么？”

　　俞清和听出了他话里藏不住的烦躁，唇角忽然一勾，故意借着转弯的时间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不过我妈跟阿姨关系好，不能在她情绪激动的时候跟她讲道理，所以把手机递给我了，让我替她把她想说的话说了。”

　　程遥：.......

　　这怎么跟他之前想的不一样啊？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了俞清和：“你、你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意思。”

　　俞清和没有解释太多，但程遥想到俞母对自己的亲昵，再想到俞清和平时对自己的态度，他哪里还能不懂。

　　他心里本能地有点高兴，但高兴了之后，他心里却忽然有了一点隐约的忧虑。

　　俞清和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他把自己当做亲弟弟来看吧。

　　可如果将来俞清和大学毕业了，谈恋爱了，他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

　　他脑子里思绪翻飞，等回过神来时，俞清和已经停好了车，还顺手帮他打开了车门。

　　程遥连忙挥去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下了车来到了俞清和身边，就看到他从后座上拿下来了一个巨大的保温盒。

　　程遥看着保温盒上熟悉的、十分有俞母品味的贴纸，迟疑着问道：“这是什么？”

　　“咱俩的晚饭。”

　　俞清和锁好了车，一边带着他向楼上走去，一边把中午剁馅儿的事情挑挑拣拣，选了有趣的讲给了程遥听。

　　程遥看着俞清和脸上淡淡的笑容，却忽然觉得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他忽然想起来，从上午一直到现在，俞清和的父母都分别发了消息过来，尤其是俞清和的母亲，一下午陆陆续续发了好些条，叮嘱他不要因为和同学在一起就吃太多冰，也不要吹太凉的空调，小心闹肚子着凉身体不舒服。

　　可血缘关系和他最亲的父母，却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真的是太好笑了。程遥没忍住笑出了声。

　　俞清和正好停稳了车，听见他笑了便转过了头来，但看到程遥的神情，他却微微一怔，立刻握住了程遥的手：“怎么了？”

　　“嗯？”程遥脸上原本还带着笑容，但对上俞清和担忧的视线，唇边的笑意却忽然挂不住了，“你说，我是不是挺多余的？”

　　“不多余。”俞清和牵着他的手，“你是我——是我很重要的人。”

　　程遥眨了眨眼：“很重要？”

　　“嗯。”俞清和声音笃定，“非常重要，比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重要。”

　　比其他所有人都要重要吗？

　　程遥看着俞清和，忽然有点想问他一句：我会比你将来喜欢的人还要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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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小朋友虽然还没开窍，但......

第28章 不要坐上来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在俞清和家补习时的日子，平淡，但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而第三天程遥开学前夕的傍晚，俞清和正在帮他整理教材的时候，程遥忽然久违地接到了一通来自程母的电话。

　　程遥一看见来电提示上的“妈妈”两个字，一股烦躁就从心底里翻涌着升了起来，拇指下意识地往挂断键碰去。

　　但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收回了手指，若无其事地对俞清和说：“我妈电话，我去接一下。”

　　俞清和停下动作：“要我跟你一起吗？”

　　程遥微微摇头：“不用，我自己就行。”

　　俞清和早晚是要离开的，他不能太依靠着人家。

　　程遥拿着手机来到客厅，接通了电话。

　　程母似乎没料到程遥真的会接，显示通话中的时候便愣了一下，一时没想到说什么。

　　沉默了两秒之后，还是程遥主动开了口：“妈？”

　　“啊，嗯，是我。”程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声，“你.......在那边住着还习惯吗？”

　　“还好。”

　　“那就行，我跟你爸还担心你在那边住不习惯呢！”

　　程母说完，程父的声音紧接着就响了起来：“你之前就喜欢熬夜玩游戏，现在马上就要高考了，少玩一点吧，对身体不好。”

　　程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应了一句：“........好。”

　　短暂的安静之后，程母又开了口：“三餐要正常吃，不能一顿多一顿少，知道吗？”

　　“知道。”

　　程遥的声音依旧平淡，可心里却感觉有几分不真实。

　　毕竟自从他上高中叛逆之后一直到现在，他跟爸妈机会从来没有正常对话过。每天听的不是指责就是嘲讽，要么就是干脆吵起来，吵到其中一方摔门出去为止——如果是他摔门出去了，他爸妈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但今天他爸妈不仅打了电话过来，说话也没有阴阳怪气，甚至还主动关怀起了自己。虽然语气听起来有点生硬，但对程遥来说确实是全新的体验，新到他甚至感觉出了一丝久违的、亲情的温暖。

　　可就在他刚刚为这一点稀薄的温暖所动容，打算开口说过两天回家看看的时候，程母忽然话锋一转：“你跟人家小俞在那儿住着，记得平时机灵点，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程父也说：“长点眼力劲儿，多干点活。人家让你住学区房可没收咱们房租呢。”

　　原来是因为钱的问题。

　　程遥冷笑了一声，只觉得心里刚刚感觉到的、还没捂热的那一点亲情温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直接消散了。

　　他听着对面明显在绞尽脑汁找话题的父母，淡淡开口：“行，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儿就挂了吧。”

　　“哎你——”

　　程母还想说点什么，但程遥已经不想再听了。

　　挂断电话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俞清和恰好帮他整理好了书，正在低着头检查。夕阳的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剪影。

　　听见了程遥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向着门口的方向忘了过来，温温柔柔一笑：“打完了？我刚弄好书，你看是明天全部拿过去，还是用什么拿什么？”

　　程遥闷闷地回了一句：“都行。”

　　俞清和察觉他情绪不对，微皱了眉头站起身正要过去看看，但程遥却忽然快走了两步，直接抱住了俞清和，蹭着人家的肩膀把脸埋进了俞清和的颈间。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让俞清和不由自主高兴了一瞬，但感觉到程遥现在状态明显不对，他立刻正了心神，柔声问程遥：“怎么了？”

　　程遥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在俞清和耳边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给我爸妈打过电话？”

　　他没有问得很明确，但俞清和却懂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俞清和伸出手，松松环住了程遥的腰：“嗯，但我没说太多，只是提了两句。”

　　“果然是这样。”

　　程遥说完之后就没再出声，俞清和虽然对他主动投怀送的行为乐见其成，但更担心程遥的状态，正想着怎么哄好他，程遥却忽然出声了：“清和哥。”

　　“嗯？”

　　“你说......我要是现在这个年龄，还因为爸爸妈妈的事情掉眼泪，是不是显得挺幼稚的？”

　　俞清和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不幼稚。你还没成年呢，还算是小孩子的。”

　　程遥不乐意了：“我已经不是了！”

　　俞清和从善如流：“嗯，不是了。”

　　程遥嘟囔了两句，忽然又问他：“那我要是真哭了，你会笑我吗？”

　　俞清和原本想回答“不会”，但约莫程遥已经快缓过来了，就打算转移他注意力，故意逗了他一下：“放心，我可以忍住。”

　　他话音落下，程遥果然抬起头了：“你真打算笑我？！”

　　俞清和眼中带笑，表情却一本正经：“你放心，我自制力很强的，除非忍不住，否则我一定不会笑的。”

　　“你还玩梗！”

　　程遥心里仅剩的难过被彻底打散，一使劲想要推开俞清和，但俞清和本来就站在床边，被他推了没法动腿，直接向床上倒了下去。

　　好在俞清和反应极快，倒下的瞬间扯了身前人一把。程遥被他扯得猝不及防，跟着他的力道向前倒了下去，俩人在床上滚成了一团。

　　“啊！”

　　程遥单手撑着床起身，一手揉着结结实实撞在了俞清和胸前的鼻子：“我操，好疼！”

　　俞清和仰面躺在被子上，看着程遥眼里因为疼而瞬间氤氲起来的水汽，一时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不是吧，真哭啊？”

　　程遥之前总被俞清和哄着，头一次被他打趣，心里顿时有点儿气恼，便想要坐直身体压在俞清和身上跟他对峙，但他直起腰还没坐稳，俞清和却忽然伸手，直接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摔在被子上的时候程遥还有点懵，他愣愣地坐直，一脸茫然地看着同样坐起身来了的俞清和。

　　俞清和闭了闭眼，把刚才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的不和谐念头压了下去，正色看向了旁边的人：“程遥。”

　　程遥还是第一次见他表情这么严肃，心里不由自主也紧张了起来：“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