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就吃窝边草 兔子就吃窝边草 第35章

　　一顿热闹的午饭结束，俞父和俞母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俞清和收拾完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推门就发现程遥正站在窗边发呆。他轻轻关上门，走过去牵起了程遥的手：“想什么呢？”

　　程遥回过神来，回握住俞清和的手：“我今天看着叔叔阿姨相处的方式，觉得很羡慕。如果我爸妈平时也能这样就好了。”

　　程遥妈性格要强，不仅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弱，也不会允许自己的丈夫比别人弱，为此，她平时没少对程遥他爸提各种意见。

　　程遥爸很爱妻子，平时几乎算得上对她百依百顺，各种事情上都会和妻子站在统一战线上，但有时程遥妈逼得太紧了，他也会忍不住反驳两句。而一旦反驳，那么家里必然就会起一次腥风血雨。

　　在程遥的印象中，从小到大父母的每一次吵架，几乎都是以满地七零八落的家具和歇斯底里的哭声告终的，无一例外。

　　俞清和虽然没有听程遥说起过这类的事情，但却记得前些年的时候，隔断时间程遥妈就会红着眼圈来到自己家里诉苦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他把程遥轻轻拥进了怀里：“至少上次你们说话的时候，情况已经在变好了。”

　　“嗯。”程遥倚在他怀里安静了片刻，忽然开口道，“我......我想找个时间跟我妈好好聊聊。”

　　他的声音中虽然有一丝不确定，但说出来后却并不是询问的语气。俞清和知道他已经有了决断，便没有再加干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做的吗？”

　　程遥埋首在他怀里，声音虽小，语气却逐渐坚定了起来：“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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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学校安排了补课，程遥一回到学校，立刻就对上了陶飞戏谑的目光。

　　只见这厮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就学着电视剧里那种反派“桀桀”怪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对程遥道：“小伙子，我看你面色红润，这两天一定是有了什么奇遇，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程遥要么会陪着陶飞演上两句，要么会拍他一下叫他别瞎闹马上要上课了。但今天陶飞的姿势摆了足足有半分钟，程遥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直到陶飞面露疑惑地戳了戳程遥时，他才看向了陶飞，把自己打算跟家里谈谈的事情跟他说了。

　　陶飞听完，眉头就是一皱：“你们家俞清和都放假回来了，你干嘛还要自己去说啊？让他去说不是更好？”

　　程遥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他比我口才好，也比我会随机应变，但这是我家里的问题，我也不好总是去麻烦他......”

　　陶飞“哎呀”了一声，苦口婆心道：“这不是口才好坏的问题，是按照你爸妈那个性格，比起来从小到大都长在身边的你，肯定会更愿意相信不熟悉而且口碑比较好的人。就好比现在咱俩要出去玩，我跟我爸妈说和你跟我爸妈说，那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呀！”

　　程遥迟疑了一瞬：“你说的道理我明白，但是如果我什么事情都依靠俞清和，什么事情都想着让他帮我做的话，他一直被我这么依赖着，时间长了肯定会觉得跟我在一起压力太大，会厌倦的吧。”

　　“怎么可能！”陶飞脱口而出，而后警觉地四处看了看，随即继续压低音量道，“他那么喜欢你，巴不得你依赖着他永远靠着他呢！”

　　“但是喜欢也是有限度的。”程遥垂下眼睑，低声道，“其实我们俩在一起之后，他真的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了。从替我补课，到帮我调解家庭关系，以及后来帮助我搬出来等等，我已经享受太多他对我的好了，但我却几乎什么都没为他做过，我觉得这对他来说不太公平。”

　　陶飞虽然性格不拘小节，但实则粗中有细，对程遥这种心态倒是看得很明白，“可是程遥你要明白，你俩现在是在谈恋爱，不是在做生意。他愿意这么对你就证明他认为你值得，而且虽然你总说你依靠他，但是他肯定也有依靠你的时候啊！”

　　“他依靠我？”程遥一愣，“可是我......应该没什么值得他依靠的。”

　　陶飞拍了拍程遥，语重心长：“这你就错啦，依靠这种东西并不是只体现在做某些事情上，也有可能体现在精神上啊。比如你是他前进的动力之类的......”

　　前进的动力？可是明明俞清和才是自己前进的动力啊，怎么可能会反过来。

　　陶飞见程遥低着头，就知道他一时半会还没想明白，便道：“你要是自己实在想不通，不如直接去问问那个谁呗。”

　　程遥有些犹豫：“可是这种事情直接问的话，会不会显得太矫情了？”

　　陶飞看了眼窗外的飞雪，幽幽开口：“下雪天，恋爱和矫情更般配哦。”

　　这种黏糊糊的小情侣快点一起到大学去双宿双飞，不要总让他当最酸的旁观者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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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遥由于从小被灌输的“不如xx”的理念，其实骨子里还是有一些自卑的_(:з」∠)_

第59章 家

　　虽然后来陶飞跟程遥说了好几次，建议他把这件事情直接交给俞清和来处理，但程遥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自己来解决。

　　因此，第二个周的周五晚上一放假，程遥就自己回了一趟家，打算跟看起来已经不那么极端了的母亲好好聊一聊。

　　但可惜的是，这一天程遥妈的心情并不算好，而且程遥回去的时候家里恰好只有她一个人，俩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一个俞母这样的存在来打圆场。

　　即便程遥努力平心静气，用尽了足够的理智和耐心，但程遥妈却对他说的内容嗤之以鼻，说不到三两句就要夹枪带棒讥讽两句，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直到程遥爸回到家，开口就是质疑程遥是不是把俞家的房子弄坏了被赶出来时，气氛终于彻底降到了冰点。

　　程遥看着油盐不进丝毫不听自己说话的母亲，又看了看满脸怀疑盯着自己的父亲，忽然觉得很想笑。

　　原来没有外人在场，不需要为了脸面而维持基本态度的时候，他的家和他的家人，其实和从前根本没什么两样。

　　忽视了父亲再一次的质问，程遥冷笑了一声，直接转身推门走了出去，把身后那一对夫妻的呼喝声彻底抛在了脑后。

　　冬夜的天气十足寒冷，走出了一楼的电梯门之后，寒风便迎面扑来，拐弯抹角地想要顺着程遥的衣领和袖口往里钻。

　　程遥打了个哆嗦，伸手拉上了敞开的羽绒服，一边沿着小区里的路向外走，一边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黯淡的月亮。

　　明明刚才自己走进家门的时候，她还笑着欢迎了自己两句来着。可惜那点笑容跟天上昏暗的月色没什么两样，才露头没多久，就立刻被寒风吹来的阴云覆盖，消失无踪了。

　　现在正是晚上吃饭的时间，打眼望去，小区里灯火通明，时不时还能听到孩子的欢笑声。程遥嗅着鼻端不知道从哪家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心里忽然觉得空荡荡的。

　　从法律上来说，他现在还属于是未成年人。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他好像已经失去了把那个自己曾经和父母一起住了十七年的地方，再继续称呼为“家”的资格。

　　程遥在楼下转悠了一小会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隐约透着亮光的楼道，确认了不可能会有人追出来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然已经半年没在家里住了，但门口保安亭里的大叔还认识程遥。他从保安室的玻璃窗内见他孤伶伶一个人向外走，便连忙拉开窗户喊了程遥一声：“哎，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程遥脚步顿了顿，笑着回了他一句：“我吗？我要回去啦，再见啊！”

　　保安诧异地看着他，想跟他说你家不是就在这里吗你还要回哪里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程遥已经直接出了小区的门，小跑着离开了。

　　小区里面有围墙隔着，冷风还并没有那么冻人。但从围墙里出来站到门外的路上之后，呼啸的冷风便像刀子似的拼命往程遥身上扑，冷的他又打了个哆嗦。

　　程遥裹紧了外套，一边沿着人行道慢慢向前走，一边想着是要去前面等一班公交车还是走远一些去坐地铁。但还没等他想好，一辆车却忽然从后方驶来，最终缓缓停在了他身旁。

　　程遥下意识想要看一眼，但刚侧过头，一股暖意便忽然袭来，是俞清和把一条围巾裹在了他的脖子上，还顺手帮他把帽子戴上了。

　　看见俞清和的脸时程遥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俞清和打开了副驾的车门示意他进去时，程遥才终于回过了神来：“你、你怎么会在这？”

　　俞清和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了一下程遥的手：“先上车，这里太冷了，我不想让你继续在风里冻着。”

　　“哦.......好。”程遥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但他确实被寒风冻得够呛，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老老实实坐上了车。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程遥一坐进去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坐在他身边的俞清和关上车门，担忧地看了程遥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头晕不晕？等会儿会路过药店，我下去帮你买点药备着，万一夜里烧起来就不好了。”

　　程遥揉了揉鼻尖，看着俞清和皱起的眉头，嘿嘿一笑：“我就是因为车里暖和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而已，没有那么娇弱的，你别太担心啦！”

　　俞清和看着他脸上没心没肺似的笑容，轻轻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重新发动了车子。

　　程遥在位置上安静了一会儿，但暖和过来之后，他的好奇心很快就又跑了出来。但毕竟现在俞清和在开车，而且表情看起来也很严肃，如果直接开口问的话，应该会打扰到他吧？

　　这样想着，程遥便暂时吞下了已经到嘴边的疑问，转而看向了窗外。但片刻之后，他还是没忍住，趁着红灯小声问了一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俞清和看了程遥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我们回家。”

　　程遥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以为他说的是一中附近的那处两居室。但等到熟悉的小区名字出现在眼前时，程遥才忽然睁大了眼睛：“原来你说的回家是回你家！？”

　　俞清和没有立即回答，一直到驶进小区把车挺稳之后，他才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程遥道：“从今往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程遥以为俞清和说的是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心里稍稍有些不好意思，还小声反驳了他两句，但等到他走进家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俞母心疼地一把抱住时，他却忽然说不出话了。

　　或许是怕程遥不适应，俞母抱了他一下就赶紧松开了，但看着他的眼神里却仍然满是心疼：“饿不饿？吃饭了没有？你俞叔叔刚才给你煮了汤，快来喝一点，别感冒了......”

　　她边说边牵着程遥往沙发上坐，俞父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汤放在了程遥面前：“有点烫，等我给你拿个勺子，吹一吹慢慢喝，暖暖胃等会再吃东西。”

　　程遥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汤碗里飘着的红枣银耳和枸杞，废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叔叔阿姨，你们怎么知道，我........”

　　他想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不在父母那里待着，又怎么会知道我没有吃东西。但这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就觉得满是难受和不堪，他又实在是不想说出来。

　　不过这话他虽然没有说，但他身旁的人却都听懂了。俞母柔声道：“我今天下午才跟你妈妈打过电话，她似乎跟你爸爸吵架了，听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晚上清和回来的时候说你要回去跟她谈谈，我就猜可能会出问题，临时催了清和过去，没想到真的把你接回来了......哎，你肯定受委屈了。”

　　她心疼地握住了程遥的手，轻轻拍了拍：“在我心里，对你跟对清和都是一样的。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答应我，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去处理，一定要叫上清和一起，好不好？”

　　程遥沉默了良久，久到俞母不安地看向俞清和求助时候，他才缓缓点了点头：“好。”

第60章 即将完结

　　程遥毕竟是高三，现在又是马上要期末考试的时候，时间比平时还要紧张许多。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在俞家待了足足两天之后，才重新回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区里——当然，是跟俞清和一起。

　　客厅里的陈设跟两天之前并没有任何区别，茶几上的马克杯还立在原来的位置。但片刻之后，它们便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拿了起来。

　　程遥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果然几分钟之后，俞清和就重新端着杯子出来了。清淡的茶水是俞清和的，酸酸甜甜的饮料则被放在了程遥的面前。

　　程遥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杯子，忽然喊了身边的人一声：“俞清和。”

　　“嗯？”俞清和放下杯子看了过来，“怎么了？”

　　程遥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隔着薄薄的衬衣在他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俞清和疼得一皱眉，但却并没有推开，而是伸手把程遥抱在了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脊背，猜测他的情绪，“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程遥没吭声，但咬着他的力道却松了许多。俞清和微微松了口气，干脆继续猜了起来：“那就是这两天，咱爸妈做了什么......”

　　“没有。”程遥打断了他的话，在他怀里闷声道，“你很好，你.......咱们爸妈，也很好，我只是——”

　　程遥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俞清和，你将来要是有一天忽然想把我甩了——你要是敢，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俞清和失笑：“那我肯定会长命百岁，因为我们都不会遇到那一天。”

　　“可是万一呢。”程遥低声道，“我性格又不好，也不是乖孩子，做饭也一般，也不宜室宜家，万一你.......”

　　听着程遥越来越离谱的话，俞清和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将人从怀里拖了出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但是在我看来，你其实很好。你很善良，也很乖，最重要的是我很喜欢，所以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合适的唯一，没有例外。”

　　“我乖！？”程遥狐疑地看着俞清和，“俞清和，你脑子烧坏了？我刚刚还说要弄死你呢！”

　　俞清和笑了一声：“但你不是先列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前提条件吗？而且虽然你总说自己是坏孩子，但平时每次我问你什么，你从来都没有避而不谈，有什么就答什么，特别诚实。”

　　程遥无语：“那是因为你之前老是装的特善良特无辜！我在心里都把你当成单纯漂亮的大美人了，肯定不会骗你啊！要是早知道你实际上是骗我的，我就——”

　　俞清和一伸手麻利地扒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锁骨上程遥刚刚制造的牙印，温温柔柔对着程遥一笑：“你就什么？”

　　程遥一窒，脑子里空白一瞬之后，刚才想要说的是什么已经再也想不起来了。僵持片刻之后，他破罐子破摔似的倒在了俞清和的大腿上：“我不管，怪你！”

　　俞清和从善如流：“好，都怪我。”

　　程遥被他这样顺着，心里凌乱的想法再也翻不起风浪了：“我就是觉得，你对我这么好，叔叔阿姨也对我这么好，但是你们太好了我心里反而没底，我真的很怕万一将来你们不要我了，我.......”

　　程遥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哽咽，所以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但即便如此，他的未尽之语俞清和还是听懂了。

　　俞清和垂眸俯视着闭目躺在自己腿上的人，轻叹了一声：“其实今天出门之前我妈偷偷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转交给你。我拿到之后本来有点犹豫，担心这么早给你会让你心里有负担，也会影响你考试的心态。但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我还是现在就给你吧。”

　　程遥原本闭着眼睛听他说话，但越听越觉得不对：“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