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为了小裙子! 我只是为了小裙子! 第13章
作者:他的耳坠
说来他对有钱人到底多有钱缺乏概念。他生活里接触过最有钱的人,一个是他堂姐夫,另一个就是李琰。
他堂姐夫是马来西亚的著名汽车经销商,资产的具体数额他不了解,只知道他堂姐在马来的家中过的是被佣人称呼“太太”的贵妇生活;车库里十多辆超跑随她开,生的一对双胞胎自幼读私立学校,一年学费XX万。
丁厌对他堂姐夫没好感,觉得那男的又老又丑还花心,从不去巴结;而他堂姐对他好归好,却也不跟他聊自家的事。他在家中排行最末,是受宠的老幺,地位和小孩差不多,直到去年除夕他都还收到了堂姐表哥、大伯大姨发来的红包和压岁钱。
领着楚瀛走进电梯,丁厌虽蠢蠢欲动地想搭话,可是问“李总当初和你二哥结婚算高攀还是下嫁啊?”也太讨打了。
算了算了。别人有钱跟他有毛线关系?他的命运就是当一头碌碌无闻的社畜,薪水够吃够喝还能买得起喜欢的衣服,这已经很好了!
“你一个人住?”
“嗯,我家比较小,你别介意啊。”
丁厌按指纹解锁开门进屋,摘了口罩放到玄关鞋柜上,想起周一又该大扫除了,便对楚瀛说:“进去随便坐,不用换鞋。”
他总体来说是个爱干净擅长收纳的人,这习惯也是被他老妈逼出来的。他妈常常教训他:丁厌,你挣不到钱就算了,还又懒又馋不爱做饭,哪家姑娘能看上你啊?为了将来你能娶到媳妇儿,我和你爸能抱上孙子,你的个人卫生必须过关。
于是乎,在他老妈的严格监督和手把手教导下,他掌握了有朝一日失业还能结婚在家相妻教子的娴熟做家务技能。唯有一点,做饭他是永远学不会了,讨厌洗菜切菜,油烟和洗洁精都对皮肤不好。
所以他至今没能成功娶到老婆,让爹妈抱上孙子。
他招呼楚瀛在客厅落座,钻去厨房烧水泡了杯茶,那是曲荷在时买的红茶包,再从零食柜拿了三包不同口味的乐事薯片;楚瀛瞧着不像会吃薯片的人,但他想吃,哈哈。
倘若曲荷看见这一幕,定会感叹:丁厌啊,才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就能堂而皇之地进你家门了,你可长点心吧。
然而丁厌本人没有这项意识,他沉浸在“要吃薯片”的快乐中,直至踏入客厅,瞄到楚瀛正拿着一瓶药,端详瓶身的字样。
我靠靠靠靠靠——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丁厌飞奔到茶几边,放下茶杯和薯片,一把夺回药瓶,藏在身后,面红耳赤道:“你有没有搞错啊!怎么能未经允许乱动别人的东西!?”
楚瀛迎着他的眼光,说:“它就放在桌上。”
“那你也不准动!亏我觉得你是个有教养懂礼貌的人才带你来我家的……”丁厌又情难自禁地委屈上了。
呜呜呜,他坚守的秘密、难以启齿的糟糕经历,就这么被楚瀛握在手里把玩,曝晒在灯光下,他颜面无存了!
坏蛋果然还是坏蛋!啊啊啊!这下他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呐……
楚瀛一脸沉然,只问:“你为什么要吃这个药?”
“因为我上次去夜店跟不认识的男人睡了!”丁厌直白道。他懒得支支吾吾编谎话,他在楚瀛跟前早就没有形象可言了,索性畅所欲言:“你放一个万个心吧!我是直的,对你没想法,就算得了病也传染不了给你!”
“你是直的,但还跟男人……?”
他还问,他还问!丁厌牙关打颤,说:“我喝醉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所以你一点也想不起来那个男人是谁?”
“谁要记得那种恶心的事啊!”丁厌发泄完,眼泪奇异地收了回去。没哭就是进步,没哭就是胜利。他自我安慰着,又道:“好了,我的隐私和秘密你全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吧?”
他把今晚要送给李芃芃的雪白小翅膀、软绵绵大羊崽,泄愤般地砸到楚瀛怀中,将人赶出了门。
丁厌席地而坐,撕开薯片袋子封口,抓起脆脆的薄片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吃完三包,被齁得直咳嗽。他端起那杯没动过的红茶,一饮而尽,看了看自己油腻腻的手指、糊着碎屑的脸,以及满地的狼藉,爬起身去浴室洗漱清理。
跪着擦完地板,他丢了抹布向后瘫倒,忧伤地想:我的苦难何时才到头啊!
第15章 连衣裙15
小苍山位于城南,海拔七百米,可鸟瞰全市,远处望去有如拔地而起的天然屏障,绿树苍郁,层峦叠嶂;山顶建着别墅群和庄园,是富人的私宅聚集地。
凡是开设在那上面的消费场所价位都偏高,所以年轻白领和大学生不常去;但后山有处观景台一到节假日就人满为患,因为那里是看日出日落是不二之选,还免费,小情侣们爱开车上去露营夜聊,他和曲荷也去过。
李芃芃举办生日会的地方丁厌未曾听说过,他下了车按导航和门牌号摸索找去,才发现那是座豪宅,大门敞开着,宾客盈门。他这趟打车费就花了200块,真希望宴会上的食物值得他远道而来。
楚瀛不是这场生日会的负责人,他提前三个月就知道了李琰打算让李芃芃过一场终生难忘的5岁生日。
这件事细究起来,要怪他父母和二哥作为长辈与生父不够称职。但他的家庭故事若要从头追溯,那就太长了;简而言之,李琰是与他二哥结婚后,才逐步察觉这个家庭的怪异和冷漠。
楚瀛的记忆中,不光是李芃芃,他和兄长也没有过过什么像样的生日,连来自父母的祝福也没有;也许子女后代的降生对他们家而言并非福祉喜兆,仅仅是诅咒的延续。任何正常人靠近那团漩涡,都会被卷入吞噬、发疯癫狂。
所以李琰是顶级聪明的人,她懂得远离危害,及时止损。
如今她拥有了成功的事业,又是正值风华绝代之年的独立女性,完全有能力为女儿举办一场隆重盛大的生日宴会。
李琰绝非沉迷浪漫的感性之人,否则当年不会选择他二哥作为结婚对象。据他所知,操持这场生日会的人是李琰的某位追求者,穷尽心血和时间精力只为讨她欢心。
楚瀛站在人群之外,感受这份无处不在的诚意之作,但时间依旧如同静止了一般,令他坐立难安。
从这方面讲,他不是一位合格的继承人,他抗拒逢场作戏和送往迎来,做不到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可从没有角落能容许他将自己隔绝起来。
然后丁厌来了。
留在大厅是明智的决定,楚瀛想,这让他第一眼就捕捉到了那只浑身白色绒毛,探头探脑的纤细小鸟。
丁厌走进人最多的大厅,在富丽堂皇、觥筹交错的场合里,他难得感到了害羞和拘束。他的裙子太短了……太短了!
如果楚瀛是故意的,那这个人就是个变态;如果楚瀛是无意的,那也是个无意中变态的变态。
个子高的好处是能被仇家一眼揪住。丁厌迈步走去,靠近时和人抱怨道:“都怪你,我还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呢!”
楚瀛换了身衣服,没有西装革履那么庄重,但也十分考究,往那儿一站就能收获一箩筐的芳心。
丁厌嫉妒得眼睛喷火,再加上内心积蓄的不满,两只眸子晶亮灼人。
不过在旁人眼里,他们更像一对磨合期的伴侣,女方目光炯炯地责怪男方没等她,男方用甜言蜜语平息她花样百出的小性子。
但丁厌知道,哪有甜言蜜语?楚瀛只是笑着说:“但这么短的更适合你。”
变态变态!丁厌不好意思拿手捂着裙摆,只得勒令道:“不准你看我!”
楚瀛:“那你为什么不戴上我送你的面具呢?”
下午两点半改好的裙子准时送到他家楼下,盒子里还多了一副遮半脸的面具,边缘镶嵌着绒白的鹅毛。
“又不是假面舞会,我干嘛要戴面具?”丁厌不服气地扫量着周围人,“他们都没戴,就我一个人戴,那多糗啊?”
他算是明白了,楚瀛就是想戏弄他,看他出丑。
“你不怕李琰认出你了吗?”
“我在门外偷偷观察过,她不在我才敢进来的。”丁厌又道,“先说好,我给李芃芃送完礼物就走,这期间你要负责我的安全,快带我去人少的地方!”
楚瀛:“挽住我。”
丁厌瞠目结舌道:“我为什么要挽你……”
“如果你是我的女伴,那别人来骚扰你的概率就会大幅度降低。”楚瀛认真地替他分析。
也是,像他这样倾倒众生的大美女,太容易被搭讪了。丁厌生疏地挽住楚瀛的胳膊,假装亲密地倚靠上去。
——好高啊这个混球!我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还比他矮了两公分!
楚瀛言而有信,带他绕开了宾客聚集的喷泉花园,从一条开满小雏菊的羊肠小径穿过后厨,避开来来往往的服务生,溜入一间亮着壁灯的玻璃花房。
丁厌打算送给李芃芃的羊崽和小翅膀都堆在沙发上,矮桌摆了两杯起泡酒和餐前小点心。
中午只吃了三包薯片的丁厌扛不住饿向美食低头,但为了维持平坦的小腹,他吃得很节制;那杯酒,度数不高,甜甜的,像玫瑰味果汁,于是他三两口就喝完了。
“我们俩就在这儿躲着吗?”丁厌仰头枕着沙发靠垫,花房里蝴蝶兰、月季、芍药等花粉绿植的气味飘过鼻尖,静谧幽香。
楚瀛说:“不是你要求的?人少的地方。”
“我是想问,你不出去帮着你嫂嫂招待客人吗?”
“我不认识那些人。”
“也对哦……你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这么大个生日派对,得花不少钱吧?看来公司的效益比我想象中好得多啊……”丁厌嘟囔。应该说李琰比他想象的更有钱,原来富家千金都是这样过生日的。
楚瀛:“生意人需要这类场合互相走动,交际应酬,其实很无聊。”
丁厌玩着自己的发梢,“那你觉得什么才有聊啊?”
“我也不知道,我的人生充斥着无聊。”
“你这就凡尔赛了。”
“凡尔赛?”
“没事啦,”丁厌幻想道,“我要是像你们这么有钱,我绝不会让我的人生无聊。”
“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收集全世界的漂亮裙子!开一个服装博物馆,然后躺着数钱,挣的钱继续买更多漂亮裙子。”
“那实现这些愿望以后呢?当你已经收集到了全世界的漂亮裙子,成为了博物馆馆长,能够躺着数钱以后,你还要干什么?”
丁厌坐正身体,说:“这是个很远大的目标好吧!我准备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完成!”
楚瀛:“钱这个东西呢,就是能让你的一切愿望变得简单、唾手可得,你现在认为要花一辈子去追求的目标,在你获得巨额财富后,就不具备挑战性了;它们将变成迟早会实现的计划,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或许收集到一半,你就会对漂亮裙子彻底失去兴趣。”
“那我就接着去追求更有兴趣的东西。”
“假如不存在那么多让你有兴趣的东西呢?”
丁厌反驳:“那怎么可能啊?我要好多梦想的,我不仅要买裙子建博物馆,还要去南极探险,去非洲大草原看动物迁徙,给世界上所有鲸鱼和海龟清理藤壶,救治残疾伤病的流浪猫狗,我还要和虎鲸亲亲……就算这些都做到了,我还能砸钱进电竞圈打造自己的战队,如果游戏公司倒闭了,那我就给喜欢的导演无限投资,让他拍随心所欲地拍电影。”
楚瀛笑道:“那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动画片!我要给所有我喜欢的卡通电影拍续集。”
“你的精神世界很富足。”
他们的对话出乎意料的顺畅进行了下去。丁厌没想到他还能遇见除了大熊外第二个和他有共同语言的男性。两人漫无边际地聊天,直至天色暗下,花园里的喷泉亮起彩灯,客人们聚集到草坪中央,迎接今日的小寿星亮相。
楚瀛接了通电话,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过去了。”
丁厌站直理平裙摆,想着贵的衣裳用料真不一样,不起褶不会皱,一如刚上身时那般美丽崭新。
楚瀛将他落在靠枕上的面具捡起,走近帮他戴上;丁厌不习惯被人碰到头发,因为是假的,怕碰歪碰掉,所以他后退着躲开,笨手笨脚地稳住将掉未掉的面具,警惕地盯视着对方。
“戴上她才不会认出你。”楚瀛解释。
丁厌说:“我自己会戴。”
***
李芃芃体验了一天公主的生活,穿层数最多的蓬蓬裙,戴镶钻的小皇冠,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面带笑容祝她生日快乐,送她大大小小的礼物。
还有妈妈无时无刻陪在身边,今天的她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孩。
美中不足是她问过小叔,Lily姐姐会来吗?小叔却说:惊喜是不能提前预知的。
大人有时说话不算话,李芃芃不知该不该相信他们,但她愿意折一百颗小星星换Lily姐姐的到来。她幼稚的虚荣心使得她早就和幼儿园里的小伙伴们吹嘘过:Lily姐姐是白雪公主转世,比月亮上的嫦娥还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