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 难驯 第29章
作者：蒋蟾
陆青书唇畔噙着笑：“师兄的罪孽还真是罄竹难书。”
沈青崖与他对视片刻，突然也笑了，陆青书表情渐渐凝住，眯起眼睛戒备地看着他。
“你从小便如此，刚愎自用，巧舌如簧，那时候师尊就曾对我说过，此子不堪大用，假以时日，恐为患江湖。”沈青崖慢悠悠地说完，看着陆青书的眼神里慢慢浮现出阴霾，下一刻倏然出手。
他飞身上前，单手擒住陆青书的脖子，将人拎起来后狠狠地甩将出去。陆青书猝不及防，整个人如离弦的箭被甩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一块巨石上，狼狈地滚落在地，嘴角渗出鲜血。
“大家动手！”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余弟子怒气冲冲磨剑霍霍向着沈青崖冲去，对方一个梯云纵腾空而起，在空中疾退数步，落至女二身旁，护着她准备离开此地。
“拦住他们！”陆青书厉声下令，“沈青崖经脉有损，撑不了太久。”
十余名弟子闻言，轻功飞起，将那二人团团围住。
“陆青书，你这个小人！”女二掉头拔剑，直冲人群后的陆青书而去。
沈青崖皱眉，不得不回头救人。
一群人陷入混战，陆青书与女二过了几招，渐渐力不从心，捂着心口匆忙后撤，脸色隐隐发青，他知道，这是他偷练邪功走火入魔所致。
女二自然也看出异样，双目一瞪，清喝道：“好哇陆青书，没想到欺师灭祖的人是你，真是罪有应得。”
她话音刚落，剑气擦着陆青书的脸颊疾驰而来，陆青书避无可避，情急之下，竟飞身冲向了不远处缠斗中的沈青崖。
“师兄。”他遥遥地喊了一声，沈青崖好似本能反应，挥剑挡开了冲上来的同门弟子，朝陆青书冲过来的方向转过身。
陆青书冲过去一把抱住他，沈青崖被惯性冲撞后身体一转，后背腾时暴露在女二疾冲而来的剑下，陆青书咫尺之间与他四目相对，凝视着彼此的双眸，下一刻伸手一掌拍在对方胸口，将他的后背直直推向了女二刺过来的剑尖。
女二陡然一惊，全力一击的剑气硬生生收在半道上。
“卑鄙无耻！”她咬牙切齿地怒斥。
陆青书以剑支地，纤瘦孱弱的身形晃了晃，弯腰吐出一口鲜血。
“陆师兄！”
“陆师弟！”
“师兄，得罪了。”陆青书没有理会其他人，只看向沈青崖，莹白的脸色衬着被鲜血染红的嘴唇，一时间凄艳无比。
沈青崖看他一眼，又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你们杀不了我，何必再做纠缠。”
“狂妄至极！”
“陆青书已身负重伤，现在这里所有的人加起来，哪怕我只剩三层功力，你们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沈青崖看着陆青书，对他道：“我知道你想耗着我，待我强行运功经脉逆流之即，一举拿下。”
陆青书被他点明了心中所想，嗤笑一声，“师兄果然了解我。”
“可我的人马上就来了。”沈青崖缓缓道：“到那时你们就走不掉了。”
一众弟子闻言皆是一惊，面面相觑。
陆青书面色一沉，他知道，沈青崖不会撒谎。
良久，陆青书收起剑，转身对师兄弟们说：“既然如此，我们走。”
“可是，沈青崖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若不趁此斩草除根，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陆青书顿住步子，扭头看向那位提出质疑的弟子，笑着说：“有道理，那这个英雄就由你来当吧。”
“……”
女二走到沈青崖身旁，望着那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确信道：“他们真就这么走了？”
沈青崖：“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撤。”
“卡！”
刘导从主摄像机后站起身，招呼魏之宁：“陆青书，你来一下。”
魏之宁身上还连着威亚，闻言也顾不上拆，一路小跑过去：“导演，怎么了？”
“你看这里。”刘导指着回放里他跟沈青崖抱在一起那一幕，“你这眼神不对啊，怎么比女二看他的眼神还含情脉脉。”
魏之宁一下子僵在原地，舌头打结：“……怎，怎么会……”
“那你自己看看。”刘导脾气也好，看他不信，又倒回去播了一次，身旁副导演还有两位制片跟工作人员也在，好几双眼睛齐齐盯向一方小小的屏幕，看着里面反复回放了两边陆青书跟沈青崖抱在一起转了半圈的桥段，有位妹子突然噗一声笑了，说：“怎么看着跟跳华尔兹一样。”
“看，我就说吧。”刘导抓住重点，“太暧昧了。”
魏之宁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支支吾吾道：“那，那不行再来一条吧。”
那边已经拆了威亚的白礼生缓步走过来，问凑在一起的这群人：“怎么了？”
魏之宁猛地扭头看他，又飞快转回去，眼睛牢牢地定死在屏幕上，白皙的耳朵尖上泛着异样的绯色。
“说你俩拍的不像仇人，倒像情人。”方才那位说华尔兹的妹子捂着嘴笑。
白礼生俯身过来，肩膀挨着魏之宁的胳膊，声线华丽低沉：“哪一段，我看看。”
魏之宁跟触电一样猛地跳开后撤两步，白礼生注意力被转移过去，拉着他衣服上的威亚线把人往回拽：“你跑什么。”
“你别拽我。”魏之宁歪着身体闪躲。
白礼生索性擒住他的胳膊，把人拉回自己身旁，“别闹了，听导演好好说。”
刘导乐呵呵地看完他俩的小动作，又回放一遍，人群中，魏之宁有种被公开处刑的雷劈感。
“再来一条吧。”白礼生若有所思地说，“确实有点暧昧。”
魏之宁：“……………………”
第36章 送上门的白菜让别人给惦记了
沈青崖带着女主回师门请罪，半路遇到了奉命下山来接他的女二，三人修罗场剧情就此展开，暧昧又酸涩的情感拉扯戏不是很好拍，增一分则腻，减一分则寡，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条。直到接近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导演挥手喊了声卡，白礼生眸中敛去深情，松开搂住林千千肩膀的手。
主摄像机后头，魏之宁悄默声地立在刘导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监视器里白礼生最后的眼神特写凝神观看。
“怎么样？”刘导扭头问他：“你觉得。”
魏之宁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认真想了想说：“很不错，很有感觉，人物感情挺逼真的。”
刘导扶掌道：“你是单说你师兄一个人，还是他们仨啊？”
一句话给魏之宁问住了，硬着头皮说：“三个，三个都很棒。”
刘导意味深长地瞧他一眼，转头冲白礼生那边做了个OK的手势：“不错，这条过了。”他看了看腕表，又说：“先放饭吧，养精蓄锐，晚上还有场重头戏。”
初夏的时节，入夜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工作人员点亮了片场的大灯，光线被周遭的布景建筑物和葱郁的树木切割，照出明明暗暗的斑驳光影。鼓风机跟摄像设备卯足了劲地发出嗡嗡的噪音，混着人群三三两两扎堆的闲聊侃天，鼓噪又嘈杂。
女主林千千一喊卡就躲去房车里找不见人影，祝蓝因为马上要杀青，趁着休息时间好些人围过去送花合影，她等人群散去，捧着鲜花找到正跟白礼生同桌吃饭的魏之宁，热情地邀请他跟自己合个影。
魏之宁特地看了对面的白礼生一眼，对方表情淡然得很，慢条斯理地从面前的菜里夹起一颗西蓝花，放进嘴里咀嚼。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好，你想去哪儿拍？”
祝蓝扫了眼四周说：“就这里吧，我看挺亮堂的。”她说完转头看向白礼生，歪着头说：“白老师，帮个忙呗。”
白礼生啪地放下筷子，仿佛突然兴之所至：“我们仨合影吧。”
祝蓝一拍大腿，喜不自胜：“那敢情好啊。”
在一旁闲出屁来的傅祯元被喊过去帮忙拍照，祝蓝选好滤镜把手机递给他。
傅祯元接过去，举起手机瞅了眼滤镜效果，撇了下嘴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扎了个马步来个多角度N连拍。
祝蓝挑了张自己最满意的，拿给白礼生和魏之宁两个人看了看：“怎么样，我拿这张发条杀青微博，没问题吧？”
照片上祝蓝捧花站在中间笑得灿烂，他俩人一左一右像是护花使者，乍看之下没什么问题，仔细一看问题还是有的，白礼生的手从背后越过祝蓝，虚虚地放在了魏之宁的腰间，无形中的暧昧。
白礼生点点头：“想发就发吧。”
得到了白礼生的首肯，祝蓝就没再问魏之宁的意见，大抵觉得跟他混熟了，对方肯定会同意，满脸喜滋滋地抱着手机跑到一旁编辑内容去了。
“蓝蓝姐，等下！”魏之宁抬脚要追过去，白礼生拉住他：“你干吗去，饭不吃了？”
“我让她换一张，那张不太好。”
“怎么就不太好了？”白礼生疑惑的模样透着几分魏之宁都快信了的认真。
魏之宁从他表情中窥出端倪，顿时有些咬牙切齿：“……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嗯？”白礼生顶着一张迷死人的俊脸，表情特别无辜：“我故意什么了？”
“你说故意什么，你是不是又在借，借……”魏之宁一着急，大脑宕机一样死活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表达。
旁边的傅祯元连忙友情赞助，手一拍道：“借刀杀人！”
“……”
一看魏之宁脸色不对，又赶忙说：“借题发挥？借尸还魂？借����还有借什么来着，借坡下驴！”
魏之宁怒了，抬腿欲踹：“给我滚犊子！”
傅祯元一个闪身躲开，调转头藏在白礼生身后，嘴上还��啵��啵地说：“还是借花献佛，借景生情……”
魏之宁扑过去就要接着揍他，白礼生伸手拦住，唇边噙着一抹明显的笑意：“你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傅祯元趁这个当口儿一溜烟儿跑没影，魏之宁瞪着擒住他双臂的白礼生，忿忿道：“太气人了，我一定要炒了他。”
“嗯嗯嗯，炒了他。”白礼生牵着人的胳膊往餐桌方向领，“先吃饭，吃完再说。”
随着祝蓝的杀青，剧组在L市的拍摄进度也即将进入尾声，后面的几天，男N号魏之宁跟着也闲了下来。他的主要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收尾部分要等转场到下一个拍摄景点才能继续。有时候遇到一整天都没安排戏份的情况，人还是得照样过去。
片场就是个小社会，运作起来紧张且有序，整个剧组上上下下没有闲人，大家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份活计。
炎热的午后，摇臂架起的摄像机在头顶上来来回回，魏之宁躲在一处树荫下，仰头望着不远处半空中正在吊威压拍打戏的白礼生，对方一袭白衣，身段笔直挺拔，在动作导演的打着手势指导下，他持剑在空中做了几个轻盈连贯的打斗招式，再稳稳落地，衔接流畅一气呵成，完美展现了什么叫做行云流水，翩若惊鸿。
“原来你在这儿。”冷不丁耳边传来声音，魏之宁扭头，看到林千千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来，人还未至，明艳动人的脸庞上已然浮出柔媚的笑意，甜甜地冲他笑着说：“我过来找你聊聊天。”
魏之宁往旁边挪了挪，非常绅士地给她让出树荫的位置。
林千千挑了下眉，走过去站定之后，注意到他目光所及之处，一起转头朝白礼生的方向看去。
她兴趣索然地看了会空中飞人，突然慢悠悠地说：“其实吧，早在白礼生出柜前，我就知道他不喜欢女人了。”
魏之宁惊了一瞬，没想到从林千千嘴里会听到这样的话。
对方显然料到了他的惊讶，歪头看着他道：“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魏之宁敛去眸中讶异的神色，笑了笑说：“你特意跑过来，应该不只是想跟我卖这个关子吧。”
林千千撇了下嘴，娇嗔道：“讨厌，你是不是让白礼生传染了，讲话简直跟他一个调调。”
一句无心吐槽，却让魏之宁心头泛起涟漪，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地开玩笑道：“怎么可能，白老师寡言少语，我可比他话痨多了。”
“有吗？”林千千狡黠道：“可你俩在一起的时候，有那么几次，我看你都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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