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你了,我的角儿! 爱死你了,我的角儿! 第114章

作者:两杯白 标签: 校园 情有独钟 花季雨季 强强 近代现代

  他坐在窗前,还是盯着窗外。

  不久,又见车灯,老头再次跑了出来。

  江野汪橙下了车, “太爷爷……”

  老头上前, 一左一右扯住他们往家回,心里吃重, 嘴上还要劝他俩:“没事, 没事啊!你爸好着呢!小手术,都别担心。”

  “嗯, 太爷爷您也别担心。”

  “我没事, 我心宽着呢!”

  送走俩小的,周阔海关了剧团大门, 手扒着铁栏栅往外瞅, 低喃道:“没事……都没事儿……都挺好的......”

  江野汪橙默默上着楼, 李逸臣住在三楼,但是习惯了,汪橙直上到四楼才反应过来。

  他失措地停在那里。

  江野也刚刚反应过来。

  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偏像无话可说一样相对着沉默。

  对面门里高大柱夫妻俩不知为什么拌嘴,高大柱边开门边说:“哪天我也癌了,你找个拌嘴的人都没。”

  “你胡说什么呢!”倪翠萍喊。

  高大柱开了门看见他俩站在外边,愣了愣,“我……你俩怎么……”

  “晚安。”江野快步上了楼。

  汪橙抬头想看他,那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他低低地说了声:“晚安。”

  江野很疲倦,衣裳都没脱,爬倒在床上。睡不着,什么也不愿想。

  不知呆了多久,他摸出手机,想给汪橙发微信,又不知发什么,只是单纯地想他。

  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怎能受得了屋里这种空旷。

  晚安:师哥。

  早安:我在。

  汪橙回应很快,没用两秒,他的手机必定也是停留在和江野聊天框的界面上。

  汪橙说我在,江野无话可说,那便再叫声师哥。

  晚安:师哥。

  早安:我在。

  晚安:师哥。

  早安:我在。

  所有不可以说的话和不能倾诉出口的想念,还有那些寄托,都藏在反反复复的几个字中。

  师哥、我在。

  他想叫,他便应着。

  汪橙握着手机,没再等到江野的信息。床旁的衣柜开着,他的衣裳都被收拾在这里。

  一件件拨过来拨过去,他发现有好几件都是江野的。一样的款式,连买的人都分不清楚。

  汪橙猛地抬起了头,他把江野的衣裳挑了出来,想送上楼去。

  他动作慌乱,一件件搭在胳膊上,要出门的时候,身后响起汪雅梅的声音:“去哪儿?”

  “衣裳……拿乱了,我给他送去。”

  “是借口吗?”

  汪橙的心猛然一揪,像是被尖长的指甲掐住了心头的皮肉。

  对,是借口,只是想见他一面也需要下意识寻个借口。

  再难熬的夜也会过去。

  天刚刚见亮,江野出了门,他想先去趟医院,再去学校。走到李逸臣家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

  是不是一块儿去学校也不可以?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头的脚步声往门边走来,不是汪橙的,江野慌不迭下了楼。

  保镖送他去医院,一路上他都想问汪橙走了没有,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

  汪橙在医院,他早早熬了药送过来。

  江野推开门,汪橙回头看见他,很快地移开眼神,“舅舅舅妈,我先走了。”

  江野侧开身,师哥从他身旁经过,没再看他一眼,没和他说一句话。

  江野心里难受,床上躺着的江玉堂、床旁呆站着的李清芬,都难受。

  “我来……看看。”江野走了过去。

  江玉堂说:“还没手术呢看什么,去学校吧。”

  “我……等几分钟吧。”

  老爸老妈都知道,他是故意在和汪橙错开时间。

  “吃早饭了没?”李清芬问。

  江野说:“没胃……吃过了,我吃过了。”

  李清芬挽了下耳边一缕滑落的头发,把目光移到窗外。她不愿看这么消沉的儿子,不愿听儿子为了不让他俩操心而撒谎。

  “爸,做手术那天我得请假陪着,说好了,您别拒绝。”

  江玉堂别过脸去,不说话。

  江野待了十几分钟,回了学校。

  他从后门进教室,眼前没有汪橙的背影,刘子轩坐在他桌旁。

  他往刘子轩的座位上看去,汪橙在那里,隔着两排的角落。

  “桃哥快来快来。”刘子轩抽出江野的凳子,江野刚坐过去,刘子轩悄声问:“和橙哥吵架了?”

  江野不言语,脸上没表情,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你俩现在可是名人啊!别闹别扭给媒体知道了,又出负面新闻。”

  江野嗯了声。

  老唐讲着新年新气象,也不知他妈的什么新气象。

  班里的氛围有一丝丝改变,起初大家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后来发觉,课间一群人围在江野桌旁聊天的时候,江野的位置总是空着的。

  大家习惯了围着他聊,习惯听他胡咧咧,习惯看他身体后倾压着凳子,发出一阵阵清爽又脆生生的笑声。

  习惯了眼里有星星的江桃桃。

  这些全没有了。

  江野的样子,让人看了莫名难过。他像极了刚刚转校过来的汪橙,失去光芒的太阳,如月亮那般清冷。

  汪橙遗忘掉的那种心痛的感觉,像漫过河堤的水,一波波侵袭回来。

  他想去亲近江野,想在没人的角落里亲亲江野,就是勾一勾手指头也好。但他们现在像是两只刺猬,就连拥抱也会刺痛对方。

  越亲近,扎得越疼。

  *

  穆小乙请了肿瘤专家,元月上旬给江玉堂做了手术。

  江野每日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都会去医院里转一圈,来回路上胡乱往嘴里塞点东西。

  他爱上了汪橙的麻糖,兜里总是揣着一把。

  这真是个好东西,能提神,也能使人麻木。

  大多时候老爸都在昏睡,大多时候江野只能静静地坐在病床前,看着江玉堂鬓角的头发一日日变白。

  有那么一瞬间,李清芬忽然意识到,好久没看到儿子笑了,儿子也瘦了。

  江野不能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老爸,晚上的自习课他和汪橙都不再上了,全用来排戏。

  没理由让那些演员等着他俩。

  他们在台上如常,甚至比原来演得还要好。那一小忽的光景,他是张君瑞,他是崔莺莺,他们能随心所欲地凝视对方,大大方方地爱慕彼此。

  他们格外珍惜。

  这个令人难捱的冬季撑到了腊月二十八,河州剧团的西厢记,在大剧院以非售票形式进行首场演出。

  这是李逸臣和穆小乙商量后的决定,他们的思路很吻合,媒体提前报道,微博提前宣传,把势夺寒梅杯的声势造就出来。

  几千人的大剧院座无虚席,演出非常成功,很火爆,像歌星开演唱会。

  谢幕时,观众们经久喊着江野汪橙的名字。

  托着病体看完整场演出的江玉堂,留意到儿子改了那段藏头戏词,也注意到崔莺莺戏妆的眼角,点了一颗泪痣。

  他捏着妻子的手:“清芬,是不是一开始我们就错了?现在……那两个孩子……我们是不是又错了?”

  这样优秀的孩子,到底还希望他长成什么样,该不该由着他们自己去选择。你给他选的路,他听了,他会去走,但他开心么?

  人这一辈子这么短!

  首场演出之后,这版西厢记被媒体奉为经典,内行、外行,各种戏评纷沓而至,挤占大幅版面。该剧未上梅花台,一日内已订出百场商业演出。

  年二十九,是剧团封箱日子,封了箱,意味着结束一年的演出。

  年三十,剧团演职人员从天南地北赶回来参加年会。穆小乙走后门,把河阳大酒店最好的宴会厅留给他们用。

  许是江玉堂带病出席,又或是西厢记获得巨大成功,席上杯来盏去非常热闹。

  越热闹,越显得两个小功臣落寞、寥寂。

  江野酒量浅,仍然替江玉堂一桌桌敬酒。礼数尽到,他悄悄离开。

  汪橙本来想走,江野先他一步,他只能留下硬着头皮对付这种场面。

  为了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