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你了,我的角儿! 爱死你了,我的角儿! 第130章
作者:两杯白
汪橙拍拍他的脊梁,“睡吧。”
“我……其实想问问……”
“问什么?”
“指头细,所以不疼是不是?”
“再谈这个话题,我真会憋不住的。”
他爽了,汪橙还硬憋着。江野想探下去的手在腰际间被汪橙捉住,“不用。”
“不会憋坏?”
汪橙说:“再给你俩月时间,够不够?”
两月后,汪橙该走了。江野沉默地拱进他怀里,没让他看见自己眼里划过的失落。
北京演出结束已是六号晚上。没航班,只能坐高铁回去,跟得上次日高考。
兵荒马乱的两天高考,迈出考场后,他们不像一些学子会突然觉得陷入空虚,也不会像一些人觉得终于摆脱了桎梏,更没有老唐说的那样,有种战士归刀入鞘的自豪。
甚至来不及品味埋头苦读十多年画上的那个句号,已被催上飞抵台湾的航班,开始了为期一周的两岸艺术交流。
最后一场晚会,江野饰演赵云、汪橙饰演曹纯,一人白甲一人黑甲,打得逼真而精彩,把艺术周的高潮推至顶峰。
后台刚卸完妆,总导演引来一位观众,说是艺术周的最大赞助商汪老板,想和他俩合个影。
江野脸上挂着营业性微笑,准备合影时瞧见汪橙和那人对上了视线。
两人都没说话,目光显得呆愣。江野顺着汪橙的目光瞅向汪老板,五十岁年纪左右,眉眼和他师哥极其相似,同样带着点混血的意思。
*
在远离市区的一处中式院落,外设门岗,内有巡哨,抬头随便看一个地方,都有摄像头。若非知道汪老板是个商人,会让人误以为这里住着哪位政要。
江野特想问一句,这里治安不好么,没好意思开口。
进去之后才知道这个别墅有多大。像穆小乙那样成功的商人,住的地方左不过千平,汪老板的家不能按平方算,得论亩。
我家房子有几十亩,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江野不能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被汪老板引进去后目不斜视。汪橙更没心情关注其他,全部心思都在汪老板的那句话上—
“我家有件大靠,白玉打造,是清朝时宫里头出来的东西。两位要是有兴趣,不妨到蔽舍小叙。”
院里颇有些曲径通幽的味道,一路走到客厅,里头的摆设仿照明清。
中堂挂着匾额“诗书传家”,下头四幅画梅兰竹菊。雕花的长条案中央摆着一台老式钟表,左右放置着大珐琅瓶,一个瓶子里插着孔雀翎,另一个插着卷轴。
案下八仙桌半掩半露,两旁各有一把太师椅,顺着两侧往外则是客位。这些家具看不出什么木质,发红发黑又发亮,有年代的厚重感。
正中三脚镂空鎏金兽,嘴里吐着檀香,整个屋子被淡淡香烟这么一蒙,像一副久远的静物画。
江野汪橙坐在客位,汪老板坐在靠近他们的太师椅上。汪老板国风衣着,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现代人穿着的师兄弟俩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佣人上了茶,汪老板寒暄几句。他看出来汪橙心思不在此处,但他请两人过来,也并非真的想让他俩看什么白玉打造的大靠,而是有话要问。
汪老板说:“两位知道长坂坡这出戏,演得最好的是哪个剧团?”
演得最好的当然是我们团,江野没正面回答:“现在这出戏已经绝迹了。”
汪老板笑了笑,“所以看到两位演这出折子戏,我很开心,寻去了后台。你俩年纪小可能不知道,演得最好的莫过于河州剧团。他们那出子龙挑甲、子龙卸甲,已成绝唱。”
“是。”汪橙脸色沉了下来,“已成绝唱,剧团都已经不存在了。”
“是么?”汪老板微感惊讶,“我有二十年没往内地去过了,可惜可惜。”
汪橙问:“您说的大靠是?”
汪老板说:“原本是一对儿,叫金丝玉鸳鸯靠。”
江野汪橙同时坐直了身子,绷紧了神经。他俩互望一眼,白玉靠果然在他手里!
“不瞒两位。”汪老板掐指算了算,说:“二十一年前,我随家父去内地寻亲,正巧遇见河州剧团排演的长坂坡大火,于是就去看了一场。”
何止是一场,汪老板的父亲追着剧团看了十多场。不止是戏好,他喜好收藏古董,一眼看出来江玉堂和范星芒身上的那两件大靠不是俗物。
江野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另一个疑点,“寻亲?”话是问汪老板,目光落在汪橙脸上。
“对,寻亲。”汪老板也看向了汪橙,说:“我祖籍西安,当年大陆失守的时候……”
“我们叫解放。”江野纠正道。
汪老板尴尬地笑笑,“那时家祖带着一家人随军来到台湾。事出仓促,有两个家人留在了大陆,一个是我的奶奶,一个是我的叔叔。对了,我的奶奶是俄罗斯族。”他说完想在汪橙脸上寻见些什么,可惜除了焦急要见见白玉靠,汪橙没有别的心思。
汪老板只好问道:“汪先生,您母亲祖籍哪里?”
“河州。”汪橙答道。
汪老板脸上一抹失落一扫而过,而他并没有放弃。间隔半个多世纪,谁能保证当年留下来的人会一直住在西安,况且当初他随父亲找遍了陕西,毫无消息。
江野插言道:“我姑姑是孤儿,哦,就是我师哥的妈妈,她是孤儿。”
汪老板倏地站了起来,眼神中露出了希望:“两位稍等。”说完疾步去了后堂,不一会折了回来,走到两人面前,把一张老旧的相片放在茶台上,有些激动地问:“这张照片……”他指着其中一个小孩,“眼熟么?”
照片发黄,模糊不清。坐着一男一女,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
见汪橙不说话,汪老板说:“照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奶奶已经去世了,这是我叔叔一家子。”
按照他的推断或者希望,照片里的小女孩应该就是汪雅梅,男人和女人是汪橙的姥姥姥爷,而他,是汪橙的舅舅。
可惜外甥冷冷淡淡,无动于衷。他说:“家祖去世时唯一的遗愿,要接回奶奶和叔叔。家父临终最大的遗憾,没能寻见他的弟弟。这些年我托出不少人,从未间断寻找。”
“这张照片得有四十年了。那时这里和大陆信息阻塞,照片随着信件二十多年前才被人捎到台湾。所以……”汪老板点着头,重重地说:“极其珍贵!也是我们寻亲的唯一线索。”
苦衷说了半天,汪橙还是不开口。江野不得不替他说:“可是这张照片太模糊了。”
小女孩大约三四岁年纪,眉眼看得不是很清楚,辨认不出是不是汪雅梅。
“信里提到一句,小姑娘后颈上有一颗痦子……”
江野猛地跳了起来,他欣喜地望着师哥,却瞧汪橙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皱着眉,面沉如水。
江野明白他的心思了,卖白玉靠的是他爸爸,买白玉靠的是他亲戚,汪橙怎么能高兴起来。
“怎么?”汪老板见江野举止异常,心知多半是寻到了失散几十年的亲戚。后台第一眼见到卸了妆的汪橙,他便有极强的预感。
但汪橙始终不表态,此时江野也静了下来。
汪老板不知何故,摸着后颈又提醒道:“痦子!这里有颗痦子!”
“先看看白玉靠。”汪橙冷冰冰地说。
第79章 合欢佩
汪宅地下室更像个地下博物馆, 镶嵌在墙壁上的、摆放在地上的全是防爆玻璃柜,一排又一排,隔成九曲回廊, 各种形形色色的古董锁在里头, 打着幽暗的光,增添几分神秘。
江野汪橙没心思看其他,那件白玉靠似有引力, 冥冥之中将他们引来台湾,引来汪宅, 叫他俩轻易寻见自己。
最里头的那面玻璃柜中, 白玉靠被锁在这里沉睡了二十年。大靠霸气, 金丝银线穿起白玉片片,熠熠生辉。背后四杆靠旗威风凛凛,不需要穿戴在人身上,它已是一位厮杀疆场的大将。
江野伸手摸着玻璃,手指轻微颤抖, 他想克制, 却克制不住。这是周门至宝,见证梨园百年兴衰, 如今却被锁在这里, 不见天日。
汪橙按住了他的手,回头对汪老板说:“你的故事讲完了, 想不想听听我们的故事。”
他不是在征求意见, 也不管身后人有没有兴趣听他讲。他看着白玉靠说:“不错,它是从清廷出来的, 御赐周家班。祖师爷传给了我们太爷爷, 太爷爷传给我舅舅。忘记说了, 河州剧团就是当年的周家班,如今的百花社。而我俩,是周家班第四代弟子。你明白了吗?”
汪老板似乎明白了一些,怪不得汪橙始终板着脸,也难怪一提宝靠,他俩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
“你不明白。”汪橙转过身看着他,“当年长坂坡里饰演赵子龙的江玉堂是我师弟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舅舅。饰演甘夫人、糜夫人的是我舅妈和我妈。而曹纯的扮演者范星芒,是我的……生父。”
汪老板隐约记了起来,似乎听父亲提过。
“范星芒害我舅舅摔断了腿,他才有机会演赵云。演赵云,他才有机会把白玉靠偷出来卖给你们。”汪橙闭了下眼,顿了两秒说:“我妈后颈上是有一颗痦子,她是孤儿,在救助站遇见师爷,师爷把她养大。”
汪橙自嘲一笑:“如果她是您的堂妹,那么,是您的父亲从侄女婿手里买来的白玉靠,这里头还有几条人命,范星芒因此气死了我师爷,他也没得善终。寻亲这么多年,其实你们早已见过面又始终不知道,擦肩错失,这算是惩罚吗?”
汪老板听他讲完,身子微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野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宝靠上移开,他回过身说:“汪老板开个价吧,叫它物归原主,重见天日。”
汪老板叹了口气,问汪橙:“你妈妈现在在哪儿?”
“河州。我们明早的航班,如果您要去,最好带着白玉靠,不然她不会见你的。告辞。”汪橙说完拉着江野走了。
*
几日后,汪橙毫不客气地收下他舅舅带回来的白玉靠。
至于汪雅梅怎么会和家人失散,又怎么到了河州,在未寻见父母之前,都是谜团。
周阔海回忆说,当时他徒弟救助站见到汪雅梅,觉得这小姑娘有灵气,便收入门中。江字添一笔给她取了个汪姓,没成想还真是姓汪。
周阔海一只手抚摸着白玉靠,一只手抚摸着墨玉靠,脸上笑起层层皱纹。笑意渐渐淡下,他说:“这辈子无憾了。”
他又说:“我想……演一出长坂坡。”
一屋子人忙拦着,这把年纪在台上跌打滚爬,不是玩笑么!
一连多日,汪橙的心情总是扬着的。旁人或许看不出来,江野听他说话的语气便知道,师哥也无憾了。
他想做的全部做到了,更能心安理得的离去。
不开心的唯有江野。他希望时间就此定格,这样的结局最好,最无可挑剔。但在人前人后,包括汪橙面前,他都未表露出来。
毕竟大家都很开心,他不能扫兴。
时间在一场场商演中飞逝而去,转眼到了八月中旬。西厢记所有订单演出结束,百花社回团。
在家里腻了两天,无论汪橙去哪,江野像个无言的影子一样,亦步亦趋跟着,有时发呆,不留意间还总踩人家鞋跟。
没几天了,他虽不能自私到张口挽留,也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汪橙,我想粘着你。
趁着都在家,周阔海想排演长坂坡。
江野没精神,谎称自己不舒服,一拖再拖。
穆小乙也想趁着这段时间,请老师教他们表演,江野学不进去。叫他抽空给粉丝录歌、给大妈大爷录折子戏,他躺在床上都闲出毛来了,嘴里还一口一个没空。
排什么戏,学什么表演,录什么歌和折子戏,通通没兴趣。只想盯着他哥看,看一眼少一眼。
汪橙一直忍着他。
直到他终于憋不住问出口:“报志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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