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真言 恋恋真言 第33章

作者:八分饱 标签: 近代现代

  3.将栗子剥皮后捣碎,加入适量热奶……”

  程问音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在信上一本正经地列起了烹饪步骤,还写得这么详细。

  就这样,程问音还没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礼物,齐砚行在电话中期待的事已经轻松实现了:“收到礼物时,你要笑一笑,好吗?”

  接着,他按照齐砚行信上说到的顺序,一点点拆开包裹。

  首先是一副拼图。

  不过倒更像是七巧板,木质的,上面用油彩画了一只游泳的小鸭子,分割成几块,鸭子头、鸭子翅膀、鸭子屁股……每一块的边角都磨得很光滑,还涂上了透明的保护胶,不用担心会扎到宝宝。

  甚至为了方便宝宝学习拼拼图,齐砚行还专门附了一张和拼图图案一样的画,细致程度完全不输给商店买来的。

  “这个鸭鸭拼图是宝宝的,爸爸一定用心做了很久。”程问音把拼图给宝宝,让他自己用手摸,熟悉新玩具的触感。

  宝宝放下手里的鸭子,盯着拼图上的鸭子图案,咯咯地笑,露出几颗新长出来的牙。

  程问音继续拆包裹,按照信上的顺序,是一只抱枕。

  浅棕色的,看上去就很暖和,上面还缝了几根黑色的线,组成一个小动物笑着的表情,程问音认出,小动物的眼睛是用齐砚行衬衣上的扣子做的。

  丈夫笨拙又用心的举动总是能触及程问音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将抱枕团在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是心理作用在作祟,他总感觉能嗅到alpha留下的松木香。

  “妈妈——”宝宝等不及了,伸着脖子要看程问音手里的东西。

  “这个……狗狗,”程问音想给宝宝介绍,结果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抱枕上是什么小动物的脸,只能暂且认为是一只小狗,“是爸爸送给妈妈的。”

  宝宝立刻扔下了拼图,朝抱枕伸着胳膊,“啊啊,要。”

  “嗯?宝宝更喜欢这个吗?”程问音看他急得直蹬腿,连忙把抱枕递过去。

  抱枕对于程问音来说刚好是抱着舒服的大小,但对于宝宝来说就太大了,快和他身体差不多长,伸直两只肉乎乎的手臂都搂不完。

  但并不妨碍宝宝喜欢,看来小孩子还是对立体的玩具感兴趣,很难被平面图案讨到欢心。

  晚上的睡前时间,程问音没有给宝宝讲故事,而是选择教宝宝拼拼图。

  他把拼图碎片和画铺在枕头上,和宝宝一起趴在毯子里,教宝宝一点点对照图案。

  小鸭子拼好了,宝宝开心地拍着手,但很快又被旁边的抱枕吸引了注意力,扔下小鸭子,扑到抱枕上。

  时间不早了,宝宝开始犯困,抱着软乎乎的抱枕不撒手了,程问音试着拿走,他还不乐意,作势要哭,已经完全将抱枕当做是自己的玩具了。

  丈夫送的礼物,程问音当然也想抱,但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跟宝宝抢东西,见宝宝这么喜欢,也就由他挨着抱枕睡了,自己去拿被宝宝冷落的拼图。

  宝宝睡着后,他坐到梳妆台前,把拼图拆开又拼好,重复了好几次,直到他闭着眼睛都能拼出那只小鸭子。

  或许和宝宝交换下礼物也不错,程问音心想。

  虽然他和丈夫没有正经谈过恋爱就结婚了,有些可惜,不过丈夫像现在这样送他小礼物,礼物几经辗转到他手里,倒让他有一种年少时情窦初开的感觉,很珍贵,仿佛弥补了缺席恋爱的遗憾。

  不过说起来,其实相亲的那段时间,齐砚行也送给过他一个小玩意。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送给齐砚行一只绣着橙花图案的手帕。原本只是出于礼貌,刚好他带了两只新的手帕而已,但齐砚行却放在了心上,第二次约会时,送给了他一条项链。

  项链包装得很精致,叶子形状的银吊坠简单大方,是程问音喜欢的风格。

  他当时理所当然地认为,项链是齐砚行在珠宝店挑选的,也是结婚后才知道,原来是齐砚行亲手做的。

  ……

  每每想到以前的事,程问音都会重新爱上一次齐砚行。

  他想原来自己一直都被齐砚行好好珍视着,这个不太会说话的alpha,从见面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一刻对他是不认真的。

  夜很深了,程问音带着笑意,将拼图放到枕头下面,幸福地闭上眼睛。

  但愿下一次见面不用等太久。

  陈今穿着T恤和内裤,直接打开水龙头冲澡,洗到一半脱下衣服,顺手搓了。

  他们家浴室又小又冷,一到秋冬天的晚上,他都会先洗澡,等浴室里充满水汽,暖和起来了,这时候再叫弟弟来洗。

  他拎着拧干的T恤和内裤走进卧室,打开窗,挂到窗台下边的晾衣绳上,一边催促他弟:“陈念念你倒腾什么呢?快去洗澡。”

  小崽子半天还不挪窝,在客厅不知道鼓捣啥,陈今擦着头发,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只见陈念正捧着他带回家的副伞,正专心思考着什么。

  白天收拾屋子的时候,小崽子跟他说要用副伞做一样有用的东西,看来是认真的。

  “想好了吗,准备拿这玩意儿干什么?”陈今不长记性地倚着门框,又蹭一胳膊墙皮。

  他是不觉得这东西能有啥别的用处,做桌布太大了,他家那个二手市场捡来的餐桌也没必要。

  通常情况下,士兵完成跳伞任务后,会就地丢弃或销毁主伞和副伞,没人会继续背着副伞,给自己增加负重。

  但陈今还是一直背着它,背了足足十个月。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坚持,可能是他这个没出息的哥哥实在想不出还能送给弟弟什么,也可能只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或是指望。

  陈念把伞面比在身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哥,“哥哥,我想用它做一件婚纱……”

  咽下了最想说的后半句:哥哥,你娶我吧。

  陈今一听就乐了,他还想着浴室里的热气都快散光了,拧了拧他弟的耳朵,“赶紧洗澡去。”

  陈念撇撇嘴,不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

  他没有开玩笑,降落伞纯白色的伞面,材质很轻,微微透光,真的很适合做成婚纱的裙摆,让他联想到以前偷看过的话剧,程问音在结尾时穿着的那件婚纱。

  他当时就在想,如果自己也有机会为爱的人穿一次婚纱就好了。

  陈念洗完澡出来,他哥已经把被窝暖热了。

  从那天两个人说开以后,在陈念看来就算是确认过关系了,陈今也默认了弟弟每晚跟自己一个被窝睡,陈念不用再半夜偷摸过来,可怜巴巴地挨着床沿,而是睡在里侧。

  只是床还是太小了,两张小床又没法拼到一块,高度差了一截呢。

  陈念带着一身水汽爬上床,很自然地往下滑,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贴着他哥的胸口,像只猫似的,舒服得眯起眼来。

  陈今攥着个铅笔头,皱着眉算他今年的军饷。

  他在前线时,部队都是直接把钱发到家里,他弟弟一分钱都没动过,每张工资条都好好留着。

  陈今算数不好,顶多是小学水平,一算起来就脑袋大,当然没办法分心去管弟弟,只觉得胸口蹭到一片温热,怪痒的,于是伸手揉了一把弟弟的头发。

  “哥哥。”

  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陈今随口应道:“嗯?”

  陈念不说话了,动了动小腿,搭到他哥身上。

  陈今体热,入冬以后还是习惯穿背心睡觉,不然总觉得穿多了束缚,睡不着。这也方便了陈念做坏事,他闷在被子里,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环着他哥的腰,在他哥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咬来咬去,没怎么用力,更像是挠痒痒。

  陈今本来就算不明白账,被他弟弄得心浮气躁,索性扔下铅笔头,把被子往上一拽,自己也钻了进去。

  两人皮肤相贴,alpha和omega的荷尔蒙气息一同困在狭小的空间里。

  裸灯泡的光亮从棉絮的空隙中透出,陈念看着他哥脸上那道长长的疤,忍不住抬手覆了上去。陈今在家这一个星期,他对这道疤不仅没有看习惯,反而越看就越是心疼得厉害。

  半晌,他闭上眼,低头咬在他哥锁骨上。

  陈今闷笑一声,纵容弟弟的赖皮行为,“你是属狗的吗,这么爱咬我。”

  “标记你……”陈念说着探出舌尖,在留下的牙印上舔了一圈。

  “厉害的你,”陈今乐了,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握进掌心里,“那以后就你来标记我吧,行么?”

  陈念抬起脸看向他,脸颊被闷出一片红晕,“不行,要做爱的。”

  “……”陈今又嗅到了弟弟故意释放出的求欢信息素,这几天里,他几乎每天都在被那股勾引意味极强的牛奶味折磨着。

  他拉下被子,探出头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喉结重重地沉了一下,搂着陈念,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这小崽子真是会要人命……”

  “我过几天就走了,这算什么,操完人,提上裤子就走?你成小寡妇了怎么办?”

  他这话没过脑子,兴许是刚才算钱把他脑细胞的用光了,等察觉到弟弟的眼神不对劲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可陈今确实是这么想的,弟弟想要爱,他给,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他没后悔,他只是存了点私心,想给弟弟留条后路。

  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谁也不敢说,如果今天他不管不顾地标记了弟弟,万一几个月后,他死在战场了,被炸碎了,或是被一枪打死了,难道要让弟弟带着他的标记,为他守一辈子寡。

  说真的,陈今挺看不起自己的,他这属于干都已经干了,又不敢干到最后一步,不像个男人。

  可这事儿就是他妈的左右两难,他本来就不聪明,这几天想得头都大了。

  而对于陈念来说,他最怕的也无非是那道生与死的交界线,更别说是从哥哥口中亲耳听到。只不过他和陈今不一样的是,他更一根筋,从没考虑过别的路。

  他揪着陈今的衣角,眼中满是痛苦和害怕。

  他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陈今的下巴,声音颤抖,“……哥哥,你能为我活着吗?”

  陈今有些慌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不得不用半真半假的话安慰弟弟:“我开玩笑的,这次是要去军事基地训练,不上前线,死不了的,前线现在用不到伞兵。”

  但陈念想听的不是这些。

  “你可以吗,哥哥?”他无比执著地又问了一遍,“就算在战场上,也要为了我活下去。”

  陈念很坚决,他已经做好准备,这次要以妻子的身份送陈今离家。

  他见过程问音送丈夫离家时的样子,那个温柔又坚强的omega母亲,总是笑着笑着就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泪来,而他的丈夫一副不会哄人的样子,只会沉默地将妻子和孩子揽入怀中。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得像程问音那样好,但是他会努力变得懂事,会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一边打工赚钱,一边等哥哥回来。

  总有一天,他会穿着副伞做成的婚纱嫁给哥哥。

  陈今知道自己又要输给弟弟了,他叹了口气,抬手擦去弟弟的眼泪,指腹碾过他的嘴唇,抵住他的额头,低声说:“乖乖……本来就是为你。”

  陈念因为这个答案笑了,他很高兴地环住陈今的脖子,眼泪蹭到他脖子上,是温热的。

  他说:“我要再标记你一下,哥哥。”

  又一次接受弟弟热烈的吻,陈今自暴自弃地想,他和弟弟这辈子是不是只能这样了。

  陈今是不信命的,自从九岁那年从孤儿院逃出来,他就是这么爬着、滚着、被鞭子抽着,用尽各种方式长大的。他的命是靠自己的一身硬骨头挣出来的。

  但是每每看着弟弟的眼睛,他却总是想起“命运”这两个狗屁不是的字儿,他觉得有些好笑,命运是不是在他跟陈念身上打了个死结?

  omega香甜的气息顺着舌尖侵入身体深处,陈今闭上眼睛,掌住弟弟的后腰,带着他贴近自己,感受信息素交缠的战栗感。

  这是从十几年前就种下,到现在已经摇摇欲坠、将将要砸下来的一颗熟透的果子。

  陈今没什么头脑,就连算数都算不好,唯独在弟弟身上顾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