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醉 余醉 第10章

作者:方浅 标签: 近代现代

  今天一切算是上了正轨,能喘口气了,夜班同事全完上手能独挡一面了,沈临桉待到晚上九点,交待了一番骑着辆破单车回家了。

  经过惜拾,本想进去吃点东西,想了想,再过几天又要交房租了,能省则省吧。

  到家才看手机,微信一个红点提醒他有未读信息,点开,是那个腿不方便的冷老板。

  “还接单吗?”信息已是好几个小时前的了。

  沈临桉抿嘴,明显是来试探他的,他回:“家里又断粮了?电梯又在修?还是你家那鸟又把粮吃空了?”

  姜一衍几乎是秒回:“不是,是家里太乱,想让你来整理下。”

  “我看你是想试探我有没有自杀吧?”

  被他识破了,姜一衍干脆也不编了,回他:“活着就好。”

  “那可不是,好着呢。”末了还加了个笑得很贱的表情包。

  姜一衍不知道是被他的话逗笑还是被表情包逗笑,那笑稍纵即逝,快到林然还以为自己眼花。

  临睡前窗外又下起了雨,小雨淅淅沥沥的,沈临桉这才想起他还欠惜拾一把伞,又开灯去阳台收伞,伞在阳台放了太久,上面的桂花全风干了,伞沾了香气,但并不好看。

  去洗手间将伞面刷洗干净,直接晾在客厅,这才满意的进屋睡觉。

  隔天醒来,雨已经停了,路面湿漉漉了,经过措拾,店门关着,将雨伞挂在门口雨伞架上,贴了张便利贴:“雨伞归还,多谢。”

  昨晚下雨,惦记着后巷几只猫,姜一衍今天到店比往常更早,的士进不了小巷,他操控着轮椅到店门口时,看好看到沈临桉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那把伞上的吊坠还在晃,姜一衍拿起一旁的便签纸,认出他的字迹,看完将便签纸收了起来。

  江又东今天发火了,林然拦都拦不住,他冲着姜一衍喊:“你什么毛病?跟鳜鱼处出感情了?隔几天养这么条鱼,养来你自己又不吃。”

  姜一衍淡定的喝着开水,“再养一个月。”

  “不是,你好歹也说清楚这鱼有什么用处啊?天天养条鱼,增加店内成本。”

  “算我私人帐上。”

  林然将江又东拉走:“东哥东哥,别气别气,今晚清你去嗨皮!”

  “嗨你个头啊,这么大个人整天就想着嗨,还不去干活!”

  林然无辜被骂,冲他小声喊:“就你这脾气,除了惜拾也没地方敢要你,不出三天不是老板炒你鱿鱼,就是你炒老板鱿鱼。”

  月底,姜一衍的腿已经完全能脱离轮椅和拐杖了,之前没听医生的卧床静养,但也没让脚着过地,出行基本靠轮椅,站立靠左腿和拐杖,养了差不多50天,恢复的算快。

  周鹤川来看他,故意让他走两步,被他拿着拐抽了两拐。

  沈临桉上班已经四十天了,这期间归一收纳收到两份订单,一单因为时间跟客户时间不匹配被退单了,另一单跟客户商量着晚上去做了,连着做了三个晚上,最后还是被客户投诉了,原因是客户被邻居投诉晚上扔垃圾时占用电梯太多时间,最终那单给客人打了个八折。

  吸取教训后他让周惜云暂时不要接单,接单的话第一时间讲明时间问题,暂时这边只有晚上有空上门整理,显然,这样下来一个月没接到任何订单。

  这周店里又招多了一个员工,一切上了正轨,沈临桉升为店长,排班由他排,三班倒,将排班表发给陈项,陈项表示按他的意思来。

  刚谈完公事,手机信息响起,是银行短信,收入一万一千元整,留言“工资”。

  沈临桉盯着那串数字,还以为自己数错了,多数了一个零,当初面试时说好的底薪加提成,但沈临桉自己算过,按第一个月的营业额算,最多只有七千块,斟酌着给陈项发去信息:“老板,工资是不是打错了?”

  “没错,你应该得的,这个月你辛苦了。”

  “谢谢老板。”

  “不谢,明天你可以休息一天,我来店里。”

  “好的。”

  作者有话说:

  养鱼钓鱼,鱼不来

第13章 月光爱人

  隔天休息,取了钱去看大伯,大伯看起来气色不错,乐呵呵逗着小孙子玩,见沈临桉过去,硬是留他吃饭。

  沈临桉偷偷问堂哥,堂哥说有时候会痛,拿了半麻袋中药,吃了两周老头不愿意了,说是吃药吃到嘴巴尽是淡的,到时不是被病痛折磨死,而是饿死,现在就这么吊着,痛了就吃止痛药,拿他没办法,老头不听劝。

  吃饭时沈临桉试图劝说,几次都被大伯强行转移话题。

  临回去前沈临桉去大伯房间,把准备好的五千块钱塞他枕头下,被大伯发现:“我就知道你小子要作怪,放了什么,拿出来。”

  大伯把钱塞回他手里:“我不需要,我有退休金,现在也花不了几个钱,知道你孝顺,钱存着将来娶媳妇儿吧。”

  拗不过大伯,只能收回。

  从大伯家出来又去安康院看奶奶,缴费时才知道下个月的费用已经被人缴了,缴费单上是大伯的签名。

  沈临桉站在原地红了眼,人总是在最困难的时候才知道亲情的美好。

  陪奶奶聊了大半个小时,被奶奶赶走,她要睡觉,睡醒还得去听戏。

  时间还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想浪费,沈临桉拿出他的小本子,翻开遗愿清单,圈出其中的“打耳洞”三个字,自语:“就你了,今天先去把你搞定。”

  随便找了家“专业打耳洞”的小店,问老板娘:“老板娘,打耳洞痛吗?”

  老板娘嗑着瓜子儿,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跟蚊子叮差不多。”

  旁边一个正在画画的小姑娘应该是老板娘女儿,举手,说:“叔叔别信我妈妈的,很痛的,会哭的,就拿针把你的耳朵扎个洞,还会发炎,耳朵肿得跟猪耳朵似的。”

  沈临桉听得摸了下耳垂,干笑两声:“我这个人最怕针尖类的东西了,要不我改天再来吧。”

  老板娘对着小姑娘赏了颗栗子:“瞎说什么,痛个屁,一瞬间的事,小孩子都不怕,无痛穿耳,诶,帅哥,打不打?这里可就我这一家了,下次来也还是我。”

  沈临桉咬牙:“我想想。”

  回到西区留春巷已经天黑了,桂花花期不长,几乎全落光了,偶尔几朵开的晚的缀在枝头,沈临桉摘下一茬放进口袋,往惜拾走去。

  今天生意好,几乎满座,后厨忙,水吧忙,大堂也忙,这边客人叫完那边叫,林小柯今天请假了,大堂少一个人,姜一衍把林然叫过去:“你去帮着跑堂,吧台我来。”

  “你腿能站那么久吗?”

  “没事。”

  “不行不行,洲哥交待了,你腿不能久站,本来就没好好养,要不我把轮椅给你搬进去,别站太久。”

  说着不等姜一衍同意,林然跑去后面把轮椅搬进吧台,并调到最高的位置,“哥,你坐着,我出去忙了。”

  姜一衍站着将面前堆积的单子处理完了,调酒是跟一个酒吧师傅学的,那时的姜一衍刚从警队退下来,经常去一家酒吧买醉,一来二去迷上了调酒这么个技术活儿,总感觉摇酒壶在手里翻飞的动作又酷又潇洒,加上那段时间没什么目标,求着调酒师拜了师,一学就是一年,学成后自己又去其他城市报了个专业训练班进修了半年,再回来就开了这家惜拾小酒馆。

  这阵订单忙完,吧台又静了下来,生意就是这样,一阵猛一阵疏的,这会儿外面也不忙,干脆坐在轮椅上休息。

  门被推开,姜一衍抬头向门口看去,是他,久未露面的沈临桉,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套头毛衣,黑色休闲裤,头发好像比上次见时又长了一点,姜一衍不动声色打量着他,直到与他目光交汇。

  平时进门都是先找位置,今天不知怎么了,一进门先看向水吧台,正巧看见坐在轮椅的姜一衍。

  吧台设计是台面将里面操作台与面外待客区域分开,里面地面铺高,外面偏低,故而站在外面一眼能看清里面,沈临桉站到吧台前,笑着跟姜一衍打招呼:“姜老板,好久不见。”

  “嗯,吃饭还是喝酒?”他今天有点不一样,耳朵上多了一个闪闪的银钉,说话时微微偏头,有点痞,又有点可爱。

  沈临桉坐在高脚凳上,盯着他的腿:“你最近不消极了?”

  姜一衍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腿上,欲站起身:“腿没事。”

  沈临桉赶紧伸手,要不是隔着吧台,恨不得按在他肩上:“别动别动,你就坐着,坐着,你可别站起来,你坐着都有我这么高了,你站起来我压力大,你坐你坐,我就说嘛,你一定会能熬过黑暗期振作起来,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身残志坚、自强不息、百折不挠说的就是你!”

  这番话说出来姜一衍坐也不是,起也不是,“我腿真……”

  “嗨,真没事,腿受伤又不是你愿意的,你现在这样已经超越很多健全的人了,有些人四肢健全还不如你呢。”

  姜一衍只得把话咽回去,身体也跟着沉进椅子中,又问一遍:“吃饭还是喝酒?”

  “吃饭吧,今天还没吃饭,今天有什么特色菜吗?”

  “我帮你安排?”

  “行啊。”

  姜一衍招手唤过林然,林然见是沈临桉,热情跟他打招呼:“嗨,小哥!”

  沈临桉点头示意:“有位置吗?”

  “有,那边靠窗,我带你过去,吃什么?”

  沈临桉指指姜一衍:“你们老板替我安排。”

  “行,那我带你过去。”

  那张桌被屏风遮住,看不见吧台,姜一衍赶紧去到后厨,水箱里的鳜鱼终于派上用场了,只见他捞起鱼,刀起麟落,去掉鳃及内脏洗净,而后改花刀,再滚上干淀粉,用手拎鱼尾抖去余粉,紧接着大锅烧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江又东瞅过来:“你这鱼终于能用上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然刚好进来摧菜,一见衍哥这架势,瞬间明了,拍着江又东肩:“东哥,上次那位给你点评的小哥来了,衍哥肯定是想挽回咱店声誉,让他小哥再品品我们店的松鼠桂鱼,哥,我说的没错吧?”

  姜一衍没说话,试了试油温。

  等油温八成热,先用手倒拎住鱼肉,把锅中烧热的油从上往下浇在鱼肉上,这一步有利于切了花刀的鱼肉定型,再把将两片鱼肉翅起鱼尾,放入油锅稍炸使其成形,将炸好的鱼肉和鱼头放进盘中定型。

  最后炒料汁,番茄酱放入碗内加鲜汤,糖,香醋,酒,六月鲜酱油,湿淀粉拌成调味汁,锅内留油少许,放葱段煸香捞出加蒜瓣末,笋丁,香菇丁,豌豆,虾仁炒熟,下调味汁用大火烧浓后,浇在鱼肉身上,一道松鼠桂鱼完成。

  沈临桉等到肚子发出抗议声,刚想问问什么时候能上菜,林然端着一个大盘子向他这桌走来:“菜来喽!”

  “松鼠桂鱼?”

  “对,上次没能令你满意,今天再尝尝?”

  沈临桉夹起一大块尝了尝,面露满意之色:“你们大厨回来了?”

  林然打着哈哈,要怎么跟客人说,大厨其实就是老板,小店就是这样,老板身兼数职,“那个,我后面还有菜,你先吃着,需要什么再叫我。”

  “行。”

  林然刚回厨房,姜一衍叫他:“把这些给9号台客人送去。”

  林然看上托盘,里面是一碟姜一衍刚研发的凉拌小菜,一盘素炒茭白,一盘酱牛肉,“9号客人点这么多?刚刚才上了一盘松鼠桂鱼,他一个人吃得完吗?”

  “不是客人点的,告诉他这是店里的新品试吃,让他给提提意见。”那道松鼠桂鱼酸甜口味的,根本不下饭,只能当配菜吃,这几道都是下饭菜,他应该会满意。

  林然端着托盘给沈临桉送去,将姜一衍的意思转达了,并补了句:“您有什么意见直接发给老板,你有我们老板微信吧?”

  上次依稀听姜一衍提过一嘴,说有他微信,林然可不想再在意见留言板上看到他的留言,还是今天客人这么多的情况下。

  沈临桉很认真的品尝:“好的,待会儿我会把意见直接发给姜老板。”

  林然边往后厨走边嘟囔:"也不知道衍哥几个意思,这些菜都上了两周了,收到的全是好评反馈,突然说让人提意见,真是怪了。"

  姜一衍又回到吧台帮忙,调完一杯鸡尾酒,让服务员帮着给客人送去,沈临桉正好看到,那杯酒看起来很梦幻,像极光在玻璃杯里闪烁,又像月光落在水面,隔着几张桌都能被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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