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醉 余醉 第49章

作者:方浅 标签: 近代现代

  沈临桉心头涌上一股蜜,“姜老板,你犯规。”

  “嗯?”

  “不带你这样的,随时随地说情话,我招架不住。”

  姜一衍宠溺地替他穿袜子,“那你得习惯习惯。”

  “好!”

  两人刚从楼上下来,正准备去餐厅,遇到一脸怒气往里冲的林然,姜一衍拦住他:“横冲直撞的,发生什么事了?”

  “老大,你不用让江又东走,我走,我回去就离开,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又怎么了?”

  身后传来江又东的声音:“没事,让他闹。”

  林然扭头瞪了江又东一眼,转头往楼上冲。

  江又东说:“没事,他就小孩儿脾气,过会就好了,你们休息的还好?”

  不同于林然的神经大条,江又东粗中有细,表面看粗鲁、随便,实际上却是审慎、细心,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猜到昨晚发生的事,沈临桉脸微微发烫,姜一衍坦荡接话:“还行,客人们都回来了?”

  “回来了,在门口的小花园拍照,一起去吃饭?”

  沈临桉担心林然,说:“林然呢,需要我上去叫他吗?”

  “不用,”江又东说,“他这个人,越哄越来劲儿,不哄他一会儿就好了,我们去吃饭。”

  吃饭时沈临桉收到林然的微信信息:“桉桉,不对,大嫂,你知不知道江又东有多气人,他居然说他喜欢一个美食博主,人家有男朋友,他居然喜欢一个有男朋友的人,太过分了!更过分的是,他喜欢男人,他居然喜欢男人!”

  今天这顿饭江又东请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再加上这线总得有人理不是,作为大哥的男人,啊呸,大哥的内人,理应当这个帮忙理线头的人。

  于是,沈临桉毫不犹豫的将林然出卖了,把手机放桌上给江又东看。

  江又东哼笑一声:“没错,我喜欢那个美食博主,他做的菜很有灵气,值得学习。”

  沈临桉回复林然:“那博主挺帅啊?”

  林然:“是挺帅,不过没我帅,关键人家有男朋友!”

  沈临桉:“其实不是帅不帅,也不是人家有没有男朋友,重点是你觉得东哥喜欢别人,你心里不舒服,我说的对吗?”

  林然:“是有这么点意思。”

  沈临桉:“那你喜欢告诉东哥啊。”

  “不,我绝不会让他知道我不喜欢他喜欢别人,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关我屁事!”

  “小然然,你完蛋了,你喜欢东哥,是你以为的东哥喜欢别人的那种喜欢。”

  对面再也没有信息过来了。

第65章 同居邀请

  江又东看完对话,嘴角抽了抽,“不用理他,他小时候脑子被门夹过,不太聪明。”

  “可他可爱啊,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姜一衍给沈临桉盛汤,补充道:“二东说的被门夹,是真的被门夹过。”

  沈临桉惊得勺子掉碗里,江又东解释:“他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年迈的奶奶带着他艰难渡日,父母俩各玩各的,没人管他们,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耳朵也不好,那时的他刚学会爬,有一天奶奶出门了,他一个人从床上爬到地上,奶奶回家听到哭声赶紧往屋里冲,小小的林然就在门后,奶奶用力推门,将他的脑袋夹了,还是邻居帮送医院捡回一条命,这些也是后来听邻居讲的。”

  “难怪……”

  “难怪他有点傻是不,其实不是傻,他从小跟奶奶在一起,奶奶耳朵不好也就不怎么爱说话,他的童年大部分时间是跟泥巴玩的,十四岁那年奶奶过世,他一个人生活了两年,十六岁在村干部的帮助下办理身份证,被邻居带出来打工,所幸遇到大哥,要是遇到别人,这会儿我们也看不到这么单纯的林然了。”

  沈临桉在桌底下扣姜一衍手心,感谢他捡到林然给了林然第二次生命。

  也感谢命运没让林然长歪,他思想健康,三观正确,心思单纯,更感谢他遇到姜一衍和江又东这群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

  用餐结束,江又东打包了两份林然喜欢的饭菜,跟姜一衍商量他带大部队先回去。

  沈临桉疑惑道:“我们不回去吗?”

  姜一衍说:“你不是想看兰花,我们留下来看兰花,明天再回去。”

  去植物园的路上,姜一衍跟沈临桉说起他第一次见林然的情形,那天是去酒吧抓嫌疑人,人没抓着,不小心踩到一个睡在酒吧门口的小孩儿,那小孩瘦不拉叽的躺在一张纸皮下,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纸皮下还藏着个人,他被姜一衍踩痛了,也不哭,抱着腿望着姜一衍。

  姜一衍要送他去医院,他摇头,说不去,医院又没吃的,也不肯给姜一衍看伤势,问他为什么,他说好久没洗澡,身上脏,不能给人看。

  姜一衍带他吃宵夜,连吃五碗面才见他打了个饱嗝,问及他家人,他很淡定的说没有家人,全死光了,就他一个没死。

  让同事调查,结果还真如他所说,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找到带他出来的邻居,邻居一脸无奈,说原本想带他进厂,结果老板嫌他年纪太小,不肯收,只能介绍他去酒吧做兼职,他也不知道林然为什么好好的班不上要睡路边。

  林然说洒吧不好,酒瓶打在头上很痛,就吃一块客人不要的西瓜,被打到爬不起来,他不想上班,也不敢再去。

  姜一衍帮他另寻了个去处,在一家早餐店当学徒。

  再次见面是两年后,中间发生了许多事,姜一衍也辞去警察职位成为一民普遍市民,姜一衍在外游荡一圈回到怀杨县开酒馆,遇到林然纯属偶然,只是遇见的方式还是跟两年前一样,他依旧姿势奇特的盖着块纸皮躺在路边,这次姜一衍没踩到他,只是正巧碰到他的纸皮被环卫阿姨捡起,两人为那张纸皮争论不休。

  姜一衍替他作主,把纸皮送给环卫阿姨,然后将他带到路边餐厅,问他为什么没在早餐店当学徒,他的回答令姜一衍哭笑不得,他说老板嫌弃他吃得多,所以他不干了。

  于是姜一衍将他带回去,承诺让他吃饱饭,林然欣然接受,并成为惜拾第一位正式员工。

  沈临桉微微叹息:“林然好可怜啊,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不,也不可怜,他有东哥,有你们这群家人,他是幸运的。”

  姜一衍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握住他的手,说:“没关系,他有二东,你有我。”

  “那二东呢,他又是怎么跟你遇上的?”

  “说来话长。”

  江又东有个姐姐,长得很漂亮,姐姐在父母的要求下嫁给当地一个小富商的儿子,起初那男人表现的恭顺有礼,对他姐也很好,等到他姐怀孕的时候原形毕露,动辄对他姐拳打脚踢,家里人一直瞒着二东,每每电话里都夸姐夫如何疼姐姐,江又东一直不知道姐姐的遭遇。

  后来他姐生了,江又东那时候正好高三,请了一天假回去看他姐,正巧碰上他姐夫殴打还在坐月子的姐姐,姐夫全家人冷漠的看着,没有一个人劝阻拦或劝说,看着姐夫施暴。

  江又东把姐姐带回家,孩子留在男方家,回家才知道姐姐这一年多一直遭受着家庭暴力,江又东想去找那个男人理论,被父母劝住,父母说姐姐孩子都生了,为了孩子忍一忍。

  不等养好伤,姐姐因放心不下襁褓中的孩子回到男方家,男人向江又东保证决对不会有下一次。

  这份保证甚至没超过一周,江又东在跟姐姐视频时看到姐姐眼角有伤,起初姐姐还不说,一直推说自己不小心摔到的,经不过江又东一再追问她终于承认又被他打了,这次被打的原因居然是孩子夜里太吵影响他休息。

  江又东连夜坐车赶到男方家,劝说姐姐离开对方,正好男人在家,争执下江又东跟男人打了起来,一个不小心失手将手方打进医院,这一架把他自己的前程也给毁了,男方家请律师控告江又东恶意伤人,被判两年。

  那时离高考仅剩半个月,他连高考都没来得及参加。

  等他出狱,姐姐依旧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没离婚,将就过着,父母甚至埋怨他冲动,他一言不发背着行李离开家乡,自此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一次姜一衍的妈妈在买菜时遇到小偷,江又东正好经过,帮着她追回被小偷偷走的钱包,姜妈妈硬是将他拉回家吃饭,跟姜一衍就这么认识了。

  那时的江又东没地方住,身上没钱,连身份证都没有,到处打零工,今天睡公园明天睡网吧的,姜一衍多留了个心眼,经常有意无意去找他,看着他买饭给街边的乞丐吃,看着他跟流浪的老人下棋,觉得他人不坏,主动提出资助他上学。

  被江又东拒绝,他说经历太多已无心重返校园,倒是想学一门手艺,于是姜一衍借给他一笔钱,他去报了个厨师班,再后来姜一衍出事,他到处找人联系姜一衍,把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给姜一衍,嘴笨,又不会说话,只知道拿钱给他。

  姜一衍开店后他立马从原来的酒店辞职跑过来帮忙。

  沈临桉听着满心感慨,每个人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是渺小的,每个人都是被爱着的,只要不失本心,到哪里都有爱。

  姜一衍一直拉着沈临桉手,沈临桉心里是甜蜜的,也是忐忑的,害怕别人看见对姜一衍不好,毕竟熟客里不乏对他存有爱慕之心的人,就比如现在,前方盯着他俩手没一直挪视线的郑朋远远站着。

  沈临桉想抽回手,被姜一衍握得更紧,像是特意牵给郑朋看。

  郑朋终于动了,眼里闪过一丝落寞,问:“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沈临桉抽回手,没说话,扭头看姜一衍。

  姜一衍说:“是,在一起了,这辈子就他了。”

  “阿衍,你骗我的吧,你是怕我烦你故意演给我看的对吧?”

  姜一衍不欲于他纠缠,抬起沈临桉下巴,在郑朋不甘的目光中吻了下去。

  直到他们走了很远,沈临桉回头望,郑朋还站在原处。

  “他还在,不会出什么事吧?”

  姜一衍没回头,“不会,他怕死。”

  他们在清幽的香气中逐一观赏沈临桉喜欢的兰花,一百来种兰花各有各的仙姿,一直拍到两人手机都没电沈临桉才舍得回酒店。

  进房间,沈临桉一改在外面的形象往姜一衍怀里一扑,撒娇道:“好累哦。”

  姜一衍任他靠着,“你在外面不是这样的。”

  他在外面说的最多的话是“我不累,还行,还能坚持”,只有两个独处时他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

  “姜老板,你真笨啊,总不能在外面要你抱要你哄吧,我在你面前喊累只是想你安慰我。”

  姜一衍很喜欢沈临桉,喜欢他直来直往的性格,不需要费心思去猜,他想什么,想要什么,只要确定了关系,他能毫无保留的把他的一切展示给他相信的人,就比如现在,他想要安慰,想要拥抱他会直接说。

  姜一衍低头吻他,在唇瓣厮磨间说:“好,哄你,疼你。”

  吻到两个脱掉外套沈临桉下巴垫在他肩上,说出来的声音显得闷闷的:“你好香啊,染了一身兰花香气。”

  “是你身上的香味,我身上没味道。”

  沈临桉站直身体,低头细嗅,“嗯,好像都有,分不出来谁身上的,这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吧?”

  姜一衍眉毛轻挑,“不算,还差一些。”

  不等沈临桉细想差的是哪一些,天旋地转间他被姜一衍扛起扔到几步外的大床上,今天的房间升级为豪华双人房了,两米二的床,沈临桉被扔到被褥上顺势往一边滚,姜一衍拉住他的脚腕,慢慢将他拽到身下,低头:“跑什么?”

  “没想跑,就想把香气范围扩大,滚一滚,看看床会不会香。”

  “待会儿有得你滚。”

  沈临桉羞得脸一红,当然不能一个人羞,于是他揶揄道:“姜老板,你说情话不赖,说这种话也是信手拈来啊。”

  姜一衍不怕羞,也没那么多话,他擅长以行动表明一切。

  最后,整张床被他们滚得不成样子,酒红色的床旗率先滑落在地,接着是棉被,最后是半湿的床单。

  半夜唤服务生换床单时沈临桉全程躲在洗手间没出来,听着动静屋内安静下来才裹着浴巾小跑着出来跳上床,带着酸胀的身体躺在床上,这次不敢滚了,老实趴着,问:“刚服务生来换床单,有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你啊,肯定在想这人在床上干了什么,把床弄成这样。”

  姜一衍淡定地拧开矿泉水递给沈临桉,说:“我告诉他带了个小孩,小孩玩水弄湿了床单。”

  “姜老板!你干脆说小孩尿床好了!”

  姜一衍低笑出声:“逗你的,没人问,也没人好奇,早点休息,明天得赶最早一班车。”

  短暂的放松后再次进入忙碌状态,酒馆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加上寒冷的冬天过去,沉寂了一个冬天的人们开始活动,惜拾成为一部分年轻人的根据地。

  沈临桉也忙,忙装修公司,忙宣传,他在姜一衍的建议下找到本地“方便通”博主有偿发广告,广告内容是提前拍摄的:整理博主那乱的无法下脚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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