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醉 余醉 第55章

作者:方浅 标签: 近代现代

  当晚沈临桉留宿在堂哥家,以防堵车早上必须很早出门,临睡前给姜一衍打电话,他没接,沈临桉压下疑惑强迫自己入睡。

  最近的姜老板太过反常。

  一早跟着堂哥一家前往公墓山,以为够早了,不想别人更早,不免还是遇上堵车,将近九点才到公墓山。

  父母弟弟的墓碑靠东,大伯靠南,奶奶的是一早留好的,跟爷爷合葬,待他们全部祭拜完已是中午十一点半。

  几人往山下走,堂哥提醒沈临桉:“是不是你手机在响?”

  沈临桉今天凭凭走神,眼皮跳个不停,闻言掏手机:“还真是。”

  陌生电话,本地号,接通,那边传来陈星洲焦急的声音:“沈临桉,你在哪?我哥出事了。”

  沈临桉脚下一滑,踩空两个台阶跌倒在地:“出什么事了?他在哪?”

  “慈安公墓。”

  “哪边?我也在。”此时的沈临桉已然慌了神,爬起来原地转圈。

  顾不上跟堂哥打招呼,匆忙跑到陈星洲所指的地方,好在是同一个墓园,只不过他在山背后的另一个区。

  找到姜一衍时,姜惠、周鹤川都在,姜一衍满脑袋是血,衣服,胸前,手上,全是血,看着沈临桉心直颤。

  周鹤川拿一件衣服正帮他按着伤口,姜惠站在一旁红着眼。

  “出什么事了?”沈临桉跑上前,想抚摸他又不敢,想抱他又无从下手,“怎么受伤了?去医院!”

  周鹤川说:“阿洲去下面开车了,来的时候没车位,车停的远。”

  沈临桉蹲在姜一衍面前,心疼的直吸气,“痛不?我背你下山吧。”

  姜一衍像是没听见,毫无生气的坐在地上,沈临桉急得快流泪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姜惠扭头,说:“是我砸的。”

  周鹤川示意沈临桉不要再问,正好陈星洲电话过来:“我快到山下入口处了,你们可以下来了。”

  沈临桉坚持背姜一衍,姜一衍这时才算反应过来,拍他手背:“我自己可以走。”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

  车上气氛像是被凝固,没人说话,沈临桉只是不停的摩擦姜一衍后背,仿佛那样能减轻他的痛苦。

第73章 爱在现在

  到医院,包扎好伤口一行人送姜一衍回家,所有人默契地避开姜一衍受伤的事,他们甚至在约下一次吃饭的时间,姜惠叮嘱沈临桉好好照顾姜一衍,跟着周鹤川一行人离开。

  沈临桉追到门口,叫住他们:“能不能有个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陈星洲摸着鼻子:“我先去开车,刚刚好像没锁车门。”

  周鹤川想逃,被沈临桉拦住:“你能告诉我吗?我觉得我像个傻子。”

  姜惠叹息一声,“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想给爸妈迁坟,那墓园太挤,他们生前喜静,我想换到更大条件、风水更好的墓园,阿衍不同意,如你所见,我们发生争执,我砸伤了他,就这样,麻烦你好好照顾他。”

  沈临桉将信将疑,回去问姜一衍,姜一衍又把自己关门书房,任他怎么喊都不开门。

  没办法,沈临桉只好求助林槐。

  林槐来的很快,姜一衍打开书房门让林槐进门。

  十多分钟后姜一衍和林槐一块从书房出来,沈临桉忍不住了,再次问姜一衍:“衍哥,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吗?”

  “没事。”

  “我要听的不是没事,也不是明天再说或者后天再说,我只想知道我男朋友到底有什么心事,为什么半夜不睡,为什么躲到阳台抽烟,姐姐知道,陈星洲知道,周鹤川知道,林然他们知道,就连林槐也知道,我不想当个傻子。”

  “桉桉,真的没事,我不想你担心。”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什么担心不担心,你这样我就能放心了?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又不信任我!”

  林槐站在一旁,“我先走了,你们好好沟通。”

  沈临桉叫住他:“林先生,你不用走,该走的是我!”

  姜一衍坐在沙发扶额,“桉桉,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沈临桉笑笑,笑得比哭难看:“我不曾参于你的过去,我没法力让时间倒流,你不打算告诉我,我也不会再问,我先走了,我们相互冷静几天。”

  大门“砰”一声关严,沈临桉站在门口吸气,每个人都说没事,让他照顾好姜一衍,谁又在乎他受的委屈,明明他才是姜一衍的男朋友,明明他们说过相互信任共渡一生,却又总把他屏蔽在外,不一定只能同甘,他也想跟姜老板共苦啊!

  一门之隔,林槐问:“不去追吗?”

  姜一衍靠在沙发,手臂挡眼:“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他问过我很多次,问我后背的伤是怎么来的,我无法开口。”

  “你这样他会伤心,你应该相信他,他会理解你。”

  “我知道。”

  林槐说话没什么温度,淡淡的,“一直逃避只会影响你跟他之间的感情。”

  “五年前的我,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桉桉会害怕。”

  林槐没再说话,屋子里再次恢复安静。

  沈临桉站在小区外,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在小区后的空地待了许久。

  太久没去古井了,跟姜一衍在一起后没再去过,从前累了受委屈都会讲给古井听,直到姜一衍的出现,他的委屈有了释放的地方。

  再次走到古井旁,夜深人静,只有他一个人对着井口说着最近的委屈。

  “爸,妈,我该怎么办,他什么都不说,我是要继续装糊涂吗?”

  他想起从前父母冷战,有段时间民宿生意惨淡,房东涨租,所有压力全压在父亲一个人身上,父亲开始跑摩的,总是很早出门,月亮睡下他才回家,回家也是直接睡空客房或储物间。

  那段时间父亲话变得特别少,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母亲不明就里,总是在沈临桉和弟弟面前抱怨,甚至怀疑父亲在外有人。

  家庭危机感笼罩着小家,沈临桉不相信父亲会背叛母亲背叛家庭,特意请一周假,每天早上假装出门,其实在外面蹲守父亲。

  第三天,他终于知道了父亲的秘密,知道他白天跑摩的,晚上去鲜花市场替人拉货,几天假他在拉货时被重物砸伤后背,最近才故意睡客房,沈临桉跟着他到跌打馆,看着他换药,然后跑回家,把他看到的全部告诉母亲。

  母亲说父亲是个要强的人,他不想让家人知道,那他们就假装不知道。

  再后来,不管父亲多晚回家,家里桌上都放着甜汤或宵夜,早上母亲也会提前起床煮好早餐,父母没有正面吵过一句,母亲没有问过,父亲也没解释,共同渡过那段危机。

  再后来迎来旅游旺季,民宿爆满,有次弟弟看到父亲后背的那道伤痕,问那伤怎么来的。

  父亲说,那是前天不小心撞到的。

  母亲和沈临桉相视一笑,他们共同守护着父亲的小秘密,对弟弟说:是啊,爸爸前两天受伤了,你去帮爸爸呼一呼。

  今夜没有月亮,古井旁越坐越冷,沈临桉的心却越来越明朗。

  即便姜一衍有过去,有小秘密,那又怎样,他喜欢的是现在的姜一衍,他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又不会因为某一件事就会全盘将他否定。

  想通的沈临桉大步往月琴湾奔去。

  姜一衍一个人待在房间,脑子里来回响着沈临桉的话,一直到十一点,他抓过车钥匙往外冲。

  他得找到沈临桉,找到他,向他道歉,向他坦白一切。

  沈临桉刚走几步,距他几米外一道身影向他奔来,“桉桉。”

  紧接着,他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姜一衍抱着他,紧紧抱着,“桉桉,对不起。”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

  沈临桉打了个喷嚏,“我饿了。”

  姜一衍将外套脱下替他穿上,“我们回家,回家给你煮面。”

  他头上还伤着,沈临桉舍不得他下厨,亲自煮了两碗面,日子大概就是这样吧,白天还在因为不理解而生气,晚上又因为一回“我们回家”跑回来给他煮面,至于过去,无所谓,不影响他现在爱着眼前这个人。

  姜一衍看着他吃面,内心一点一点融化,有他在才有落地的踏实感,今天上午姜惠撒谎了,并不是迁坟意见不合,而是这么多年来姜一衍一次都没到父母墓碑面前祭拜过。

第74章 姜老板的秘密

  今天也一样,他到公墓山,只敢在山脚下遥望,没有勇气面对父母的墓碑,姜惠以为他开始恋爱了证明他早已从黑暗走向光明,早已接受新的生活,在今天要求他一并上前祭拜,遭到姜一衍拒绝后一时气愤捡起路边的石块砸向他的脑袋,最终以进医院收场。

  “桉桉,”姜一衍叫他,“我有话跟你说。”

  沈临桉立马放下筷子坐直身体:“你累不累?累的话明天再说吧。”

  “不,现在说,”姜一衍起身关掉客厅大灯,只留走廊小灯,“我后背的伤,你问过好几次,说起来一句话能概括完,抓捕嫌犯时发汽车爆炸烧伤的。”

  沈临桉交握在桌上的手颤了下,“很痛吧?当时。”

  “是,很痛,痛到我每天都在想,那天我为什么没能阻止那场爆炸,那样我爸妈也就不会葬身火海,姜惠不会没有娘家可回,奕荣奕耀不会失去外公外婆。”

  沈临桉想起他无意翻出过的报纸,一民警追捕嫌疑人时,嫌疑人乘机将民警所停车辆撞至高架桥下引起爆炸,遗憾的是车内乘坐之人正好是那位民警父母。

  当时还叹他们也姓姜,原来那位民警正是姜一衍。

  灯不亮,看不清姜一衍现在的表情,但能听出他的声音一直绷着,越后后面他的语速越快,故事要从爷爷说起,爷爷是位进烈士陵园的缉毒警,姜一衍没见过爷爷,只是打小从爸爸口中听爷他的故事,他立志长大要当警察,像爷爷一样保卫国家,奶奶不同意,总是说当警察危险,爸爸就是在奶奶的强烈反对下放弃警察梦,姜一衍运气好,爸爸妈妈都支持他。

  从部队退伍报告警察,凭实力通过审核进入警队,并继承爷爷的警号穿上警服,每日与犯罪份子斗智斗勇。

  四年前的那一天,正好他休假,很早安排好等他休假带父母去看牙医,老人年纪大了,牙齿不好。

  那天他开着车载着父母,经过闹市时从后视镜看到一男子当街挟持幼童,姜一衍仅凭一眼认出那是一位在逃八年的杀人嫌疑犯,嫌疑犯将幼童带上摩托车在闹市狂奔,姜一衍当即驾车追上去,那人反侦察能力超强,见身后有车立马跑上立交桥,姜一衍紧追不舍,跟着上立交桥。

  眼看就要追上,嫌犯突然停在桥边,用匕首抵在幼童脖子,逼姜一衍停车。

  姜一衍停车与他谈判,嫌犯像逗猫似的逗着姜一衍,先是让他把手机扔下桥,后又让他站到桥的另一边,姜一衍一边应付嫌犯,一边试图打机会冲过去扑倒解救人质,冷不防的,嫌犯一个动作将姜一衍杀的措手不及,他将幼童抱到立交桥栏杆外,作势要将孩子扔下去。

  嫌犯问他:你觉得是你跑步的速度快,还是这个孩子落地的速度快?

  姜一衍一边试图转移嫌犯注意力,一边往他那边逼近,等嫌犯反应过来猛地松手,姜一衍跃身翻出栏杆外,一手抓住栏杆,一手紧紧抓住孩子手。

  警笛声在不远处响起,警察赶到前一分钟,嫌犯将摩托车油门加到底,猛撞向停在桥上的车,姜一衍的车,坐着两位老人的姜一衍的车。

  瞬间,摩托车油缸爆破,分秒间火光四起,爆炸声紧跟在后,姜一衍吊在桥边嘶吼,他不能放手,放手孩子会没命,他想将孩子抛上桥,却没那么大的力量。

  他的同事们来得很快,他们忙着灭火,姜一衍眼睁睁看着汽车被火包围。

  他被同事拉上来冲上汽车,车钥匙没拔,车门已经打不开了,在火光中奋力砸破车窗拉开车门,汽车爆炸最后一秒,他将母亲拉出来护在身下,火舌舔过他后背,他没感觉到痛,只是护着母亲,大声喊着让同事救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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