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平米 24平米 第10章
作者:谈执
段知友:“……”
江淮没等他说话,又短促地笑了下,近乎于嘲讽:“毕竟我有经验,不是吗?”他嘲讽的对象是他自己。
这抹讽笑仿佛是从那张名为“波澜不惊”的面具下偶尔泄露出来的,一闪即逝,江淮很快恢复平静,像一位普通朋友那样,对段知友说:“左瑶是一个好女孩,性格好长相漂亮,我……我想象不出比她更好的女孩是什么样了,其实你可以和她试一试。”
他的话说完,宿舍里十分寂静,隔壁不知在做什么,几秒后骤起了一阵哄笑声,这边也听得十分清楚。
段知友注视着江淮,目光逐渐变得锐利。
江淮移开眼,转过身准备停止这次交谈。
段知友倏地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感,他冷冷开口:“江淮,在我跟前说这一通违心的话,你爽了吗?给我整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装模作样呢?”
段知友不明白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
仿佛他让一个人受了伤,可这人不去治疗,还要当着他的面将伤口撕扯得更严重,然后笑着对他说没有关系,我不介意的。这人想让他分担痛苦,又想让他觉得愧疚,还要摆出一副坦然乖巧的样子,真是太坏了……可是这个人做到了。
他让段知友痛了,也让段知友愧疚了。
江淮身影一顿,神色瞬时有些狼狈,半晌才涩声道:“是啊……我很爽。”
江淮分明是清楚的——段知友对左瑶没有心思,无论是从昨日段知友和她连麦时的态度,还是左瑶与他聊天时透露的信息,还算了解段知友的江淮都能明白这点。
然而他为什么还要对段知友说这一番话?他真想让这两人在一起吗?怎么可能! 段知友说的对,他是在装模作样,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原来他站在段知友面前,就是想让对方看见,撮合自己喜欢的人与其他人的他,真的好委屈好可怜啊。
真是……太狼狈了。
“我不爽。”段知友绷着下颌,看起来十分冷硬,他重重地呼吸了一下,努力地放缓神色,对江淮说:“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也不要再让自己伤心……不值得。”
第16章 他做梦了
良久,江淮说:“我知道了。”
段知友沉默着。
门被急促地敲响,段知友回身打开,穿着防护服的宿管阿姨拎着消毒水快步走进来,喷雾让宿舍里有种云雾缭绕的感觉,刺鼻的味道飘浮在空气里。
宿管阿姨例行绕了一圈完成消杀,正要走出去,忽然转头看了看这两个都站着的男生,嗅到点不同寻常的氛围,沉默少顷,阿姨规劝:“不要在宿舍打架。”
说罢,阿姨瞪了看起来更有威胁性的段知友一眼。
段知友:“……”
不等他们解释,阿姨就走了出去,赶着给其他宿舍消杀。
门合上,江淮轻轻笑了笑。
段知友皱眉:“为什么只瞪我?”
江淮:“你看起来好凶。”
“有吗?”段知友挑了挑眉,走到镜子跟前,与镜中映像对看,“没有吧……”
江淮没再理他,已经坐在桌前看书了。
方才的剑拔弩张归于平静,仿佛从未存在过,两人心照不宣地各自松了口气。
好几天没联系的张帆忽然告诉段知友自己确诊了,段知友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张帆说自己状态很不错,只是闻不到女朋友的香水味儿了,然后是一串哈哈哈。
段知友无奈:“你怎么还嘻嘻哈哈的?”
张帆沉默数分钟,写道:“丧事喜办。”
这个话题没继续,张帆又问起段知友和江淮处得怎么样,段知友犹豫了半天,打了字删掉重重复复,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在张帆的催促下,他挤出一句:“江淮要是女孩就好了。”
张帆送他一张大大的白眼。
“你是块木头吗?段知友。”
“不是。”段知友顿了顿,说出内心最深处的忧虑,“我只是觉得,如果结局注定不好,那还为什么要开始?”
他预见那条路的尽头是黑暗的、充满争吵的、众叛亲离的,不如趁一切情感尚且朦胧,将它们扼杀在摇篮中,这样对彼此都好。
张帆没有回答他,却提起另一件事:“19年我在国内那阵,哥们儿特喜欢一歌手搞巡回演出,国内站就在S城,我拉你一起去,你当时也闲但就想窝家里打游戏,说下次一定,现在都快2022年了,你还记得这事吗?”
段知友:“???你怎么这么跳跃!”
段知友回忆片刻,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儿,念及张帆现在病了,他在其控诉下感到一丢丢愧疚,扬言:“等疫情过去,无论那谁在哪儿搞演唱会,哥们儿都飞过去陪你看。”
张帆:“晚了,那哥们儿前段时间飙车GG了。”
段知友:“……”
张帆:“就是忽然想起这事了,感觉挺遗憾的,世事无常啊,全他妈是不确定性,谁知道未来该如何继续?你有时候想得太多太远,就会止步不前,徒留遗憾。”
段知友明白张帆是什么意思了,可他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插浑打科:“大师,我悟了!”
和张帆结束对话后,段知友才觉惆怅,他盯着屏幕直到其自动变黑,他静静地看向江淮,很奇妙的,这一刻江淮也从书中抬头,两人的视线刚巧撞在一起。
江淮移开视线,将书翻了一页,本来很微小的声音因为宿舍里的安静听得很清晰。
段知友感受到一种柔和的力量,从心脏里溢出来。
晚上段知友做了个梦,不太健康那种。
梦是很混沌的,前半段比较灵异,他和江淮穿着校服,走在放学的路上,太阳忽然像印度飞饼那样甩了出去,而它原来的位置上,太阳还在。在轨迹上,留有一串太阳。
异常天象开启末日的前奏,他和江淮开着辆破车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逃亡,想要奔向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净土,梦中天气热得人发慌,整个世界就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段知友说要死了,竟然还是处男。
江淮坐在车前盖上抽烟,热风将他的额发掀起来,听到段知友的话,他回过头,整张脸被闷得发红,神情却还是冷静淡漠的。
江淮说了两个字,段知友根本没听清楚,可他认得口型——“做吗?”
段知友舔了舔干涩的唇:“可以吗?”
江淮很淡地笑了下,将半支烟扔掉,然后矫健地从车前盖翻过来,正落在段知友的大腿上,他将口中含着的烟吹在段知友脸上,说:“可以,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小处男。”
段知友顿时双眼泛红,他一把扣住江淮的后脑,凶狠地将他按向自己,堪称撕咬地吻那两片朝思暮想的唇。江淮闷哼了声,没有抗拒,只是将十指穿过段知友的黑发,轻柔地抚摸。
两人下面都硬起来,紧紧地贴在一起。
江淮的手慢慢游下去,顺着段知友的裤子边缘深入,抓住那根粗硬胀大的性器,他的手甚至不能完全握住,只是贴着它缓缓摩挲。
“重一些。”段知友涩声命令。
江淮从善如流地加重力道,可是对于段知友来说还是太轻了,他粗喘着像发情的兽物那样顶弄着江淮的手心。
江淮根本无法驾驭那种节奏,脸上露出一点可怜的神色,这使段知友心中恶劣的征服欲疯狂滋长,他将人按在方向盘上,把碍眼的衣物全部撕扯干净。
江淮眼尾水红,朝他斜斜一睨,是难以形容的媚态。
从段知友裤子里抽出手,那只骨节分明、玉管似的、用来画画的手上此刻沾满了浓白浊液,江淮看了一眼,然后将手没入自己的身后。
段知友喉结不断滑动,他好渴啊。
江淮一手扶着段知友的肩膀,微微起身,一手扶着对方再次挺立,更加硕大的器物,那双水润的眼注视他,很认真专注,也带着一丝惹人心痒的挑衅。
江淮慢慢地借着重力向下压去。
段知友剧烈地喘息起来,心如擂鼓,他闭上眼。
然而,想象之中梦幻的触感一直没能来临,段知友在一片黑暗里慌乱起来——他也感受不到江淮的存在了。
焚风当面吹来。
“江淮!”
段知友叫了一声,猛然睁开眼,眼前是宿舍低矮的天花板。
他喘息着,做贼心虚地去看对床,所幸江淮并没有被他吵醒,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五点。
床单上一塌糊涂,段知友捂住头。
妈的,这是什么事?
第17章 一片心意
江淮其实醒着。
他睡眠比较浅,段知友那一嗓子直接将他嚎醒,不过为避免让彼此尴尬,他打算继续装睡,在黑暗中只能听见段知友沉重的呼吸声,对方似乎坐在床上,半天都没有动作。
想着段知友叫自己名字时的惊恐,江淮不由纳闷:自己在对方梦中究竟是何等凶神恶煞?
一点光亮穿透阴翳——段知友打开了手电筒。江淮盯着墙上的斑驳光影,心道他在看什么呢?
接着,听见段知友发出一声懊恼的叹息。
窸窣声渐起,片刻后段知友轻手轻脚地爬梯子下床,虽然他已极力放轻动作,床板还是发出了几道吱呀声,江淮借着这动静翻了个身,然后装作自然地缓缓睁开眼睛。
意料之外的四目相对,江淮呼吸一窒。
段知友叼着手机,惨白灯光将他一张俊脸照得如同恐怖片主角,他眼睛直勾勾盯着江淮,两手在拉着什么东西…… 江淮瞥了一眼,是床单。
江淮有些莫名其妙,问:“狗狗祟祟地干什么呢?”
段知友先是沉默,正要说话又忘记嘴里还叼着东西,手机啪叽一声掉到桌子上,发出光源的背面正好朝下,于是宿舍又陷入阴暗之中。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你下床动静好大。”江淮扯谎扯得十分自然。
“哦,不好意思啊。”段知友顿了顿,语速很快地说了句:“我起来洗床单。”
洗床单?这么早? 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江淮终于反应过来,他脸上有些烧热,幸而这时一片黑暗,不然尴尬都无
处遁形。半晌,他嗤笑了一下,说:“没见过这么大还尿床的。”
“……”段知友咬了咬牙,抱着一大团床单走到洗漱台,终是认下了这桩屈辱的指控,“没想到吧?我就是这样与众不同。”
然而事实怎样,彼此心照不宣。
下午,段知友戴上口罩,时隔十几天第一次走出宿舍楼,外面在下雪,纷纷扬扬如撒盐,他呼吸着冷冽的空气,看着空旷的路面,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手机蹦出一条消息,来自刚加的志愿者群:“新加入的志愿者,来教室12XX开会。”
好多天前在辅导员那儿报过名,段知友差点忘了这事,中午李检把他拉进群,他还满头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