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绯闻遍天下 将军绯闻遍天下 第65章
作者:小风扶月
他抬头望向陆卓,向陆卓问道:“你觉得是皇帝是故意要害死元帅的吗?”
陆卓想起当年的情形,仔细思索半晌摇头说道:“我不懂打仗也不懂朝堂,但是从当年我在北蛮听到的话来看,北蛮之所以知道塞北军的计划是因为内奸出卖,若真是皇帝故意要害死穆元帅,这内奸必是皇帝的人,但是我怎么想都不觉得皇帝会私通北蛮,何况……”
陆卓跟裴翊对视,将自己心头的疑惑一一说与裴翊倾听。
“若只是要杀一人,何必要用四万精兵来陪葬?以我对我们这位皇帝陛下的了解来看,他可没有那么大方。”
连青州救灾的赈灾银,都要抠抠搜搜地靠自己儿子补贴才能凑齐的皇帝,舍得拿自己好水好米养出来的精兵来当陪葬?
陆卓嘲讽一笑,只怕一个那老皇帝都舍不得。
裴翊苦笑:“谁又知道呢?总有诸多疑团,但是元帅死前,他陆续调走营中原本忠于元帅的亲卫,换上他的人马总不是假的。他早就在提防塞北军,那王英也是他派到塞北军中的督军,当时若不是因他这督军压迫,其他人即便没有令箭也早就带兵来援,何至于……”
“你信他吗?”陆卓问到关键问题。
裴翊沉吟片刻,摇头道:“我不信他,但是……元帅信他。”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思虑良久,陆卓做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拧眉向裴翊提议道:“别想他了。”
裴翊不知他在做什么鬼,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陆卓不忿道:“你心里老想着其他男人,我看不惯。”
裴翊:“……”
裴翊‘呸’了他一声,最终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破涕为笑。
“傻子。”裴翊笑骂道。
被骂做傻子也全当情哥哥听的陆卓对着他耸耸肩,伸手勾住裴翊的手,抬头一看,陆卓这才发现两人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营门口。
陆卓的脚步当即顿了顿,他身旁的裴翊见他脚步停下,抬头看了看,见到营门口正在低头吃草的马,裴翊的身子顿时僵住。
陆卓担忧地看向他,为难道:“要不……”
裴翊抬手止住他的话:“我已经下定决心,你不用再劝我。”
裴翊回头再望了一眼塞北军营,而后便大步流星走到营门口,解开了拴在木桩上的两匹马的缰绳,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扔给了跟在他身后的陆卓。
两人飞身上马,陆卓牵着缰绳,驾马走到裴翊身边,满眼忧虑地看着裴翊,开口问道:“从羽,你真的想好了吗?”
裴翊回身望着仍旧沉浸在平静中的塞北军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向陆卓说道:“这一定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糟糕的一个决定。”
他在陆卓面前一向是那么的坦诚,从来不屑于将自己的心思隐于暗处。即便是此刻他将要为陆卓暂时舍下塞北军,他也没有为减轻陆卓的负担,矫揉造作地将自己的顾虑藏起来,不叫陆卓知晓。
陆卓爱他的坦诚,也尽量将自己脱离这个故事,皱起眉头理智地向他分析道:“若是为我确实不值得,若是为了阻止皇帝北伐,你大可不必真的走。”
裴翊闻言笑了笑,转头看向他问道:“你真当皇帝是好糊弄的吗?”
两人曾经谈过此事,陆卓要去找压制体内邪功的法子,他之前因没控制住体内的血气在床上伤过裴翊,现下其实是不想裴翊同行的。
但皇帝要逼裴翊带兵北伐,此刻还是以列侯之礼利诱,等到利诱不成,怕就是要以裴翊在京城的家人威逼了。
裴翊已经上书劝阻皇帝北伐,并以辞官来表明自己的决心,此刻干脆就先行一步,直接让皇帝找不到人,看他怎么施展他那套帝王之术。
“若是此时不走,只怕就走不了。”裴翊道。
“我只是怕你这样走会受处罚。”陆卓将担忧的目光锁定在裴翊的脸上。
“你放心,就像你说的,他舍不得好水好米养出来的精兵,何况是赔了一个王爷两个参将才保下来的将军。”裴翊摇头,“我对他还有用,他舍不得杀我。”
“但是你在京城的家人……”
“你担心我爹护不住我们家吗?”裴翊笑起来,“这个你就更可以放心了,我爹是两朝元老,你看朝中年年倒那么多大臣,为什么就我爹一人可以安安稳稳地当着他的相爷?还不是就凭一招跑得快,只怕我的辞官上疏还没到御前,我爹已经开了宗祠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
陆卓闻言失语,看裴翊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出言安慰,还是该开口称赞一句相爷真是厉害。
“兄长。”裴翊叫住陆卓,认真地望着他,“扎颜现在摸不清地形图是不是真的在我手里,再加上他要清查我安插在他军中的暗探是否尽除,若是皇帝不北伐,短时间内北蛮是不会轻举妄动的,现下塞北并不是非我不可。”
“我虽放不下塞北,但我更知道若今日我真的让你一个人走,我以后一定会后悔。”
陆卓跟他对视许久,唇角弯了起来:“那看来,今日我怎么都要从塞北带走一个将军了。”
裴翊也弯起唇角:“兄长,带我去江湖上看看吧。”
一句话直接戳中陆卓内心暗藏许久的隐秘想法,曾经陆卓心心念念的,可不就是要带着裴翊去江湖上看看。
陆卓大笑起来,牵着缰绳驭马上前,拍了拍裴翊身下红马的马屁股,朗声说道。
“我们走!”
第81章
宜州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此地百姓自古便有起早去茶楼喝茶、闲聊的习惯,保留至今。入冬以来,连日大雪, 路面都冻了起来, 街上连人影也不见了,也不影响早晨茶楼满座。
今日茶楼正在说近日朝中发生的一件热闹事,正是塞北的裴翊将军在塞北挂印而去的事情。
现在官方给出来的说法是, 裴将军因不愿北伐,辞官归隐。但是这样欲盖弥彰的说法,岂能瞒过京城各茶楼中那些一生致力于八卦事业, 誓要为大郑头条新闻奉献一生的说书先生。
早有人探清事情原委,将其编撰成册,流传出来。
诸位看官请听我来说:事情的真相, 他是这样的。
那说书先生将醒木一拍, ‘啪’的一声把昏昏欲睡的裴翊吓了个激灵。
他此刻正跟陆卓坐在宜州正仙茶楼的二楼雅座之上喝茶,也是陆卓有雅兴, 两人昨晚折腾了一夜, 大清早他不知哪来的精神,死活要把裴翊叫起来喝茶, 说是入乡随俗。
裴翊打了个哈欠,偏头看了一眼楼下满嘴胡说八道的说书人, 无聊地摇了摇头,伸手又给自己倒了杯浓茶, 茶还没到嘴边又打了个哈欠。
要说小裴将军活了二十几年,几时有过这等萎靡不振的样子?但着实没办法!这两个月他就没睡过一次安生觉, 自从跟陆卓离开塞北以后, 他每晚不是精疲力尽地昏过去, 就半夜被这人折腾醒。
前几日两人在乾州码头买了艘小船来宜州,陆卓非说自己会驾船不让请艄公,结果行到一半遇上大雪。天寒地冻的,这人不快行船靠岸,居然还将船停在河面上拉着裴翊要观雪。
两人都不好文墨,看着漫天飞雪也飞不出个花字来,也不知他非要充什么雅客,结果果然观雪是假,想玩新花样是真。
裴翊人生第一次晕船,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旁边这人倒是什么事也没有,现在还听说书先生的故事听得起劲,裴翊可不行,他又没练什么邪功,给练得浑身精力充沛。
裴翊瞥了旁边的人一眼,腹诽道也不知究竟练的什么功,怎么也没见其他地方本事长,就见……咳。
裴翊咳了一声,别开脸看向茶楼的另一角,遮掩住脸上的绯红。
旁边的陆卓闻声立即望来,关切问道:“怎么咳嗽起来?可是着凉了?”
裴翊翻了个白眼,心道要是着凉是谁害的?
要不是因裴翊晕船靠岸,两人现在就被冻在河面上了,到时候也别管谁着凉了,两人一起冻成冰块吧。
陆卓伸手探过裴翊的脉搏,见他无恙又看他面上表情,陆卓大抵也猜到是怎么回事,眼角瞥见裴翊脖子上的红印,想起今晨他们住的那间客店的小二像看禽兽一般看着自己的眼神,陆卓抬手挠了挠脸冲裴翊笑了笑。
裴翊回了他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楼下那说书先生正在讲裴翊与皇帝、晋王那段匪夷所思的父子三角恋,当然是隐了名姓、换了身份的,不然那说书先生就是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
这故事里将本朝皇帝变成前朝某王爷,王爷变成世子,将军变成侍卫,名字倒是好认,将军既是名裴翊,那书里就给叫飞羽。
真是直白到,像是害怕有一丁点隐喻,本朝百姓都将人物对不上座。
“却是说那飞羽侍卫被王爷父子两代强取豪夺,不堪其辱,正欲跳河轻生,却听河畔传来一句:‘公子本绝色,何故轻生死?’。飞羽侍卫转动一双秀目循声望去,正是一位俊俏郎君立在柳树下,那人正是本地某将军麾下的一位姓刘的校尉。两人一撞面,那叫一个天雷勾地火,就这么看对眼啦。”
说着那说书先生又是一拍醒木,把裴翊彻底恶心没边了,倒是陆卓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更是听得来了兴趣。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裴翊揉了揉身上的鸡皮疙瘩,向陆卓说道,说完不等陆卓回答,便起身大步离去。
“着急什么?”
陆卓忙扔下茶钱,起身几步跟上裴翊,伸手想搭上他的肩膀,被裴翊一把推开。两人推推搡搡走到门口时,说书先生正说到侍卫下定决心跟校尉出逃,正是冬日满地大雪,侍卫望着地上白雪喃喃道:‘从此便做个干干净净的人吧’。
陆卓听到这里,忍不住停下脚步,高声向台上的说书先生问道:“他何时不干净过?”
说书先生骤然被他打断,递上这么一个问题来,虽向来巧舌如簧,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毕竟裴翊从前在塞北保家卫国,前度又为青州灾情出钱出力,在百姓中的风评不错,他们平日里虽然聊他的八卦当个乐子,但是心里还是对他有些许敬重。
这说书先生平日里说书,说的是京中传出来的本子,没经二手加工过的,他也不过依书直说赚个茶钱罢了,但是真让他说起这裴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可不敢下评价。
那边陆卓将说书先生问得是哑口无言,这边觉得丢脸至极的裴翊已经大步流星走出茶楼,半点不想跟陆卓扯上关系的模样。
走出没几步,陆卓就从后面追上来,问道:“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裴翊理都懒得理他,陆卓便跟在他旁边,拿手拨弄他。走出几里路,行到僻静处,裴翊一把摔开陆卓的手,压低声音骂道:“别人要说便让他说去,还能让我少一块肉不成,你站出去凑什么热闹?要是被人认出来,还平白惹出一身是非!”
陆卓:“我……”
他倒是豁达,被人骂作是奸妃、娈宠也毫不在意,倒搞得陆卓里外不是人。
陆卓歪头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
裴翊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陆卓赶紧跟上他,边走边小声向他说道:“他们说皇帝准备派顾家老大北伐。”
“顾清锋?草包一个,在南边待了几年没作为,就想跑到北边逞威风。”裴翊嗤笑,“他是南军将领,对北边的战事完全不了解,皇帝是傻了才会派他出征。”
“但我听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看上去老皇帝确实有意将派顾清锋往塞北任将军。”
两人‘私奔’以后,陆卓心里多少还是记挂着京城那边的态度,怕裴翊会因此事被皇帝发落,便通过各地的如意楼跟杨纯通过几次消息。
说来也怪,据杨纯来信所说,皇帝原先接到裴翊的以辞官劝阻他北伐的上疏时,本来是勃然大怒,扬言裴翊既然不想做这个将军,便进大狱去给他当囚犯,谁知等到皇帝接到裴翊挂印而去的消息时,他反而哑火了,就这样一声不响地将此事揭过了,甚至连将军的职都没给裴翊撤。
就这情况,说两人没点私情都没人信。
陆卓刚看了信那会儿也纳闷,心道这老皇帝别真是觊觎裴翊吧?
那时两人还没到宜州,他在船上点起炭火,埋头苦思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抚着裴翊的背脊向裴翊问起。
“你跟老皇帝……到底怎么回事?”
裴翊闻言,直接一脚踢到陆卓肩膀上,对他破口大骂:“姓陆的!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这、这个时候跟我……跟我说、说这些……”
陆卓不解:“那我该什么时候问?”
裴翊仰头尽力呼吸着:“闭……闭嘴!”
然后第二日又是许久没理陆卓,直到天空下起鹅毛大雪,陆卓停船带着他观雪,两人才重归于好。
此时说到京城的消息,陆卓才想起这事儿裴翊到现在也没回答他。
陆卓歪头看了裴翊几眼,心里早就开始惦记起其他问题,裴翊却还在回答他跟顾清锋有关的那句话。
只见裴翊冲他点点头,说道:“且看着吧。”
瞧他这样子,倒有点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意思。陆卓就奇怪了,心道裴翊难不成真的通神了?不然怎么能算的那么准。
陆卓凑近裴翊,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压低声音问道:“从在塞北起我就想问你,就你跟我私奔这事儿,你怎么就那么确定皇帝不会发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