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绯闻遍天下 将军绯闻遍天下 第84章
作者:小风扶月
裴翊不知他此时提此物是何意,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枚漆黑的令牌递给他。
“在这里,”裴翊说道,“我一直带着。”
陆卓面含温柔地看着裴翊,轻轻握住手中的令牌,向裴翊问道:“你还记得我把这令牌送给你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那时陆卓说,只要这令牌在裴翊手中,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也会回到裴翊身边。
夜半时分,裴翊送走陆卓。
裴翊站在帐门处看着陆卓远去的背影,面上虽然不显,心头却是实实在在地涌上了许多情绪。
也不知这一次分别后,两人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陆卓的背影终于隐没于黑暗中,裴翊闭上眼眸,用力捏着手中的黑铁令牌,在心头默念着:陆卓……
陆卓连夜进了渭州城,带着一众江湖人士,用裴翊的手书和令牌敲开了城门。
出城后,众人也不耽搁,均快马疾驰向虎牢关赶去。
前路一片黑暗,因马屁跑得快,众人举着火把也难照明,只能凭着眼力赶路。
陆卓骑马走在最前面,疾驰的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带来谁的呼喊。
陆卓似有所感,抬起头颅往后瞧了一眼,远远已经望不见渭州城,但他似乎仍能看到裴翊站在帐前送他远行的模样。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陆卓这回实打实地感受到,原来自己也成了那被情所困的痴儿。
陆卓笑了笑,勒紧缰绳。
只听一声马儿嘶啸,众人也随他一起停马。陆卓向众人拱手道:“劳烦诸位侠士跑这一趟,陆某就此别过,等此战过后,陆某再请诸位在如意楼喝酒。”
众人也知他出关后自有去处,纷纷拱手向他道别,有混不吝地说道别的话时,忍不住跟他开起玩笑来。
“陆大哥的那位情郎模样倒是长得不错,就是性子冷了些,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
陆卓拿剑柄敲了说话那人的脑袋一下:“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又不是你,要你管他好不好相处。”
那人捂着脑袋委屈地缩了缩身子,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陆卓再次拱手向众人告辞,然后转身奔赴他自己的战场。
他手中握着他从天峰道人坟前挖出的已经埋了许多年的乌铁剑,他曾以为他真的能放下这把剑,但他当重新拿起这把剑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原来这把剑一直挂在他的心头,他从来没有放下过。
现在,他要用这把剑去做一件事。
他要去杀人,杀一个八年前就该死的人。
燕州城内,国师木哈尔看着城内来来往往的北蛮士兵,神情凝重了几分。
虽说大郑军队已经到了虎牢关,但就现在木哈尔得到消息来看,这支军队还远远达不到需要扎颜这样戒备的程度。
想起这几日扎颜的多番试探,木哈尔心底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太后这些时日也在来信中多次催促他回宫,全因扎颜对他向来不满,再加上大郑现在出兵攻打虎牢关。兵荒马乱的,太后担心扎颜借此机会,暗中杀了木哈尔,然后嫁祸给大郑,将自己撇个干净。
木哈尔近日也有回都城之意。
他武艺高强,自然不害怕扎颜。只是他来此,本就是为了替太后探查扎颜是否有反意。
现在看来不必再查,这人只差把‘我想谋反’四字刻在头上。
这些年扎颜在燕州拥兵自重,恐怕就是想等到羽翼丰满后,逼迫太后还政……或者直接让小皇帝让位于他。
木哈尔走进军府,正在想用什么理由开溜,便有扎颜的侍卫上前,说是王爷请他前去议事。
木哈尔一看他们腰上挂的大刀,便知鸿门宴来了,面上却仍是满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淡淡地向众人点了点头。
“前方带路。”
木哈尔跟着侍卫来到议事大厅。大厅中寂静一片,木哈尔注意到北蛮军中有头有脸的几位将领此时全站在一旁,个个脸上都挂着心有余悸的表情,看着趴在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人。
木哈尔的视线也落到那人身上,好半天才认出那是守城的戊奎,是个和善的人,只是有些钻营的心思,喜欢给上级送东西讨好。
木哈尔刚到燕州的时候,都收到过他的礼物。
却不知他今日犯了什么过错,被打成这样,还令得扎颜兴奋地将所有人都叫来观刑。
扎颜坐在议事大厅的主位上,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低头打量着戊奎。
“当日裴翊狠心撤去安插在虎牢关和燕州城内的全部暗探时,我便开始好奇——徐祥真的值得他这样做?难道那剩下的半张地形图真的不在他手中?后来听说原来孙老头掳回来的那小子原来是穆锋的儿子,我倒是有些明白他那日为何要亲自前来,只是仍旧不解——”
“他为何要撤去全部的暗探?”
扎颜挥手命人抬起戊奎的头颅,已经被打烂半张脸的人,仍在努力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屑。
戊奎啐向扎颜:“夏狗!”
这身夏狗叫得木哈尔心头一紧,可惜戊奎离扎颜太远,这口唾沫终究到不了扎颜脸上。
听到戊奎的骂声,扎颜反而大笑起来。
“今日见到你,本王才明白,原来裴翊撤去全部暗探,是想留下你这步暗棋。”
“断尾求生?”扎颜抬眸望向大郑方向,脸上露出了个赞赏的表情,“裴将军好气魄!”
第104章
扎颜赞完裴翊, 转头便看见了议事大厅门口的木哈尔,当即绽开了笑容,起身迎向木哈尔。
“国师来, ”扎颜拉住木哈尔的手, 把他拖向戊奎,“来看看本王抓住的这条郑人的走狗!”
扎颜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木哈尔心头,他低头看着脚边的戊奎。
戊奎是完全北蛮人长相, 脸上半点的郑人的影子都寻不见,但是在戊奎心里他仍当自己是郑人,而木哈尔——他俊朗多情的白面公子形象即便能讨得北蛮太后的喜欢, 但是与整个北蛮却仍旧格格不入。
扎颜这句郑人的走狗与其说是在骂戊奎,不如说是在嘲讽木哈尔。
木哈尔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含怒看了扎颜一眼, 将内劲运至扎颜紧抓着他的右手。
扎颜感觉手上一痛, 当即想要放手,但是手上却像是被什么吸住一般无法放开。
扎颜知是着了木哈尔的道, 见木哈尔脸上微微露出得意的表情, 扎颜咬了咬牙关,片刻后又扯开嘴角, 哈哈大笑起来。
“我等已将燕州城内外的郑人内奸全部除去,国师回都后定要向太后告知这个好消息。”
他用太后提醒木哈尔, 这里还不是他可以放肆的地方,若是他现在惹恼扎颜, 即便以他的武功,能发当即杀了扎颜并且全身而退, 但是支持扎颜的那些人绝不会放过皇宫中的太后和小皇帝。
扎颜向木哈尔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即便知道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木哈尔也只能忍下, 他用内劲撞开扎颜,抬手向扎颜行了一礼。
“定不负王爷所托。”
扎颜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狠厉的眼神在木哈尔身上扫了一圈,又回转神来大笑起来走向主位。
扎颜伸手往一位站在主位前的将领肩上拍了拍,大赞道:“此番能抓住这贼子,全赖疾鞍费心,本王今日定要好好嘉奖疾鞍。”
却听扎颜说道,原来自裴翊为了地形图换徐祥,主动暴露郑军安插在燕州城让虎牢关的全部暗探起,扎颜便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这事粗看是扎颜占了上风。
他用一张假地形图戏耍了裴翊,逼得裴翊不得不动用在燕州城和虎牢关的全部暗探盗取地形图,救出徐祥,为北蛮拔除一个隐患。
但是扎颜与裴翊当了许多年的对手,心知裴翊不是这般鲁莽、冲动之人。裴翊当日既敢狠心带走那些暗探,必是在燕州城和虎牢关留了暗棋。
他着亲信小心查访,却始终没有查到什么。可是越是如此,越叫扎颜心惊。
他不信裴翊没有留下暗棋,可是他只差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出此人,可见此人隐藏之深,只怕从没有给大郑和裴翊传递过一点消息——裴翊留他在燕州另有大用。
裴翊的这枚暗棋就像扎颜心头的一根刺,不会致命,但是却叫扎颜心里痒得难受。
到底是谁有问题,扎颜心里也有些猜测,只是实在没查出证据,扎颜也不想因猜测胡乱杀人。
毕竟有才干的人到哪都难得,扎颜也是惜才之人。
扎颜在哪里说得动情,木哈尔听他自吹自擂,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扎颜转头看过来,关切地向木哈尔问道:“国师可有话说?”
木哈尔扯了扯嘴角,满脸虚情假意地回道:“谢王爷关心,只是刚从外面回来,有些疲惫。”
“那国师该好好休息休息。”扎颜命人给木哈尔抬来座椅。
木哈尔却之不恭,拱手谢过扎颜后,刚撩开袍子坐到椅子上,忽觉如芒在背。木哈尔身子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把视线往梁上一瞟,却只见梁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人躲藏在上面,方才那道盯着他的视线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木哈尔紧了紧手指,微微有些失神。
那边扎颜向众人说起:“戊奎这内奸藏得深,若不是天神为本王送来顾家那小丑,恐怕疾鞍也没机会拿下戊奎。”
疾鞍却躬身道:“全因王爷智计无双,才能拿下这奸贼。”
满身是血的戊奎在地上听他互相吹捧,嘲讽地哼笑一声,声音极微,几乎传不到任何人所谓耳中,满屋之中只有木哈尔听到。
木哈尔再度向戊奎望去,戊奎已经极为疲惫地偏过头去,闭上了双眸。
想起虎牢关外的大郑军队,木哈尔也是一阵头疼。
他虽为北蛮做事,但仍旧把自己当做郑人,这几年在北蛮朝内也是极力主和,但可惜北蛮内外都极为好战,更有手握军权的扎颜把大郑边境当做自己的粮仓,缺了什么便带人去抢,他们不同意和,木哈尔说再多也是无用。
现在顾青锋还带了一队南军来送死,木哈尔都不知道这人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南军根本就受不了北地气候,一到虎牢关就病了大半。
扎颜在燕州城内得到消息,都忍不住拍腿大笑,赞顾青锋是个妙人,知道他冬日无聊,便带着一群活人猎物来供他取乐。
他甚至无心出兵,任他们留在虎牢关外,偶尔放一队人马出去骚扰他们,杀他百十来个郑军,又立马回来。
看郑军自乱阵脚,又强自镇定,全把他们当猴耍。
他又在军中散布谣言,说是他这样逗弄郑军,是为了消耗郑军的精力,以便在今夜三更发动奇袭。这一出兵,便是要将这五万大军尽数杀了,给大郑一个教训。
他要让塞北记起八年前那杀得虎牢关天地变色的一战,他要再度唤起他们心头对北蛮的恐惧,他要一举摧毁年裴翊这些年在塞北流传的那所谓‘通晓天命’的神话。
总之他说得神乎其神,倒是极为振奋人心,众人都期待着晚上的奇袭。
只有一人想要偷偷溜出城去,向疲惫不堪的大郑军队报信。
——这自然是扎颜引蛇出洞的计划。
他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这个计划,只在把谣言传播出去后,在议事大厅等一个结果。
卯时三刻,疾鞍带着戊奎来了。
扎颜还在向众人夸赞疾鞍的细心:“若不是疾鞍及时抓住这贼人,岂不误我军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