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他2:可恨的他 美丽的他2:可恨的他 第16章
【满脸眼泪、鼻水、鼻血,表情奔溃。我在众人面前露出那么难堪的样子。只要回想那时候的情景就不再感到丢脸或害怕】
【是上次的事情吗?】
清居突然回神的样子,看着这头。
【那时候你昏倒了,所以跟你没关系】
【....啊。恩,也是】
暧昧地点头附议,暗自回想那场骚动。
清居似乎没有察觉,其实当时自己已经慢慢恢复意识。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水膜,清居的声音像从远处传来。从没听过清居发出那么悲痛的声调。明白清居在哭却依旧不敢相信。但那是事实,清居哭着呼喊自己的名字。平良、平良,一次又一次。
---得赶快起来。
当下的第一个想法。清居出声呼喊,无论自己处于什么状况都必须回应。清居的声音把自己不断沉入深渊的意识拉了起来。
聚集所剩无几的力气,缓缓睁开眼。
清居沾满泪水与鼻水的无助脸庞立刻映入眼帘。
一点都不美。
却又觉得美得要死。
多想用照片保留那一瞬间的清居。这个愿望自然没能实现,因为眼前很快转黑,视线受到封闭。短短一瞬间所见到清居哭泣的脸庞,反而更鲜明地烙印在视网膜上。
与清居共度的时光越长,失去的恐惧越是不断膨胀。现在也很害怕。不过,只要内心还保有那张哭脸,即便失去清居也能走下去。那是专属于自己的清居。
【你一脸陶醉得在想什么?】
拉回飘远的意识对上清居蹙眉的质问。
【没事】
清居肯定不想知道平良看过那样的清居。
然而清居的表情越来越严厉。
【...你那时候...该不会已经醒了吧?】
下意识地猛眨眼,直接被当成肯定回答。
只见清居的脸慢慢染红。接着是耳朵、脖子。不得了,原来人类连指尖都可以变红。几近本能地伸手想拿放在隔壁椅子上的相机。
【不准拍!笨蛋!】
清居站起身,逃跑似地躲进卧室。平良连忙追赶而上。
【清居,等一下】
【不准带相机过来】
【抱歉。我不拍】
【少废话!到那边去!】
卧房的门在平良鼻子前方用力被甩上。
那晚开始,整整两天清居都不肯跟自己说话。
这天,安奈与桐谷在严格戒备的状态下一起参与摄影工作。
让人意外的是,拍摄地点选在菜穗的家。因为这个地方在安奈最痛苦的时期提供她容身之处,更以温馨的居家气氛鼓舞了安奈。所以在这里拍照或许能让安奈放松一些。这是清居所属经纪公司社长的点子。
虽是相当唐突的要求,菜穗却爽快应允。她本就擅长照顾别人且充满服务精神。当天甚至还为工作人员们准备了亲手做的简单点心与饮料。不禁暗自感叹,或许就要这样的程度才能胜任政治人物的妻子一职。
拍摄工作一大清早就开始。发型与服装维持休闲、最接近平日私下模样的打扮,打光量也压到最低限度。在接近自然光的环境下,以恋人共度平凡假日时光的侧拍为主题,分阶段进行拍摄。
历史悠久但保养得很好的和式屋宅。站在散发年代感与怀旧感的厨房一起料理早餐的安奈与桐谷。在桌边面对享用早餐的两人。起初双方都很紧张,待用完早餐,并肩站着洗碗的时候,两人才总算露出柔和的笑容。
【桐谷,洗盘子要连屁股也洗干净】
安奈的话混杂在水声中,桐谷的视线投向安奈腰间一带回问【屁股?】
【盘子的屁股啦。你在看哪里?】
【盘子也有屁股吗?】
【有啊。不敢相信你这样活了二十八年】
仿佛随处可见的年轻恋人对话,令周遭的工作人员们均感慨地眯起眼。盘子相互碰撞的声音以及水龙头的水声。平常相处起来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双方表情都很放松,透过大荧幕或电视画面绝对看不到的模样。
时间来到下午,工作人员进入午餐休息时间。其他人走去车站前的家庭餐厅用餐期间,平良受野口邀约,来到住宅区里面的某间荞麦面店。
【休息结束后,你也试拍看看吧】
一边吸着荞麦面条,野口无关紧要似地提议。
【拍什么?】
【当然是安奈跟桐谷啊】
以为又是惯常的玩笑话。随意回答【喔~~也好啊】
【我认真的啦。安奈跟桐谷的经纪公司都同意了。这次的工作就是以给你机会拍摄为条件接下来的。当然还不晓得会不会用】
那是什么意思?平良深感困惑。已经获得经纪公司的允许,以此为条件接下这个工作,太不寻常了。感觉得到野口一直对自己很好,但是这个做法已经超越师父与徒弟关系的影响范畴。难不成...平良睁大双眼。
【.....你真是同性恋?】
【啥?】
【野口先生该不会想追我吧?】
野口一脸诧异,随后在桌下脚踹平良反呛【别傻了】平良这才放下心来。野口从包包里拿出某样东西。是一本相簿。而且非常旧。野口把相簿推过来,翻开相簿的时候莫名感到紧张。
【...啊】
瞬间失去了紧张感,因为看到非常熟悉的景象。
市中心的风景照。但是从中抽掉所有人影。长串的车阵当中不见任何一位驾驶。在人行道上前进的婴儿车里没有婴儿,也不见推车的人。宛如任意妄为至惹怒神而受到惩罚后被漂白的世界。
是自己的照片。可是不记得拍过这些景色。巧妙的模仿作?不对。完成度明显比自己高。这个,难不成....
【很像吧?】
抬起头与野口四目相交。
【只是我的技术比你好太多了】
得意地哼哼笑。果然是野口的作品。档案均标注了日期。超过十年以前。就是野口跟自己现在差不多年纪时拍的作品。
【年轻的时候,我也一度以木村伊兵卫奖为目标】
突如其来的自白让平良不住眨眼。
【就跟你一样】
【呃,那个,我哪有资格...】
不过是顺势而行,不明不白地踏上成为职业摄影师之路,实际上根本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更别提那么了不起的大奖----
【但我没拿到,所以沦落到现在这样】
野口无视平良的辩驳,自己接话。
【我想不能说是沦落】
【或许吧】野口如此回答后,吸了一口荞麦面。
【那次看到你参加摄影奖的照片,一度以为是以前的作品外流,急死我咯。不过马上就发现不是那样。因为技巧比我差太多了。我不会用那么懒散的拍法。然后想说这人技术那么烂还敢模仿我,气得不得了】
用力吸起荞麦面条发泄怒气,酱汁都喷到这头来了。
【接着六十几岁的评审主席提出不像学生作品的意见,我立刻表示同意,还说这种作品跟垃圾没两样。心想着,活该,第一阶段就被刷掉了】
平良不禁愕然。
【跟你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嘛】
【你以为所有人都有办法说出丢脸的过去吗?】
态度极其堂皇自然,不像对自己做出丢脸事有所自觉的样子。
【但我立刻就反省了。可惜那时候已经来不及挽救。后来在O大主办的摄影讲座名单里面看到你的名字,就想给你一些指点作为补偿。否则谁会去接以学生为对象的讲师工作啊,麻烦死了】
【可是...我不记得有接受到你的指点】
【没错,因为那天工作拖延了,一边下载又删除大量幼稚的业余照片。结果最关键的你偏偏没有寄】
【也就是说,以前听到关于野口先生善良动机都是骗人的】
【那不是我要讲的重点】
【对不起。只是反差太大】
【你知道什么叫做真心话与表面话吗?】
【明白】
【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高傲的态度引人回想起那天从头到尾都没道歉的野口。
【于是我只好打电话给O大摄影社社长,把你找过来。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实在是恶心。举止畏畏缩缩的,讲话又不看人家眼睛。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拍出跟我风格类似的作品,我就加倍火大】
野口深呼吸作为停顿。
【怎样都想把你留在手边】
平良不禁蹙眉。刚才是不是跳过很多内容?
【对不起。我听不太懂】
【人总是最疼爱自己】
【....喔】
【长大之后,连年轻时满是失败且愚昧的自己都显得可爱】
以现在进行式过着充满失败且愚昧日子的自己无法体会的感受。
【梦碎后十五年。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带领拍出与自己年轻时相似作品的徒弟取得木村伊兵卫赏的殊荣。这样不是很浪漫吗?】
【我还是不太懂】
【也是啦。每个人心中的浪漫都需要相当程度的熟成期。等你得奖,或许某人会想起野口以前好像也拍过类似的照片。接着我的旧作品被挖出来,大家惊讶地说没想到十五年前就出现过这样的作品了。显现出当年评审无能的同时,我的旧作也重新有了价值。简直就是浪漫的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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