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花园 秘密花园 第29章
作者:狐狸不归
花园里的人零零散散,也有很多,周围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里,聚集在他们几个人身上。
陆惊蛰不在意这些,但温时却不习惯变成人群中的焦点。
对面那人完全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立刻谦卑起来,连忙对温时道歉。
众所周知,陆惊蛰的朋友不多,每一个都很重要。
陆惊蛰没过多理会,还是温时说算了,才揽着温时的肩膀,和他一起往回走。
温时的长发搭在肩膀上,洗漱的时候梳理过了,但发尾微卷,还是有点乱,在陆惊蛰的手臂上蹭来蹭去。
他们没有这么并肩走过,虽然知道陆惊蛰是好心帮忙解围,温时仍觉得很不自在,抬手把头发拢了拢,不小心碰到了陆惊蛰的手背。
陆惊蛰的体温很高,温时的脸很快也发热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每次都会做错事,还会被陆惊蛰撞到。
他也不想这样。
他们从正门进去,穿过会客厅前的过道,楼梯忽然变得很长,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最后停在了房门前。
温时的指尖抵着冰冷的门把手,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热度退却了些。
他一直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和陆惊蛰道谢,又觉得自己应该和陆惊蛰保持距离,不能再轻易产生幻想了,对双方都是。
陆惊蛰叫住了他:“温时。”
温时的呼吸一顿。
“今天是除夕,照理是该给小朋友发红包的。”
温时的意志太不坚定,终于认输一般地回过头,低声说了句“谢谢”了,为了刚才的事。
这段时间以来,陆惊蛰一直保持着那天开灯时的态度,就像当时说的,如果不能换一种方式,那就不再继续下去。
除了那次正好在花园意外撞到的短暂见面。
陆惊蛰靠在二楼的围栏上,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我给你也准备了。”
温时看到红纸的一角,大脑一片空白:“我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陆惊蛰看着温时,解释道:“西河这边是只要没结婚都算。”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就像对外所说的朋友,但温时知道他们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
今天是除夕,或许温时真的有点迷信,记得童年是母亲叮嘱过家人的话,每一年的最后和开始的一天要克制脾气,不能态度差距,否则会影响对方一年的运气。
而他已经站在了陆惊蛰的面前,错过离开的最好时机了。
温时歪了歪头,开玩笑似的问:“结过婚也算吗?”
陆惊蛰将红包往前递近了些:“怎么不算?现在单身就行。”
红包很薄,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应该不是一大笔钱,温时就接了,又想起陆惊蛰的理由,问:“有人送你吗?”
陆惊蛰今年三十二岁,至今未婚,即使有生理上的疾病,想要和他成婚的人依旧不计其数。
灯光昏昏暗暗的,两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陆惊蛰支起手臂,慢慢靠近了些,但没离得太近,不至于超过社交距离,令温时感到不安全。
他笑了笑,坦白地说:“没人敢。”
又觉得温时比那个拽着猫尾巴不放的小朋友还要天真。来的小朋友都有红包,但上面还有陆老太太,轮不到陆惊蛰给,何况他对这项活动没那么有兴趣,也没空。
只给温时准备了一个。
温时听完也笑了。
回到房间后,再三犹豫下,温时还是拆开了红包,封口是陆惊蛰用钢笔写的他的名字,里面有两张一百块的纸票和一个纯金的福牌,附赠一个手链,福牌不大,但做得很精致好看。
温时从小家庭富裕,他却没有很多同样家境的小朋友都有的、代表祝愿的首饰,虽然弟弟们都有。因为他出生的时候父母还未结婚,祖父母和别的长辈也不可能给一个没有身份的新生儿送礼。
温时拿起福牌,对着光看了好一会儿,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还是没戴,和笔记本一起放在了最下面的抽屉里。
*
陆惊蛰重新回到了交际场,微笑着说了声抱歉,因为刚才有事离开了很长时间。
和温时的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僵持了一段时间,外面人那么多,根本瞒不住。陆惊蛰本来就是突然找了个借口出去,亲近的人都知道,由于身体原因,陆惊蛰基本和Omega保持距离,没有什么Omega朋友。
而在座的大多是亲戚,自觉和陆惊蛰的关系非同一般,难免有好事的人问那人到底是谁。
周围声音嘈杂,不是所有人都注意这件事,三三两两讨论着家庭、事业、股票和财产。
陆惊蛰没坐,站在窗户边,似乎也没多想,回答道:“我在追。”
他说这句话时,音量并不算大,但就像投入湖心的一颗石子,立刻掀起涟漪,房间里也骤然安静下来了。
陆惊蛰这样的人,也用得着追人吗?
陆惊蛰很了解这些人,他的亲戚朋友,在知晓这件事后会产生怎样浮想联翩的暧昧猜想。
但他们没见到温时的脸,也没人留下照片,其实怎么解释都行,也不用解释,没什么影响,他们或许只会在社交场合谈论起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随口说说。
陆惊蛰不在意这些,却不能不在意温时,忽然想找回那些因为自己而使温时失去的东西。
一个远方表弟一边给陆惊蛰递烟,一边奉承道:“开玩笑了,世上还有您追不到的人吗?”
陆惊蛰没抽烟,平静地说:“也不一定。追到再说。”
第42章
回到房间后,温时一直抱着猫,直到将红包和吊坠都放到抽屉里,才有空处理它的事。
温时把它教育了一番,让它和自己保证不许再闯祸,猫不停用脑袋蹭他的手,喵得很可怜。虽然温时知道它绝不是表现出来得这么乖,只是做错了事,在自己面前卖乖,但还是心软了,用湿毛巾给它擦了爪子,允许它上床玩。
猫开心死了,从床头溜达到床尾,最后窝在温时的枕头上。
温时也笑了笑,他不是讨厌猫上床,只是这里不是他的家,不是他的床,所以猫不能上。
等他以后租了自己的房子,黑猫就可以和自己睡在一起了。
手机忽然响了,温时没看是谁,接通了电话。
陌生的号码转换成了熟悉的声音,是温时的母亲。
下一秒,温时挂断了电话,将这个号码拉黑了。
电话又响了好几次,是不同的号码,温时盯着手机屏幕,重复挂断拉黑的动作,他没有关机,不想给母亲自己在逃避的错觉。
可能是被拉黑的次数太多,即使在今天这个日子,母亲也借不到更多的手机,所以最后一次,她没再打电话了。
温时收到一封短信,说温时每个月支付的赡养费太少了,算不上什么,她现在赚了很多,分配遗产时,会考虑给温时一份,希望他不要这么不听话。
温时思考了几分钟,编辑了一条信息。
“如果合伙人是魏然,你最好和他保持距离,他不是什么好人。”
发送过去后,温时没有等回信,又拉进了黑名单。
温时不认为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不知道母亲从什么地方找到的投资机会,能在短时间内赚到那么多,他没有兴趣。但考虑到那个提供机会的人可能是魏然,而母亲是通过自己认识的对方,所以提醒了一句。
但结果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母亲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这么来来回回,也浪费了一个小时。
温时有点累了,也躺回了床上,猫立刻凑到他的身边,一个毛茸茸的热源紧贴着他的手臂,像是某种安慰。
其实他并不为此感到伤心。
闭上眼睛后,温时忽然发现,自己最近已经很少再想到母亲和魏然了。那些曾让他痛苦不堪的事,随着时间流逝,也随着遥远的距离,逐渐变得模糊。
但有些事还是记得很清楚。
比如和陆惊蛰发生关系的每一个夜晚,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每句话都记得。
最后的那个夜晚,结束过后,陆惊蛰抱着温时去洗澡。
浴缸里盛满了水,温时的头发也满是泡沫,陆惊蛰问他的头发怎么这么卷,温时的回答未加思考,说是天生的,长得长了,尾端就会卷起来,显得发质不好,所以小时候都是自己定期去理发店打理。
陆惊蛰说:“这么可爱。”
温时也不知道陆惊蛰说什么可爱,卷曲的头发或年幼时的行为,但好像都和他有关。
来到西河后,温时讨厌麻烦,除了必要的行程外,几乎没有出过门,所以也没有理发。
陆惊蛰就说:“我帮你剪吧。”
温时的下巴抵在浴缸边缘,很轻地点了下头,说:“好。”
陆惊蛰帮他冲洗头发上的泡沫,很细心,没有碰到温时的眼睛,又好笑地问:“剪坏了怎么办?就不能出门见人了。”
温时的脸贴着陆惊蛰的手臂:“不会的。”
好像对陆惊蛰有很多信任,觉得他什么都会,什么都不会做错。
陆惊蛰帮他把头发吹干,抱到床上,明明治疗结束,还是挤进他的身体,又做了一次。
温时停住了,不愿意再想下去。因为那些都是不对的,所以连回忆的行为都变得不正当。
他进行自我批评,否认当时沉浸在幸福与快乐中的自我。
*
除夕夜的晚餐结束后,在管家的指引下,客人们纷纷有序乘坐汽车,离开陆家。
一整个晚上,陆惊蛰大多数时间都在招待客人,偶尔也有些紧急事务需要处理,譬如找上门的三叔公的儿子,偷溜进来,想要求和,连陆惊蛰的面都没见着。另外就是社交场所必须要应付的事,陆惊蛰并不厌恶,因为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处理好家族和公司之间的关系和矛盾。
下午的事已经传遍了,毕竟是陆惊蛰亲口说在追的人,总要好奇的人想探究那个Omega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当时在场的人很多,但一个人都没人出来,也没人敢在陆惊蛰面前偷拍照片,所以形容得很简单,说是长得很好看的男性Omega,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青年。
谈及家庭话题时,总有人见缝插针,想要向陆惊蛰询问那个Omega的相关西心思,陆惊蛰都会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
人群散去后,陆惊蛰饮了杯冷水,准备上楼。
罗姨在不远处,叫住了陆惊蛰:“先生,老太太找您说话。”
陆惊蛰应了一声,往祖母的房间走去。
他敲响了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完整的套间,会客厅的桌子上摆着散乱的牌。房间里开了灯,陆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她已经年过八十,精神却很好,现在快十一点了也不困。
回来之后,陆惊蛰诸事繁忙,老太太体谅他,也没耽误他的时间,特意找他说话。
老太太笑了笑,问了陆惊蛰的身体和亲戚们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