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山谷之间 风与山谷之间 第10章
作者:何缺
傅岩风没躲,让江云意吻了他的唇。
第15章
贴上傅岩风嘴唇的一瞬间,江云意连眼睫毛都在颤抖,这张唇很凉又很薄,混着烟味,唇齿紧闭着,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江云意没谈过恋爱,更没亲过别的什么人,傅岩风是第一个让他有亲吻冲动的人,江云意觉得这肯定就是喜欢了,因为喜欢,才忍不住想要接吻,但是他亲了傅岩风这一下,觉得接吻好像也就这样,嘴皮子碰一下的事,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他亲完,才见傅岩风偏开脸从嘴里吐出烟雾来。
很快,傅岩风脸转回来看他:“亲也亲了,以后别再想这些。”
虽然刚才那一下只是轻轻贴到嘴唇,但江云意更加肯定一点,他是喜欢跟傅岩风亲嘴的,尤其喜欢两张脸贴特别近时鼻梁蹭到对方脸颊的感觉。
要傅岩风说刚才亲那一下有什么感觉,傅岩风觉得,明明只是碰一下嘴唇,这人却认真闭着眼的模样还挺有意思的。
是这人主动亲的人,却还抠着手指很认真地计较:“我没跟别人亲过,跟你应该算是初吻。”
傅岩风不搭腔也不妨碍江云意继续碎碎念:“你比我大这么多,肯定是谈过恋爱的,所以其实你不吃亏。”
傅岩风被他念得头疼,从凳子上起身,“行了进屋吧。”
进了屋江云意就安静了,不回家也不做别的,只是跟屁虫一样跟在傅岩风身后。
今天天气还行,吴文霞也睡下了,傅岩风打算出门去摆摊。
跟着傅岩风走到车旁,江云意才意识到傅岩风没有让他跟的意思,傅岩风走他前头,先一步上车后,就把车门锁了,他站在副驾驶外怎么也拉不开车门。
这件事傅岩风确实做得没留情面,用这样的方式明明白白劝退江云意。
隔着车窗,江云意用力拉了几下没把车门拉开,渐渐反应过来,垂着胳膊呆呆站在原地,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样子。
傅岩风踩油门把车开出去,开远了才看了眼后视镜,看到路灯下,江云意还站在原地,手背挡着眼睛,应该是哭了。
车子开到村口又掉头回去,最后在自家门口找到人。
江云意坐在门口台阶上,整个人一半陷进黑暗,只有后背被一些从门缝漏出来的微弱光线打亮。
傅岩风走到他面前,“坐门口做什么?现在又不怕黑了?”
江云意把头扭开一些,没有回他的话。
门只有在晚上睡觉时间才会锁上,其余时间只是虚掩,江云意也知道。
江云意好像确实是生傅岩风的气了,被傅岩风拉起来时,说一句“我现在回去”就往外走。
傅岩风没拦他,江云意一直走到外边小路,脚步顿了一下,又转身回来。
傅岩风问他:“不是要走?怎么回来了?”
江云意走到他面前停下,抬头看他:“你又是为什么回来?”
傅岩风其实很少能被人这么拿捏,能影响他的都是他在乎的。
两人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虽然是南方,但冬天没了日头晚上还是冻得慌,江云意外套穿薄了,现在身子有些发起抖来。
“进屋吧。”傅岩风觉得这人可能需要先回回暖。
“不要了。”江云意低头摇了一下脑袋,“我觉得还是按你说的那样,我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你自己看着办。”傅岩风走到一旁摸烟出来抽,“你现在回去的话我顺路送你出去。”
江云意转头看向傅岩风,看到他低头点烟时,火光照亮了眉眼,抬起头时,目光深邃又冰冷。
最后还是跟着傅岩风的车出去了,江云意突然有些觉得,可能是因为他这段时间跟傅岩风走太近才有点儿忘了,傅岩风再怎么好也是个蹲过牢的,或许这种人本该就是无情无义。
临下车时,江云意对坐在驾驶座的傅岩风说:“阿姨要是问的话,你就跟她说我马上高三了,学习太忙才没空去。”
傅岩风还是老话:“嗯,好好学习。”
下了车,关上车门前,江云意想了想还是说出口:“傅岩风,其实你也有点儿喜欢我的对吧。”
傅岩风看着他,没接他的话,只是说:“回去吧。”
这天傅岩风一到家就直接进了房间,打开柜子抽屉,看见之前从江云意头上摘下来的那个粉色珠子发夹果然不见了。
怎么解释这个发夹都可以,可以说是之前江云意没拿走,他一下也忘了,换裤子的时候才发现,然后顺手丢进抽屉里,还可以说是觉得发夹好看,想留着以后送给哪个漂亮姑娘。
怎么说都过得去,他的心不该乱。
就算是彻底断交,浦风村就这么点儿大,无需刻意,两人也能偶遇。
江云意又骑着自行车出来晃悠了,有时会在路上碰见傅岩风,傅岩风要么开皮卡要么骑摩托,骑摩托时两人在路上碰到距离就近些。
过小年的时候,村里个头儿高大的男人都来帮忙杀猪,傅岩风也来,女人小孩儿就包粽子,江云意也跟着小姑一起包。
江云意一直偷看傅岩风,看他干活儿时挽起袖子,小臂肌ro线条漂亮,就想到他裸着全身的样子。
傅岩风真挺拿江云意没办法,尤其是看到那个粉色发夹被这人拿条线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傅岩风力气大干活儿时手脚也麻利,虽说伤过人坐过牢,但到底一个村的,大家伙表面上都客气。
一群人聚在一起吃杀猪饭,算是把小年过了,吴文霞在家,傅岩风没留下吃饭,分了块猪ro就走了。
吃饭的时候村里一个教初中的退休老教师也来了,提到傅岩风,说自己以前教过他,说这人从小家里就穷,最困难的时候经常不能来上学,因为要留在家里帮忙干活儿。
“他爸以前是在镇上哪个工地干活儿来着,听说是一群人被包工头拖欠整年的工资,他爸出头去讨说法要钱,后来好像是被车撞了,惨的呀,车子碾过去,半条腿都没了……”
“当成普通交通事故来判,就拿个几千块赔偿……”
“听说出院回家躺半年人就没了……”
江云意低头吃饭,手中的筷子没拿稳掉了一次,换了新的又掉一次,刘贤珍拧他胳膊,说他故意给自己找事情做,又伸手要把他脖子上那个发夹扯掉,江云意赶忙护住给塞进衣领里边。
“应该是初三快中考那会儿,他爸人没了,他妈电话打到学校来,听他班主任说这孩子是上课时候跑出去的,拿根钢管把那个包工头两条腿都给废了,力气大的呀,两三个男人压不住,后来幸好是给拉住了,不然这孩子还得多判几年。”
江云意突然意识到这顿饭他不应该在这里吃,就算会被傅岩风赶出来,他也要坐在傅岩风和吴文霞身边。
第16章
马上就过年了,过年前的这段时间,傅岩风没再外出接活儿,一连几天,他在前院常见江云意骑着辆自行车在自家院前晃悠,从东边骑过来,再从西边绕回来。
吴文霞这两天能下地了,这天拿着篮子说要去山上摘蘑菇,傅岩风这边刚杀了只鸡正忙着给鸡拔毛,没拦住,只好出门把站在路边跟大黄玩得不亦乐乎的江云意给叫进来。
“小云什么时候来的?”吴文霞又惊又喜,“到了怎么也不进来。”
江云意脸颊通红,扯了扯衣角,还没说话,傅岩风就已替他回答:“妈他刚到。”
无需傅岩风发话,听说吴文霞要去后山摘蘑菇,江云意就自告奋勇一起去。
临出门前,吴文霞又返回屋内把那条红围巾拿出来缠在脖子上,边缠边说:“阿姨喜欢小云送的这条。”
要摘的是长在木头上的椴木菇,去年冬天傅岩风在后山竹林里放了几根点过菌的椴木,今天江云意和吴文霞过来挑挑拣拣只摘够一餐的量。
“还有的。”吴文霞在椴木上指给江云意看,“这些还没长大,年后来摘差不多了。”
江云意提着篮子嘀嘀咕咕:“这么大根木头才摘这么点儿,是不是被别人摘过了呀。”
这种椴木上分布均匀的菌类很明显是人工种植的,在村里太老实就会被欺负,至少没有人敢碰刘贤珍家种的东西。
在山里,江云意又摘了些路边的野果一起带回去。
最后篮子里各式各样的野果子比蘑菇多得多,傅岩风把果子洗干净了,江云意接过自己那份,坐在后院的小板凳上吃得津津有味。
来过这一次,之后江云意再来就不只在门口晃悠了,跟傅岩风“断交”成了说说而已的事。
“不是说不来了?”傅岩风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云意脸皮厚得很:“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阿姨。”
傅岩风到他面前,弯下腰,伸手把他脖子上戴着的那个自制发夹项链从衣服里边勾出来了。
“你你你——”江云意没捂住自己脖子,就这么看着傅岩风把他的发夹攥在手里。
前段时间还很嚣张,现在被傅岩风这么当众处刑一下就涨红了脸。
傅岩风问他:“什么时候拿走的?”
“早、早发现了,”江云意瘪嘴道,“之前在你房间睡觉,你抽屉没关紧,我不小心看到的。”
傅岩风想起来就是江云意亲他的那晚,于是蹲下来,跟坐在凳子上这人视线平齐:“所以你才觉得我喜欢你?”
江云意不敢看傅岩风,耳朵红得厉害:“多少得有一点点喜欢吧。”
傅岩风没反驳他这个说法,松了手,问他:“夹子戴着不硌吗?”
江云意老实说:“有点儿。”
傅岩风说:“那就收起来别戴了,你先准备高考,别的以后再说。”
江云意就把夹子摘了,他知道傅岩风说的不只是夹子,而今他只有把喜欢收起来,才能留在傅岩风身边。
两人谁也没再进一步谈论夹子的事,好像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夹子,被人随意戴着,除此之外再无更深层含义。
至此,两人算是和解了。
快过年了,江云意除了饭点回家吃饭,其余大多时间都赖着傅岩风,黏人得很。
他忽然大胆起来,像是得到了首肯,傅岩风上山砍柴他跟着捡柴,傅岩风喂鸡他跟着搅拌鸡饲料,连去镇上买年货也要跟。
傅岩风家备的年货很简单,ro菜自给自足,买的多是一些米面和干货。
傅岩风挑干货时,江云意就在一旁的零食区试吃,眉毛弯成满足的弧度。
就算是过年家里也不怎么来人,但今年傅岩风还是瓜子坚果糖果蜜饯皆各买了些。
江云意也跟着傅岩风去后山抓鱼,鞋脱了放岸边,发现抓小鱼原来不需要太费劲,把溪里的石头搬起来就能捞到好几条,半个巴掌大的小鱼,用水桶装着中午回去能加顿餐。
除夕夜江云意一吃完年夜饭就骑车去傅岩风家,天上烟花砰砰砰燃得尽兴,无需手电筒,前路已被映得通明。
自行车骑进傅岩风家前院,满地的红鞭炮屑,屋前挂了两个大红灯笼,整个院子显得红彤彤喜庆极了。
进屋前江云意就意识到傅岩风家来人了,因为院子里多了一辆不属于傅岩风的摩托车。
进了屋看见堂屋多了台电视,正对着八仙桌,电视上放着春晚,八仙桌旁坐了三个人。
吴文霞转头看见他,忙朝他招手:“小云你来啦,阿姨家安电视了。”
坐在八仙桌另一侧的另外两个人也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