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回音 夏日回音 第20章

作者:维C银翘片 标签: 近代现代

  江渝两手一摊,故作无奈:“没办法,我也管不住呀。”

  盛昶君捉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江渝的手很软,肉乎乎的摸起来很舒服。盛昶君一边捏着软软嫩嫩的手指,一边面无表情地说:“你父母,还有我爸,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我们的事。”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啦。”江渝平躺在床上,两脚在空中随意蹬了两下,被包住的手故意挠了挠盛昶君的掌心,说:“我后天就要去集训了,你大半年见不着我,不要对我这么凶嘛。”

  盛昶君心里已经有小人在举白旗投降了,脸却依然绷着,没有说话。

  江渝翻过身,跪在床 上,搂住盛昶君的脖子,凑近喊了两声:“哥哥,哥哥。”

  撒娇男孩最好命。

  盛昶君无声地叹口气,说:“后天我送你去机场。”

  江渝说:“哎?可是我爸妈也要送我去。”

  盛昶君说:“那我就不能一起去了?”

  江渝赶紧否认:“当然不是!”

  他搂紧盛昶君,趴在盛昶君的身上,像一只考拉挂在树上一样,说:“你要是跟着一起去,我肯定就舍不得走了,说不定还会当着我爸妈的面哭鼻子,多丢人啊。”

  然而真正去机场的那天,江渝心里又偷偷念着盛昶君会不会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这次去北京集训,是江渝活了十七年以来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一想到下次回来就是明年二三月份了,他心口就酸酸的不舒服。

  安检门口,赵曼枝拉着江渝的手,控制不住地掉了几滴眼泪。江群站在一旁,负责给娘俩递纸巾,实际上自己的眼眶也有点发红。

  赵曼枝靠着江群的肩膀,抽抽噎噎地说:“宝贝下了飞机要给妈妈打电话,到了学校也要打。集训那么辛苦,多给自己买点吃的,钱不够就跟妈妈说。”

  江群搂着妻子,说:“北京冬天比咱这边冷,衣服要是不够就去商场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把自己搞太累啊。”

  江渝点头说“好”。

  赵曼枝抹了抹眼角,又说:“有空就跟我们打电话,没空的话发个短信也行,最好拍点照片回来,让我们知道你生活得怎么样。”

  “好啦好啦,知道了。”江渝抱着赵曼枝安慰了好一会儿。

  再说下去估计就走不成了,江渝咬咬牙,狠下心,把他爸妈推出送机大厅,自己一个人走进安检大门。

  走没几步,他又突然回头,隐隐希望能在送机的人群中看见盛昶君的身影。

  就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女主角要坐飞机离开,男主角总会在关键时刻突然出现,上演一场依依惜别、难舍难分的戏码。

  不过也就想想,江渝知道盛昶君是不会来的。今天出发之前,他还专门跟盛昶君发了消息,再三告诫他不许来机场。

  江渝转回身,重重地叹一口气,抬脚跨进安检门。

  他在想,上个月盛昶君去北京的时候,有没有产生跟他一样的想法?

  有没有暗自期盼,心上人忽然出现在门口,朝自己招手?

  “期望效应”似乎又一次在他身上显灵。

  转身的一瞬间,江渝眼角余光一瞥,猛然发现大门的右后方有一个身形极像盛昶君的人。

  那个人戴了一顶纯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线条流畅的下颌。

  不看脸,光看身材,江渝都能一眼认出这是谁。

  他微微睁大双眼,怔在原地,身后有乘客不耐烦地催了一句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烦让我出去一下。”

  他开始逆着人流朝外走,脚步有些不稳,差点撞倒一个小男孩。

  就在踏出门口的一刹那,站在两边的工作人员拦住他,问他要干什么。

  江渝有点语无伦次:“我,我出去一下。我想跟我家人再说几句话。”

  工作人员皱着眉,有些不悦,但还是放他出去了。

  江渝朝着那抹身影走过去。随着距离不断拉近,他步子越走越快,脸上逐渐绽开一抹笑。

  而那人站在原地没走,只抬手压了压帽子,唇角也不甚明显地扬起。

  江渝直接跑过去,张开手,一把抱住对方。

  机场内人来人往,大庭广众之下,江渝不敢有更亲密的举动。他只抱了一小会儿就松开手,抬起头问:“你怎么来啦?”

  盛昶君说:“想来就来了。”

  江渝把他的帽子取下来,笑着说:“来就来呗,怎么还遮遮掩掩的呢,万一我没看到你,你是不是就这样回去了?”

  盛昶君微微低头,安静地注视着江渝,默认般地没有说话。

  江渝被他直白赤裸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垂下头,小声说:“别这样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盛昶君挑眉:“你也会不好意思?”

  江渝瞪他一眼。

  这一眼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盛昶君牵起他的手,把他拉到一旁人少的地方,说:“再抱一下。”

  江渝背靠着墙,被盛昶君用身体挡在前面,附近路过的人并不会看到他。

  江渝圈住盛昶君的腰,脑袋搁在肩上,问:“这次一下是多久啊?”

  盛昶君收紧双臂,说:“在你飞机起飞的前一分钟我再放你走。”

  江渝笑了,没想到盛昶君会说这么幼稚的话。他拍了拍盛昶君的背部,安抚小孩似的,说:“好啦,我还有几分钟就要登机了,必须得走了。”

  盛昶君深呼一口气,放开他,然后把他手上的帽子扣在他头上,说:“送你了。”

  江渝说:“定情信物呀?”

  盛昶君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耳尖却可疑地慢慢变红。

  江渝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把帽子摆正,非常严肃认真地对盛昶君说:“这半年你要记得想我。”

  “嗯。”

  “每天都要想我。”

  “嗯。”

  “晚上要给我打电话,最少也得聊五分钟。”

  “嗯。”

  江渝戳了戳他的胸膛,不满地说:“你能不能说句话啊?”

  “会想你。”盛昶君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半晌才想出一句:“不管有没有空都会给你打电话,打到没话费没流量了我就帮你充。”

  “这还差不多。”江渝满意地笑了,然后用尽全力抱了下盛昶君,说:“走了啊,再说下去我就赶不上飞机了。”

  重新走进安检大门,江渝的心情跟几分钟前截然不同。

  他三步一回头,恨不得后脑勺能长两只眼睛。

  第七次还是第八次回头时,手机嗡的震动一下,一条消息弹出来。

  盛昶君:[好好走路。]

  好嘛。江渝笑了一下,把手机揣回口袋,朝盛昶君招了招手,随后大步走进门口。

  机场的大屏幕滚动着各个航空公司的航班信息。江渝的航班号显示正在登机中。

  坐上飞机,看着窗外平坦宽阔的跑道,江渝有点难过,有点不舍。

  但是想到下一次见面是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他心中又升起朦朦胧胧的憧憬和期待。

  江渝期待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更期待半年后与盛昶君重逢。

  他有信心,相信那时候的自己一定会变得更优秀,更有资格站在盛昶君身边。

第32章

  以前,江渝觉得在学校上课好痛苦,但是自从集训了两周,他又觉得在学校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幸福。

  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除掉睡眠和吃饭,他剩下十几个小时全都在画画。

  不画不行。

  画室里所有人都跟不要命似的,一张接着一张不停地画。有时凌晨三四点,画室依然灯火通明,没人回寝室睡觉。

  江渝每天吸着碳铅过日子,手掌和衣服永远沾着带有腐蚀性的颜料,基本快成为一个只会拿铅笔和调色盘的画画机器。

  某天晚上,他画完最后一张速写作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寝室休息。

  寝室里一片漆黑,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其他室友仍然坚守在画室奋斗。

  江渝是熬不下去了。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好好睡觉,现在只要给他一张床,他能立刻闭眼睡着。

  不过现在才十点,是平时跟盛昶君打电话的时间。当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江渝猛地惊醒,抓起手机按下接通键。

  “喂?”

  他的嗓子因为太长时间没喝水,听上去有些沙哑。

  电话那端安静了一瞬,盛昶君略微迟疑地开口:“你在睡觉?”

  江渝打了个哈欠:“没呢,我只是有点困了。”

  盛昶君说:“这么早就困了?”

  跟熟悉且亲近的人说话,江渝就忍不住想撒娇:“对呀,我现在每天只能睡五个小时,你说惨不惨?”

  过去十几年,江渝的作息非常健康良好,大概晚上十点半就上床睡觉,一天最少能睡八个小时。现在睡眠时间骤然压缩至五个小时,自然觉得痛苦难捱。

  其实盛昶君的睡眠时间跟他差不多,高三每天都有写不完的卷子和考不完的试,日子也没轻松到哪去。

  盛昶君说:“那你早点睡,别老熬夜。”

  江渝叹口气:“可是这里每个人都熬夜,我不熬不行啊。”

  盛昶君告诉他不要熬太晚,睡眠很重要,全然不提自己天天熬夜到凌晨一点。

  江渝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没办法,我也不想熬夜的……只是一想到全国有那么多美术生竞争那么点学位,我就心跳加速,紧张得睡不着觉,只好爬起来接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