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猫二仆 一猫二仆 第82章
作者:不瞒您说
“我晓得你的想法的,你肯定在想:既然财产不搭界,我们这个年纪了也不会再生小孩了,为什么还要领证结婚呢?我身边也很多这个年纪的人,只是生活在一起,不领证的。”张阿姨继续说道,“但是婚姻的意义,不光是为了捆绑财产和生小孩呀。可能你现在还年轻,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等到年纪大了,躺在病床上,只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的时候,法律意义上的夫妻是比其他任何亲戚朋友甚至于孩子都要重要的存在。他可以替你签放弃治疗的文书。”
“我儿子跟我那个前夫在国外,我是根本不指望他了。身边的其他亲戚朋友,我也没有自信能把自己生死选择的权利交给他们。你爸爸现在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相信他能够在那个时候做出一个真正让我开心的选择。我觉得这个是法律赋予婚姻最大的意义。如果结婚只是为了生孩子的话,那就不会有丁克的夫妻了,国外同性恋婚姻法通过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极而泣了。”
张阿姨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丁洋。
丁洋脸色确实一下子变了。
他不需要小孩,他可以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宋如琢,可是他们没有资格在对方弥留之际在医学文书上签字。
虽然这事情看起来还很遥远,但确实是一根一直扎在心里的刺。
“不过你们还年轻,不着急,我们国家的发展很快的。二十年前谁敢想象到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二十年后回头看我们现在,可能也举得蛮滑稽的。”
张阿姨的话语和她手腕上那玉镯一样,温润通透,暂时地安抚了丁洋突如其来的不安。
而与此同时,一门之隔的餐厅里。
老丁显然是花生米过老酒吃多了,脸通红。
他喝多了就放松,而且话多,根本就不在乎坐在对面的宋如琢是自己“男儿媳妇”的身份了,只想跟他聊天。
“哎,小宋。”老丁醉醺醺地叫了一声。
宋如琢刚才没喝多少酒,神智还是清醒的,单独和老丁相处的时候还略有些拘谨。
“徐东明跟我讲,你是搞投资的?”老丁有些大舌头地问。
宋如琢:“嗯,是的。”
老丁:“他说你很懂的。”
宋如琢摆手客气:“没有没有,只是接触的东西比较多,一直在不断学习。”
老丁带着醉意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宋如琢,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然后,只见他身体微微往前倾,因为酒精通红的双眼努力聚焦,十分严肃认真地开口问:“那你觉得,美国人对中国封锁芯片技术,对国内的集成电路产业未来的发展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
宋如琢:“????”
丁洋和张阿姨端着两盆沙瓤西瓜回到餐厅的时候,宋如琢已经跟对面的老丁从芯片供应链受阻讲到了自主研发可能带起的新的机遇。
丁洋不知道起因,更听不懂这过程,只是看到坐在对面的老丁喝得烂醉,对着宋如琢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同。
“老爸你在点什么头?你听得懂的啊?”他问。
老丁从面前的盆里拿了一块西瓜,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含着半口瓜瓤含混不清地说:“我当然听得懂,门口老王和老袁天天跟我探讨国际局势的好伐?”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听懂了什么。”丁洋又问,然后挑了一块籽最少的西瓜,递到了宋如琢手里。
“听懂了小宋让我不要割肉!就当支持我们自己的芯片产业!”
宋如琢差点没被一口西瓜汁呛死,一边猛咳嗽一边摆手:“叔叔,我没有说过这个……”
老丁仿佛完全没听见他说的话,只是自顾自感慨:“我那几个芯片行业的股票不叫套牢,叫支持国家建设。”
宋如琢:“……”
丁洋敷到宋如琢耳边对他轻声说:“随他去吧,他都被套了好多年了,喝醉酒随便说说的。”
宋如琢:“可是……”
还没等他下半句说出口,就感觉到肩膀被人下手不知轻重地拍了几下。
老丁站起身,摇摇晃晃眯眼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情绪是认可和喜爱:“小宋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跟你聊天受益匪浅。谢谢你不嫌弃我家的戆堵儿子。”
丁洋:“?”
你接受儿媳妇就接受,干嘛还要顺带骂儿子一下。
第106章 手捧花
老丁和张阿姨在今年的第一个高温天热火朝天地去领了证,接下去可能就因为有了持证上岗的自信,几乎很少再回家了。
丁洋倒也乐得轻松,他要工作和备考,本来就已经没什么时间再为老丁考虑一日三餐和家里家务的事情了。
今年夏天,丁生煎不再需要不锈钢脸盆和摇头扇了,它一天二十四小时享受着宋如琢为他开的中央空调,偶尔趴在窗户口看看外面弄堂里的人来人往。眼神中却没有了过去那种凌冽霸气的光,变得十分平静安详。实则内心正在非常不屑地嘲笑那些屋外的行人。
丁生煎想:这种进化了千万年,拥有了巨大脑容量,号称已经到了食物链顶端的两脚兽,居然还需要在四十度的天气外出捕食,真是难以理解。
它从窗户上跳了下来,信步来到沙发旁,发现自己的地盘再一次被家里的两个仆人占领了。
丁生煎咧嘴刚想发出抗议,却看到宋如琢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冲它比了个小声的动作。
“嘘,不要吵醒丁洋哦。”
他的膝盖上枕着丁洋的脑袋,手里还捧着一本英语书。
刚才丁洋想让宋如琢帮忙背一背英语作文。
结果因为昨天去当了徐东明的伴郎,喝酒太多还没缓过劲来的缘故,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宋如琢发现他背着背着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没有了动静,低头一看看到膝盖上的丁洋闭着眼睛,唇瓣微张,已经打起了轻微的鼾。
他盯着这张脸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手在丁洋刚修剪过的头发上揉了揉。
手感有些硬,远远不及丁生煎的的皮毛柔软细腻,但他就是很爱。
失宠的丁生煎觉得索然无味,又踏着它的猫步绕到了客厅另一边,抬头突然发现茶几的花瓶里多了一束之前没见过的花。
丁生煎找准角度,弯曲后退,绷紧上半身,一跃而上,轻盈地跳到了那花瓶边。
它用粉色湿漉漉的鼻子凑近嗅了嗅,新鲜的香味,里面还夹杂着许多陌生人的气味。
丁生煎试探性地伸出一只爪子拨弄了一下那花瓶,花瓶不算太重,微微往茶几边挪动了一点。
它又扒拉了一下,想要把这花瓶连同花一道从茶几上推下去。
倒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这花,这纯粹是出于猫的本能,想要犯犯贱。
经过丁生煎的努力,那花瓶最终还是“不负猫望”,从茶几上掉了下来。
好在茶几位置不高,地上还铺着一块地毯,花瓶没有碎裂,花也没有散落一地。
只是那砰一声的动静,还是把屋里的两个人类吓了一跳。
丁洋更是腾得一下从沙发上弹起,睡眼惺忪地擦了擦口水环顾周遭,一下子就看到了茶几旁那个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
犯罪分子十分嚣张,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嗖的一下钻到了沙发下面再也不出来了。
“侧那,丁生煎你脑子瓦特了啊。”
他骂骂咧咧打算起来收拾那掉落的花瓶和花束,然后去收拾丁生煎那个不孝子。
结果宋如琢把他按回沙发坐了去。
“我去收拾吧。”宋如琢说着起身走到茶几边,一手拿起花瓶,一手握着那束花的花杆,小心翼翼地尽量将他们保持原状地扶起,然后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然后宋如琢又细心调整了几支花的角度,发现其中还是有一根粉色玫瑰的花茎被折断了。
他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少有的不大高兴的表情。
“生煎,你不可以这样做。这束花是你爸爸昨天好不容易抢到的。”
他破天荒地头一次训斥了丁生煎。
丁生煎钻在沙发下面,两只眼睛时不时反射出两道光,脑子里不明白:花有什么好抢的?愚蠢的人类。
花瓶里的那束花是昨天婚礼上新娘的手捧花。
丁洋听人讲过,抢到了结婚当日新娘手捧花的人,可以收获与新婚夫妻一样的幸福。
于是他从一大早接亲就盯上了小杨手里的那束花。
他问徐东明那花可不可以内定给他。
徐东明则十分为难地告诉他,小杨的的姐妹团里都是单身适婚年龄的姑娘,新娘捧花恐怕是个抢手货,丁洋得凭实力去抢,开不了后门。
那天接亲做小游戏的时候,小杨的伴娘和姐妹团的姑娘先看到和其他几个伴郎,都是是徐东明的同事。
姑娘们看着那几个二三十岁已经发量捉急的IT男眼神都没有了光,甚至是有了杀意。
她们刚想下决心要好好整整这些人的时候,丁洋自告奋勇冲到了最前面。
看着这个穿着订做的修身西服腰细腿长一米八五,五官好看得比得上小明星的新郎的发小,姑娘们最终还是收起了“刀”。
新娘小杨看出了自家姐妹明显的手下留情。
为避免她们的感情错付,小杨很快就找了个机会点醒了这些怀春的少女。
小杨:“别惦记了,人家有男朋友。”
姐妹团:“???”
于是,“优质资源”变成了“对手”,婚礼最后一环节抢新娘花束的战斗变得十分激烈。
丁洋的皮鞋被不知哪个伴娘的细跟高跟鞋狠狠踩了一下,忍着痛利用身高优势抢到了小杨扔出的手捧花。
然后,丁洋就在一众怨怼的目光下,鲜格格地把手捧花带回了家,醉醺醺献给了宋如琢。
宋如琢当然知道这花的意义,如获至宝地收下了那手捧花,找了个自己最喜欢的花瓶插上,还特地搜了一下如何能让鲜切花开放得更久一些的方法。
结果第二天,就被丁生煎折了一支……宋如琢是真的有些生气。
“小猫咪太调皮了,是会招人讨厌的。”宋如琢双手叉腰对着还趴在沙发下不敢出来的丁生煎训斥。
“是啊,你这幅腔调,老丁以后天天请你吃生活。”丁洋跟着一起骂。
两人一道出国的这件事情上,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丁生煎。
确实是有那种一道带宠物出国的业务,但宋如琢咨询下来,很多国家是需要把宠物防疫隔离好六个月才能让主人带回去的。
他有些舍不得这么折腾丁生煎。
而且,丁洋的课程结束后他们是会回国还是继续到别的地方现在也都还不确定。
于是他们两人商量了一下,打算让丁生煎先跟老丁一阵子,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把它接来一家三口团圆。
作为“爷爷”的老丁表现得很嫌弃,嘴巴里说着:“随便”。
直到张阿姨开口说:“有只猫在家里老鼠也不敢来了。”
老丁才算是找到台阶,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丁生煎的寄养任务。
而丁生煎自己则根本不在乎这事情,依旧我行我素,在家里嚣张跋扈。
丁生煎想:换个仆人而已。从两个变成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