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卷飞鸥 浪卷飞鸥 第155章
作者:石酒月
谁知那人又说:“我问的是你怀里的这位呢。”
孙浩然:“……”
“他也有主了。”
男孩:“……想自己享用就说,原来你还介意多人呢。”
孙浩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由得有了些恼火,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那人一眼就带着纪言郗擦着他肩膀走了。
等上了车,晕死过去的纪言郗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突然呢喃了几声“……疗养院。”
孙浩然昨天才去看过纪妈妈,也因此知道纪妈妈现在的疗养病房是两室的布局,看着纪言郗这样子,应该是碰到什么了,想了想最后把纪言郗带去了康安疗养院。
第151章 好痛……贺肖
孙浩然把纪言郗放疗养院的之前问过医生把人放那会不会影响到纪妈妈,医生说睡隔壁不会影响到,还有陪护在陪着纪妈妈,不要紧。所以孙浩然把醉得找不着北的人抗进了疗养套房的客卧里。
纪言郗躺下的时候嘴里又咕哝了一串不知道什么东西,孙浩然把他鞋给脱了之后试着问了一下他是不是想吐之类的。
纪言郗反复咕哝了几遍,听不清到底说什么,一直到孙浩然准备出门离开了,才勉强听清。
“……好痛,贺肖……”
孙浩然准备把门关上的手停滞了很久,他猜测贺肖应该是回来了,纪言郗和他应该也已经有了联系,但从纪言郗没和他提过贺肖以及今晚这一条一连串的事情来看,并不是和好的迹象。孙浩然无声地叹了口气,最后离开了疗养院。
然而孙浩然刚走一步,纪言郗就爬起来吐了。他以为自己在家里,习惯性的就按着家里的布局找了浴室的方向冲,结果磕在了一个小桌子上,小桌子上有水壶以及陶瓷杯,摔到地上摔出了炸响,把隔壁夜里陪护的阿姨给惊了过来。
陪护是之前就照顾过纪妈妈的大姐,心好、心细还手脚麻利。夜里就睡在纪妈妈的病房里,白天给纪妈妈按摩作保健。
陪护阿姨收拾完地上的狼藉,在纪言郗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给他拿来了一杯解酒茶。
纪言郗喝完就半睡半醒的状态一直躺着,原本趁着那点醉意是可以昏睡过去的,但喝了解酒茶,半个多小时过去,醉意慢慢地褪去,加上刚刚膝盖磕桌子给磕出来的疼痛感, 脑袋又开始恢复一片清明。
这两年里,特别是最开始那段时间,睡眠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得依赖安眠药才能睡着。
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入睡困难,他不像贺肖那样睡眠浅,一点声音就能醒过来,他困的时候说睡就能睡,也能一觉睡到天荒地老,总之失眠这种事情在他前28年的人生里,是个罕见品。
大脑表层在表达宿醉后的疼痛,意识却由混沌转为清醒,在这种时候,长久的闭着眼反而会加重痛感,纪言郗只好睁开眼睛,在昏暗中盯着天花板。
对于孙浩然为什么会把他丢到疗养院来,纪言郗想刚刚应该是把脑子给吐光了,不然不会想不出来。
但真想不出来?肯定也不是,脑子里有点隐隐约约的印象,只是不想去承认。
下午自己等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等些什么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但等回过神再问自己到底在等什么的时候,又死鸭子嘴硬,怎么也不会承认,就比如现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一个问题一样。
深夜容易emo,也容易让人认清自己和面对自己,所以,半小时后,勇敢面对自己的纪言郗从床上爬了起来,心里对自己生出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情绪,让他一下起得有点猛,本来没有那么混沌的脑袋让他这一晃又晃成了浆糊,他坐在床边按着太阳穴捏眉间,缓了好一会才站起身。
在贺肖手机屏保上看到的是自己的照片,气恼的是自己为此笑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荒诞感,那一刻就好像自己身体里有一个小人在耀武扬威,举旗大喊说:哎呀,你看呐!他的手机屏保是我纪言郗的照片!你看他没有忘记我,指不定还爱着我呢!
而现实是,他只是又一次的自作多情了。
一门之隔的动静仿佛都还在耳畔回响着,每被勾动一次心绪,它就响一次,每一次都仿佛在告诉纪言郗说,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爱来他这找贱犯啊,大傻杯,赶紧跑吧!爱你还会当你面跟别人干呐?
答案肯定是不会。
但他的双腿又跟大地恩爱得如胶似漆,怎么也抽动不了半分,两厢撕扯下,最后形成了一个火辣辣的大巴掌,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往他脸上招呼。疼,但他没敢喊,因为知道是自找的,但心里又憋闷的慌,所以烦、恼、怒。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辈子,他好像就栽贺肖手里了,小时候拿他没辙,现在,还是轻而易举地被他牵动着思绪。
纪言郗手落下来扶了扶脖颈,左右转了转头,拉伸了一下有些酸的肩颈。
下午不过就是等着医院给自己打电话或者发消息,越等不到就越烦,越烦就越明白自己又在犯那什么躲不开的贱了。
不过现在想了解也了解不到,总不能又跑去找院长,兴师动众地问。但不可否认,他其实很犯贱地、急切地、无法自控地想知道贺肖到底是些个什么毛病。
即使做不成情侣了,他也希望结局是各自安好,而不是再出现这种让人心惊胆颤又破碎不堪的场景。
贺肖有私人医生这件事纪言郗是有点意外的,贺肖其实对医院和医生一直都心生抵触,很难想象,他会让一个私人医生跟着他,也很难想象,他的病情到底严重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那这个医生之前都住在哪?国人还是外国人?男的女的?和他是什么关系?会不会也是他的床伴……
纪言郗任由思绪一直神神叨叨地转啊转,最后把自己转烦了,才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洗完脸出来后,纪言郗进去看了看纪妈妈,因为夜里不好和她说话,所以纪言郗只是安静地坐在床前看着纪妈妈发呆。
岁月从不败美人,但病魔却是恶毒的,虽然每天都会有专业的医生来给纪妈妈做按摩做养护,但还是经不住这样长久的躺着,身形枯槁。
很久之后,直到纪言郗再次有了那么一点睡意,他伸手把纪妈妈脸庞的一缕发丝轻柔地瞥到了耳后,缓声说:“妈,快点醒来吧,晚安。”
他说完后,目光突然凝了一瞬,瞳孔像经历了一场地震,他刚刚好像看到了他老妈的手指动了一下!
“妈……”纪言郗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他死死地盯着纪妈妈的食指。但终究只是他的幻觉罢了,那根手指再也没动过,而且医生也说了,希望渺茫。
纪言郗心里泛起苦涩,该睡觉了,他想,都出现幻觉了。
……
第二天,纪言郗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再一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早过了上班的时间。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有点不想打开手机了。肯定有无数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里面应该还会夹杂着一些纪明川的叮嘱。
要说这些日子以来,唯一让他心情好一点的就是纪明川这小子以后应该可以活过来了。
他对叶尘的了解不多,但新闻出来后,他叫刘助去调查过,这才知道叶尘在叶家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也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能把生物学上的父亲送进监狱。
为什么强调生物学父亲,因为除了提供一颗精子之外,那人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当人的。
对于叶尘,纪言郗心里确实佩服,不管是当初一声不响地消失还是现在炸动整个B市的出现,或者说连他长大这件事都值得佩服。
手机屏幕解锁的那一瞬,果不其然,纪明川的消息已经摞了一大堆了。
纪言郗不明白让纪明川转变对贺肖的态度的具体原由是什么,但他清楚地感受到了纪明川对于他和贺肖之间的态度变化。
最开始的时候,纪言郗能大约地知道纪明川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知晓他舍不得贺肖所以希望他们能有一线转机,继续走下去。对贺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也只说过一句:贺肖哥疯了。
但从纪明川回学校那一天开始,纪言郗就开始感觉出来不一样了。
首先是他不再管贺肖叫贺肖哥,而是直呼其名,其次是,开始暗搓搓强调贺肖对他做过的事情,再是给他展望未来,不再有贺肖的所谓美好的未来……
纪言郗不知道怎么回复纪明川这一堆消息,叹了口气推出和纪明川的聊天框,打开了来电记录。
罕见的,刘助只打了一次,且没有多余的消息问他去哪了。
纪言郗把无关紧要的电话过滤,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全都是无关紧要的。
他去刷了个牙,然后闻着自己一身酒味的衣服,不由得嫌弃地皱了皱眉。
他本想给刘助打电话让他给送套衣服,但转念一想又作罢,自己没去,刘助肯定忙得找不着北。
纪言郗最后去看了眼纪妈妈,然后拿上孙浩然昨晚丢在小客厅里的车钥匙直接回了家。
想过离开疗养院之前先去问一下贺肖的情况,但纪言郗闻着自己一身的味道,实在不舒服,还有就是,虽然他没回复纪明川,但不可否认,纪明川那些话确实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因此也更坚定了让他先离开疗养院的想法。
纪言郗边擦着沐浴露边出神地盯着浴室挂满水珠的墙壁,从里面印出来隐隐约约自己的轮廓。
身上贺肖留下的印记大部分消退了,但牙印却还在,只是很淡了。
很淡了……纪言郗疑惑地皱眉,嘴里呢喃了一下。皮肉都翻出来的牙印,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就淡掉。
纪言郗低头,把贴在伤口处的防水贴撕开,盯着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纪言郗突然想起来贺肖的手臂。
现在这一回想,纪言郗才突然发觉了点什么,贺肖手臂上好像都是新的和半新的伤口,没有老旧的伤口痕迹。所以他是最近才开始自残的?最近……
纪言郗想着想着,思绪又强行地被他拉回到自己身上,牙印这些伤口除了贺肖给他上过两次药粉之外就没有上过其他的什么药了,恢复的倒是很快,不知道是什么药粉。
……
第152章 但是他伤害你了
纪言郗洗完澡出来,寻思着吃点东西就私下去问问贺肖的情况,但没来得及吃,手机就进来一个他不是很愿意接又不得不接的电话,贺妈妈打来的。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接,难说清也不难说清,只是他一向不喜欢把心里的那点想法摆台面上,因为现实也没发摆,毕竟世俗一旦把一个东西定义为荒谬,那再多的解释也都徒劳。
所以只能自己闷着,每一次都是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掉,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脏也一并吐光似的,然后持着一个听起来十分自然的、七平八稳的心态接起电话,再在深夜的时候睁着干涩的眼皮一遍遍靠着回忆填补空缺。
只是这一次,纪言郗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心脏跳得很不安稳,空落落的,没底。
“肖姨。”
贺妈妈:“言郗啊,上午好,有打扰到你吗?”
贺妈妈的语气很温和,像以前的任何一次那般,但纪言郗却没来由的觉得背后发寒,也许是留下阴影了,即使是从小到大很疼自己而自己也很尊重的长辈的身份也无法消除纪言郗心里的那点不安。
“没有,今天上午刚好打算休息,现在还在家里。”纪言郗边说边把衣袖拉平,“肖姨最近怎么样?身体可还好?”
贺妈妈:“挺好的,你许叔天天督促我运动,现在身体很不错。”
“那就好,多运动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纪言郗说着回想了一下自己有多久没有运动了。
好像自从工作后他就没有多正儿八经的运动过,接手集合之前天天跑单子不需要再多余运动就能达到运动量,接手集合以后,好像就上下班的时候走的那几步路了。如果做、爱算运动,那这几天是他运动量最多的时候,还是能致死的量。
贺妈妈:“你也要多运动运动,不要上班回去就直接躺下了,还是多动动,年轻人身体是本钱,也要多吃点,上次回去的时候你都快瘦脱形了,半大的人怎么总吃那么点,你妈妈醒来准得骂你。”
纪言郗回想了一下贺妈妈口中的上次是什么时候,记不清了,大概五六个月前吧,那时候加班严重,刘助出差,他饮食就自然而然地变得不规律了起来,最后代价就是胃病加两天的医院挂水。
第二天,他刚刚挂完水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贺妈妈和许木城就回来了,不管他怎么解释他们都自动地把他当时的身体状况当成了他的常态,于是隔三岔五地就要打电话叮嘱他。但纪言郗总觉得贺妈妈今天要和他说的东西不只是注意身体。
“嗯,运动的,每天都有运动,刘叔每天都盯着我吃饭呢,我现在身体很好,肖姨不用担心。”
贺妈妈:“那是最好的。”
听筒在这句话之后安静了下来,纪言郗目光虚落在房间书柜那边的角落里。书柜是个特制的无规则书柜,最下方靠近中间的位置有一个抽屉,纪言郗一直都是推紧的,但现在有一点小缝隙没推合上。纪言郗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去拉过那个抽屉。
他刚想走过去的时候,贺妈妈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言郗。”
纪言郗的脚步因为这句话里转变的语气而微微停滞了一瞬,明明只有一次却十分深刻的印在了脑海里,现在再次听到,窒息的熟悉感瞬间就扑了上来。很简单的一句“言郗”,轻而易举地就把纪言郗带回了两年前的康安天台。
多慈祥温柔,又多让人无力窒息。
“嗯?怎么了?”纪言郗站在书桌边,手指捏在书桌的边缘,无意识地用了些力气,尽量地把语气放自然。
话落,贺妈妈那边却突然传来了瓷器或者是玻璃制品摔碎的声音,纪言郗听了下来,不安地凝起了眉,“肖姨?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
隔了好一会儿,贺妈妈那边才重新传来说话声,仔细听能听出她声音很不稳,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但又有一种在经历了这份打击后,无可奈何的选择了和这份打击和解,然后不再提及过往,只是重整了行囊继续往前路蹒跚行去的无力感。
“……啊,没事,言郗,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玻璃水杯,你许叔管天管地的,非得说天气干燥让喝水,这不一不注意就给打翻了。让你担心了,孩子,没事阿。”略微有些语无伦次,又强装着镇定。
纪言郗刚刚确实担心了,心已经提了起来,好在没发生什么事。
贺妈妈当初受伤,在得知了他和贺肖的事情后碍于伤情不宜回国,急着急着便形成了一个难解的心病,这也是当初贺妈妈反应那么大的一小部分原因。到后来,种种因素加起来,导致了她心理直接出了问题,这两年,许木城一直陪着她养着才渐渐地有了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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