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婚了,那我上了 你离婚了,那我上了 第50章

作者:谷丙 标签: 近代现代

  明明知道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但靳敖脑子里自欺欺人的念头仍然一闪而过。

  ……他是不是也有一点在意我?

  一想到这,靳敖心脏跳动的声音停歇一瞬,“砰砰”的心跳声音又开始像密集的鼓点一般,随着毛细血管在身体的各处蔓延,暖流所到之处,都开起了粉红色的花。

  白和璧能明显察觉到靳敖身体的微颤,明白对方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顺了顺这只大狗的毛,拍了拍对方比同龄人要更宽阔的后背以作安抚。

  “好了,靳同学,大家都在下面看呢。”他捂住了嘴边的麦克风,嘴唇凑到靳敖通红的耳畔边轻轻吐息。

  “……不准哭鼻子。”

  靳敖被刺激得一激灵,松开了双手对白和璧过于用力的禁锢。

  白和璧笑了下,便让主持人继续下面的仪式了。

  靳敖看着白和璧嘴角翘起的弧度,紧绷的下颌也渐渐松弛,漏出了一个旁人都没注意到的,放松的浅笑。

  后来的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次阴差阳错的拥抱,怀念那转瞬即逝,而又细腻至极的温暖,并不断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厚着脸皮再多抱一会。

  靳敖在和白和璧在一起后,他每每在品味情事余韵的同时,都会用力地抱着怀里的爱人,仿佛要把人嵌进自己身体里,吐露自己那份仿佛着了迷的心声。

  “我真的好想再抱抱你。”

  ***

  致谢典礼终于在七点半准时谢幕。

  白和璧以自己还有公务需要处理作为推脱,婉拒了和校领导进一步闲聊、甚至是想要请他晚上一起吃晚饭的请求,反正说来说去都是那点名利场上的事,可是白和璧今天没兴致和他们聊虚情假意的应酬,就连出席这次活动都不是看在基金会背后的利益上。

  相反,他在活动结束后,直接找到了坐在通道座椅旁坐得笔直的靳敖。

  在他径直走向靳敖之时,白和璧眼角余光看见校领导一副了然的样子,就知道对方肯定是认为靳敖这小家伙和自己有什么深层次的瓜葛。

  白和璧倒不在意这样的狐假虎威,如果能给靳敖在学校提供一点便利,自己的名号借用了就借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在这认识的短短的大半个月里,他早就有意无意地把对方划进了自己的领地。

  当他走到对方面前时,才发现小制冷机还在发呆。

  高大的男生正紧绷着嘴角,眼神放空地目视前方,手里握着自己书包的带子,紧闭双腿,坐得端端正正的,仿佛听得不是一场学长学姐们的学习经验分享会,而是参加什么庄严肃穆的典礼,他周身仿佛形成了一片真空场,周围人收拾现场准备离开的嘈杂声都没能传达到他的耳蜗里。

  白和璧挑挑眉,弯下腰,一只手攥着刚刚在台上送的花,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靳同学,在想什么呢?”

  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小跳,男生这才从老僧入定的状态里回过神来,眼神里有些迷茫地抬起头,见刚刚还在脑子里幻想出来的人早就已经在他面前站了很久,这才一把拎起自己的书包,慌乱起身,随便编了个借口。

  “没什么,就是……在想今天晚上要回家吃什么。”

  白和璧被这不过脑子的话又逗笑了,他发现自己遇见靳敖后笑的次数直线上升,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打趣道:“是吗?那你想出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了吗?”

  身着笔挺西服的男人笑得月朗风清,让靳敖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杆,他皱着眉想了想,还真给他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今天晚上吃面,烫一点冰箱里的生菜,再煎个鸡蛋就可以了。”

  白和璧有些意外,不仅是为这一顿晚餐的简单,更是为靳敖自己做饭的技能。如今这个时代,上高中的高三生都很少会有自己做饭的,尤其是一部分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就连锦衣玉食的他自己都是在大二开始独立创业时才学会的做饭。

  不过一想到对方的家庭近况,他又觉得这太合理不过了,于是又感兴趣地问道:“你会做饭?”

  “嗯,”话题转到自己可控的地步,靳敖这才舒了一口气,坦诚道,“会做是会做,大多是一些简单的家常小菜而已,厨艺远远不及酒楼外边的厨师,勉强填饱肚子,不让自己饿死而已。”

  白和璧夸道:“那也挺厉害了,我在你这个时候还不会用灶台呢,更别提做出像样的菜了,能做出个炒蛋就差不多完事。”

  靳敖被比自己优秀百倍的人称赞得有些面热,他微微低着头掩饰表情:“这都没什么的,白哥你要忙着赚钱创业,还办了这么大个基金会,已经比那些进了大学就混吃等死的人要好太多了,忙的时候来不及学做饭很正常……”

  眼见靳敖又要开始向别人一样吹自己的彩虹屁,白和璧清朗的眉目柔和不少,止住了面前的高中生的话头:“好了,不提这个了,靳同学你现在是要回家吗?坐公交还是地铁回去?”

  靳敖抬头,道:“是,我现在准备回家了。不过我不坐公交也不坐地铁,我在学校停了一辆自行车,平时我都是骑自行车上下学的。”

  这辆自行车是他初中毕业时他爸爸给他买的毕业礼物,到如今已经有三年的历史了,听说是从国外进口的,质量很不错,也被靳敖保养得很好,骑到现在除了外表老旧了些,但正常的性能还是能维持的。尽管上学放学的路程骑自行车要半个小时左右,但坐公交或地铁还要额外花钱,早晚各一次的话一年累积下来都不知道有多少钱了,靳敖不愿去负担这样不必要的费用。

  再说了,骑自行车就当锻炼身体了,省钱的同时,还能保证自己的有氧运动量,一举两得。

  “这样啊,”白和璧沉吟片刻,继续问,“你的自行车可以折叠吗?”

  靳敖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耿直地点点头:“可以的,怎么了吗?”

  “那就好,”白和璧拍拍靳敖有些毛糙的头发,似乎是感觉到对方的头发很好摸,他像是逗小狗一样意犹未尽,又撸了一把,“正好我也要回家一趟,你现在去车棚那边把自行车骑过来,然后在校门口等我的车,把你的自行车折叠好放在后尾箱里,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被对方揉得不好意思的靳敖第一反应是拒绝:“不用了白哥,这太麻烦你了,我自己骑车回去就好了……”

  白和璧当领导当习惯了,对这种无意义的客套话十分厌烦,他不想让靳敖也染上这样的习性,于是拿出说一不二的气势如山般朝靳敖压来,命令道:“这不麻烦,大家都是邻居,顺路而已。现在就去拿,别想着跑掉,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他又稍稍放缓了语气,哄这个年纪段的叛逆期青年:“你乖一点,这真的没什么。”

  ……被当成小孩子了。

  整个后脖根都憋红了的靳敖张了张嘴唇,他的嗓子里仿佛堵了一团棉花,让自己无法干脆利索地拒绝。

  他最终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没能抵抗住这充满诱惑的选项。

  “……好,谢谢白哥。”

  ***

  两人在礼堂门口分道扬镳,靳敖就一刻也不停地小跑到自行车棚,麻利地解开车锁,将包一背,结实的长腿跨过车椅,鼓动着小臂肌肉,骑着车赶到了校门口,致力于不让白和璧在车上久等。

  此时夕阳已经掩埋了大半张脸在绵延的群山之后,在西方地平线处抛下玫红色的夺目光彩,洒与世间万物之上,天上的云朵一半被染上了落日的余烬,另一半则被调成了夜幕的暗紫色,晚霞如梦似幻,偶有归巢的倦鸟发出一两声啼鸣。

  俊朗的高大男生正斜挎着包,抿着冷硬的嘴唇,夺目绚烂的紫光披在他身上,潇洒地骑着自行车朝他呼啸而来,身侧嫩绿色的老旧校服随着风摆动飘舞,展示出了白和璧许久没见过的青春风采。

  周围还未归家的同学,都不自觉地朝这位英俊的青年投去明里暗里窥探的眼神。

  在学校门口坐在驾驶位上,等靳敖的白和璧听着流行音乐,摇下车窗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当对方来到面前时朝他打招呼的时候,白和璧瞥了一眼眉目锐利的靳敖。

  他这位学弟绷着脸盯着人看的时候,确实挺帅的。

  要是初具俊朗的眉眼再长开一点,说不定就是他很喜欢的那款帅气长相。

  ……对小孩子瞎想什么?

  他不经意间“啧”了一声,对自己略微的失态感到有些微薄的羞恼。

  一路赶来的靳敖停在驾驶座旁边的窗口处,嘴里还喘着急促的呼吸,额间的碎发被微微的汗水打湿,随着男生的动作上下晃动。

  高大的高中生咽了口口水,待气息平缓后,才直视着有些走神的白和璧,开口说话:“白哥,我来了,没让你等太久吧?”

  白和璧猝不及防对上男生清澈见底的烟灰色眼睛,又低下眉眼,拧掉音乐,他用手指叩了叩方向盘:“没有,把自行车放好就赶快上来……我把后备箱打开了。”

  靳敖摸了摸鼻子,对白和璧又变得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感到有些不解,但他还是顺从地把自行车折叠好,安放在白和璧后尾箱的角落,他特意把自己的自行车放得边上一点,防止上面的泥点沾染到车地毯上,也为了不让自行车的零件刮伤车的内壁。

  在关上后尾箱盖的瞬间,他无意间看了一眼白和璧开的崭新发亮的劳斯莱斯logo,又看看自己破旧得铰链都生锈的自行车,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沮丧。

  那似乎是他穷极一生都追赶不上的阶层差距。

  他愣了一下,随后又无奈地摸摸鼻子,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是羡慕?还是嫉妒吗?

  似乎都不是,心脏里泛起了像是吃了一口没熟透的青梅那般的酸涩。

  白和璧透过后视镜看见靳敖还傻站在车尾处,于是开口问了一句:“在后面傻站着干什么?”

  靳敖挪了挪斜跨在背后的书包,应了一声:“来了。”

  他正想拉开后座的车门,却被白和璧止住了:“不用坐后座,来副驾驶位坐。”

  靳敖探头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见对方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嘴里推脱的话又吞了下去。

  他绕了个圈,到另一侧拉开副驾驶位,把书包轻轻放在白色真皮座位下边,自己拘谨地坐了进去,身体挺得笔直,似乎不是在坐车,而是在上刑。

  白和璧瞥了他一眼,对他没再拒绝、乖乖就范的样子感到满意:“记得带安全带。”

  这才反应过来的靳敖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迅速扯过一侧的伸缩安全带,扣上金属卡扣,可是靳敖不熟悉座位上的固定卡扣位置,找了半天才找到另一侧隐秘处的对应凹槽,可越着急越办不成事,他也按了半天都没按下去。

  白和璧侧过头,微微倾斜身子:“怎么连个安全带都不会扣?”

  靳敖正想说自己快系好了,但旁边清瘦的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啪嗒”一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侧过身伸手:“……别扣了,我来吧。”

  白和璧低着头,从靳敖手中夺走了那怎么也不听话的安全带,认真地帮他把安全带卡了进去。

  靳敖一瞬间被白和璧身上凛冽清凉的气息包围,高大的男生紧绷着脖颈,眼神乱飘,从这个角度他正好能透过正低着头的白和璧的衣领,看见他白皙光洁的后颈。

  他明明知道要非礼勿视,可是自己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流转在对方后颈上那颗淡色的痣上。

  直到对方帮他扣好安全带,又坐回到了自己的驾驶位上,靳敖这才收回视线,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唯有抿成一条线的嘴角和紧绷的大腿肌肉显示出了主人的真实想法。

  白和璧修长的手指摸到了车钥匙,用力一拧,汽车发动,车内的中央后视镜上吊着的小风铃受到震动,彼此碰撞,叮叮当当的,发出一串悦耳的声音。

  靳敖攥着书包的手收紧了些,瞟了好几眼身边沉稳的白和璧。

  这是第二次,他和白和璧独处于同一个小空间。

  他有种缺氧的感觉。

  白和璧倒是专注于开车,连话都没和靳敖说一句。

  他没察觉到身边的自己的小学弟突如其来的沉默,而是再次打开了华语音乐电台,里面正放着阿肆和林宥嘉对唱的《致姗姗来迟的你》。

  “我不介意你慢动作,也不介意这次先擦肩而过……”

  轻快的吉他伴着明亮的旋律,柔和温暖的男女声交织在一起,慵懒而梦幻,倾诉着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融合。

  两个人都没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悠闲宁静。

  一曲完毕,靳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可刚一开口,他包里的老式手机就响了,“叮叮咚咚”的默认来电提示声音很大,带着吓死人不罢休的劲头。

  白和璧瞥了一眼,没说话。

  高大的男生被这铃声小小的吓了一跳,随后快速地从书包的夹层里翻出了一支还是按键输入的老人机,键盘的按钮早就被磨损得看不清上面的九宫格的字母和数字了。

  手机上是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是他妈妈主治医生桐玉霞打来的。

  靳敖怔了一瞬,放下准备出口的话头,有些疑惑于桐教授为什么给自己打来电话,他严肃地盯着来电显示,绷起嘴角,脑子里有些不好的猜测如乌云般一闪而过。

  他偷瞄白和璧两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后就接起了电话,一听对面焦急的声音,他的好心情就被终结了。

  电话全程,靳敖都阴沉着一张俊脸,没怎么说话。

  就算开口,也只是一些“嗯”,“好的”,“我马上过去”之类的冰冷冷的语气词。

  不过在一旁无意听见全程的白和璧倒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其中最重要的,当属“S市第一人民医院”。

  他心下了然,大概率是靳敖的妈妈在医院出了什么事,但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方便多问。

  接完电话,靳敖锐利的眉头紧缩,五指用力地收拢攥成拳,显然是处在暴怒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