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长 夏日长 第1章

作者:贺新郎 标签: 欢喜冤家 近代现代

  夏日长

  作者:贺新郎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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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糙汉和娇气包的故事。

  高考结束后父母离婚,乔荆玉难以接受,赌气跟支教队进山,来到落后的观云村。

  此地民风剽悍,一行人风尘仆仆刚落地,就差点被一群混混打劫,幸得一位寸头小哥出手相助。不仅打跑了混混,还救下了乔荆玉的行李箱。

  但村里条件实在艰苦,泥瓦房、破棉被、睡土炕、喝井水,乔荆玉一度觉得自己像来参加变形计,第一天就被旱厕吓退,连夜出逃并且毫不意外地迷了路。

  他在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时寸头小哥突然赶到,将他上下一打量:小卷毛,娃娃脸,狗狗眼,细条条的胳膊腿儿,还白得发光,真娇气。遂捡走。

  于是,乔荆玉就被骆海捡回了家…

  骆海这人看着冷酷,一脸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儿,说话还爱噎人。但他会背着乔荆玉赶路、给嘴馋的乔荆玉买山寨小零食、骑着二八大杠带他去赶集、兜里只有十块钱却舍得给他买八块一包的溜溜梅、还光着膀子给他搓海绵宝宝的内裤…

  这个夏天,两个少年的感情逐渐升温,可夏天终要结束,乔荆玉要回城了,两人又将何去何从?

  前期乡村爱情,后期都市恋歌。小攻会去城里读书。

  标签:搞笑甜饼 轻松成长 欢喜冤家

第1章 你瞪谁呢

  夏日炎炎,车窗外,骄阳炙烤着大地。

  乔荆玉在大巴上吐得昏天黑地。

  山路颠簸,车里闷热,他从上车就开始晕,一路上不知道吐了多少回,早晨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只能吐些酸水儿。

  同行的伙伴们都比他大,一路上很照顾他,但他还是难受,心里止不住的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连串地往下掉。

  这把邻座的陈嘉吓坏了,晕车这么难受吗?都难受哭了。

  他翻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手足无措地安慰:“乔乔,你别哭了。我刚看导航,咱们就快到地方了,你再坚持坚持。”

  但这苍白的中国话丝毫没起到安慰人的效果。

  乔荆玉没搭理他,眼泪更汹涌了,转过身,望着窗外掉金豆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泣声,隐忍的哭嗝,肩膀还一颤一颤的,像是要把所有委屈全哭出来。

  陈嘉叹了口气,没再劝了,哭成这样,绝对不是因为晕车,还是家里的事儿。

  兜里手机叮叮咚咚的一直响,都快成交响乐了。乔荆玉泪眼朦胧,低头瞅了两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爸妈发来的消息,两人加起来99+。

  点开他爸的消息一看,全是长语音,每条都50秒以上,再点开他妈的消息,全是小作文,逐条复制下来、粘在一起能去投一篇中文核心。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他直接开了消息免打扰,但也只清静了几秒,很快电话就打过来。他不理,装没听见。

  陈嘉戳戳他的胳膊提醒:“乔乔,你手机响了。”

  乔荆玉不用看就知道是他爸,心里烦,从兜里掏出手机,顺手给挂断了,把手机扔在座位上。

  手机另一端的人还不放弃,又打过来,乔荆玉再挂断,重复几次之后,他就懒得管了,任由手机“嗡嗡嗡”地震个不停。

  陈嘉坐在旁边,屁股都震麻了。他捞起乔荆玉的手机,“我跟叔叔说。”

  电话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江博臣焦急的声音。

  陈嘉连忙道:“江叔叔,是我,陈嘉。”

  听筒里的声音顿时缓和下来。

  乔荆玉擦擦眼泪,微微侧过头。

  陈嘉瞧见了,摁下音量键,笑着对电话里说:“嗯,荆玉就在我旁边呢,他有点晕车,不想说话。”

  “没什么事,就是天气太热了,车里闷。”

  “好,您放心吧…我们就快到了…嗯嗯…我会照顾他的…”

  “嗯,有事儿打我和我爸手机就行。”

  乔荆玉在旁边听了全程,左右不过就是那些话,说他没吃过苦,不放心他,拜托大家多多照顾什么的。他都多大了,还拿他当小孩儿呢?

  陈嘉把手机还他,“赌气归赌气,也别不接电话呀,你爸挺担心你的。”

  “谁赌气了。”

  乔荆玉撅着嘴,眉心微蹙,小小的唇珠难掩稚气。十七岁的年纪,却被一张娃娃脸拖累,连叛逆也透着天真傻气。

  真那么关心他,还会瞒着他离婚吗?

  没错,他爸妈——乔珍女士和江博臣先生,这对亲朋好友圈子里的金童玉女、人间佳偶,在他高考后,查到录取通知的第二天,向他甩出了离婚证。

  原因是:没有爱情了。

  既然没有爱情了,那么乔荆玉这个昔日的爱情结晶,似乎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俩人离婚,没一个人告诉他,更别提跟他商量。这个家庭组建起来的时候没有问过他,这个家庭解散的时候,他也同样没有表决权。

  至于乔荆玉的抚养权,俩人在这件事上也表现出空前的和谐,好说好商量的,还互相理解和谦让一番,最终让乔荆玉跟着乔珍,因为江博臣工作太忙。

  陈嘉侧头看窗边的少年。 乔荆玉刚哭过,眼尾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圆润的唇珠是淡粉的,玉白的脸上只有红粉这一种颜色,平添一种脆弱感。

  其实要说起来,陈嘉也觉得没什么,不就是高考后父母离婚嘛,这实在是挺常见的一件事儿。中国式家长,就喜欢弄这一套。

  乔乔也长大了,马上就读大学了,他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到了这岁数,也不会再要孩子了,将来财产都是他的,只是一家三口不再住一起而已。

  陈嘉设想了一下,假如是自己爸妈离婚,他会怎…算了,别瞎想了,他爸坐后排,正拿眼斜他呢。

  但乔乔是跟他不一样的,从小就敏感、心思细。小时候体弱多病的缘故,乔乔很长时间都是待在家里的,没办法和同龄人玩到一起,是很孤独的,全部的情感需求都来自父母,所以对爸爸妈妈格外依赖。

  父母离婚这事儿对他打击挺大的。

  乔荆玉过于敏感,缺乏安全感,这一次打击,就足以让他缩进自己的壳里躲起来。

  要不然也不会跟着他们进山。

  车速慢慢减缓,前头司机操着方言喊:“山南镇到了,带好行李,抱好孩子,有序下车!”

  乔荆玉好奇,往车窗外看了看,大巴车驶入一个小车站,挺破败的地方。他来之前都没在网上查过,只知道是山里,还以为是青山绿水的好地方。

  随着司机的喊声,车厢里的乘客都动起来,开始收拾行李。山南镇是终点站,全车厢的人都在这里下车。

  乔荆玉背着书包,缀在人群最后下了车,慢吞吞拿了行李箱,中途还被人踩了一脚。

  崭新的白球鞋,多了一个灰印子,乔荆玉心疼得滴血,这是表哥送他的生日礼物,国内买不到,托朋友从国外寄来的,第一天穿就被人踩了…

  “乔乔,快过来!这里凉快!”

  陈嘉他们已经在路边找了个阴凉地儿坐着了。

  乔荆玉拖着行李箱走过去,他们一行人是个支教小队,说是支教小队,其实只有四个人,算上乔荆玉这个来凑热闹的编外人员,也才五个人。

  陈嘉他爸陈文川是带队老师,除了陈嘉之外,还带了两个自己的学生,这俩学生跟陈嘉都是同班同学,今年大二。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山南镇下边的一个村,好像叫观云村。

  一行人在大树底下乘凉,乔荆玉坐在行李箱上喝水,顺便打量这个小镇,简直就是脏乱差,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小餐馆小商店,比他以前见过的城中村都要差,哪有一点青山绿水的样子?

  镇上都是这个鬼样子,难以想象他们要去的观云村是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陈文川刚给村长通了电话,村长说亲自来接他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让他们千万别上路边的黑车。

  乔荆玉往路边看了一眼,就这破地方,还有黑车?他只看见不远处停了几辆三蹦子。

  正寻思着,三蹦子驾驶舱里下来几个人,冲他们走过来了,个个都是劳改头的光膀子壮汉,其中有一个人与乔荆玉对视了一眼,乔荆玉本能觉得对方不是善茬,同时怀疑他们是怎么做到发型一致的,难不成是一个监狱里出来的?

  陈文川他们也看见这伙人是冲他们来的,一时有些懵,小声嘀咕道:“什么情况?”

  一个学生说:“总不会是打劫吧?”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

  转眼间,几个壮汉已将他们围住。

  领头的壮汉是个啤酒肚,脖子里盘着一根掉色的大金链子,笑嘻嘻地凑到乔荆玉跟前,“小帅哥,你们去哪儿啊?坐车吗?”说着就要上来拎他的箱子。

  乔荆玉哪里见过这阵仗,他从来没跟这种人打过交道,以至于没做出什么反应。

  陈嘉比他大三岁,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模样,立刻戒备地挡在他跟前,客气道:“不用了,谢谢。”

  同行的其他人也意识到,原来这是黑车。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不想惹事,再说了,对方太壮,他们也惹不起。

  陈文川也连忙说道:“不用了,谢谢了,我们有人接。”

  他语气很客气,也提醒对方他们是有人来接的,帮手马上就到。

  但这群人一点离开的意思没有,反而一再往他们行李跟前凑。

  盘金链子的说:“这大热天的,还等什么人接啊,坐我们的车走吧,哪里都能送到。”

  其他壮汉也跟着附和:“就是嘞,看你们人多,给你们算便宜点怎么样?”

  陈嘉问:“便宜点是多少钱?”

  金链子:“一人三百!”

  三百?那他们五个人就是一千五!乔荆玉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怎么不去抢啊?很明显,这群人就是看他们外地来的,想宰一笔。

  陈嘉本想着破财免灾,省得惹麻烦,没想到他们真敢狮子大张口。

  两拨人正僵持,路边响起一道急促尖锐的刹车声——一辆机动三轮停住了。

  车上下来一老一少,手里各拿一把铁锹,老大爷边往这儿走,嘴里还厉声说着方言,听着像是骂人,少年人则操起来铁锹就往黑车壮汉们身上招呼。

  什么情况啊这是?

  乔荆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嘉拉着一个“退!退!退!”的大动作,一直退到远离战场。

  他连忙拿出手机想报警,却被陈嘉连声的“卧槽”打断,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也跟着睁大眼睛,嘴巴张成小小的O型。

  太帅了。

  白衣黑裤的男生身材颀长,身手利落,一打五,都不叫斗殴,就是单方面殴打几个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