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错配 爱人错配 第32章

作者:Llosa 标签: 近代现代

  黑历史多就是麻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金岚叹了口气:“他来找我干什么?”

  “他没说,但我估计是来要钱的,”江鸣珂回忆着,“还说你要是不见他,他就天天来公司门口闹,上网发帖……你是不是有什么照片之类的东西在他手里?”

  金岚把脸埋在手里搓揉了两下,生无可恋地抬起头:“我印象里没有,不过就这人的人品,偷拍过什么我也不奇怪。”

  “我草……”江鸣珂瞪着他,“你点是有多背,遇见的人一个个都这德行!”

  “你问它,”金岚往天空指了指,沉吟了一会儿,说,“算了,见一面吧。”

  江鸣珂有点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吧?”

  “找个保镖陪我,再选个私密一点的地方,”金岚说,“麻烦还是早处理早好。”

  虽然嘴上这样说,金岚心里其实极度排斥这次会面。他一点也不想看见那个人,不仅是因为会勾起伤心的往事,也是因为不想面对曾经的自己。

  但他还是去了。对方当年是家境优渥、高高在上的学霸,如今居然跑到公司门口闹着要钱,证明现在过得很凄惨,他有点好奇到底有多凄惨。

  他们在公司的一间小型会议室碰面,外头站着保镖,房间隔音很好,是个非常理想的地点。他看着老同学,发现对方沧桑了许多。22岁的年纪,眼角居然已经有皱纹了。

  金岚观察了他一会儿,发现自己意外地平静。也许是生活里烦心事太多,这个人就像投进大海的一颗石子,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对方显然很着急,不想跟他拐弯抹角:“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

  “先叙叙嘛,”金岚说,“钱在我手里,你不该顺着我来吗?”

  从对方潦草的叙述中,金岚大致了解了过去发生的事。一年多前,这人在社交软件上约P,有个脸蛋漂亮身材火辣的姐姐三番五次主动来撩他,约他开房。他还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见了面才知道对方是小姐。不过价格公道,他还挺满意的。后来对方把他拉进了会所的群,说里面有老客户优惠。

  几个月之后,会所被端了,警察顺着逮捕。聊天记录、转账记录都在,证据确凿,于是他被拘留了三天。本来这事也许被警告处分一下,就了结了,但不知怎么,有人把他的事发到了网上,贴上了“名校生嫖|娼”的标签,几小时内转发过万,掀起了轩然大波。由于影响恶劣,事后学校以“扰乱公序良俗”为由,予以开除。

  半只脚刚踏进光明未来,就被甩了出来,他愤懑难当,还把学校告上了法院,说其他学校也有类似事件,还有教授涉嫌和未成年人发生关系呢,怎么都没他处分严重。

  法院最后判决学校胜诉。

  既然被开除了,他只能接着高考。他捡回高三的复习资料,又备考了一年。

  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先是他嫖|娼被开除的消息在当地迅速传开,他受不了周围人的眼神,于是决定去外地备考。

  然后就是他租房时处处碰壁,看上的房子莫名其妙不租给他,租下来的地方又经常有混混邻居,吵的他无法学习。

  紧接着,父亲的生意突然急转直下,合作方撤资,原先的单子也黄了一大半。

  致命一击的是,6月7号早上,房门还突然卡住了。他拍着门叫邻居,跑到窗户前大喊,没人回应。窗户上都焊了铁栅栏,是绝对打不开的,他只能用椅子之类的东西砸门。然而这防盗门质量意外地好,居然纹丝不动。最后还是打110让民警来破门,但是等他冲到学校,考试早不准进场了。

  一年的复习化为泡影,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家里的经济陷入了困顿,他又只有高中学历,不想打工,不想干苦力活,生活费能去哪赚呢?

  他翻着手机记录,想起了金岚。

  他在网上查到了华远的地址,赖在公司门口,一定要拿到足够的资源,把自己崩溃的生活拨乱反正。

  金岚听完之后,突然明白过来,当初季行砚的表情不是嫌惩罚太重,是太轻。他说退学,对方擅自搞成了“毁家败业”。

  更离谱的是,他和季行砚之间有某种无形的磁场,季行砚干的任何出格的事,最后都会变成回旋镖,扎在他身上。

  这是何等孽缘。

  金岚本能地想让这人去找季行砚要钱,毕竟谁捅的窟窿谁负责补。但他都跟季行砚一刀两断了,把这人送过去,谁知道会生出什么牵扯。

  思来想去,金岚叹了口气。算了,自己解决吧。

  他朝对方伸出手:“给我看看。”

  对方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你不是要勒索我吗?”金岚说,“总得先让我验验货吧。要是你手上什么都没有,我凭什么给你钱?”

  对方像是受到侮辱似的,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一张照片,递给他。

  他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把手机甩了回去:“你发吧。”

  对方傻了。“什么?”

  “这不是照得挺好看的吗?”金岚指着手机屏幕说,“不对,特别好看。我18岁的时候真是绝了,我自己看着都心动。这几年又是生病又是熬夜,皮肤就没有当年那么好了。”

  对方盯着他看了好久,才确定他没在开玩笑。“这是床照啊!”他用指甲戳着屏幕。

  “我知道,我又不瞎,”金岚说,“床照怎么了,很多艺术家拍的照片不就是床照吗。看就看吧,反正我经得起看,就当发粉丝福利了。”

  幸好江鸣珂不在,否则现在肯定以头抢地,血溅会议室。

  “你……”对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真敢让我把照片发出去?”

  “我不是说了吗,你想发就发啊,”金岚说,“不过我提醒你,发了之后,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上过热搜呢?这照片一发,借着我的热度,你马上就能翻红,到时候全国人民都知道你嫖|娼还退学,你爸妈肯定高兴死了。”

  对方咬了咬牙:“上就上,大不了鱼死网破。”

  金岚摆了摆手:“你可别那么坚定,你知道惹火一个流量明星的粉丝是什么下场吗?三个小时之内,你全家的信息就能被人肉出来。网爆就更别说了,绝对恶毒到超出你的想象。我看你为了不被人戳脊梁骨,都躲外地去了,心理素质也不怎么样,我劝你还是别试了。”

  说着,金岚撩开了额头的碎发,露出伤口:“对了,我还会发帖,暗示说这是你找我要钱的时候划伤的。哇,那阵势就更可怕了。”

  “你……”对方猛地站了起来,“你这是栽赃陷害!”

  金岚抬头看着他:“这话从一个偷拍勒索的人嘴里说出来,挺讽刺的。”

  对方正要过来揪住他的领子,他喊了一句,门外的保镖就开门进来了。

  对方瞟了眼保镖粗壮的胳膊,坐回了位子上。

  金岚交叉胳膊看着他:“我话已经说明白了,发不发你自己选。别老到公司来闹,你再过来,我就告你敲诈勒索。”

  说完金岚就让保镖把人请了出去。那人挣扎着被扭送出门,因为找不出更多骂人的词,急的面红耳赤。金岚叹了口气,使劲甩了甩胳膊,想把这些天的晦气甩掉。

  江鸣珂从会议室门外探了进来:“谈完了?”

  金岚疲惫地点了点头。

  “会不会节外生枝?”江鸣珂还是有点担心,“如果麻烦的话,要不我给刘哥打个电话……”

  金岚看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上了嘴巴。

  虽然他不知道金岚和季行砚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必然和头上多出来的那道疤有关。居然闹到破相的地步,可见这俩人真的决裂了。

  “你要是联系他,我就跟你绝交。”金岚说。

  江鸣珂龇牙咧嘴了一阵,温顺地坐了下来。

  金岚瞟了他一眼,拿起手机。那封邮件就是这时候跳了出来。

  金岚盯着邮件标题。谁会写英文邮件给他?

  他点开来看了看,全英文的,还有很多缩写,没怎么读懂。

  他把内容复制到翻译软件里。感谢科技,他是英语学渣也没关系。

  晦涩的中文翻译跳了出来,金岚盯着看了一会儿,猛地站了起来。

  江鸣珂用受到惊吓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了?”

  然后,这个刚才用断绝关系威胁自己的人,拿起手机,拨通了季行砚的号码。

第50章 论文

  电话刚挂断,金岚就火速冲出门,打车去了约定地点。服务员把他带去了包厢,进门时,桌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菜肴,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和精致的陈设相比,形容憔悴的季行砚就没那么开胃了。金岚瞥了他一眼,随意坐下了。

  还没等他开口,季行砚就说了句:“那人我会处理好的。”

  金岚皱起眉:“江鸣珂联系你了?”

  这个叛徒。

  季行砚挽救了一下他们的友情:“不是他,你们公司的人我认识的不止一个。”

  金岚砸吧了一下,觉得不能无凭无据去找经纪人兴师问罪,于是就把这页掀过去了。他问对面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前车之鉴,处理不好可能还会报应在他身上,这点不能不谨慎。

  “你这表情好像我要干掉他。”

  “谁知道呢,你们家的家风就不太正派。”

  自从他们撕破脸,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会噎人了。季行砚也不回嘴,就说:“如果你觉得惩罚够了,我就收手,找人让他把照片删掉。”

  金岚沉吟了一会儿,耸了耸肩:“收手吧。”

  “你消气了?”

  “没有,只不过觉得继续下去会有麻烦,你再这么整下去,他肯定跳楼了。到时候他阴魂不散,半夜还得跑到我床头来吓我。”

  季行砚没提出异议,事情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还有,那封邮件是什么意思?”往事就算了,这才是重点。

  季行砚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足有一本大辞林厚。他把文件袋推了过去,金岚抽出第一张,瞟了一眼,是Nat Med上的一篇文章,黑体加粗的标题写着:Transplantation of human neural progenitor cells secreting GDNF into the spinal cord of pationsts with ALS: a phase 1/2a trail.

  金岚盯着标题看了三秒,把文件袋摔了回去:“你是不是想嘲讽我的英文水平?”

  文件袋像块砖头似的,一下在季行砚胳膊上砸出块淤青。不过金岚没有拿起桌上的餐刀履行之前的威胁,情况还算乐观。

  季行砚把文件重新整理好,用人话说:“这是前几年发表的研究成果,美国西萨塞纳医学中心的研究团队开发出一种干细胞和基因联合疗法,可以保护渐冻症患者脊髓中的运动神经元。1/2a期临床试验刚刚结束,已经证明了这种疗法的安全性,现在正在进一步临床研究。我有一个学医的朋友,现在在这家医学中心任职。他认识团队里的人,你要是愿意试一试,可以让你母亲加入下一批临床实验者。”

  金岚突然觉得世界安静了下来,眼前的一切都飘飘忽忽的没有实体,除了那一行标题,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基因疗法,干细胞之类的词他不懂,他只听出了希望。

  绝路上还有希望?

  过了很久,他说:“听起来像是赌博。”

  “是的,”季行砚说,“医学进步总是伴随着风险,谁也不知道最终结果是什么。不过这种疗法的安全性还是很高的,至少在之前的18个患者身上,没有出现任何副作用。我觉得值得试一试。”

  金岚又看了眼那篇论文:“我以为这是绝症。”

  “现在也是。这种疗法不能治愈封冻的神经系统,但是能延缓病程,让患者的生存时间长一些,生活质量高一些。”

  金岚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长舒一口气,抬头看着对方:“我愿意试试。”

  最坏的结果能是什么呢?本来就是绝症,不如赌一把。

  把邓南枝送到国外也有其他好处。她在独立的医学中心接受治疗,远离季家的掌控范围,总比现在这样坐以待毙来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