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二少的男保姆 舒二少的男保姆 第47章
作者:津白果
墨黑色的窗玻璃过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被摇下来,露出桐爸笑容僵硬的一张脸,“二少爷,您回来啦,一路顺利吗?”
“顺利,陶然呢?”舒销年挂下了脸,副驾驶座上是空的,陶然是不会自己坐到后头去的!
他心里的不安再一次浮起,不对劲!
他抬手阻止桐爸说话,“别说废话,陶然呢?”
桐爸的前额上滚下一颗硕大的汗珠,他一咬牙,“陶然不在德园干了,他已经回家了。”
“哦?”舒销年神色不动,双手握成了拳头,折叠放在胸前,“回家?回哪个家呀?”
“就是、是他自己的家,老家。”
“嘭!”
车门发出一声巨响,桐爸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舒销年仍然站在窗前原地,就好似刚才那一脚不是他干的一样。他身后的两个助理面色苍白,用不知所措的眼神向桐爸发出求救的信号。
舒销年终于又动了,他打开车门,扯开桐爸身上的安全带把他拖了出来,然后自己坐了进去。关门、开车、倒车、开车,引擎发出一声轰响,车子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
五分钟后,车库内。
“桐叔,咱们怎么办啊?”小武醒过神来。
桐爸叹口气,还能怎么办?打车回去呗。
……
舒销年回到德园的时候还不到九点,摔上车门他一声不吭地就往自己院子里跑。
他不信,他根本就不信桐爸的话,开玩笑!陶然要走的话第一个知道的不应该是他吗。
然而,一进丹秋院的大门他就觉出异常来———整个丹秋院冷冷清清,一点人气都没有。
他不信邪,把小楼上下所有的房间都看了一遍,终于确认陶然真的消失了。
当桐爸带着桐妈和阿娇过来看他的时候,就见小楼上下所有房间都一片灯火通明。
桐妈站在楼梯口喊了几声,壮着胆子上去了,卧房里舒销年一个人坐在床沿,伛偻着背,手里捏着一团纸。
桐妈站在门口叹口气,轻声问道:“二少爷,陶然已经走了十几天了。您要是想他,以后去他老家看看他也就是了。”
舒销年抬起头来,“他的合同今年满期?怎么没人告诉我。”扬了扬手里那张纸,“要不是他还知道给我留个条子,我肯定会以为是我妈或是我哥赶他走的!”
“他不想走得不顺心。二少爷,”桐妈走进来,坐在他前面的地板上,看着他的眼睛,“您也要为他想想,他又不是卖给我们家了,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大概是怕您不放他走……他毕竟是个二十刚出头的男孩子,人生才刚刚起步。您那么喜欢他,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是您现在都订婚了,他又不能生个孩子保住地位,可不是要走嘛!”
“你胡说些什么,我没拿他当情妇、夫也不是。”
“哟,人家做情妇的还能住着别墅开着小车用着保姆呢,您能给他什么啊?这四年来他还不就是个保姆嘛!”桐妈一针见血的说,这个话一开了头,就收不住了,“二少爷您可不能又要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跑得快——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儿!陶然跟了您四年了,您也没想起来过给他换个身份?以后您结婚了,您身边站着正儿八经的舒太太,陪着您走进走出的。您难道还想着陶然跟在你们屁股后头,继续服侍您不成?那他看在别人眼里,得有多贱啊!”
舒销年站起来怒道:“你怎么用这种词语形容他!”
桐妈也站起来回瞪他,“您的意思是他是不见光的,别人不知道对吧!那陶然岂不是更可怜了!他这是前世做了什么孽,非要跑来做你的地下情人。哎哟我的二少爷,你不会觉着自己真那么独一无二,只要喜欢上了你,就离不了你了,离了你啊就会活不下去什么的?”桐妈语速加快,“您”也变成了“你”。
“那我可真得好好劝劝你,这世上没有谁是离不了谁的,就看想不想的通!说句大实话,这事儿,我就第一个支持陶然,他要走,我就帮他瞒着。我们家那口子也被我封口了,他要敢说,我就带着阿娇跟他分居!还有大少爷,他去年底就提起过陶然不想续约的事儿,他既然没告诉你,就说明也是站在陶然那边的。二少爷你……”
桐妈数落个没完,听得舒销年脸上青红交加,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吐不出来,眼看着身子前后摇晃几下,就往后面的床铺上倒了下去……
“哎二少爷?少爷!”
…………………………
第98章 湖城曹幼珊(二更)
昨晚丹秋院里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
消息早就传到了舒杳华的耳朵里,所以他一大早就坐在万景院的客厅里,等着弟弟来找他算帐。
果然,工人刚把门打开,就看见舒销年胡子拉碴的坐在门口的条石上等着呢。
“看看你那熊样!”
舒杳华一如既往的坐的笔直,端着咖啡不满的看他那副焦虑不安的样子,“这衣服不会是从昨天下飞机就没换过吧?”皱的够有味道的。
“陶然的老家在哪里?”舒销年才懒得跟他翻旧帐,他时间有限,后天还要去大连考察一个度假山庄的经营模式,明天必须找到陶然带回来不可。
“不知道。”
“胡说,把老刘给我叫来!”
“我这里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好,我答应你。把老刘电话给我!”我自己问。
舒杳华沉下脸来,指指一旁的沙发,“坐下,好好说话!”
“哥,我没有时间了!”舒销年按捺着脾气,还是坐了下来。只是一双脚不停的点着地面,表示他心里的不耐已经到了顶点。
“妈的情况不大好了。”
一句话,顿时熄灭了舒销年旺盛的火气。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大好了?”
他昨晚回来以后,满脑子都是怎么找到陶然,居然没有一秒钟是用来想自己的老母亲的。舒销年心虚地坐了坐好,看着舒杳华的眼睛等他说下去。
“最近一周,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药也灌不下去了。就靠着营养针拖着。”
舒销年站了起来,“我过去看看。”
“白大夫的意见是顺其自然,这几天北苑里已经架上唿吸机了。”舒杳华看了一下时间,一口喝光了咖啡,“我带你过去看看吧。二姐也回来了,这几天都是睡在精木芳舍里。”
……
舒老夫人的情况显而易见是快油尽灯枯了,她现在已经无法自主唿吸,全靠着仪器维持生命。食物无法下咽,另一只手上挂着的是营养剂。尽管如此,整个人还是以目视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就像一具胸部微微起伏的蜡尸安静地躺在床上。
晦光大师带着徒弟在礼佛堂里念经,北苑里的工人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的候在一旁。
舒销年没有想到,只是半个月不见,舒老夫人竟然就到了这个地步。
……不,仔细想想的话,其实白大夫早就提醒过他们了。老夫人的身子早几年就显出败相,那次德园失窃以来,受惊再加受伤、中风,后又数次昏厥……他靠在墙上摇摇头,心里忽的闪过陶然的身影。
好在陶然只不过是回家了而已,等这边事了,再去找他也来得及——他自我安慰着。
到时候让他在自己公司里挂个高管的职位,以后两个人还是能在一起。
一定可以的,什么都是来得及的……
他握紧拳头,预感到自己可能短期内不能离开H市了。
……
“妈,我是销年啊。我回来了,您听见了吗?”
舒老夫人似有所感,眼皮轻轻的动了动。舒销年赶紧握住了她的手,“妈,我回来晚了,你可要坚持住啊。”
舒老夫人微微的睁开眼睛,看向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儿子,脸上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回来啦?”她开口问。
众人皆惊,舒老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说出一句听得清楚的话了。
“嗯。”舒销年眼眶湿了,点点头,“昨晚回来的。”
“顺利吗?”舒老夫人又问。
舒销年哽咽着点头,“特别顺利!想办的事都办成了,妈。”
舒老夫人听见以后,开心的笑了笑,缓缓闭上双目。
白大夫上前诊断,“睡过去了。”
舒销年稍稍放下心。
“你们辛苦了,今天开始,我在这里守夜。”他说。
……
舒老夫人在北苑里挨了十几天,最后还是被送到医院临终看护房里去了。
舒销年心有愧疚,一直陪在身边。老夫人最后几次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都是舒销年疲倦不堪的脸。
然而要来的始终会来。
晦光大师在六月初三那天停止念经,请人转告舒杳华兄弟,舒老夫人生机已散,节哀顺变。
当日夜里,舒老夫人真的安详地去了。
……
江南德园,舒家的老夫人病逝。
这个消息传出以后,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德园里到处都是黑纱白衣,麻布黄纸。
尽管天气炎热,盛大的葬礼还是连续办了七天七夜,来宾的总人数过万,抄名字的几个管事感觉自己的拿毛笔的手都要断了!
陶然是在去湖城的快客上看见这条新闻的,他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被旁边打瞌睡的大叔狠狠地白了一眼。
舒老夫人去世了啊……
陶然看着电视里熟悉的车辆一台台的驶出德园大门。舒家人一如既往的不喜欢招待媒体,记者一脸期待的拿着话筒追着舒家的车,到最后也只有几个保安过来,回答了几句有的没的,就把人拦到路边去了。
陶然眨了眨眼睛,觉得鼻子有点酸酸地。
舒老夫人……好像还不到七十岁吧?看来那次受的伤对一个身体不好的老人而言真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舒销年会在那台黑色的林肯里吗?
不知道法国之行最后怎么样了,记得他说过,会带回来酿制红酒的专家和种植葡萄的行家的。想必现在已经各就各位,在幽岚山上开工了吧?
真想看到度假山庄完工后的样子啊,会有机会的吧……,到时候开业了就带着江佳节去看看,想必不会引人注意的。
不知道那幢“山坡上的家”还会不会被建造起来,最后会是谁,有幸住进去呢?
………………
陶然走出车站的时候,就听见江佳节的声音从站台外传过来,“然然!这边!”
江佳节一看见儿子的身影,眼泪就下来了。这四年里她没有一天是不后悔的,虽然还清了欠债一身清,也重新组织了家庭,可这些都抵不过是用唯一的儿子的尊严和自由换来的这个事实。
“妈!”
陶然拎着箱子,从出站口的人群里挤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