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失灵 发动机失灵 第54章

作者:自由野狗 标签: 近代现代

  “更差了……”

  高诚就不好意思再提这茬了。闷头想了一会儿,终于屈服了,蔫了吧唧地给他爹打电话。号码拨过去的时候,响的却是宋庭的手机,宋庭吓了一跳,拿过一看,居然又是段小函。

  宋庭以为自己能狠下心来晾这人一阵,反正接起电话不过是说些隔靴搔痒的话,之前他还会期待,现在几乎已经死心了。

  可他在大马路上站了这么半天,刚刚翻通讯录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段小函虽然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随随便便的,人还真是靠谱,要是今天没闹成这副局面的话,给这人打个电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能过来。

  毕竟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神奇,他们不过才认识了几个月,竟然已经熟到这个份上了。

  忽然起了夜风,抽打着路两边的树,在暗沉沉的路灯底下张牙舞爪的。宋庭稍微抬眼,看了看白惨惨的灯光,丝毫没压下心头那点儿浮躁,脑中段小函勾着嘴坏笑的模样愈发清晰。

  就连看到路灯都会想起他。

  这还没过一天,就已经感受到了戒断反应的痛苦,白天还很坚定,眼下明知道点下“接通”的按钮就能填补上现在心里的那块空缺。

  想念的心情逐渐沸腾。

  只能听声音也好,想听到他的声音。

  宋庭犹豫了一会儿,虽然觉得不应该这样,然而等他回过神,电话已经被接起来了。不过正赶上这会儿风刮得大,那边不知道说没说话,反正宋庭是半个字都没听见。

  等这阵风没那么急,宋庭才稍微听清那边的一句囫囵话。

  “……你还在外面呢?”

  心骤然被撕扯又猛得收缩,听到声音不仅没能填补那块空缺,反而变得愈发空荡荡。

  “嗯……”

  宋庭从来没想跟他闹得多难看,甚至以后还有可能正常来往,而且不就是不喜欢男的吗,也不是这人的错,真没必要搞得自己多惨似的。

  该说这人要是真答应了他,也是他带坏了对方,趁着现在错的只他自己,在还没大错特错前收手真是最明智的做法了。

  宋庭下午有空没空就想这个事儿,现在都觉得段小函拒绝得真是好。这人跟他根本不一样,他自己没爸没妈没亲戚,喜欢男的女的或者一辈子不结婚都没事,可段小函背后一大家子人,更何况他家还遭遇到个骗婚的,要是真跟自己在一起了,得被戳多少次脊梁骨啊。

  从前他几乎没想过这些,觉得能在一起穷乐呵就够了。现在一想,段小函真被家里人指指点点他也心疼,不如就停到现在,在两个人都还是正常人的时候。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那边顿了顿,又问,语气与平常不太一样。

  宋庭很不习惯,就想说点儿轻松的把对话的调子往回拉一拉。

  “这不收留我的地方不要我了么……”

  宋庭开着玩笑,同时认为他该尽快挂电话。这人总归没什么正经事儿,自己一个玩笑也算是跟他表明了态度——就是暂时先别见面,等他冷静冷静,朋友依然做,玩笑依然开。

  “没不要你啊……”那边低低地笑一声,又假惺惺改了口,“谁不要你了,我要,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宋庭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差五分钟十一点。

  高诚要知道有人主动要来接得高兴死,宋庭也很想见他。不过好不容易把话说到那个地步了……

  而且高诚也正蹲地上给他爹打电话呢。

  想到这,正好地上蹲着的人动了一下,宋庭目光移过去,就看到这人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走到自己跟前。

  “完了,我爸也不接电话,应该是真睡了……”他低头翻着手机,“要不算了,我查了查地图,看下面几公里的地方有个小宾馆,晚上先将就一宿,天亮了再说……”

  宋庭觉得很妥,刚要回绝那边。段小函却听了一耳朵高诚的话,可风大,离得远,又没听清,所以也不怎么确定。

  “你旁边是谁?”

  宋庭这才发现这种半夜留宿小旅店的桥段有些熟悉。

  “高诚。”他回答。

  那边忍了半天,忍不住似的。

  “……什么宾馆?大年初一你不回家啊?”

  “……”宋庭木得很,感觉电话那头似乎有些着急,又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高诚见宋庭打电话,冲他一招手,过去研究着停车了。宋庭眼见要走,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拿下来看眼电量,要挂电话。

  “行了,没别的事儿不说了。”

  宋庭停顿一秒,还想等人跟他客套一句再挂电话,可电话那边迟迟不吭声,眼睛光是看着通话页面的秒数往前走,没人说话,也没人挂电话。

  许久,那边重复:“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第58章 抢劫

  宋庭感觉这人真没必要这样,他走的时候也不是说了多难听的话,再说又没怪他的意思,非这么上赶着送殷勤干啥?

  不想被断断续续的戒断反应支配,所以这阵子还是别见了,哥俩好的事儿等忘掉他再说。

  宋庭不舍地看两眼屏幕,也没说自己在哪儿,把电话挂掉,双手往衣服兜里一揣,跟着高诚溜溜达达地往导航说的那个小宾馆去。

  走了二十来分钟,路过几个钢铁厂纺织厂荞麦皮厂,一条直行路没有尽头一样,好几根工业烟囱藏在黑暗后头,只映个黑影在地上,看得人瘆得慌,高诚走着走着都快贴宋庭身上了。终于走出直行路,下边果然零零碎碎有一片人家,跟这边的工业园区隔了条铁栅栏,中间人为掏出了几根,造出个可以通人的洞来。

  高诚二话不说从洞里钻了过去,宋庭却突然灵机一动想耍个帅,寻思助跑几步撑在栅栏上翻过去,结果跳下去的时候衣服被勾死了,直接把衣服剌道豁子,走一步窜两团棉花。

  等两人找到宾馆时,又冷又累,有个地方落脚就行,什么毛病都挑不出了。这宾馆本身也还行,双层小楼,建设得有模有样的,就是屋里地方小。俩人本来开了个标间,一看床那么大点儿,高诚立马不干了,自己另开了间大床房,跑隔壁歇着去了。

  宋庭躺在床上,浑身的肌肉慢慢舒展,身上酸得要命,脑中混沌一片,累得眼皮都睁不开。

  可是睡不着。

  闭着眼睛,段小函嘴角微弯的笑模样就直往脑子里钻,把宋庭烦个够呛,可怎么睁眼面前都是黑漆漆一片,厚实的窗帘把窗外的月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宋庭一路上也没留意过这晚上有没有月光。

  迷迷糊糊的,宋庭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中间又醒了几次,只记得每次醒来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眼睛睁久了也能看清头顶陌生的天花板,然后心里渐渐升腾起浓烈的不安。

  这么翻来覆去不知道折腾到了几点,宋庭都以为自己没睡着,直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把他惊醒。

  那动静来势汹汹,入室抢劫一样,宋庭甩甩头,精神了大半。因为这片地界宋庭一点儿不熟悉,生怕门外真是什么歹徒,连灯都没敢开,在屋里绕了一圈,没看到任何趁手的武器,最后干脆抱个电热水壶,蹑手蹑脚站到门口。

  “……高诚?”

  宋庭问了一声,虽然他下意识觉得门外的人不会是高诚。高诚那小子还比较有分寸,干不出大半夜来烦人这事儿。

  “我。”外面回了一句。

  听到这个声音,宋庭先是困惑了一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来想去,宋庭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样一来他还有些开心,觉得白天见不着,梦里过过瘾也行。

  门一开,外头的人身形稍微一顿,走进来,还挺不紧不慢,完全没有敲门时的那股子凶劲儿。

  这人反手关上了门。两个人在门口瞪着眼睛对视,一句话没有。

  虽说是对视,完全看不清对方,脸和衣服都是,光是能感觉到黑暗里一股外面带来的冷气和被窝捂来的热气猛得碰撞,然后慢慢交融。

  很快热气占了上风,冷气渐渐消散。还没散完,这俩人也跟这两股温度一样狠狠撞在一起。

  看不清段小函的模样,也闻不到他的味道,但清清楚楚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他。一只手绕到宋庭后脑勺,把他的脑袋生摁到一个肩膀上,整个人被箍得紧紧实实,能感觉腰后面那条手臂越收越紧,让宋庭生出一种他俩已经融为一体的错觉来。

  怀里的电热水壶砰得落地,因为门口铺着地毯,所以动静不算大。不过里面还剩了半壶凉白开,一股脑摔出来,浇了宋庭一裤子。

  宋庭迷迷糊糊,甚至没感觉到,只有被人紧抱的幸福感逐渐膨胀。他并没告诉段小函自己在哪里,所以这人不可能过来,当下的一切不过是做梦。想到这里,胸口的幸福感逐渐挤入痛苦,宋庭回勒过去,可怎么用力也不够,身上的充实与心里的空虚矛盾地交织在一起,即使挨得再近还是不够亲密。

  怎么都不够,宋庭愈发焦躁。

  到后面再一想反正都是梦了,还不如随心所欲一些。这样不够就想办法把它填满。

  宋庭喘口气:“段小函。”

  “嗯。”

  明明是在抱一个刚从外面进来的、浑身冷气的人,可这会儿掌心和脑门儿都冒了汗。

  “你来了……”

  即使是在梦里,宋庭还是不好意思起来。

  身前的人还是“嗯”一声,也不说别的。

  宋庭犹豫半天。心一横,牙一咬,还是叫他:“段小函。”

  “嗯?”

  虽然就一个字,能明显感觉到跟自己抱在一起的人心情好了不少。

  这人声音稍微带上了笑意,宋庭猜想此刻他应该已经弯弯眼睛露出个笑模样,便撤开点距离想看清他的脸。

  可是看不清,听说梦里的人是没办法看清楚面孔的。

  空虚和痛苦满溢到无法忍耐。

  “段小函!”

  “嗯,”莫名其妙连着被叫了三遍名字,这人终于开始疑惑,“干什么?”

  宋庭晕乎了,他头一低,声音捂在人肩膀上,又小又闷:“想跟你做/爱。”

  这人显然没想到他会提这么个要求,顿时僵在了原地,一两秒,又反应过来,按在他后脑勺的手摸摸索索地顺着脖子过来,直到虎口卡上他下巴,随后嘴唇便贴了过来。

  起先脖子被掐的时候宋庭还没觉得不对劲,等下午喝粥被烫坏的地方被反复地碾磨时,他才觉出疼来。这道痛感闪电一样地在宋庭全身窜了一瞬,宋庭顿时也像被闪电轰过一样地愣在原地。

  这不是梦!段小函真来了!

  可不知什么时候后背已经抵到了墙上,前后都没有逃离的空间,宋庭犹豫了一秒,决定装傻到底。

  人似乎总爱反复咬到自己的溃疡,宋庭头一次见识到,原来别人来咬也是,段小函简直揪着这块被烫到的肉不放,宋庭实在疼得受不了,双手扶上段小函卡他下巴的手,掰开了撤出一点距离。

  “操……疼死了,别咬了……换个地方……”

  段小函没说话,抬手摁开了灯。

  乍一下,宋庭被灯晃得眼前一黑,很快回过神来,就看到段小函正勾个弧度不大的微笑,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你嘴里怎么有个地方是甜的。”

  “你妈的……”宋庭抬手给了段小函肩膀一下,“都流血了,能不甜么?”

  “我咬的啊?”

  “不是……”

  段小函伸手就往宋庭嘴里扒拉。

  “那谁咬的?”他稍一顿,“你那个朋友?”

  这个段小函实在是会,手指在宋庭嘴里一搅和,没几下宋庭就更迷瞪了。本来一开始还有点儿嫌弃来着,后面瞅人都模糊了,朦胧中还记得抽空回他句:“烫的。”但因为声音太含混,搞得段小函还以为宋庭是在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