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失灵 发动机失灵 第7章
作者:自由野狗
“等着请你吃饭呗。”
宋庭这回知道找茬男不是找自己麻烦,接受得很坦然,头一点就跟人家走了。
上车一看,副驾驶那小孩儿正吧嗒吧嗒掉眼泪呢,也不知道找茬男说他什么了,给个高中小男孩呛成这样。
宋庭盯着找茬男面无表情倒车的侧脸,又扫到他松松握着方向盘的手。车黑人白,衬得这哥们跟个反派似的。
宋庭觉得找茬男挺狠的。
对人好的时候没脾气又贴心,插科打诨的对话也让人舒服。立场不同的话惹了他揍人毫不手软,训起人来三言两语的就能给人骂哭。
这种人应该特仗义,今天能为个混子外甥孤身赴宴去挑衅个至少看起来挺能打的男大学生,明天就能为朋友两肋插刀。
跟这种人混熟点,没坏处。
宋庭从高中起就为了生计奔波,交朋友多少都带着点不单纯的心思。他朋友一箩筐,其中五分之四都是那种“能用得上”的,在决定交往之前衡量一下这人能否为自己带来价值已经成了惯例,宋庭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打量完,宋庭开口,想问找茬男的名字,想了想,又算了。
医药费也赔了,白吃人家顿饭就算扯清了。到底是把自己揍狠了,虽然很没出息,但事实就是每当这人凑近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地身体僵硬、心跳加速。再说这人还有个坏种小外甥,够能惹事的。
做朋友还是算了吧。
找茬男带着宋庭跟他外甥找了家私房菜馆。宋庭没来过这种地方,梁晓却看起来挺不屑的,脸拉得老长,气鼓鼓的也不动筷子。
找茬男哄了梁晓几句,没反应,他就不管了,一顿饭只跟宋庭说话。宋庭晚上没吃东西,这会儿也是饿了,又觉得这人没有交往的价值,只管埋头苦吃。找茬男跟谁说话谁不搭理,到后面明显都有点郁闷。但他没表现出来,一顿饭吃完,还能陪着笑脸上来说要送宋庭回家。
宋庭其实挺想让他送的,又怕被梁晓这小子知道了他住哪找他弟弟妹妹的麻烦。最后灵机一动让他把自己送到了中午那小诊所附近,决定自己溜达着回去,顺道散散步。
还不到十点,中午还算繁盛的一条破烂店铺的街就全关门了,街上没人,路灯昏暗,看起来挺适合当个案发现场。
找茬男说:“原来你家就住这啊?”
“差不多。”宋庭随便地说,应付完人家,一抬眼,看到诊所前头还停着自己那辆破电瓶车。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宋庭偏偏目光去看笑声的主人,那人也看到了他的电瓶车,不怀好意地冲宋庭看过来。路灯垂下深深浅浅的光,落在这人脸上,给人白白加了层阴影。
宋庭下车了,重重地关上了车门,“砰”的一声。
他烦躁地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石子儿,心想自己一晚上怎么净觉得这找茬男长得好看。
真他妈邪门。
第8章 车祸
宋庭年轻体壮,没两天就活蹦乱跳了,脸也消肿了,就是颜色不太好看。
他琢磨着重返兼职,一想跟人家找茬男要了一周的误工费,没到时候就又拿工资了好像自己多贪小便宜似的,就没去。
平时节假日工资翻倍,宋庭总捞不着闲时候。终于有点自己的时间,他干脆给宋霖请了几天假,带妹妹出去玩儿了一圈。本来也要带上宋钰,可人家搞对象搞得热火朝天的,天天就盼着上学呢,好说歹说都不去。
宋霖也假装挺不乐意的,天天念叨着初三了学习要落下了,结果一出去玩得跟个小疯子似的,装模作样带了两本书,最后全整丢了。
回来之后,宋庭找了个修车厂,几百块钱请了个师傅跟自己去验之前看中的那辆黑螳螂。屁股坐到螳螂身上的一刻宋庭都被自己帅到了,拉着弟弟妹妹轮流轰了一轮油门,看宋钰闷不出的也挺喜欢,心里得意劲儿迟迟下不去。
黑螳螂过户的第二天,宋庭就骑着它去了之前碰到找茬男的那家牛肉板面。车停在门口的时候,跟原来那小电驴不一样,看起来跟整个店面都特别不搭。宋庭满意地端详几番这黑螳螂,又透过玻璃门端详自己几眼,觉得自己今天状态不错。
烧退了,伤好了,面色红润,看着挺精神一帅哥。
宋庭多少有点找补上回在这碰见找茬男的狼狈的意思,换了坐骑就想遛出来显摆显摆。这天面馆里人还挺多,可吃完了也没看到想显摆的对象。往外走的时候倒是被个小姑娘拦住了,递给他张小纸条,宋庭捏手里一看,一串电话号。
大秋天的,小姑娘上身穿挺厚,下身却就一条短裤,两条腿溜直溜直的。宋庭瞟了一眼,看到她彩色缤纷的头发,认出这小姑娘是他家旁边那个干美容美发的。
该被显摆的没见着,倒走了个桃花运。上车的时候,宋庭想起他那谈恋爱谈得满眼冒桃心的弟弟,心想谈个恋爱也蛮好的,天天都快乐得跟个傻小子似的,又想跟这小姑娘谈恋爱的话以后他弟他妹是不是就能免费剪头了。
想着,宋庭给自己都逗笑了。
下午回学校后又威风了一把,宿舍的兄弟们挨个把黑螳螂带出去遛了一圈。晚上骑着去兼职的时候看到油被加满了,不知道哪个哥们儿做的好人好事。
他兼职的地方是市里新开发的一个城区,周围都高楼大厦的,全是高档小区,楼特别新。商圈里各种店铺都挺多的,看着却挺冷清。大半夜的路上车都没几辆,路灯却特别给劲儿,亮得都有点晃眼。
一进门,跟老板交待了几句,坐在门口给人代做PPT。快到中秋节了,店里生意却不太好,宋庭两个小时没人打扰就把手上的活干完了,也没什么事,摆弄着手机看他拍的黑螳螂照片。
看了一会儿,觉得有几张拍得特别帅,就挑一张发了个朋友圈。
这个点儿看朋友圈的人还不少,照片刚发出去就收到好几条评论,连好几天没联系的段小函都给他留了一条。宋庭看到的时候,刚想回他,那边倒直接给自己发过来了消息。
“病好利索了?”
宋庭一直想跟这人说话,又觉得这人好像挺忙的,没好意思打扰人家。这会儿看这人好像挺有空,回消息一直挺快,两个人就有来有回地发了会儿消息。对面口吻严肃又慈爱,如兄如父,而且也是个懂车的,看宋庭什么都不太了解还向他传授了点经验。
不过这人消息虽然罕见回得挺快,话说半道人却没影了,发什么人家也没再回他。
宋庭一跟这人聊天就有种认爹的冲动,很奇妙地能从他身上感受到自己未曾拥有过的父爱。放下手机之后,半天,心里都暖烘烘的,处于一种情感复杂的失神状态。
失神了没两分钟,刚歇下的手机又响了。
宋庭接起来,是关宁。
那头呜呜咋咋的挺吵,说在宿舍闲疯了,一群人打了会牌,越闹越精神,这会儿饿得睡不着。求他待会儿回来给他们带点热乎饭。
宋庭看了眼时间,不到十一点,离他下班还有三四个小时。
“我回去早了,到时候你们不得被饿死。”
“有一口总比啥都没有的强。”那头赖唧唧的,“愣子他们说要溜出去找个网吧包宿,你到时候来学校旁边那网吧找我们啊……”
“嗯,行。”
他们学校再往里点儿就是郊区,周围辟了条做学生买卖的街,但除了网吧之外都不到十点就关门了,大半夜的啥也买不着。
宋庭不知道在想什么,对面谢他了,又是喊“哥”又是喊“爸”的,给他一下拉了回来。
真他妈想知道有个爹是什么感觉。
宋庭又想到刚刚跟自己聊天聊一半就消失了的段小函。
然后跟那边笑着骂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前半夜统共没来仨俩人,给宋庭闲得快睡着了。大半夜街上人也少,宋庭轰着油门,跟小风拉扯了一会儿,才感觉清醒了一点。
这个点儿,也就某些24小时服务的便利店和快餐店还开着。宋庭绕到街那头去给宿舍那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带食,提着大袋子小袋子的出了门,一眼却看到对面十字路口的绿化带旁边蹲着个人,猫腰撅腚、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啥。
整条街就他俩人,宋庭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看着看着却发现不对劲了。
这怪人不是找茬男吗?
好家伙,这人怎么总是出现在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
宋庭震惊地观察了一会儿贴在绿化带上姿势怪异的男的,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人了。直到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这人停在路边的四个圈。
宋庭本来没想怎么着,扶上车把时突然灵光乍现,想着机会大好,这能不跟人炫一把?他特意多骑了一条街去调头,拧着油门朝着绿化带旁边那男的冲过去,打算快要贴近人家的时候嘀他两声,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拐个弯绕到马路那头,在被他目睹了自己这飒爽英姿之后留给他一个疾风背影。
离找茬男越来越近,宋庭心里头暗爽,距找茬男还剩好几米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按了两下喇叭,找茬男反应却很迟钝,半天,才转过身看他。
宋庭对找茬男展露出一个微笑。
段小函晚上有个应酬。
哪个经理揽的局,请几个工程部门的人喝酒,互相虚与委蛇,一个个的全夹着尾巴做人,里里外外的装孙子。段小函最年轻,身边人呼啦啦全招呼他喝酒,灌了半斤白酒下去,段小函跑厕所扣着喉咙吐了一回,然后扒拉着手机打发时间。
好几个工作上的电话都没接着,段小函看都不想看。胡乱在几个软件里划拉了半天,看到面条子发了张摩托的照片。
想到面条子那小破电瓶车,段小函勾着嘴笑了笑。
又想,没进社会可真好,不用做错了就会损失惨重的选择,不用成天到晚跟一群是人是鬼都不清楚的老哥们打交道,也不用扣着喉咙把喝下去的酒吐出来就为了再灌新的进去。
他蹲在马桶旁边给宋庭发消息。蹲得腿都麻了。
隔间的门突然被人拽开,段小函吓了一跳,一晃,手机掉到了马桶里。
段小函连着骂了好几声,先看眼身后的人,不太好发脾气,跟他一个局,是业主的人,他不能得罪。这老哥上来就揽他的肩膀,呼吸间酒气都喷到他脸上。
段小函心里一阵厌恶。
“啊……是小段,你跑这儿蹲着干啥……”
话没说半句,直接对着段小函的脸连着打了几个酒嗝。
段小函皮笑肉不笑。
“赵哥,我这不来上个厕所,手机掉进去了么……寻思着怎么捞一下。”
“这还用寻思?”喝多的人说着,一弯腰,头都快趴到马桶沿上,伸手就进去掏,半天,举着部还往下滴水的手机出来了。
段小函道了声谢,实在不想伸手去接。
没想到这个姓赵的直接就把手机往他衣服上蹭,抹了他一身的马桶水。段小函忍住想把这人的头按回去的冲动,心想反正也没什么区别了,捏着两根手指赶紧把手机塞进了兜。
这醉鬼却又把手伸到他兜里去够他的手机。
“老弟……这你可不够意思了,光嘴上说谢谢,不得表示表示啊?”
段小函心说我没揍你就不错了,还想要表示。
手机是捞出来了,你他妈抹我一身马桶水,莫非还想让我跪下来给你磕几个?
段小函低头看了看眼睛底下这个晃动的光头,亮得恨不得能照人,感觉有点儿手痒。
他面无表情,故意恶心人。
“怎么表示?我亲你一口?”
这个姓赵的明显是喝多了,从一进来就开始耍酒疯,听段小函这么说,上下打量他一番,完了还真的点点头,表情甚至挺羞涩。
段小函见他这样,没恶心着别人,倒是把自己恶心够呛。他含糊地说了声“行”,然后一手掰过这人脑袋,一手在这老伙计反着光的地中海上头弹了个带响的脑瓜崩。
弹完,转身就走。姓赵的头顶个大红印子,跟在他后面,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半夜,局终于散了,几个人挺着肚子问段小函是去洗脚还是去唱歌,段小函一听,趔趄着就往地上倒。几个老油条七手八脚把他扶到车上,不知道谁还在他腰上蹭了两把,真他妈是男人堆里混久了,男女都分不清了。好歹有个有良心的,给他叫了代驾。一群老家伙们说着段小函“年纪轻轻就不行了”,然后扬长而去。
他们走后,段小函慢慢从座位上爬起来,整理整理衣服,对司机说了自己家的地址。
路上已经没有人了,来往的车都没几辆。
段小函倚着车门向外看,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司机看他喝多了,开得不快,刹车也特别稳。再过个路口就到家了,前头突然冲出辆车来,司机减了速。
段小函看到有个什么黑色的玩意儿一闪而过,钻到了绿化带里。
“师傅,”段小函开口了,“把车靠路边,等我一下。”
那司机见多了他这种醉鬼,以为小伙子要下车吐呢,就给稳稳当当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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