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想他 我还是很想他 第12章
作者:绝情浪子
拥挤的人群让封闭的空间更加沉闷燥热,连空气都被掠夺,周远书的呼吸变得艰难起来,脸烫得惊人。幸好这是在黑暗中,不然就会被人发现,他的脸红得能滴血了。
岳行的手掌宽大温暖,可以完全将他的手包裹住,掌心有些粗糙,甚至还有老茧,跟他细嫩的手背形成鲜明对比,但让人觉得异常安心。他的也怀抱极有安全感,气息干燥清爽,完全将他笼罩,让他有些晕眩,他动都不敢动,生怕对方察觉,将他放开。
毕竟,他真的好喜欢这样呀,像是被人在珍惜呵护着,而且这个人还是岳行,对他来说无比特殊的一个人。
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属于岳行的气息,倍加珍惜这短暂美好的时光,紧张到什么都无法思考。
很快岳行就会发现这样的姿势不对劲,然而放开他吧,他迷迷糊糊地想,突然难过起来。
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岳行依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甚至微微收紧了力度,让他又往对方怀里贴。
十分钟了,两个人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他还是没有放开。
心跳如鼓擂,杂乱无章,周远书已经完全沉溺,分不清谁跟谁的。
二十分钟,还是没放开。
时间在悄然酝酿一坛新酒,让懵懵懂懂没有试过酒精的十六岁少年郎不知不觉饮下,第一次尝到了沉醉的滋味。
到底演了什么,周围人时不时爆发的笑声是因为什么,他完全都不知道。
大抵是真的醉了,时间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可是在灯光开启的一刹那,又显得那么短暂。
整整一个半小时,两个人都似乎被定了身,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没有一点点挣扎的意思,保持这个姿势,直到结束。
白灼的灯光倾泻而下时,周远书骤然清醒,像受了惊吓的兔子,慌慌张张主动推开岳行,从他怀里逃脱,假装自己一直是独立站着的,反而岳行没有动的意思,在他推开自己的时候,深邃漆黑的眼眸扫过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周远书心虚地环顾四周,有种秘密被撞破的感觉,好在人潮涌动,学生们三两作伴,说说笑笑,都在往外面走,没有人注意到躲在角落的他们,才松了口气,看都不敢看岳行,尴尬得要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绞尽脑汁想出一句话打破僵局:“结束了。”
岳行平静地“嗯”了一声。
周远书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没有移开,愈发窘迫,他的脸还是滚烫的,一定红得没法见人了,只能干巴巴找话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十一点半了,去吃饭吗?”
“嗯。”
今天等于是放假,所以给杜姨也放了假,他们中午打算在食堂吃。
拥挤的人潮很快四散,两个人并排出了门,耀眼夺目的正午日光大大咧咧落下,这样强烈的阳光,似乎可以照见天底下任何隐秘的事,周远书又心虚起来,心怦怦直跳,连跟岳行并排走都不敢了,故意放慢脚步落后,可没想到,岳行竟然也放慢脚步等他,甚至偏过脸望向他,带了几分不解。
“我在想去哪个食堂。”周远书心虚地解释,小心让自己不挨着他的身体,他们有两个食堂,高二学生平时喜欢去近的那个。
微风轻拂而过,小礼堂里积攒的燥热沉闷和不正常的温度渐渐消散,他终于舒畅轻松许多,又有那么一点点的空虚失落。
他已经开始忍不住偷偷回想刚才漫长又短暂的一个半小时了。
岳行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去文惠吧。”
如果去百香食堂的话,估计会撞见时廷,他一点也不想跟时廷一起吃饭,更不喜欢看到周远书跟时廷一起。
周远书自然没有异议:“好。”文惠餐厅的小吃更多,他想了想道,“我想去吃二楼的米线,你呢?”
岳行没有什么喜欢的口味:“跟你一样。”
已经有不少人偷偷溜了,文惠二楼很是空荡,两个人端着米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周远书摸出手机准备查看消息,再给妈妈打个电话。
没等他按亮,岳行便问:“你怎么在学校带手机?”
学校是严禁手机进校园的,但是社团节这天会宽容许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人都光明正大带了。
周远书是老实学生,被他一质问,便不敢再碰,默默收起来,吃了两口米线才想起来,反问他:“不对啊,你不是也带了,还回消息那么快。”
岳行道:“活动需要。”
很正经的理由,周远书说不出话来,然而等吃完饭,俩人出了食堂,岳行又道:“骗你的,我也是偷带的。”
周远书:“?!你又故意的!”
岳行笑起来:“嗯。”
他一向没什么表情,周远书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只觉像冰雪消融,百花绽放,顿时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应该要三点才能走。”两个人往操场走,周远书一边说一边摸出手机准备给妈妈打电话,“下午妈妈来接我们,你先去,不要等我。”
在手机解锁的一瞬间,他感到头疼起来。
时廷给他打了五十多个电话,发了三十多条消息,跟催命似的。
不会是社团出什么事,因为时廷都会自己解决的,如此催命只有一个原因:太久没有回他消息,他不高兴了。
第15章 挑明
与此同时,岳行也接到了电话:“阿姨,我结束了,他还要等一会儿。”
周远书望过去:“是妈妈?”他看了下记录,有两个妈妈的未接来电,大概是找不到他便给岳行打电话。
岳行也应该叫妈妈的,但是考虑到他不是小孩子了,这个称呼可能难以接受,顾婉便让他喊自己阿姨。
岳行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道:“我等他一起吧。”又对周远书说,“阿姨已经到了。”
“你先过去吧。”周远书道,“我去社里看一下,没事的话我也能走了。”
上午的活动结束,操场上的人已经零零散散,没有几个了,大部分的社团都在收拾摊位准备离开。
岳行挂了电话:“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去找你,有事给你打电话。”周远书根本不敢让他跟自己一起,现在时廷正在气头上,见到岳行只会火上浇油。
他暗暗叹了口气,虽然对感情懵懂无知,但又不是傻子,时廷的心思完全写在了脸上,一年时间他怎么也明白了,可是对方并未表明,他也不好挑破,或许今天可以找机会把话说清楚。
岳行却道:“我有东西在你们社里,顺便拿走。”
周远书惊讶:“什么东西?”
“去了不就知道了。”
“什么东西我帮你带回去吧。”周远书声音有点小,“何必多跑一趟。”
“很重,你一个人拿不动。”画很轻,但画框重,七幅加在一起还是很难拿的。
周远书想也不想回答:“我可以的。”
岳行却没有说话,沉默得让他有点害怕,他不敢跟人对视,眼神飘忽起来,望向操场上踢足球的几个学生。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就知道你可以。”半晌,岳行才缓缓开口,直勾勾盯着他,眼睛黑沉沉的,“周远书,你百般推阻,为什么不想让我去?”他的声音带着冷意,原本就清冽的眉眼结了冰霜,“跟你男朋友有关?怕他看到我跟你在一起误会?”
最后一句话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的冲动之语,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包含的难以掩饰的浓重酸意。
周远书被他的话惊得心头一跳,尤其“男朋友”这个词,更是巨大的刺激,莫名的心虚感让他硬着头皮争辩:“你不要瞎讲啊,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岳行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呢?一点也不像他的性子啊。
“你看吧,你一提到他就这么说我,我怎么跟你一起。”周远书声音十分委屈,“就不能好好听我解释吗?”
他说这句话时尾音微微拉长上扬,再加上委委屈屈的表情和语气,像是在撒娇一般,可爱得要命,再加上两个人为了说话,挨得很近,亲昵得仿佛是情侣一般,让岳行心跳缓了一拍,想起上午的拥抱,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感渐渐蔓延,几乎将方才的酸意覆盖。
他在跟自己撒娇,岳行想,只有跟男朋友才会这样吧。
那股冲动消散,岳行冷静下来:“你说,我听着。”
周远书平缓一下心情,慢慢解释:“我知道时廷的意思,可是我真没意思,所以这回想跟他说清楚。他这个人,太容易冲动了,的确不能看到你……”他的脸开始发红,没有说为什么,“你先等我一下,我跟他说清楚后再来找你,跟你去拿东西,行吗?”
他的态度温顺柔软,岳行这回很好说话,没有再为难他:“我在这里等着。”
周远书松了口气,跟他挥挥手往社团跑去,连蹦带跳,像只小鹿一样轻快。
不知道为什么,时廷让他感到头疼,但是岳行为难他,他反而觉得很开心。
果然远远看见时廷在等他,社员走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个在收拾东西,似乎被他吓到,离得远远的,话都不敢说。周远书揉揉额头右上角,放慢速度走过去。
时廷坐在桌子上,抱着胳膊紧紧盯着他,脸上似笑非笑:“宝贝,一个半小时的演出,顶多到十一点半,可是现在已经一点了。”他晃晃手中的手机,“你去哪里了,打电话也不接?”
米线虽然排队少,但比较慢,他跟岳行吃完饭又绕着学校散了会步消食,没想到不知不觉就已经一点了。
周远书抿了抿嘴巴:“我去吃饭了。”
“为什么没有找我?”
“跟朋友一起的。”
“跟朋友?什么朋友?”时廷的语气温柔,却带着压抑的危险,“什么朋友跟你一起看了一个半小时的演出,又一起去吃饭?是约会的朋友?”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冷,周遭几个社员都不由自主地望过来,又飞快转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第一次看见社长和副社长吵架。
“你以为我没有去找你么?”时廷不紧不慢道,“你不接我电话,我就去找你,猜你会去吃饭,就去了食堂,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他冷笑一声,“看见你在跟别人有说有笑,吃饭散步,还特意去了文惠,怎么?不想撞见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避开我?”
高中生吃饭哪有不成群结队的,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他知道不一样,他第一眼见到岳行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不一样,让他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他明白周远书温吞迟钝,耐着性子陪了对方一年,想着磨也能把人磨到手,可是岳行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步骤,见到岳行当天,他就去打听了这个人。
看着毫不相干没有来往,私下却亲密无间,问题太大了。
很危险的人。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几个社员吓得一激灵。
这句话委实有点难听,跟捉奸一样,明明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饶是好脾气如周远书,也不由有点生气,他瞥了眼周围假装忙碌却竖起耳朵疯狂偷听的社员,温和道:“时廷,你不要太过分了。跟我来一下,我们谈谈行么?”
时廷难得冷漠:“有什么事是在这里不能说的吗?”
周远书道:“那我走了,等你冷静下来开学再联系吧。”
时廷愣了一下,回味过来,这个意思,恐怕整个假期都不会搭理自己。
他忍着怒气和酸意,亦步亦趋跟着周远书走到旁边无人的一棵香樟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谈什么?”
周远书平静地反问:“你在生气什么?”
时廷顿了顿,压低声音:“你不懂吗?一年了,你还不懂吗?我吃醋,你对他不一样,我不能吃醋吗?”
他的心胡乱跳着,紧张到手脚发软,直接坦白了出来。他不想再忍了。
周远书轻声道:“我懂,所以你还不懂吗?”
时廷怔住,慢慢理解他这个“懂”的意思。
“我没有回应,不是默认,也不是吊着你。”周远书慢慢道,“而是你没有挑明,我也不想自作多情。而且时廷,我的朋友不多,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他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我也只当你是朋友,没有任何想法。一年前是这样,一年后也是这样,没有变过。”
这样的拒绝实在残忍,可是也最干脆有效。
时廷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万分后悔刚才的冲动,恨不得穿越回去阻止自己,至少不挑明,他还有能亲近的理由。
“那岳行呢?”他缓缓问,“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