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想他 我还是很想他 第42章
作者:绝情浪子
然而没想到,田清竟然主动邀请他去看画展。
他们聊天的时候,顾远书无意中提起过自己是学画画的,正好田清同事送了他两张画展的票。
“当然是要请专业人士陪同比较好。”他冲顾远书笑。
大概是职业的缘故,他身上有一股斯文的书卷气息,笑起来也有几分腼腆,顾远书不好拒绝别人的好意,便答应了。
画展就在第二天,田清早上八点半来接他,想跟他一起吃早饭再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自己已经吃完了,倒不是他故意的,只是周行太了解他的作息,每天他刚醒,周行的电话便甩过来,问他有没有睡好之类的废话,再催他去自己家,阿姨做好了早饭放着,别凉了,他正好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顾两只猫,顺便按照对方的叮嘱吃饭。
田清暗暗诧异,因为他是在枫叶湾别墅区附近接到顾远书的,停车的时候,正好看到顾远书从里面匆匆出来,在信陵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枫林湾不是普通富翁能住上的,他知道顾家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明明本家在瑞宁,还要在信陵买个别墅,给鬼住么?
又或者,顾远书有认识的人住在这里,他暂居别人家。
他不免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人?
画展在科技园附近,顾远书下了车,比强烈的阳光照得不由眯起眼睛,伸手在额头上搭棚遮挡,眺望四周。他的目光被一座极高的建筑吸引,设计非常漂亮,玻璃装饰是锐角三角形状,形成立体的视觉效果,光华耀耀但不刺眼,整体颜色有“落日熔金”的感觉,想必在黄昏和晚上更漂亮,完全击中了他的审美,他看得目不转睛,双腿几乎要控制不住往大楼方向走:“那是什么建筑?”
“什么?”田清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了然,“是阿努比斯科技公司,他们的建筑出了名的美,已经能算上个旅游景点了,很多人慕名来打卡,等到了晚上,灯光更好看。”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右边的另一座几乎望不到头的高楼,“看到那里了吗?是信陵最高的地方,顶层是一个著名的旋转餐厅‘月’,观赏位置极佳,在那里看阿努比斯是最好的,而且临近涯江,夜晚可以俯瞰到信陵的江景夜景,连续两年都是信陵最受欢迎的情侣约会地点了。”
他兴致勃勃说了许多,见顾远书一声不吭,只仰望着阿努比斯科技公司,以为自己失态,腼腆道:“我也只是听同事说的,自己当然还没有去过。”
顾远书回过神,不好意思笑笑:“只是想到一些往事。我高三那年来过信陵,那时候你说的旋转餐厅还不叫这个名字,现在也改了名。”
田清道:“听我生父说是经营不好转卖了,以前的老板太想做富人生意,又自命清高,吃顿饭规矩一大堆,还不接外客,内部会员制,后来老板破产,餐厅也养不下去,只能转手。新老板特别有商业头脑,把餐厅营造得很有浪漫氛围,现在应该要提前好几天才能预订到位置了。”
顾远书再次有了物是人非,时过境迁的伤感,当年岳行还说等上大学有钱了就带他来这里约会,转眼连店都没了。
俩人往画展走去,田清低声道:“你要是很喜欢阿努比斯,我们晚上再来看。”他顿了顿,“我有位阿姨是高管,可以带你去他们内部参观。”
顾远书不喜欢麻烦别人:“有机会吧。”他觉得阿努比斯这个名字很熟,终于想起来是神话中的审判者,不由笑起来,“取这个公司名的人,一定很年轻吧。”有点中二。
“是啊。”田清也跟着他笑,“他们总裁很年轻,才二十多岁,据说是白手起家,几年前杀出来的,把国内公司都吓一跳,引起了很大轰动,不过你在国外应该没怎么听说,反正很多人都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怎么会吓成这样?”顾远书惊讶。
田清道:“因为是商业战争啊,凭空出现的一匹黑马,把市场都掠夺走了,一开始大家还想联合起来打压,但是后来发现没办法打压,因为他们的技术新颖独特,很快扩展到了全球化。”他顿了顿,问,“你玩游戏吗?”
顾远书犹豫:“连连看算吗?”
“……那种大型的多人游戏?”
“没有。”
“那我说简单一点。”田清道,“你知道游戏有在电脑上玩的和手机上玩的吧?在电脑上玩的叫端游,手机上玩的叫手游,最近几年端游渐渐没落了,手游大肆崛起,因为想玩端游还得开电脑下载,太过麻烦,手机随时随地都能玩,好几年前,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有个老牌游戏公司曾经想开发出手游端游数据互通的技术,把端游流逝的老玩家唤回来,在手机上也能玩端游,可惜这个项目需求的技术和数据数量太大,资金也不充足,很快搁置了,还被业内效果。没想到后来,有人买下来这个项目并重启,只花了两年功夫便做成功了。这个技术在全球都是独一份,端游又死灰复燃了,阿努比斯单是收提成就收到手软,更何况他们自己开发的游戏更火,他们总裁也跻身全球年轻富翁前列。”
他说的还是比较好理解的,顾远书认真听着:“不对,这么大项目,一个白手起家的年轻人不可能买下来完成。”
“谁不这么说呢?”田清道,“这个项目至少几个亿才能完成,大家都心里清楚幕后老板另有其人,但是这人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是谁。”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画展门口,顾远书好奇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们总裁叫什么名字啊?”
田清道:“叫唐烁。”他是阿努比斯的内测老玩家了,对这方面了如指掌。
顾远书脚步停顿了一下,震惊道:“我有个高中同学就叫这个。”
田清笑道:“说不定就是你同学呢,改天我找我阿姨带你去他们内部玩,万一能见到他,可以认一认。”
“不可能。”顾远书一口否定了,“这个名字太常见了,撞上正常,而且我同学在给人打工。”
他这些年唯一有联系的就是齐中越,可齐中越上大学后就变得极为忙碌,两个人有时几个月都说不上话,上班后更是,每次说话都跟他吐槽自己和唐烁在给一个赚钱机器打工,虽然工资很高福利很好,但被压榨得十分苦逼,再过几年他就要辞职回家继承家业了。
* * *
周行被几百个电话催魂似的赶回了瑞宁周家老宅,迎接他的是满地狼藉和仰头靠坐奄奄一息的周昌,还有一旁伺候的周平辉。
周平辉见到他眼睛都在发亮:“小行回来了,爸,你快看看。”
周昌缓缓睁开眼,喉咙里像漏了风,说话呼哧呼哧的:“行啊,你可算回来了。”他的眼角留下两行浊泪,吼,“去把那个败家玩意儿给我叫回来!”
因为用力太大,他说完便不停咳嗽,等候的家庭医生连忙上前查看状况。
“你……人在跪祠堂呢。”周平辉走到周行旁边悄声告诉他,想到他不喜欢周远航,将“哥”这个字省略了,“你都知道了吧?”
周行淡淡“嗯”了一声,懒懒垂着眼冷漠道,“地扫一下吧。”
周平辉连忙叫人进来清理乱七八糟的地面,换上新的茶杯,跟他一起挨着坐下。
“你哥。”周昌缓过来,闭着眼有气无力说话,“不是个东西,行啊,这个家全靠你来救了。”
他年纪毕竟大了,七年前尚且精神奕奕,七年后比百年松还要苍老,这些年儿子还算争气,孙辈也渐渐长大能独当一面,他已经完全放手准备养老,可是老年生活愈发不如意,去年过年前夕,他那么优秀的外孙,竟然因为压力太大得了抑郁症跳楼了,女婿当场发疯,指责都是妻子逼的,跑厨房拿刀砍了妻子,自己也跳了楼,好好一个家家破人亡,年过得鬼哭狼嚎,让他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今天得知周远航做的混账事,差点没气得直接见阎王。
周行冷笑一声,没有接话,偏过头望朝门外眺望。
周昌见他如此态度,呜呜咽咽哭得喘不过气,直到门口传来骚动,周远航踉踉跄跄进来,腿一软跪在大堂中间,低着头不敢出声。
周昌立即收了哭脸,随手拿起新换的茶杯朝人砸去,骂道:“跪我有什么用,跪你弟啊!给你弟道歉!”
他扔得又准又狠,正中额头,当即见了红,周远航红着眼,额头上往下流着血,因为屈辱憋得从耳朵红到脖子,一点一点挪动膝盖,转到周行方向,声音干哑:“小行,是哥哥混账,哥哥做错了……”
周行依旧漠然,胳膊随意搭在扶手上,手指又一下没一下点着:“行了,别演这种戏码,要我干什么?”
“你哥把他的所有股份都卖掉了。”周昌说到这句,当即眼圈通红哽咽住,半天才道,“小行,你爸的股份给你了吧?你现在手里有多少?”
周行道:“四十。”
周昌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应该还有二十零碎的在自家人手中,不至于周氏集团改别的姓……”说完又开始骂周远航,“你看看你还是个玩意儿吗?!一分不剩,兔子都知道打三个洞,你全卖了?!是想让这个家散了啊!”
“他给的价实在太高了,爷爷。”周远航忍不住开口,十分委屈,“我是想着可以拿这笔钱去开新公司啊,咱们家的传统业已经比不上人家了,需要新资源,我想像小行一样……”
“你创业?”周昌想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将一大沓照片甩在他面前,“当初你说你要创业,把我的股份一点点全骗到手,创了吗?跟几百个男男女女搞这种,搞这种,你,你……”他被一口痰堵住,开始翻白眼,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照片足足有百张,如秋日的落叶一般,满地都是,周远航看一眼便脸色煞白:“谁拍的?!谁拍的?!”
明明保密工作那么好,怎么还会被拍到?
“你还敢问谁拍的?”周昌抖着手指他,“拿钱拿股份养女人,不知悔改,还敢问谁拍的?”
恰好周行的手机响了,起身去外面接电话,二十分钟后回来,三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黏在他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审判。
他一个字也没说,照常坐下,大堂里分外安静,半晌周昌才叹息一声:“行啊,你毕业后,就在信陵开了分公司,干得很不错,连带本家也蒸蒸日上,你哥摩拳擦掌要干出一番事业,他以前是个好孩子,你和我对他都放心,把本家完全交给了他,我也安心养老了。可没想到,他表面工作做得充分,底子里竟然坏透了,才几年啊,我周家百年基业,被败了一半,就剩个空壳子。好在还有你,小行,剩下一半家业在你那里,你就是全家的期望。”他停了片刻,没有等到周行的回应,硬着头皮继续道,“可是这半个家业,你在外地也难以把持住,压力更大,小行,不如把你的股份给爷爷一点,爷爷舍了这个老脸,替你跑跑关系,咱们一起把这个家挣回来。”
周行终于有了反应,哂笑一声,掀开眼帘望向他:“所以,您老的解决方法,就是来要我的东西,重新出山?”
周昌被膈应了一下,没有回答。
不等他开口,周行便道:“您老现在年纪在这里,很多消息都跟不上了,就算出山八成也是把我这点钱败光。知道高价收周远航股份的是谁吗?”
周昌张了张嘴。
“是阿努比斯。”周远航急不可耐地替他回答,“他们公司的负责人很欣赏我和我们家,跟我谈过了,想让我入伙,爷爷,我们家早不如从前了,股份能值多少?我手头的都不如人家的百分之一!人家用那么高的价格收就是诚意!等上面批示下来,我可以买他们百分之五的股份!您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您从来不听我解释!”
“胡说!”周昌被他刺激得火气又上来了,“就算只值一块钱,也是我们本家,除了周家人,一分也不能给别人!你看看你弟弟,只要有他在,还愁比不上那个阿什么吗?!”
周行笑了笑,目光落在周远航身上,满是讥讽:“人家这么跟你说,你就信了?你几岁了还这么天真,也不看看你值几个钱,把你股份骗走后理过你么?”
周远航握紧了拳头,抿紧了嘴巴,他太想超过周行了,可是阿努比斯好像真的跟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阿努比斯跟我在信陵的分公司是竞争关系,要不是我这一趟回来,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抄了我的老家。”周行的眼神冷了下来,“有时间在这里明着暗着要我的东西,不如去问问,剩下二十多散股还在不在家里人手上,如果都没了,那周氏集团是真的要改姓了。”
“还有,你自己问问周远航,这些年我给他收拾过多少烂摊子,拿我的私账给他填过多少窟窿,他拿钱干什么去了。”
周远航脸红透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我那是,创业,创业不顺利而已……”可惜没人理他。
周行的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一字一字砸在周昌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你是说,你给他填窟窿?你,一直惯着他?给他惯成了这样子?”
周行微哂:“你说的兄友弟恭,我老老实实照做,给他帮忙,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爷爷,我还不够听话么?”
他在“听话”两个字上咬重了语气,周昌愣住,自从高考后,周行似乎被吓到了,确实乖顺无比,乖到让他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孙子渐渐丢了警惕之心,放心养老。
“这段时间处处受对手打压,我已经被搅得够烦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周行不紧不慢站起身,理了理袖口,“有时间好好管管本家,管不好的话,就带周远航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这才是当务之急。”
作者有话说:
阿努比斯是古埃及神话中的死神,因为是架空,我模糊了一下国家= =
虽然很枯燥但是是很重要的前提,可能有很多不符合常识的东西,影响不大的话请不要带脑子,我们是架空嗯……爽了就行=0=
第52章 保存
周行的确忙得脚不沾地, 足足两周顾远书都没有见过他。
顾远书倒乐得清静,每日早晚除了受他电话叨扰,就是照顾两只小猫, 探望舅妈, 十分悠闲,只不过那次画展后,田清便经常邀请他参观当地景点,拒绝一两次还好, 经常拒绝就不礼貌了,他只能答应。
信陵的景点多为名胜古迹, 宁静别致, 田清觉得艺术生应该会喜欢,但顾远书一直兴致缺缺的, 只是为了不扫他的兴才偶尔提起精神,如此两三次,他终于忍不住道:“你好像不大喜欢这个城市。”
“也不是。”顾远书淡淡道,“这些地方我都跟一个朋友来过,所以总是会想起他。”
田清问:“跟朋友的回忆不好么?”
顾远书敷衍性地岔开话题,他便没有再追问,改成了请人逛公园。
他的邀请虽然频繁但并不惹人反感, 顾远书从跟他的谈话中得知,他早年父母离异,父亲独自在信陵打拼, 跟着母亲生活, 心里埋怨父亲, 很少与其往来, 长大后到信陵读书, 方知生活不易,偶尔也会跟生父一起吃饭,只是仍然生疏。
熟悉的经历和“田”这个姓引起了顾远书的注意,田的拼音是“T”开头。
交往越深,他愈发怀疑这人就是他那位老主顾的儿子,虽然有些细节对不上,但大致相通,他一开始很欣喜,但很快冷静下来,他那位老朋友自上回婉拒他的见面请求后就再无消息,摆明是不想同他有现实联系,他虽然失落也能理解,君子之交止于礼即可,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状态,便将这件事埋在心里。
两周后,周行终于回来了,他甚至家都来不及回,托顾远书帮他从家里拿份文件带到公司去。
“等你到了也正好是中午了,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周行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疲惫的沙哑,但充满了愉悦,“要试试我们食堂么?还是我跟你单独吃?”
顾远书忍不住唇角上扬,抿起嘴巴才克制住笑意:“我同意了跟你一起吃饭吗?拿选择题引导我。”
话音刚落便觉得这句话太亲昵了些,更像是在撒娇,脸颊不由开始发热。
周行的笑声毫不掩饰:“那你同意吗?”
顾远书正经道:“我可以看看食堂。”
等挂了电话他才后悔,自己又被对方引诱了。
他有种懊恼的挫败感,心不在焉地走进周行的家。
两个多月的幼猫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连带着明明的运动量都大了许多,他一进门,就看到两只猫打闹得不可开交,从楼上跑到楼下,又从楼下追到楼上,猫毛满天飞舞,为了不打扰小猫玩耍的兴致,他小心翼翼避开,直接往书房走。
等找到文件出来,他看见两只猫已经不打了,都在周行卧室旁边的房间门口,小橘子在试图往门把手上蹦,可体重轻力气小,捍动不了半分,明明仰头坐着,蓬松的尾巴一甩一甩,有些不耐烦,在小橘子再一次失败后,它终于出手,跳到门把手上,轻而易举拧动门把手,将门打开了。
小橘子兴奋地冲进去玩,明明慢吞吞甩着大尾巴,悠闲地踱着猫步跟了进去。
顾远书看呆了,继而哭笑不得,小跑几步率先把还在门口的明明捞起来丢出去:“教什么不好,教小孩子开门。”
他一直觉得明明是只大智若愚的猫,从小就懒洋洋的,除了吃饭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教它握手坐下,它都学得很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开门,还开始教徒弟了。
这个房间一直关着,又紧贴周行卧室,一定很重要,他将明明丢到门外,又进去找小橘子,心想回头得告诉周行上锁,别让孩子在里面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