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想他 我还是很想他 第47章
作者:绝情浪子
算不上狗血,甚至有点平淡,但很好保留了原电影清新隽永的风格,越看越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和感动,到后期陆陆续续有人啜泣起来。
顾远书手心一凉,低头看,是一块巧克力。
周行牵求他的手,在他掌心慢慢写了两个字:甜的。
顾远书慢慢撕开包装纸,将巧克力放入唇齿间。是牛奶巧克力,真的很甜,甜到他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影片到了结尾,依旧是女主遥望男主的背影,只不过这次男主转过了身,同她相视而笑,随即戛然而止。
许多人在黑暗中哭成一片,直到灯光亮起才有所收敛。
片尾第一个出现的白字便是单独致谢,致谢二创原著:小行一定行。
周行用纸巾轻柔拭去他的泪痕,他才缓缓起身,沉默着出了电影院。
十二点的马路异常宽阔,看电影的人散后,只剩下孤零零的路灯,顾远书靠着椅背,静静望着窗外。
他又变得沉默起来,周行忐忑不安,以为自己做错了惹得他生气,小心问:“困不困?回家吗?”
“去江边吧。”周远书说,“清净。”
周行开车回到之前的江岸,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心一直咚咚跳个不停,竟然有了一丝迷惘。
电影看完,已经半夜两点了,繁华散尽,江边的情侣再看不到一个,即使是三伏天的夜晚,被水汽中和,也有些寒意,顾远书只穿着短袖,下车的时候不由瑟缩了一下。
“冷了?”周行赶忙在路边临时停车位停好车,过来揽住他,替他挡住风,“车上没有衣服,宝……月亮,我们还是回去吧。”
顾远书摇摇头,慢慢挣开他:“就是想吹风。”
他自顾自往前走,不说一句话,岳行更加忐忑,同他并肩而行,又突然庆幸这一刻的孤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互依存。
不知从哪里游荡过来飘飘渺渺的歌,隐隐约约,缠绵悱恻,像江面上看不见的水汽。
顾远书停下来,仔细听那歌声,又似乎没有了。
即使是半夜两点,城市的霓虹也不让夜晚将歇,顾远书走到无人的废弃码头眺望,对岸的灯火依旧璀璨,和这一侧的江岸仿佛是两个世界。
周行长舒一口气,声音低落:“对不起。”
顾远书依然看着对岸:“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从三年前开始筹备的,先找的导演,再找的主演,从灯光到摄影,无论是成名的还是已经改行的,都不惜代价挖回来。”周行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阿努比斯,那么夺目美丽,是信陵独特的风景,“男主演的行程排得很满,挑剧本时被多方面筛选,他却一口应了下来,而且不要片酬,并感谢我给了这个机会。”
“也就是半年前拍好的,导演问什么时候宣传,可以赶上七夕,我说先压着吧,等我对象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上映,导演问如果一直不回来怎么办,我说那就等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你写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你,等有钱了,给你拍成电影,圆了这个梦,拍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不会很感动,看了后愿意回头,可是现实跟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原来我只是在感动自己,迟到的承诺再怎么补偿都无济于事。”
“我忽然明白了,只有我仍然停留在原地走不出去,你走出去了,我还是不愿意放开你,一直想把你拽回来……我可做不到放开,月亮,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听到了一声啜泣,可是仔细听又没有了,猛然望向旁边。
“你连版权费都不给我,还那么大的致谢。”顾远书抽泣起来,“早知道我就取个好听点的笔名了……”
周行不知所措起来,干巴巴安慰:“没事,反正这名字看上去也是我写的,没人知道是你。”
顾远书哭得更大声了:“你怎么还想抢我的功劳啊?”
周行:“……”
他有点发懵,顾远书却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尽数通过眼泪发泄出来,他踌躇许久,才试探性地将人拥入怀中。
“你为什么,为什么……”顾远书泣不成声,倒在他怀里,“为什么还要表现得跟喜欢我一样,明明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沉浸的……”
他哭得喘不过气来,开始咳嗽,周行慌忙拍着他的背,许久才让他缓解。
顾远书把脸埋进他怀里无声地哭,温热的眼泪很快打湿了一大片单薄的衬衫。
“月亮。”周行拥住他,见他平静了些许,才察觉到自己的嗓子因为紧张而干涩,开口都十分艰难,“你说什么是假的?为什么是假的?”
“你自己不清楚吗?”顾远书哭着喊,“为什么现在还要演喜欢我的戏码?那小阔算什么?你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
他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自己质问周行的情景,想象中自己会很冷静平和,然而实际一行动,反而变得歇斯底里,除了七年前住院时,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声嘶力竭过。
周行更加发懵,不明白为什么岳阔会掺和进来,刚好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切入岳阔的问题,试探性问:“什么位置?监狱?”
顾远书的哭声中止:“什么监狱?”
“月亮,我说了我有事跟你说。”周行温声道,“但我怕你接受不了,打算一点点告诉你。”他顿了顿,压抑住体内的兴奋与疯狂,“我终于把他送进去了宝宝,我会一个一个帮你报仇的。”
顾远书抬起茫然的泪眼,竟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你把他,把他送监狱了?”
这下换周行愣住:“我喜欢他?岳阔?!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宝宝,这种话得亏是你说出来,要是别人,我早揍上去了,这比吃了一千只苍蝇还恶心。”
顾远书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急切问:“你是不喜欢他吗?那为什么来信陵,只把他带在身边?”
“监视他啊。”周行无奈,“并且还要报仇。”
他曾经发过誓,要把那些人一个个清理干净,而且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不对啊,不是这样的,跟他的记忆相差太大了。
顾远书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他拼命回忆七年前,回忆起岳阔青涩羞怯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在篝火下红扑扑的,眼睛里火光跃动,装满了欢愉。
“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喜欢阿行。”
他们的秘密基地,成双成对的物品,还有那张贺卡上极为刺眼的熟悉字迹……
“你明明给他写了……”他低声说,“‘岁岁年年,暮暮朝朝,小阔,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是喜欢他,为什么要写这种话?”
周行盯着他,微微拧起眉:“我从来没有写过这种话,宝宝,你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他说完又觉得不对,一定是漏了什么,漏了极为重要的事,在他的审判中没有补全,需要顾远书这个当事人来填满。
“宝宝,如果你不觉得难受,我们一起来好好回忆七年前那件事。”他低着头,握住顾远书的肩膀,认真地望着他,“岳阔到底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会让你有这样的错觉。不要急,我们一起慢慢想,时间还很充裕。”
第58章 玫瑰
周行说的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顾远书被震撼得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下车后仍然精神恍惚,以至于没有发现, 车停在了周行家车库。
他看到前院草坪上的喷泉才慢慢过来, 停下脚步面对周行,抓住对方的袖子,却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天上的月亮静静悬挂, 光华落在地上月亮单薄的身影上,一时间人影竟有几分虚无透明。
“现在是半夜三点半。”周行低头看他, 以为他不愿意留下, 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声音倒是平稳, “送你回去起码要浪费半小时时间,要不要在这里凑合一晚?”
顾远书摇摇头,轻轻叫他的名字:“岳行。”叫完之后察觉到错了,又缓缓改口,“哥,小行哥……我……对不起……”
他带了点鼻音,周行心里一紧, 低头想看他的脸,却被浓重的夜色挡着,根本看不清:“宝宝,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
“可是, 可是……”他吸吸鼻子, 鼻音更加明显, “都怪我, 不愿意理你,不愿意见你,如果我当初,当初直接问问你,就不会跟你分开……”
他的眼泪止不住往下落,整整七年,他按部就班生活,学习,画画,却始终都是一个人,几乎感受不到什么积极的情绪,无论是他乡遇故知,还是完成一幅画作后的满足,都只能维持短短的时间,随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
要不是他,怎么会白白错过许多年?
“怎么能是你的错呢?”周行心疼地将他完全拥入怀中,感受着眼泪穿过衬衫烙在皮肤上的温度,灼热得烫人,“千万不要这么想宝宝,错的是那些人,你是受害者,是被他故意引导的,那个时候已经无法细想这些了。”
“可是我很难受……”他抽噎起来,“我一想到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跟你分开……”
他们计划好的梦想,完全被打碎了。
“分开并不意味着不好,宝宝。”周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至少这些年我可以专心挣钱,让我们在一起没有后顾之忧,不必担心被这个发现被那个发现的,如果没分开,我恐怕只想着跟你谈恋爱,没有一点上进心了。”
顾远书听他这么说自己,忍不住破涕而笑,又抽噎了好几下。
周行也跟着他笑了一下,收紧手臂的力度,埋进他肩窝:“你不知道,你走之后我每天压力有多大,尤其上学那四年,课不敢落,论文不敢少,还要想着怎么把公司分出来。尤其大二时看上个废弃的项目,没人愿意搞,只有我接手,万一失败了几亿就打水漂了,那段时间是压力最大的时候,一秒都恨不得掰两秒花,吃饭时间也不敢浪费,还在看策划书,每分钟该干什么,都精确规划好,手机上闹钟几十个,老齐说我像被嚼完吐出来的甘蔗,全被榨干了。”
他的语气很轻松,只是在平淡地陈述过往,顾远书的眼泪却更汹涌了,抱紧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他哪有资格说自己难受,最难的明明是周行。
“所以即使没有分开,我可能也没时间陪你,没时间约会,甚至打电话的空都没有,只能让你一个人等我,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吵架,心累,分手,复合,再吵,再分,直到感情被消磨得一点都不剩……”
“不会的。”顾远书一边哭一边打断他,“我不会跟你分手的,就算半年都看不到你一次,我也不会跟你分手……”
周行抱他的力度更紧了,只闷闷“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感受到肩上有了些许湿意。
草坪上的喷泉在永不停歇地循环,藏在其中的小夜灯像星星坠落,微弱但是是地面唯一的光亮。
“都过去了宝宝。”周行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也有了丝哽咽之意,“都熬过去了,熬过去就不算什么,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在我身边,都是值得的。”
“我一直以为,你是迁怒于我,因为那是我的家人,他们的错也算我一份,那我可能很难赎罪。”他收起回忆,轻松道,“原来是莫须有的罪名。”
“宝宝,不要因为逝去的遗憾而愧疚,那样只会让遗憾更多,我们还有很多个七年,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他温柔放开顾远书,撩开对方细碎的刘海,在额间轻轻印下一个吻,“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睡一觉,然后跟我过节。”
即使是蜻蜓点水,也是一个吻,顾远书双手捂着脸不好意思看他,被他强行拉下左手牵着往正门走,只能用一只手捂脸。
即使已经严重超过他平常的睡觉时间,他也异常清醒,没有一点困意。
门开了,顾远书一边换鞋一边等急切的喵喵叫和一团扑上来的橘色影子,换完了都没有出现,只有浓郁的花香直直扑面。
周行打开了灯,是昏暗的暖色,整个一楼的客厅都铺满了红玫瑰花瓣,连楼梯上也全是花瓣,满眼深沉而热烈的红,在客厅最中央,有一束足足两人高的红玫瑰花束倒在地面上,浅粉色的包装和丝带更衬得玫瑰灼眼。
墙壁,穹顶,处处飘着粉色和白色的气球,一楼楼梯口两边的气球是光华流转的透明琉璃色,里面装着一红一蓝两朵玫瑰,被金色的枝叶簇拥着,本来就不多的家具也不知道被挪到哪里去了,整个世界只剩下玫瑰和气球,一个深沉夺目,一个飘摇清新,相映成趣。
顾远书呆了许久,直到周行牵住他的手,他才愣愣问:“我儿子呢?”
周行没想到他问这个,也愣了一下:“怕它们吃花,关到猫房里去了。”
“关了几天?”
“……两天。”说完又无辜补充,“都很适应,吃的好玩的好,没有异常。”
“你都快破产了。”顾远书又伤心起来,“还这么浪费精力和钱。”
周行一顿,犹豫道:“约会的钱还是有的。”
顾远书光着脚,小心翼翼踩上去,也不知道铺了多厚,只觉柔软得像在云端漫步似的,一直走到中央大花束前,伸手摸了摸,原来是雕塑,怪不得倒下也能不变形,花应该是丝织品,仿得十分逼真,凑近了也很难看出来真假。
“你回来那天订制的,想着万一七夕能用上呢。”周行将假花一朵一朵拿开,露出里面摆得整整齐齐的一盒盒草莓糖和巧克力,拆了一盒递给他一块,含笑问他,“吃糖吗?”
顾远书笑:“哪有半夜四点吃糖的。”却还是接了过来,是他最喜欢的牌子。
从前他再也不愿意碰草莓味的任何东西,是因为和青春与岳行挂了钩,现在也不觉得那么排斥了,便慢慢撕开包装,含在舌间,细细感受过去的味道。
浓郁的草莓香和酸甜,熟悉得令人几乎再次落泪。
周行赞同:“半夜四点应该睡觉。”
顾远书就地坐下,靠在花束雕塑边:“我就睡在这里好了。”他捂住尚且有些发烫的眼睛,“帮我关下灯,晚安。”
周行道:“晚安。”
他说完却没有动静,顾远书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灯关上,忍不住手指张开一点点,从指缝偷偷往外瞧,发现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大概是察觉到了视线的交汇,他蹲下身来,单膝跪地,一点点往前倾,似乎在仔细观察自己脸上的痕迹。
顾远书骤然紧张起来,指缝合拢,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不让他看见,他却靠得越来越近,近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仿佛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不小心触碰到彼此的脸。
新鲜玫瑰馥郁的芬芳在封闭的空间里愈发浓烈,比酝酿了千年的陈酒还要醉人,让人沉浸其中,大脑也被玫瑰香熏得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