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障碍患者 社交障碍患者 第15章
作者:Dilemma
许落几乎快要掉下床去,窘迫地摇着头:“不,不饿,邓老师。”
段之恒的不悦写在脸上。
他不喜欢许落这么抗拒自己的触碰。
他猝然出手,拽住了许落的胳膊,许落眼里的惊恐刺痛着他的眼球,从刚才被林风遥质问起积压的情绪顷刻间就爆发了:“你躲什么?”
许落这下子切实感受到了信息素的压迫感,但他太恐惧了,没闻到里面那股熟悉的味道:“救……救命……”
那两个字彻底激怒了段之恒,他一把将许落摁在床上,从口袋里摸出了药丸,硬塞进许落嘴里去。
许落被呛了一下,大声咳嗽着,可胶囊却已经滑进食道里去了,那种感觉熟悉得让他感到害怕,似乎这样的吞药场景,他已经重复过了无数次了。
很快,他就开始觉得身体像飘在云端一样,脑子里变得朦胧起来,刚才还紧绷的声音,也渐渐柔软了下来。
“过来,落落。”
听到指令,许落便乖巧地起身,贴到了段之恒身上。
他玩着段之恒的手指,任由对方把自己的衣裤全部脱了下来。
段之恒挠了挠他的下巴,终于露出了笑容:“乖落落。”
段之恒从口袋里拿出了药盒,把它放在床头柜上。
这些药都是母亲以前常吃的,母亲发狂的时候,父亲就会遵照医生的嘱咐,给她塞一颗胶囊,母亲就会温顺下来,对父亲听之任之。
他喜欢这颗药,小时候就叫他“魔法药丸”。
第一次给许落吃的时候,是个小小的意外,小许落以为这是装在他口袋里的糖,毫不犹豫地吞下了。
吃了药的小许落开始变得不一样,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强势,会挺着胸脯和他说会保护他。他开始变得柔软,变得像真的糖一样粘腻,他会傻乎乎地对他笑,答应他做任何事情。
于是他们从很早的时候起,就踏出了红线,只不过许落一直不知道而已。
段之恒牵着许落的手,带着他去了顶楼的餐厅。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一张靠窗的小桌亮着蜡烛,原本是两人对面而坐,段之恒却拉了椅子,让许落坐在自己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
过来倒酒的侍者礼貌地恭维道:“先生和夫人的关系真好。”
段之恒很满意这样的称呼,却还是不喜欢有人打扰他们的二人时间,便打发侍者下去。
“乖落落,吃饭啦。”
许落张开了口。
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漂亮娃娃一样,摆放在段之恒的旁边。
就像小朋友玩过家家一样。
第14章 往事和故人
许落很久没有做很长的梦了。
他梦到了第一次和段之恒相遇的场景。
那年他五岁,刚做了第二性别预测定,是Alpha的可能性极高,医生说只有极小概率会分化成Beta。他很少见到父亲如此高兴的时候,在医院里,当着众人的面把他举得很高,还带他去了那家他一直很想去的亲子餐厅。
也就是在餐厅里,许落第一次见到了段之恒。
彼时的小段之恒明显有些发育不良,比他大四岁,但是没比他高很多,很瘦,皮肤苍白不带血色,穿着一套标致的小西装,一直伏在他父亲怀里哭。
那个高大的男人一直在安慰自己幼小的独子,小许落几乎是痴迷般盯着对方看。
——他不知道,原来父亲可以这样温柔地对待儿子,如果是他在公众场合这样哭泣,父亲一定会觉得他丢人,把他关在门外了。
“宝宝,稍微喝点水,不哭了好不好?眼睛都哭肿了。”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来,我要妈妈……”
“回去就见到妈妈了,妈妈和你解释过的,她为什么不来,宝宝记不记得妈妈的话?”
小段之恒依旧拼命地摇头,父子俩旁若无人地与他人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把外界全都隔离起来。
许落记得,那时候段之恒的父亲似乎想带他走,但他不想他们走,一方面因为他很喜欢这对父子。
另一方面,他知道,如果这两人走了,父亲一定会很不开心。
于是他走上前去,朝那个男孩打招呼:“你好,我叫许落,你叫什么名字?”
小段之恒这才转过脸来,他怔怔地盯着他,哭泣开始变成了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噎,他伸出手来,朝小许落脸上点了一下:“洋娃娃会说话。”
他的父亲被他逗笑了,推着他让他和小许落打招呼:“宝宝,第一次见面要做什么?”
小段之恒皱着脸,很努力地在想,讲话像在背书:“……嗯,你好,我叫,段之恒,如月之恒的之恒。”
“哦,”小许落当然听不懂那个四字成语,只是翘着舌头回应着,“你好呀,之恒。”
小段之恒脸上还挂着眼泪,就笑了:“好听。”
“还是小孩子玩得起来,”许父走过来,指引着两个小孩去包厢里的小型游乐园,“落落,带小段玩一会,照顾好他。”
“好的,爸爸。”
小许落牵起小段之恒的手,丝毫没有觉得,他一个五岁的小屁孩要照顾九岁的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时候的他就十分坚定地想,段之恒将来会是个Omega,Omega本来就爱哭,脆弱,需要他的保护,这是他作为Alpha的职责。
但他很快就发现小段之恒的不对劲了。
对方很少讲话,对滑梯和秋千这些他十分习以为常的玩具显示出不熟悉和恐惧,他也不喜欢小许落在幼儿园经常玩的跷跷板和小车。
他喜欢和自己粘在一起,然后一遍遍叫他,落落。
牵他手的时候,要叫落落;捏他脸的时候,要叫落落;抱着他的时候,要叫落落……
甚至在小屋子里面,小段之恒还亲了亲他的脸,叫他落落。
只不过,他喜欢这样的亲昵。
在家里,妈妈常年卧病在床,虚弱得很少能抱他,只有稍微好点起来的时候,才能亲吻他的额头;哥哥常年不在家里,也不经常和他说话;爷爷和爸爸关系不好,只有过年才来;爸爸就更加疏离了,他很忙,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要做。
没人会这么亲近他。
所以当分开时,小段之恒尖叫着拉着他的袖子,要带走他,带他回庄园去。当小段之恒要求他的父亲买下他时,他甚至有些希望自己能被带走。
做个娃娃也好,至少有人会宠爱他。
“真棒,落落。”父亲夸奖他的时候,目光都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看着远去的父子二人,“你以后要对那个小孩很好,就像今天这样,听见了么?”
“好的,爸爸。”
“走了。”
小许落没有马上跟上,他想把餐厅最后送的那袋糖果拿上,回去送给妈妈。
“磨蹭什么!”
父亲严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浑身一抖,立马转身跟了上去。
晚上的时候,他躺在妈妈身边,听着昏睡不醒的妈妈的呼吸声,想,反正妈妈也不能吃。
他仰面躺着,想到白天那对父子的样子,和那个男孩喊妈妈时的神情。
他努力让眼泪流回到眼睛里去。
-
“许落,许落!”
许落被唤醒过来,外面天还蒙蒙亮。
“你怎么在哭,做噩梦了吗?”
邓老师站在他床边,皱眉看着他。
“没,没有,没有。”
这不算是噩梦。
只是往事罢了。
“第一场电影放映快开始了,快起床吧。”
“哦,对不起,对不起。”
许落飞快地起身下床,迅速环视了下整个房间,是个标间,他睡在里侧的床上,邓中华的行李放在书桌一侧,他的放在自己床边。
刷牙的时候他还在想,自己昨晚都做了些什么,好像他记得,房间一开始不长这样,可邓中华和他出门,也不应该住大床房。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就睡着了。
段之恒看着许落枕头上的泪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昨晚Lucy打电话过来,问他为什么出门只开了间大床房,并问他下单的那盒软胶囊是干什么用。
他这才想到,这次出行的钱走得还是公司的账,买药的时候地址也填了公司。
忘记改了。
“再让我发现一次,您就等着蹲大牢吧。”
“可我蹲大牢,段氏股价会跌的。”
“哦,那您大可以试试。”Lucy在那头说得云淡风轻,“您看看您是个穷光蛋,还养不养得起夫人,夫人还会不会看上您。”
段之恒立马怂了。
“还有,我给您准备的大学老师身份,您最好好好珍惜,这花了整整六个多月时间准备,我不会再去折腾第二次了。”Lucy怕自己话没说清楚,段之恒听不懂,“您最好现在去开个标间,端正好您的师德作风,规规矩矩地做您的大学老师。”
“……我知道了。”
于是,在凌晨两点多,段之恒抱着许落,从消防通道来到了Lucy新给他办理入住的基础标间,含泪告别了带着小温泉的总统套房,并花了半个多小时把所有东西回归正常,保证在早上七点整许落醒来时,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
“邓老师,我洗漱好了。”
许落还有点迷糊,他小声和自己打着招呼,段之恒刻意冷着张脸,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门。
许落有些奇怪。
总觉得邓老师忽然变得有些冷漠。
是他昨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冒犯到邓老师了吗?
今天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半点差错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