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障碍患者 社交障碍患者 第97章
作者:Dilemma
“哦。”段之恒轻声应道,“那我得早点去陪他,这么多人,他肯定现在开始就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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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落收回心思,低头看向门口的指纹锁,他先是把食指覆盖上去,果不其然发出了识别错误的警报声,他接着心不在焉地在表盘上随意输入了几个数字,结果仍是显示密码错误。
他知道密码是Karry的生日,但他就是不愿意输那几个数字。
但很快,门后就传来脚步声,有人拉开了门,惊喜地叫出声:“瑞瑞——”
江柔的表情几乎是刹那间凝固住,随即露出了狰狞扭曲的厌恶神情:“怎么是你,你回来做什么?!”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在女人脸上,许落都没收力,江柔的右半张脸立马肿了起来,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占着别人的房子,还这么和主人说话,谁借你的胆子。”
江柔不可思议地看向许落。
她本想撒泼,可那几句冷冰冰的调子就跟封住她喉咙一般,她从来没听过眼前人这样高傲地说话,那种天然的不怒自威感让她本就单薄的身子都隐隐不稳起来。
“你,你……是你把志远害死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又在说疯话了,阿姨,这么多年我们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接受不了事实。”
“什么,你在说什么!”
“是你亲手下的毒,把我父亲给毒死了,你忘了吗?”
许落做了个推试剂的动作,江柔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她捂着嘴,后退了两步,瘫坐在地上。
“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先把她带走吧,大晚上的,别扰民。”
两个壮汉保镖上前捂住了江柔的嘴,钳着她的双手,将她带离了别墅。
许落缓缓往里走去。
他的视线扫过熟悉的水池,小石子径,坏掉的秋千,以及院里面那颗参天的桂花树。
当年他父亲和母亲刚结婚时,还对沈凤歌很好,沈凤歌喜欢桂花,他就去专门寻了棵百年桂树来,花了大价钱移栽在家里,每到秋天桂花开了,沈凤歌一开窗,就能看到星星点点的桂花。
可惜这些都是哥哥和他讲的故事了,他一天都没见到过父母恩爱的场景,有的只是父亲偷情,在外面有个圆满的家庭。
他随手捡起掉在桂花树下的木棍子,拖着进了房门,抬头看着客厅正中央,鸠占鹊巢的江柔婚纱照。
“哐啷——”
一声巨响,玻璃碎了个稀巴烂,江柔的脸也四分五裂。
“哐——”“嘭——”“啪!”
接着是碗碟,花瓶,灯盏,家具,所有和这间房子格格不入的装饰品,统统砸碎。
最后他走到墙边,猛地往下一撕,露出了里面原本的强制。
斑驳的,陈旧的,却仍带着淡淡的米色。
许落站在一片狼藉的别墅里,把木棍扔在地上,再随手扔了个打火机,眼看着火越烧越往。
他从口袋里拿出之前让Lucy准备了的黄纸,点燃了两张,拿到了院里,再一张张烧。
“妈妈,哥哥,我在人间过得挺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从前他去母亲和兄长的墓前,从不说话,从不许愿,只是静静看着,站累了就走。
他抬起头,看桂树密密匝匝的叶子。
曾经妈妈坐在二楼的窗边,哥哥把他放在肩膀上,他咯咯笑着去够桂树的枝条,结果用的力气太大,居然挂在了上面,妈妈急得差点从窗子里跳出来,哥哥直接躺下来做了肉垫。
那时候爸爸走了出来,把他抱下来,轻轻放在了地上,刮了刮他的鼻子。
他说,我们落落,就是调皮,全是鬼点子。
夜间忽然起了一阵风,吹得桂花树沙沙作响。
“嗯,你们都安心去吧,下次带他去见你们。”
第94章 发布会
“落落,真的没有问题吗?”
许落猛地回神,手里的稿纸都被他撕碎一角,Lucy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
“不用担心我的,姐姐,我可以的,只是发布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念稿子。”
“我还是觉得不好,反正现在还没开始,不如……”
“不可以。”许落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不能再拖了。”
Lucy神色复杂地看着许落。
隔着半人的距离,她都能感受到对方细微的颤抖。
但抑制剂这事的确不能再拖了,社会影响过于恶劣,再加上无论是段之恒也好还是许落也好,这段时间都几乎没有出面处理过段氏的问题,董事会那边施压太严重,网络上的舆论也导致上面下来了专家组,矿产被查封还好说,现在段氏大部分资产已经被冻结了,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境地。
白和安这招棋下得很妙,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透了,自己神隐,全靠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影响力和电影的覆盖广度,现在他们开发布会是只是为了给社会一个交代,更重要的是把白和安拉下水。
Lucy并不清楚许落手里握着什么把柄,但她对许落有着完全的信任感,这和她在给段之恒办事不一样,不得不承认段之恒在某些方面的确非常突出,但做事从不瞻前顾后,独断专行的时候很多,在具体实施工作的时候她会再留个心眼。
许落聪明得很圆滑,因为他能失去的东西太少,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所以站在她的立场上,自己的确不好说些什么,但作为名义上的姐姐,她还是心疼。
“姐姐,我想自己待一会,离发布会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叫我。”
Lucy看了眼手表,还有差不多30多分钟的样子,她点点头,转头去了主会场。
许落一个人走进了休息室。
关上房门后他就抑制不住地干呕,心烧得厉害,趴在垃圾桶旁边又什么都吐不出来,最后只能瘫坐在地上。
“坚持住啊,一定要坚持住……”
消息都放出去了,外面的人也应该开始知道他的身份了,从一开始就是他在明段之恒在暗,段宜年从小就把段之恒保护得滴水不漏,他不想打破这个屏障。
哪怕只是闲人嘴碎,他也不想那些讨论伤害到段之恒分毫。
——他就像他心中一个完美的幻影一样,只要不伤及段之恒,那他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之恒……”
许落口中喃喃着对方的名字,咬牙试图站起来,但一想到刚才进门时的场面,浑身又不自觉地开始战栗。
林风遥之前找来的专家给他就诊和他说过,除去信息素的影响,更多的还是他的心理问题影响他与人交谈时的状态,小时候有多自如,长大了以后就有多煎熬。
他原本很天真地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总能有点好转的迹象,却不想刚才外面那人山人海,人人一个摄像头的架势还是把他压得不轻,走进来的时候都觉得喘不上气。
等会儿还要在所有人面前讲话。
“嗬——”
许落倒抽一口气,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痛苦地伏在地上,右手握成拳砸着自己郁结的胸口,却完全没有效果。
过呼吸,要闷死过去了……
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口鼻,许落差点儿跳起来,但对方的气息却让他的身体习惯性地平静下来,来人的另一只手在他后背处轻柔地抚摸着,顺着脊椎的弧度,又很恶劣地揉了下最近变得肉感的地方。
“唔!”
许落条件反射地翻身,段之恒立马老老实实地缩回了手,一副犯错的小孩模样。
“你、你怎么……”
许落开口才听出来自己的哭腔,眨眨眼睛,泪珠子就往下掉。
“你都哭成这样了,”段之恒坐了过去,和他肩膀贴着肩膀,拿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还硬撑着呢。”
“我明明让石磊把你……”
“那个小警察怎么可能关得住我,我要是想来你身边,怎么样我都会来的,你知道的。”
许落平常不怎么哭,一哭就停不下来,又不想段之恒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于是转过脸去,很用力地吸鼻子。
段之恒十分费劲地把人脸掰过来,正面对着他,许落掉眼泪的时候太稀有了,床上倒是哭得厉害,但那种哭不一样。
床下的许落是不怕疼的,还享受痛感,床上的许落娇气到要命,除开之前还拿着大学老师的身份同居那会儿会忍,现在基本上就是稍微折腾一点就跟个水龙头一样哭,然后就开始推他,动不动就要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搞得他动作都不敢大一点,生怕哪里给他弄伤了。
甚至有时候结束了,都要他抱在怀里,头靠在他的颈窝处,抽噎个十分钟,搞得他起反应又只能憋着,折腾死人。
他知道许落是故意的,他也只能受着,许落从小就是磨人精,他的耐心已经在经年累月中练成了。
这样也好,别人都替代不了他在许落身边的位置,许落这些小脾气也就只对着他发泄。
但床下的许落就换个样,他这会儿哭,跟春天下的雨一样,细细密密的,没夏天的风雨砸身上那么疼,让人都懒得打伞,但没一会儿就湿透了,春天的暖风一吹,整个人都心驰神往的。
浑身都燥热起来。
“落落,落落,你别这么哭,我都要熬不住了。”
许落已经感受到那硌人的感觉了,心里气不过,于是扯了人的领带,狠狠在他脖子上的软肉咬了一口。
他在心里担心这担心那,段之恒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段氏再这样下去都要破产了!
他们俩以后就去桥洞底下打地铺算了!
“你偷跑出来做什么!”
段之恒被他咬得都差点交代了,脑子懵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我在监控里看到你打扮得很好看,还让Lucy给你化了点妆,我心里难受。”
Alpha不要脸地把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许落都快忘了这茬,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摄像头。
原本他化妆也是临时起意,昨晚没睡好,今天早上起来脸色有点差,就让Lucy给他遮了遮黑眼圈。
“就因为这个?”
许落知道段之恒在监狱里是看不到电子设备的,这个估计是来这么快的原因。
“我知道你要代替我开发布会。”段之恒撇撇嘴,“你怎么在这件事上就是不能相信我。”
相信啥,相信他会和下面的记者吵起来吗?还是相信他在公众场合说一些离谱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