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第33章
作者:蜜秋
“社矫官。”不知道为何,温遇河又切换成此前的称呼。
秋焰怔了怔,温遇河轻声说:“我相信你。“
秋焰还来不及高兴,就听他说:“很感谢,但是不用了。”
秋焰知道他能说出一大堆的理由,诸如安全,诸如与你无关,但秋焰只回了他一句:“你刚刚才说过,我就是这么一腔英勇,爱管闲事,小时候是,长大了这症状更明显,简直病入膏肓了。”
他俯身说:“温遇河,我决定的事,不会听你的。”
温遇河做不出什么更大的表情,但那声叹气声听起来十足苦恼。
中午过后郑思心过来了,说盛淮南叫她过来跟秋焰换班,不能老让秋焰一个人在医院守着,一来所里还有其他工作,二来他也需要休息。
于是秋焰跟温遇河说:“下午就小郑在这儿,她可扛不动你,你要上厕所就让她叫护士,我看护士站里有男护士。”
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秋焰就先撤了。
他先回了一趟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收拾了一包日用品和换洗衣物,再去所里上了半天班,盛淮南特意找他聊了会工作,问他:“孟所跟我都有个想法,你也算是咱们所的新人,虽然你的组里社矫对象的人数是最少的,但事情反而是最多的,我跟孟所商量,要不然把温遇河调到其他组?给你换两个省事的对象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秋焰第一反应是,他这工作没做好,太稚嫩了,所长才派有经验的老员工来接管,他说:“这……我不同意。”
说完他跟盛淮南两个人都愣住,秋焰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点太冲了,他还从没在工作上显露过情绪,刚刚一时情急,温遇河的状况没法交到其他任何人手里,但他无法说出原因。
盛淮南楞完倒是有些惊讶,他本意是减轻秋焰的工作负担,并无他意,秋焰似乎误会了?
秋焰很快道了歉:“对不起,盛主任,我的意思是我之前的工作可能的确有疏漏,但我保证我能对我的组员负责。”
盛淮南并不想在这件事杠上,便说:“那行,我和孟所都是相信你的,只是看最近的爆炸案有点太过超出常规,怕你太累。”
“没事,我不累,”秋焰说:“温遇河我会负责到底的。”
傍晚赶到医院的时候,在门外秋焰就听到郑思心叽叽喳喳的讲话声,进去看到她正坐在床头给温遇河削苹果,薄薄的一长串皮落地,郑思心把苹果递到温遇河嘴边:“吃吧,很新鲜的。”
温遇河却把苹果拨开:“我不吃,给社矫官吃。”
郑思心都没注意到秋焰已经进来了,一扭头吓一跳:“呀,秋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都没声儿呢?”
秋焰心想我走路正常得很,是你对着一张,哦不,半张帅脸太投入了。
他跟郑思心说:“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哎呀怎么这样,这又不是毒药!”郑思心不满。
温遇河突然开口:“那一人一半吧,我最多能吃一半。”
“行吧。”郑思心把苹果切成两半,一手递给一人,秋焰咬了口,对郑思心说:“你下班了,回去吧?”
郑思心看到秋焰带过来的双肩包:“呀,秋哥,你不会把换洗衣服都带过来了准备这段日子就住这吧?”
秋焰突然有些尴尬,下意识看向温遇河,看到他咬苹果的动作也是一顿,秋焰说:“前面几天肯定要住这儿啊,我不放心。”他含糊道:“有些事儿你不懂,多个人多份安全。”
郑思心嬉皮笑脸:“说得对哦,那我也能住这儿吗?多个人多份安全啊。”
秋焰皱眉:“少瞎闹啊,回家去吧你。”
郑思心丧气脸:“我能申请加班么?我不要加班费。”
“不能。”
送走郑思心,病房正好放饭,秋焰去走廊领了三盒饭过来,给门口的小警察一盒,他和温遇河两人在里头吃,饭菜没什么味道,十分寡淡,秋焰说:“吃不惯的话我去外头打包买回来吧?”
温遇河却说:“吃得惯。”
过了会他说:“你是不是以为做厨子的对吃肯定很讲究?”
“不是吗?”
“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没那么讲究,能吃就行,会做饭可能是种天赋,并不是因为我对吃喝这些东西很看重。”
“哦,”秋焰突然问:“刚刚你怎么知道我来了?你又看不见。”
温遇河夹菜的手顿了顿,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述,他说:“我现在才知道,盲人的听觉格外灵敏原来是真的,大概从你上走廊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来了,可能是脚步声?或者还有一些气味,你进房间之后就更明显了。”
秋焰愕然,这简直像是玄学,脚步声还好说,气味?他说:“我又不用香水,哪来什么气味……再说我下午回家刚洗了澡,不至于有味儿吧?”
说着还嗅了嗅自己,从小到大也没人说过他有味儿啊?
温遇河这回是真笑了,还一发不可收拾,笑得放下筷子捂着胸口嘶嘶喘气,秋焰皱眉:“你笑什么?”
温遇河说:“我说的是味道,气味,没说你有味儿,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气味,我也有——”说着他也闻了闻自己,然后怔住:“不对,我这是真有味儿了。”
他茫然地朝向秋焰的方向:“我要洗澡。”
秋焰皱眉:“开什么玩笑,你都绑成这样了洗什么澡,熬一熬,绷带拆了再洗。”
温遇河饭也吃不下去了:“我全身痒。”
“你这是心理作用,”秋焰说:“让你去卫生间上厕所已经是底限了,想自己拆了绷带洗澡?没门。”
他又说:“你是自己没看见,你现在胸口全是灼伤,不能碰水。”
温遇河杠上了:“我头也痒。”
秋焰没好气:“你一个寸头,两天没洗头能有多痒。”
温遇河有些抓狂,秋焰也没想到,他这工作最困难的地方竟然是劝说温遇河别洗澡。
最后解决的方式是秋焰发了一通火,勒令他非要洗澡就连他去卫生间上厕所的权益一同剥除。
温遇河躺在床上半晌没说话,只剩半张脸看不出有没有在生气,秋焰头回觉得他犟得毫无道理,十分任性,比他的真实年纪小十岁,比他表现出来的社会年龄小二十岁。
这晚上秋焰不管再说什么都得不到回应了,床上的人毫无反应,秋焰问:“睡着了?”
觉得不应该吧,从早躺到晚,应该早就睡够了,这才九点啊。
温遇河连要去上厕所也不叫秋焰了,自己吭哧吭哧地愚公移山一样挪动身体,秋焰在一旁冷眼观看,也不去搭手,说:“你这是跟我置什么气呢?一个洗不洗澡的小问题,至于那么上心么?”
温遇河还是不说话,他辨不清方向,摇摇晃晃地要朝窗户走,秋焰过去架住他:“这边……你是要去跳窗啊?”
扶着人的时候秋焰凑近他嗅了嗅:“也没什么味儿啊,一点汗味而已。”
温遇河登时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朝外偏了偏身子,秋焰突然猜想这人是不是有洁癖?那还真是……他妥协道:“明天换药的时候我好好给你擦擦背吧,淋水的不行的,只能尽量给你清洁下。”
温遇河上完厕所,出来闷闷地说了声:“谢谢。”
两人各自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漫漫长夜,秋焰从背包里翻出几本书,看了几页,视线转向旁边静静躺着的人,问道:“温遇河,你想不想看书?”
温遇河的头朝他这边偏了偏:“我怎么看?”
他又说:“哦对了,现在是不是有那种听书软件?还是电台什么的?”
秋焰倒没想到这茬,他说:“我带了书过来,你要想看的话,我可以念给你听。”
“你带的什么书?不会是什么’中国刑法研究’之类的吧?我可不想听。”温遇河敷衍地说。
秋焰不想跟他打嘴仗,看了看手上这本书的封面,说:“《黑洞旅行指南》,要听吗?”
温遇河犹豫了下,问:“你喜欢天文物理?”
秋焰点头,又摇头,说:“并不懂这些,但是这样的内容,跟现实全然无关,所以喜欢。”
温遇河说:“那你念吧。”
秋焰随意从他正在翻看的一页念起:“在强光源的帮助下,黑洞看起来就像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黑色圆盘,就像明亮世界中缺失的一角……一个太阳质量的黑洞能够在一微秒内毁灭你,而万亿倍太阳质量的黑洞允许你把寿命最多延长一年。如果你还想留点时间回顾自己的一生,最好选个大点的黑洞。也许你并不想延长自己的死期,但请先想想你能否忍受对死亡的恐惧、无止境的焦虑和归途无望的悲凉前景再做决定吧。”
……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徐,像一个领航员的身份,带着两个短暂脱离现实的人,去往一场银河系的未知的旅程,他们在太阳周围轻微偏折的光线中前行,看着光线在接近黑洞的四周弯曲得愈加剧烈,他们无限接近,光从脸上反射,又从后脑勺绕回一圈后进入眼睛,于是他们的眼睛看见了自己的后脑勺,空间弯曲越来越剧烈,自由落体越来越快,太阳的逃逸速度达到了每秒600千米……他们最终以无可阻挡的趋势坠入黑洞……
秋焰念完这一章,温遇河呼吸平缓,寂静无声。
秋焰问他:“睡着了?”
温遇河屈起一根手指搭在唇间:“嘘——我们在黑洞里。
第48章 请你上个环
十天之后温遇河才获得医生的准许洗上澡,胸前的部分仍然只能浅浅地被水淋过而已,那些灼伤还需要时日恢复,但是内部的恢复情况不错,检查后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
又过了五天,眼睛才第一次正式拆线,那是在下午,医生和护士把病房的窗帘全都拉紧,没开灯,屋内昏昏暗暗,医生叮嘱他尽可能缓慢地睁开眼睛,给足适应光线的时间,再视物,看看是否有影像产生。
温遇河睁开眼的一瞬间秋焰直接把眼睛闭上了,他没想到自己比当事人还紧张,不由自主把手放进外套口袋里掐了掐。
听到温遇河说:“怎么这么黑,是没开灯吗?”
秋焰心中一惊,一开口竟然结巴了:“你你,看不见?一个人都看不见?”
温遇河的眼睛眨了眨:“只有几个影子。”
秋焰心下一坠,医生叫护士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屋子里亮了几分,温遇河一只手挡了挡突然照过来的光,眼睛瞬间闭上,过了会才重新睁开,说:“哦,看见了。”
所有人才松下一口气,医生说:“可能还需要时间适应,最近不要去强光照射的地方,晚上房间的顶灯不要开,开台灯就可以了,先适应一段时间。”
叮嘱了一连串注意事项后一群人离开,温遇河的手还挡着脸,遮着阳光漏进来的方向,秋焰又去把窗帘拉上,温遇河说:“又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
这窗帘并不是全遮光的,只是屋内十分暗而已,秋焰想到一个可能,温遇河自己已经先说了出来:“我可能……得夜盲症了。”
“别瞎说,医生都没这么说,就是需要时间来适应。”
温遇河叹了口气,突然笑了下。
秋焰问:“你笑什么?”
温遇河说:“下次你再要在那黑灯瞎火的巷子里给人欺负,我可就救不了你了。”
秋焰瞬间大脸红,“别乱说,那次是我喝多了。”
“嗯,”温遇河说:“那个渣男被撞破现了原形,现在应该也不敢找你了。”
被这么一说,秋焰恍然才感觉,真的已经好久没跟陆辞联系了。
自从无意撞见他和许多斯的关系,后面往检察院跑的事他都拜托给了其他同事,陆辞肯定是不会再跟他联系了,秋焰觉得此前相识的许多年竟像雁过无痕,他以为自己多少会有点舍不得,但竟然连对友情的惋惜都没有。
等眼睛的情况再稳定点应该就能出院了,秋焰问温遇河:“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他指的是继续追查案子的事,既然怀疑利江澎,总得做点什么。
温遇河却不搭腔,说:“开工出摊赚钱,耽误这么久,要喝西北风了。”
秋焰说:“那个连星回……要不要从他身上着手?”
温遇河径直进卫生间,盯着镜子,看了会自己,特别是眼睛,看起来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眼睛上多了道疤,匪气了很多,配上这寸头和身板,现在不用挂牌都能看出“假释犯”几个字。
他对秋焰的询问置若罔闻,朝外喊了句:“我要洗头,你洗发水借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