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第48章

作者:蜜秋 标签: 近代现代

  温遇河揪住他衣领,双目通红:“你是利江澎的走狗,你说,他到底对利宁干了什么?!”

  沈原口鼻出血,拼力挡住温遇河的胳膊,大喘着气说:“我不知道,利宁的死,跟我无关……”

  温遇河扔掉铸铁锅,肉拳铁锤一样砸到沈原的脸上,沈原满面狰狞:“你杀了我也不知道,你要去问,问利总……只有他,他知道,我把利宁还回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你撒谎!”温遇河双目似火:“利江澎的主使,你执行,绑走利宁的人就是你安排的,你现在说不知道?!”

  沈原在温遇河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你杀了我也没有用,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两人的撕扯中沈原一拳锤破了窗户玻璃,远处栈桥上的两个人听到动静后立马赶过来,沈原冷笑道:“温遇河,你胆子够大,但你只有一个人,今天就只能死在这里。”

  楼下的两人操着两把菜刀上来,温遇河抓着那把铸铁锅,四个人站在四个角落,各自大喘着气。

  随后三人一拥而上,温遇河爆出一声惊天怒吼。

  ……

  一地的血汩汩流淌,从二楼,渗透地板滴滴答答地落向一楼的地面,沿着楼梯蜿蜒而下,楼梯上一前一后躺着两个男人,是沈原的手下,他们还在喘气,也许已经死了,温遇河顾不上,他的身上也挨了好几刀,看起来并不比那两人好多少。

  沈原捂着腹部缩在角落,温遇河手中的刀对着他:“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阿宁?为什么?!”

  沈原整张脸抽搐:“没,没有人,想这么对利宁……温遇河,要怪,就只能,怪你是温庆的儿子……你父亲,是个畜生,你,也是……”

  温遇河有些混乱,失血令他开始头晕:“你在说什么?跟温庆又有什么关系?”

  沈原抽搐着冷笑,温遇河的刀尖抵在他咽喉处,问:“阿宁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利江澎伤害了他?是不是?”

  沈原嘴角涌出大团血沫:“不,杀死,利宁的,不,不是利江澎,是,是,你……”

  他昏了过去,或者是死了过去,温遇河分辨不清,随着这句没说完的话,他也倒在了血泊中。

  警方掌握的消息比秋焰查到的二手车定位更精准,他追随周斐他们的车队而去,洛城当地的警方也出动了,将那一片利江地产的房区包围得严严实实,最后锁定在码头边的简易板房。

  秋焰在过来的路上见到了温遇河的金杯车,他心跳加速,跟周斐说:“他没走,一定就在这里。”

  此时已经是上午9点,洛城水警此前已经报告,今天拦截检查的所有出海的船只都没有查到沈原的下落,他应该没有走成。

  板房内悄无声息,警察探听了一圈后破门而入。

  秋焰楞在门口,里头,从二楼房间到楼梯淌了一地的血,好几个人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省。

  楼梯上那个人不是温遇河,再上面那个也不是,秋焰要上楼,周斐拦住他:“让我们来,犯罪现场要做保护。”

  秋焰哑着嗓子:“温遇河呢?”

  周斐在楼上回答他:“他在。”又说:“沈原也在。”

  秋焰扶着楼梯,艰难站定,他不敢再问,周斐在楼上打电话叫救护车,秋焰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上了二楼。

  仍然一地的血,一部分已经凝固了,温遇河倒在墙角,他的身上被扎了好几个窟窿,秋焰去探他的鼻息,几乎感受不到呼吸,去按他的脉搏,同样微弱得找都找不到,他不是医生,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死是活,但他身上还是有温度的,凉,但并不冰冷。

  秋焰跪在地上,第一次信神信佛,语无伦次地祈祷,他可以什么都不要,拿他的前程他的健康他的命,去换眼前的人不要死。

  他唤他:“温遇河,你不能死,你是个骗子,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两辆救护车飞驰而来,四个血泊里的人最后有两个人上了救护车送去抢救,两个人留在了案发现场,经检查已经咽气多时,让警察叫法医来处理。

  被救护车带走的是温遇河和沈原。

  洛城中心医院手术室,抢救期间,手术室的门开开合合了许多次,一袋袋的血包往里送,秋焰坐在门外,却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于麻木。

  他无法思考,一会脑子里冒出温遇河如果就这么死了他该怎么办,一会又冒出前几次他像如今一样等在急救室外的情景,他不知道,原来连心慌、焦灼这样的情绪,经历得多了都会层层叠加,令自己对这些负面情绪的感知力变得钝化。

  他怔怔地愣神,在长椅上一坐好多个小时,直到太阳落山,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昏迷不醒的温遇河被推了出来。

  秋焰一瞬间惊醒,几乎弹跳了起来,却又不敢上前,那主治医生隔着一段距离对他和等着的警察们说:“手术成功,但病人需要进ICU观察,48小时内如能脱离危险就会有好转。”

  温遇河被推进了ICU,秋焰站在玻璃门外,看着医护人员给他接好各种仪器和监视器,安置妥当,他看了好一会那个毫无知觉的人,觉得自己的心跟躺在那里的那个人一样,毫无知觉。

  然后转身离开。

第72章 “带我去黑洞吧”

  沈原没有进ICU,手术室出来后进了普通病房,警方轮值看守,只是他现在的情况也无法接受审问,许多具体的破案工作要待他清醒,甚至要押解回澄江以后才能进一步开展。

  这晚澄江来的警察在医院旁边的快捷酒店开了间最便宜的房间,不用值守的警察可以去睡一觉,秋焰便也跟他们住在一起,在隔壁开了间房。

  算上从昨天夜里执勤开始,到此刻差不多30个小时没睡觉了,他双目通红,跟周斐在医院外的路边小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酒店房间闷头倒在了床上。

  然而一闭上眼睛,全是白天见到的惨烈景象,猩红的血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澄江潮一样,劈头盖脸地把他淹没。

  温遇河在实验室被炸的时候,秋焰惊慌失措,温遇河在他眼前落水,他觉得自己魂魄抽离,而如今,这人生死不明地倒在血泊里,种种皆为秋焰亲眼所见,他开始想,如果有一天这个人真的不在了,死于非命,或是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会如何?

  这想法令他喘不过气来,一个人出现过,给他重塑了一个他未曾体验过的世界,点燃了他的渴望和期许,却又将这一切夺走,秋焰开始有些明白温遇河的偏执,温遇河之于他,犹如利宁之于温遇河,他想,为寻一个真相和复仇而走火入魔,太正常了。

  可他还是难过,他知道这难过不仅仅因为温遇河受伤,这难过更多关乎他自己,来得狭隘,自私,完全不合时宜,却偏偏无法控制。

  昏昏沉沉地睡去,做了一个冗长又杂乱的噩梦,突然被惊醒的时候,秋焰分辨不出今夕何夕,好一会才记起是在洛城,他仍旧维持着趴在床上入睡时的姿势没变,颈椎酸痛,翻了个身,感觉睡意全消,干脆起来洗了个澡。

  看时间才凌晨四点半,拨开窗帘看了看对面的医院,他决定去看看温遇河。

  躺在ICU里的人无知无觉,电子仪器上的曲线图缓缓移动着,监控着他的各项生命指征,秋焰怔怔地想,利宁出事后的两年,温遇河能吃能喝能睡,可那样算是活着吗?如今真相即将揭开,大仇得报,就算代价是要他永远醒不过来,他肯定也是愿意的。

  秋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闭上眼睛想,如果换做是他自己,他也会愿意。

  护士长过来,站在秋焰身后,秋焰觉察到,稍微整理了下情绪,问温遇河这晚的情况如何。

  护士长说一切正常,比预想的要好,本来主治医生预备了各种突发情况的预案,怕病人万一突然出现不好的状况,但都没有发生,熬过前24个小时就会好很多。

  秋焰略略放下心来。

  他转头去看沈原,没想到周斐这会竟然在沈原的病房内,见到秋焰,周斐倒没意外,朝他点点头打招呼:“睡不着啊?”

  “嗯,”秋焰走过去,站在床沿问道:“他怎么样?”

  周斐说:“医生说他受的伤最轻,情况也最稳定,今天我想直接让救护车把人拉回澄江,在那边看守治疗更方便,也能第一时间给他做审讯。”

  秋焰想这样也好,他说:“那我留下来等温遇河康复。”

  周斐点头:“行,这边警方会协助你的,不过,等他情况稳定,也一样需要回澄江做笔录,到时候我这边会安排。”

  秋焰想了想,问道:“他这次的行动,警方会怎么给他定性?”

  周斐沉吟片刻,说:“我现在暂时还不太好说,他追缉嫌犯,本身性质上不违法,只是因为假释犯的身份有些棘手,至于现场死掉的两个人,这个待取证和具体分析,但从推测来看,自我防卫的成分居多。”

  周斐说得比较保守含蓄,但秋焰明白,从温遇河摘下电子手环的一刻,决意孤注一掷地出城开始,他的假释期就已经结束了。

  犹如利宁案和他的偷尸案是两回事,沈原犯案,与他违规出城追凶也是两回事,秋焰再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在这么铁板钉钉的事实上为他扭曲说辞。

  而且他后知后觉地想,温遇河其实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命都可以不要了,假释期又遑论放在眼中。

  这天中午过后,周斐带着沈原先行回去澄江,秋焰大部分时间坐在ICU室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曲线,脑子里空空如也。

  温遇河感觉自己处在一种很奇妙的情境中,仿佛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实体,轻飘飘的,他“看”不见,却能听到许多人的声音,有人喊着血压下降,有人喊着快快快给他输血,有人感叹差一点命就没了……温遇河依稀觉得这些人是在说自己,然而他毫无知觉,犹如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那些杂乱又陌生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一抹熟悉的音调,那人的声音焦灼、沉郁,包裹着许许多多的难过,听得温遇河都跟着难过起来,那声音问另一个人:“他会死吗?”

  温遇河想笑,怎么会死呢,他想告诉那个人,我很好,我能听到你在说话。

  他想他知道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

  那么一丁点模糊的记忆恢复后,他自己突然也难过起来,却不明白为什么。

  一段很黑很黑的梦,他朝着尽头那一点点光亮走,一直朝前,在接近光亮的时刻终于醒了过来。

  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可以动,温遇河盯着天花板,好一会,极其艰难地朝玻璃门外看过去,看到了那一双熟悉的眼睛。

  秋焰没料到他突然醒来,怔怔地看了好一会,然后才记起来去叫医生。

  又是一轮各种检查,12个小时后,温遇河离开了ICU,转入单人病房。

  自从出了ICU,温遇河的一双眼睛一直追着秋焰,他还不能说话,无法做出任何表达,秋焰只能按着护士教的办法,跟他说:“我问你问题,你眨一下眼表示yes,两下是No。”

  温遇河眨了下眼睛。

  秋焰知道他记挂什么,跟他讲了沈原的现状,他没死,已经被押解回澄江接受调查。

  温遇河的眼神明显松了一口气,转而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他还不能进食,全靠各种营养液吊着续着一条命,胳膊上的留置针几乎24小时都在挂水,秋焰退了酒店房间,在医院申请了一张陪护床。

  一切仿佛又回到半年前。

  只是现在的温遇河无法拒绝医嘱,在好不容易拔掉导尿管后,周身无法动弹的他只好使用医用小便盆,女护士站在床边的时候他拼命朝秋焰眨眼睛,秋焰面无表情地接手。

  从温遇河醒来,秋焰没跟他讲过“公事”以外的话,讲话范围只包括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后续如何治疗,大概多久能康复,以及澄江那边沈原和利江澎的调查情况——因为沈原还未能接受审讯,进展不多。

  讲话时也没什么表情,温遇河听他讲话的时候经常定定地望着他,秋焰便静静地回望过去,无悲无喜,无嗔无怒。

  三天过后,早上医生查过房,这一天的药水还没开始挂,短暂的空隙里,温遇河突然发出低哑的嗓音:“对不起。”

  久未开口,声音十分生涩,秋焰楞了楞,如应激反应一样,脱口而出:“我不需要。”

  跟温遇河对视的短短数秒秋焰心跳加速,然而面色如常,他突然觉得,到了把那些情绪收起来的时候了,他的“索求”,他的悲伤,全都是同样的性质,他们都是温遇河复仇之路上的绊脚石。

  其实他拿不准现在应该以怎么的心态来面对这个人,于是只能摆出四大皆空的样子。

  他甚至笑了笑,嘴角很轻地勾了勾:“真的,你不需要考虑我,应该养好身体,去看你一直想看的坏人们的审讯。”

  温遇河不再多说,只是有时候眼神会静静地跟着秋焰。

  夜间,从今天开始镇痛泵的用药剂量减半,温遇河必须渐渐适应绵长的,恢复期的疼痛。

  临睡前秋焰问他感觉如何,如果疼得受不了,他叫护士来加一下药的剂量,温遇河说不用,秋焰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

  秋焰知道,这人对于疼痛十分能忍,他想了想,说:“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疼痛其实人体的一种防御机制,他的存在是提醒人注意身体的安全界限,一味地忍受,可能反而会带来反作用。”

  温遇河沙哑着嗓子说了句:“知道,我没事。”

  关了灯,黑暗中秋焰分辨温遇河的呼吸,他平静入睡的呼吸跟平常是不一样的,而一个小时过后,秋焰并没听到那种绵长沉稳的呼吸声,他叫了声:“温遇河。”

  床上的人“嗯”了一声,秋焰说:“你怎么不睡。”

  他没想到温遇河会跟他坦白:“我有些疼。”

  秋焰一下坐起来:“我去叫护士。”

  “别,”温遇河叫住他:“我不想要那个。”

  “疼就要用药。”秋焰说。

  温遇河偏头看着他:“我想要别的药。”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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