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第9章
作者:蜜秋
江小杭愣了愣,又仔细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你知道的,利宁的交际圈不大,他平时也不会认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利叔那么宝贝他,这方面管得也严,连他公司的艺人都不让利宁接触。”
温遇河“嗯”了声,说:“我知道的。”
沉默又回到两人中间,江小杭看温遇河一时半会不会走的样子,刚起身准备离开,温遇河伸手抓住他袖子:“小杭,再帮我一个忙。”
江小杭心里抖了一下,“什么忙?你又要干什么?”
温遇河勉强笑了笑:“你别怕……阿宁生日快到了,我想去看看他,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江小杭犹豫,上一次他一时心软透露地址结果引发了那样的后果,这一次他应该汲取教训,他说:“利叔不让你见他,要是知道我告诉你地址,会恨死我,以后我也不能去看阿宁了。”
温遇河说:“不会让他知道的,我什么都不干,只是去看看他,你告诉我他葬在哪儿,在哪个公墓区就行,不用告诉我具体的,我去一个个找……”
江小杭实在听不下去了,匆忙甩下一个地址:“落英山公墓,顺着上山的主路一直到最高,E区从上往下第三排就是。”
温遇河把这个地址在心里迅速默念了几遍,“谢谢小杭,谢谢……”
江小杭按了按他的肩:“往前看吧,温遇河,人死不能复生。”
温遇河怔怔地,脑子里一会是刚刚的地址,一会是人死不能复生。
人死不能复生,他当然知道死就是死,人死,就是你永远,再也,这辈子下辈子,你愿意拿自己的命去交换,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时至今日,他仍然不知道如何去接受利宁已经死了这件事。
他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开导,那些轻如鸿毛的话没有任何意义,他比他们更会说冠冕堂皇的积极语录,但他不接受死亡这件事,仿佛如此这般,便能一直记得利宁。
他那么那么爱过的人,那么那么爱过他的人,怎么能忘记呢。
第12章 求助
江小杭走了,温遇河从台阶上站起来,看到实验楼上面亮着的灯暗掉一些,但11楼的灯还亮着。
季老师还在那里吗?温遇河也不确定,那件事情过后他再也没见过季老师,老师应该对他十分失望吧?
他站起来,醉酒的晕眩感已经褪掉了许多,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不是还能轻易闻出酒味,但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人已经出现在了实验楼的大厅。
他已经没有了这里的通行卡,那里原本正在打盹的保安见到陌生人,拦住他:“什么人?来干什么?”
温遇河一时发愣,话就这么顺口而出:“我来找……季颜老师。”
“找季老师?你是她什么人?学生吗?”
温遇河知道自己已经根本不像学生,但还是硬撑着含混地点了点头,那保安又问:“你找季老师怎么不给她打电话?”
温遇河只好说:“不好意思,我是季老师以前的学生,电话号码没了……”
他想自己真是糊涂了,他应该先给老师打个电话,认认真真找个时间出来见面,提前好好把自己收拾下,而不是现在这样,糊里糊涂满身酒气地跑了过来,突兀又莽撞。
保安这时说:“这样啊,我帮你给实验室打个电话吧,季老师还在上面,你去边上等一会。”
温遇河安安静静地退到边上,听到保安在电话里大声讲:“啊季老师,不好意思打扰您哈,有个您以前的学生来找你,嗯,男的,个很高,很瘦,说没了您的号码,您看看要不要下来?要是不方便我就叫他先走……”
跟着又点头:“哎哎好,那行,我跟他说。”
温遇河知道自己的确是莽撞了,这么莫名其妙地找过来,季颜都不知道是谁,肯定不会见的,他站起来正要走,那保安却跟他招手:“哎,你,季老师说她一会下来,你再等等。”
温遇河有些意外,又坐回了墙边。
不到十分钟,季颜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温遇河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局促,忐忑,在见到季颜身影的一刹那差点夺门飞奔而出。
太糟糕了,无论时间,地点,还有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季颜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也呆住了,温遇河如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整个人无法动弹,眼看着季颜朝他越走越近,看到季颜原本花白的头发似乎白的更多了。
“小河?”季颜脸上的神情带着意外,难以置信,还有温遇河无法忽视的喜悦。
她快步走近,抓住温遇河的胳膊:“真的是你啊?刚刚我还在想,是哪个以前的学生?如果是你就好了,但又知道这不可能,没想到……”
她抬着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他,明明看得那么认真,却又完全忽略掉温遇河周身的局促不安,她的高兴都传染到温遇河的身上,说:“你出来了?那就好,那就好,太好了……”忽然又问:“你怎么这么瘦,你吃过了吗?走我们去吃东西。”
温遇河忙说“吃过了”,又道歉:“不好意思,我今天……喝了点儿酒,才这么突然地跑过来,应该提前跟您打个招呼。”
季颜却似对这些话浑不在意,仍旧抓着他的胳膊,一边朝外走一边说:“吃过了也陪老师再吃一点,我这一晚上都在实验室,晚饭就随便吃了个面包,正好你来了,有人陪我吃饭太好了。”
“好,我陪您。”
校园外仍旧是温遇河熟悉的景象,他还记得哪些餐馆他曾经光顾过,吐槽过,然后季颜带着他到了一家他从没去过的潮汕砂锅粥店。
正是吃夜宵的时候,小小的粥店里人还不少,两人坐在角落的一张小方桌,季颜问他吃什么口味,温遇河下意识说皮蛋瘦肉粥,季颜笑说:“这么保守,那我做主给你尝尝他们家的招牌吧。”
然后季颜点了一大锅海鲜粥,一碟清炒蔬菜。
他记起以前,读书的时候跟季老师的关系就很亲近,还做过她半个学期的实验室助理,但也从未像今天这样,这么近距离地坐在一家小馆子里一起吃饭。
还在牢里的时候他就记着出来后一定要来找季颜,他有求于她,但他不确定时至今日的季颜是否还会再次帮他,两年前那次季颜帮了他,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而如今,温遇河觉得自己既没脸提现在的这件事,也知道季颜能再次帮他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然而除了季颜,他也真的没有别的人可以信任了。
季颜没提那起案子,也没提关于监狱的日子,只关切地问他现在住在哪里,生活怎么样。
温遇河突然对自己如今的境遇十分难堪,这是他在任何人问他现状的时候都没有产生过的难堪,他自然不能对老师如实相告,只能挑着能讲的部分张冠李戴地乱讲一通,“我住在一个朋友父母留下的房子那儿,还挺好的,现在是假释期,很多正常的工作不能干,准备去朋友的饭店先干一阵过渡过渡。”
季颜认真听着,说:“在朋友那儿住着也不是办法,我家里也还有空房,你知道的,我女儿长期在国外也不回来,平时我就一个人,你要不介意可以住过来。”
温遇河连连摇头:“不用不用,谢谢老师,真的我现在都可以应付。”
季颜看着他,过了会才说:“有事一定要说,别自己憋着,知道吗?”
热腾腾的粥和现炒的蔬菜端上来,季颜又加了个卤味拼盘,温遇河这晚光喝酒,饭其实没吃多少,这会正好有粥可以垫垫,他吃在嘴里,却突然不知怎么的想到前两天在医院的那顿粥,不知道秋焰点的海鲜粥跟这会他吃的是不是一样的味道。
温遇河问季颜现在怎么样,季颜说还不就是老样子,她一个搞检验技术的老师,不就是上课下课,做实验做项目,又说现在系里的实验室有时候也会接外头的一些工作,跟医院和公安都有合作。
然后,季颜说:“小河,我还是很怀念你以前做我助理的时候,这两年都没有碰到像你那么好天分的学生。”
温遇河不自觉下颌紧了紧,他说:“对不起,我知道我让老师失望了。”
“不是这个意思,”季颜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他说:“我没有失望过,我只是觉得很可惜,你明明是最适合做这一行的。”
温遇河接不了这话,这就是失望,还是十分顾忌他情绪的失望。
他对自己也挺失望的,就这么一小会,心情突然降到了山谷。
季颜拍了拍他的手背,说:“别灰心,永远也不要放弃自己,老师还在这儿,我今天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你出来真的太好了,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从事这一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温遇河猛然抬头,“老师,我……我恐怕……”
季颜又说:“你先别这么早下结论,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要解决的事情很多,一时半会还考虑不到这些,我只是想,等以后,比如你还想继续旁听系里的课程,到时候考个成人的毕业证或从业资格证,这些我完全是可以帮你的,而且系里的实验室也准备要改革,会市场化经营,我想到那时候我还可以再次聘任你,这不是特别好的事吗?”
温遇河没料到季颜竟然帮他考虑到那么长远的事,这样的计划和帮助,说没有被触动到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前天见到社矫官的时候他随口就说过,因为要留在这里备考才申请在本地社矫,但那完全是借口,他并没有真的这么想,但没想到他的老师竟然比他坚信他可以做到,他努力压下心里的愧疚,直视季颜的眼睛说:“好的老师,我会认真考虑的。”
“那就好,那就好,”季颜笑起来能看得出是真的开心:“快,多吃点,这里的虾都特别新鲜,都是当天晚上才送过来的。”
渐渐店里的人少了一些,他们还在聊着天,季颜说不着急,这么久没见,得多说说话。
温遇河在心里想,那件事究竟要怎么才能说出口,他神思恍惚了一阵,季颜又碰了碰他:“怎么了小河?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温遇河终于问道:“老师,两年前我麻烦您做的那个DNA检验,后来出结果了吗?”
他其实不抱什么希望,过去太久了了,两年的时间,实验室每天那么多分析要做,那么多数据要记录,他当时神思恍惚之下递给季颜的“物证”,说不定根本没有真的拿去分析,又或者分析出了什么结果,也早就不知所踪了。
但季颜点头:“有的,那份报告还在,我一直都保存在电脑里。”她犹豫了一下:“我一直没问,你那时候也没来得及说,那个东西,是跟你的案子有关吗?”
第13章 “我没有发疯”
温遇河的思绪不得不又回到那个阴沉的雨夜,他在实验室隔壁的解剖室待了一夜,而后在清晨来到季颜的楼下,交给她一样东西,请老师帮他做DNA检验,他说“这件事非常,非常重要,拜托了,老师。”
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候脸色苍白,双眼发青,季颜惊诧得很,但温遇河说完就走了。
他那时还怀着一线希望,去找了利江澎,他想这世界除了自己,如果还有人跟他一样想找出杀死利宁的凶手,那就是利江澎了。
但利江澎勃然大怒,那天是利宁的落葬日,尸体不见了,利江澎已经报了警,等温遇河赶到并坦白的时候,警察直接把他抓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偷偷解剖了男友的尸体,就已经做好了要伏法的准备,但他没料到是这么快,利江澎根本不信他,恨不得当场就把他对利宁做过的事“回敬”给他自己,温遇河相信,如果不是那天现场有那么多来客和警察,利江澎一定会当场就剖了他。
他不知道季颜后来有没有去做分析,又或者有什么样的结果。
其实,就算拿到那份检验报告,也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只能证明利宁被性|侵过,而后死亡的直接原因是哮喘发作窒息而亡,就像在法庭上那个气势夺人的公诉人检察官说的那样,不管什么样的死法,他都已经死了,而且作案人就是绑匪,你又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怀疑非要搞这么一出呢?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他的利宁是完完整整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
没人信他,他在法庭上所有说过的话都如滴水入海,掀不起半点浪花,检察官,甚至他自己的援助刑辩律师都说他是不是臆想症发作。
但是季颜这时候对他说:“小河,你那件事,我一直都有许多疑惑,你可以跟老师好好讲讲吗?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肯定有你自己的原因的。”
整间小店已经空无一人,温遇河抬头看着季颜,两人之间的砂锅还是温热的,他说:“老师,你相信我吗?”
季颜点头:“我相信你。”
温遇河沉默少许,而后说:“很多人都说是我在臆想,但是我很清醒,我没有发疯。”
季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继续。
“那天早上我交给您的东西,是在阿宁身体里找到的陌生人的精|液,他被人性侵过,身体里暴力的痕迹都能看得到,气管和肺部气囊有发炎的粘液,是性|侵导致他气喘发作,窒息死亡,后来两个月后,警方抓到了当初绑架阿宁的劫匪,那人承认是他做的,说没想到他有哮喘病,这么容易就死了。”温遇河抬头看着季颜:“但我不相信他说的话。”
“因为,他一开始想抓的根本不是利宁,而是我。”
季颜明显诧异,怔了半晌,问道:“为什么?什么人要抓你?”
温遇河苦笑了下:“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想抓我,或者说,为什么想杀我。”
他继续讲:“那时候我跟阿宁在校外一起租了间房子住,那个地方没什么人知道,包括我跟他的恋爱也没什么人知道,阿宁一直说他家里管得很严,最好以后我们工作独立了他再跟家里摊牌,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父亲是利江澎,是直到他出事后才知道的。”
“就在那间房子里,那天下午阿宁要去听周教授的讲座,我本来要跟他一起去的,但夜里突然发高烧,就没去,阿宁本来也说不去了陪我,我说周教授的讲座很难得,你要去听,最好还录个音,回来再给我听一下,他就去了,后来,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屋子里来了人,以为是阿宁回来了,叫了他一声没反应,然后我睁开眼,看见一个人拿着刀站在床前。”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小偷,裹着被子一下翻到了床的另一边,但那个人二话不说追了过来,完全是冲着要我命的架势来的,他很快划伤了我的腿,我感觉下一步他就会直接杀了我。”
“这时候阿宁突然回来了,他被屋子里的景象惊呆住,我大声叫他走,赶快报警,阿宁却冲过来要挡在我跟前,我想我们两个人一起,应该那人不至于是我们的对手,但没想到那天我发烧烧得整个人都没力气,头上被他用椅子抡了一把就昏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阿宁已经不见了。”
“我赶紧报警,那人带着刀来,明显是要杀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把我打昏后却又没杀我,我最害怕的,是他会伤到阿宁。”
“警察很重视这件案子,当即就在我们的屋子里取证,在周围排雷式调查,但都没结果,那天还是警察调查利宁的身份,我才知道了原来他父亲是利江澎,警察跟利江澎联系,得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信息,利宁被绑票了,且绑匪勒令他不得报警。”
“再后来的事,就跟外界流传的那样,警方对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毫无行动,绑匪得知后撕票,送回了一具尸体。”
季颜缓了好一会才说:“你不相信警方的判断?”
温遇河点头:“劫匪一开始的目标根本不是阿宁,而是我,如果不是阿宁突然回家来,劫匪根本碰不到他,又怎么谈得上处心积虑地想绑架他呢?”
季颜问:“那这些话,你的这些疑问,有跟警察说吗?他们又怎么解释呢的这些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