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老实Beta 不要欺负老实Beta 第38章

作者:羽毛儿飞 标签: 近代现代

  “我来打抑制剂,他病了?”

  夏町默不作声地看着,露出客气的笑,“嗯,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说罢,绕过许嘉音往大楼里走去。

  许嘉音笑得满脸僵硬,愣在原地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只是,夏町像是后脑勺有眼睛似的,刚走几步,回过头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许嘉音笑得不露破绽,“我没有跟着你啊,我也这个方向。”

  夏町站定,叹了口气,“打抑制剂在那边。”

  “……是么?那是我记错了……”真尴尬,他转身准备溜了。

  “许嘉音。”夏町却叫住,眼里亮着逼人的光,“你回去吧,他在重症区,你进不去的,别再来招惹他了,就当放过他。”

  有风经过,夹杂冰冷的寒潮,直往衣领子里灌。

  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手什么时候被冻僵的,他怎么不知道?他僵着手拿出嗡嗡振动的手机,乔屿森打来的电话。

  他甜甜地笑了,嘴角勾成新月的尖角,他摇摇手机,“想什么呢,我路过而已,不和你耽搁了,屿森都催我了。”

  夏町默不作声,看着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转身,在反光的地板上滑了一滑。

  他不是周赦,他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关上了门。

第38章 回忆

  周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的起点在莱洋西教楼的画室。

  那是许嘉音请了一段长假,返回校园后不久,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学校里有关他议论没有一刻停止过。乔洛野大张旗鼓追许嘉音,迫于他的淫威,外面已然公认许嘉音是他的人,哪怕暂时还不是,做他乔洛野的Omega的只是迟早的事。

  莱洋中学里充斥着无数欣赏乔洛野风格的粉丝,一时间,许嘉音成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中钉,也就是那段时间,学校里蔓延起关于许嘉音的谣言,说的全是有关继父的事。

  这些话只在暗地里流传,周赦活得两耳不闻窗外事,等从同桌嘴里听说的时候,故事已经衍生出极端离谱版本——原本的侵犯未遂成了他用信息素刻意勾引,甚至无凭无据编排出不存在的事情,例如在他父母再婚之前,他和继父就已经有所勾结,看似继父和他妈妈结婚,其实是为了方便他们苟且……

  周赦听得满脸铁青,当场冲出教室,往西教楼去找许嘉音。

  他的人生极少有冲动的时刻——看似是这样,但实际上情况是,他随时随地产生无数冲动念头,只不过在念头化为行动之前,强大的理智将他拉了回来。

  那天也是一样。

  走到西教楼底下,周赦已然压住愤怒。

  他无非是想冲进去告诉许嘉音,有人在暗地里把他讲成这样,得赶紧自证,赶紧求清白……他忍了下来了。

  这种事,许嘉音不知道才好,他会在暗地里默默打扫完毕,他所喜欢的人,生长在干净地带就好。

  可来都来了,想到此时此刻离喜欢的人只有十几米,他心跳加速,悄无声息地上去台阶,渐渐接近画室门口。

  他运气好,画室门开着,里面只有许嘉音一个人。

  他只看一眼,看一眼就走,可当他悄悄移出视线,看见的许嘉音并没有在画画,只是孤独地蹲在凳子上发呆。

  他将呼吸放缓,静静站在那儿,一同感受这份空旷的孤独。

  已经记不清,他这样陪着许嘉音经历了多少次孤独。最开始,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心意,那不过是比寻常人漂亮了点,比寻常人更擅长交际了点,他找不出喜欢上许嘉音的缘由,勉强说服自己是见色起意,但又生不出想要得到的欲望。

  这一刻周赦恍然明白了,他对许嘉音,是同类相吸而已,仅此而已。

  他们一样孤独,只是一个选择活在黑暗里,一个却被推到太阳下。

  要发现这点实在不易,许嘉音活在厚厚的像太阳一样的壳里。

  那天下晚自习,周赦一如既往地偷偷留在后面,预备像往常那样送许嘉音回家,许嘉音早已改回了走学校后门的习惯。后门人也不少,因为正对西桓的正门,街道上多是穿着男高校服的男生,几乎是清一色的alpha。

  说起来,乔洛野有阵子没来缠着许嘉音了,不知道是耐心消失放弃了还是另有诡计,周赦觉得后者可能性更高,alpha这种生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放弃目标。

  但不管怎么说,这几天的许嘉音获得了久违的安静,他走在回家路上,也比往常变得安静,不会突然之间回头或者转弯,增加暗中尾随的难度。他就像知道且接受了身后有人一样,默默走在冷清的街灯下,偶尔抬起头看天上的星星,别在耳后的碎发随微风扬起。

  只是今晚,这份安静被不速之客搅乱了,几个西桓的男生往许嘉音围过来,为首是位素未谋面的Omega。

  许嘉音安静站住,怀里抱着一沓大小不一的纸,“找我有事?”

  为首的Omega长相有些妖邪,属于狐媚子眼带泪痣的那类,毫不避讳地对了对校牌上的名字,二话不说指挥身后的跟班,“把他给我掐过来!”

  跟班们各个人高马大,靠着分化后获得进化的嗅觉,许嘉音一眼认出那是几个级别不低的alpha,而发令Omega的身上,散发出他们每个人的味道。

  这群组合,就像女尊社会里的女主人与男妾的关系,隐隐令人作呕。

  许嘉音嘴里冷喝:“你们干什么?我们认识?”

  说话间,双手已被人拧了去,怀抱的纸页哗啦洒到地上。他吃痛喊了一声,后脑勺的小丸子被人一把揪住,拽着狠狠压低脑袋,紧接着后脖子凉,后衣领被人一把往下拉开。

  这些人不说废话,动作飞快,又有武力值碾压,许嘉音像只任人玩弄的小鸡仔。随即,他听那狐媚眼的Omega嗤了句:

  “切,还是雏啊,都说洛野把标记给你了,这TM到底谁造的谣!”

  许嘉音被粗鲁地松开,身子差点没能站稳,“你有病是不是!”

  Omega抱起手臂,满脸不屑,“我有病,但跟你没关系,你可以走了。”

  这么不把人当人看的人,许嘉音第一次遇到。

  他当场冷笑,迎着那男生走过去,二话不说抓住Omega的衣领,狠狠往下一扒。

  Omega尖叫起来,立马,许嘉音被跟班们推了开去。

  “你TM干什么!有病是不是?”

  许嘉音冷着眼睛,“现在你知道了,被人扒衣领什么感觉!”

  omega不敢置信地捂着脖子,“现在我知道洛野怎么会喜欢你了,也好,那就警告你一句,乔洛野是我看上的alpha,你敢抢,我就把你送给他们!”

  指那群跟班。

  说完话,一群人嚣张走了,许嘉音站在原地,肩膀不停抖动。

  又来,又是因为他们的洛野,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周赦就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他早打算上前的,可他很早就看见,乔洛野在街的另一边,漫不经心看着戏、抽着烟,然后向许嘉音走来。

  周赦低下头,藏进了人群。

  还是如往常那般嬉皮笑脸地起哄,乔洛野走到身前来,“怎么着,被人欺负啦?谁欺负你,哥哥给你报仇去。”

  许嘉音发着颤瞪着他,“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乔洛野似笑非笑地放下烟,“说得好像我对你怎么样了一样,今晚我朋友过生日,一起过去吧。”

  每天每天,不停不断,这样骚扰他,这样纠缠他,为他招来不计其数的麻烦,喜欢一个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许嘉音失神地笑了,他笑起来实在太美,鼻梁上红痣欲坠,似美人将要香消玉殒。

  “好吧。”头一次,他对乔洛野放缓了态度。

  乔洛野略略吃惊,扔了烟头,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没听错吧,今晚的学长肯乖了?”

  许嘉音默默靠着他,脚下踩着写满红字的白纸。

  在之后的对话,周赦离得太远,没能够听清了。他眼睁睁见许嘉音上了乔洛野的车,许久后恍惚冲出人群,冲到遗弃一地的废纸堆前,他望着飞快远去不可能追得上的车,双瞳深处的暗光隐隐颤抖,风掀起地上的纸片哗啦啦作响,他缓缓低头,弯腰拾起一张。

  那些废纸上写满了话,用了鲜血一般骇人的红色,写着世间最恶毒最阴险的诅咒,仅仅一天,许嘉音就在课桌里发现这么多。

  “你怎么还好意思来上学啊?”

  “谁给你勇气活着的?”

  “烂O,烂透了!”

  ……

  周赦缓缓直起腰身,握紧那没有一张留名的信纸,双手到牙根,抖得咯咯作响。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一刻,许嘉音站在原地发抖。原来,他想倾力保护的人,早就被人从高台拖下来,扔进常人无法想象的恶意之中。

  他把废纸一张张捡起,狠狠捏成了一团。

第39章 回忆 2

  一个人站在太耀眼的位置,光芒与他如影随形,但如果天黑下来,黑暗也向他聚集,当人群起而攻之,他是最完美的靶子。

  许嘉音是活生生的例子。

  时至今日,周赦仍不知晓那晚许嘉音和乔洛野去了那里、玩了什么、是否受到更严重的欺负,他在许嘉音回家的巷子口等到凌晨,熟悉的黑色劳斯从十字路口缓缓驶来,车灯刺眼地直射在路上,后边车门打开,许嘉音醉醺醺地摔了下来,险些一头栽进路边的绿化带。

  周赦心头一紧,但紧随着,乔洛野从车里伸手,稳稳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摇摆的身子立正过来。

  “真不用我送你进去?”

  路面上全是光,周赦躲藏在商铺柱子后面的黑暗里,那幽深的永久的黑暗,那卑鄙的惧怕的向往,令他不敢多伸头一公分确认许嘉音的情况,唯恐暴露后宛如活鱼曝晒在陆地上的鞭打。

  “不用,你回去吧。”

  许嘉音说话的声音还算清晰,看来没有醉得太厉害。

  接着,乔洛野高傲地呵呵几声,“那么,晚安了,小音音。”

  风里夹杂隐形的冰雹,子弹一般击射进胸口,周赦感觉那里开了一朵鲜红的花。

  黑色劳斯很快走了,许嘉音独自站在路边挥手,直到车灯驶过路口,再也看不见踪影,他还保持着挥手的动作,仿佛幻化成一只永动的招财猫。

  忽然之间,他弯下身去,“哇”地吐出一口。

  周赦站在柱子后大汗淋漓,直到许嘉音吐完离开,手里的纸巾捏成了碎屑。

  在他循规蹈矩的年轻人生里,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么晚回家。

  周赦失魂落魄,进了门想往楼上走,听见严厉的咳嗽声,才怔然发现,客厅里坐了好些个人,平时负责指导特训的教官,站在教官旁边的照顾他起居的阿姨,坐在正中的表情严肃的父亲,还有……两位素未谋面的客人。

  “你好。”客人中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主动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温和春风般的微笑,“是阿赦吧,我叫夏町,比你稍大一点,你可以叫我哥哥,或者直接叫名字也行。”

  周赦茫然注视着,脑袋里的信息开始串联。

  他父亲的性格,从来不会给他温和的选项,他的人生也好,即将拥有的哥哥和继母也好,只有冰冷的板上钉钉的通知而已。

  还好吧,花了十秒钟,周赦机械地叫了“哥哥”和“阿姨”,像某种完成指令的AI,然后机械地转身,想往楼上去。

  背后传来父亲的质问声:“这么晚才回家,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原因吗?”